這是範文靜醒來後的第一個想法。
雖然頭還是有點隱隱作痛,意識卻是清醒的。她並沒有後悔自己挺身被車撞,坦白說,她寧可自己受傷,也無法看著好朋友被撞而不出手相救。回想起來,那輛車的速度真的相當快,而展岳梁竟然還回身想救人?
看到他拉住楚家璐和余昭蓉後,她腦中沒有第二個想法,只知道她若不出手推他們一把,四個人將一起被撞倒,於是,電光石火的剎那,她用力一推,將他們三人推到安全的地方,自己獨自承受撞擊。
幸好,她轉動眼珠努力看了看自己,撇開身上的石膏及一些酸痛之外,好像……好像也沒什麼大礙。
「姊,你醒了!」範文雅一進房,便驚喜的飛身到文靜床畔。
「對啊……』不過想開口說兩個字的文靜,竟然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她有些驚愕的想探手指挖挖自己的喉嚨,試著再開口一次,卻又發現;不只喉嚨發不出聲,連手也動彈不得。
「姊……」文雅馬上知道醫生擔心的狀況真的發生了,眼淚不自禁往下掉。
但她卻也想起醫生說過,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只因文靜雖然失去說話能力,卻免去了因為腦部受傷所可能引起的其他併發症。
雖然開刀或許會有復元的機會,但因目前文靜的狀況並未危及生命,醫生認為可以不必冒險動腦部手術,這也是萬幸之一。
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該感謝上天!文雅不知道,她只能抱著姊姊,哀哀的啜泣著。
看到妹妹哭了,文靜傻了。
難道她剛才高興得太早?文靜的心一沉,發覺自己想哭卻哭不出來,眼睛酸澀得難過,心也沉重得飛揚不起來。
看到哭泣不已的妹妹,文靜反而顯得冷靜多了。不行,她不能哭!如果她哭了,她的親人和朋友一定會更難過的,她不能讓她們知道她的心傷。
文靜輕輕的撫著埋頭痛哭的妹妹,想不到,自己競連最簡單的一句安慰話都說不出口,一抹苦澀的笑淡淡的掛在臉上。
「姊,都是他們!如果不是要救他們,你也不用像現在這樣!」文雅抬起頭,情緒激動不已。
「不……』想阻止,想說明,卻徒勞無功,文靜只能拉住妹妹的手,對她譴責也似的搖頭。
「姊,我只是……嗚……」文雅又何嘗想怪罪他人,但在看到自己姊姊口不能言的躺在床上時,要她如何能不怪害了姊姊的人!
看著痛哭中的妹妹,文靜告訴自己必須堅強。如果家璐和昭蓉看到變成啞巴的她,一定會愧疚不已,她不能讓她們難過,她必須讓她們知道她一點也不怪她們,事實上,即使早知道會如此,她還是會選擇救她們的,是以,她沒有怪罪任何人的必要,不是嗎?
還有些虛弱的文靜,右手輕輕抬了抬,表示想寫字,她慶幸打點滴的是左手。文稚趕忙抹抹眼淚,遞上紙筆。
「你不可以怪她們,懂嗎?』她費了好大的工夫才寫完這一行,惹得文雅又是一陣淚流。『答應我!』文靜吃力的寫著歪七扭八的字。
「姊,我知道了,你別寫了,先休息一下吧!」文雅搶過姊姊手中的筆。
文靜疲累的點點頭,緩緩的沉入夢鄉。
在僅剩一點意識時,她告訴自己;不能讓其他人替她擔憂,絕對不能……
「塔羅牌是於何時、何地、何人所創造的,至今仍是個謎,世界研究神秘的學者們都致力於解開這謎底,結果眾說紛壇,有埃乃起源說、印度起源說,但仍無法解開謎底……
「隨著歲月的流逝,塔羅牌落入吉普賽人手中,天使與惡魔,王子與乞丐,死神、魔術師……等一一登場,它們象徵著人生的虛實與輪迴……
「值得玩味的是,希臘神話和塔羅牌竟有許多不謀而合的地方。幾世紀後,加上各家各派的說法,更使得塔羅牌呈現出多重面貌……」
範文靜捧著書,緊閉著嘴,嗯嗯啊啊的哼著文章,任誰也聽不出她究竟在說些什麼。
「文靜,你……」昭蓉看著自出院後便始終故作快樂狀的文靜。
「我沒開口說話啊!』文靜在隨身攜帶的紙上寫道。
昭蓉定定的注視著她,不忍的道:「文靜,真的對不起……」她一直想好好的跟她道謝。
「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那些。」文靜瀟灑地揮筆,不以為意。
「你要是難過,可以跟我們說,我們……」昭蓉和家潞都很希望能分擔她的心情,無奈文靜卻只以笑臉相對。
「我很好,沒事啦!』文靜寫完,將紙條擺在自己的臉頰邊,並扯出一個燦爛的誇張笑容。
昭蓉心中一痛,她心裡明白,以前的文靜不是這個樣子的。
以前的文靜,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根本不會在意別人怎麼想,這倒不是說她不在乎別人的心情,而是她會以大而化之的態度去處理任何事情。而今的她,開朗依舊,卻少了一份率真與瀟灑。
昭蓉最近正在準備期中考,忙碌之餘又不想撇下文靜不管,正巧文靜嫌悶,便來宿舍找她,孰料,本想和文靜好好談心的她,卻發現文靜的心門緊鎖,明明心情憂愁,卻仍笑逐顏開,只為了不想讓好友掛心。
看著文靜的笑顏,昭蓉除了難過,還是難過。她討厭文靜現在的個性,她很生氣。
「你要是再這樣子,我就不要理你了。」昭蓉難得賭氣的說。
文靜看了看昭蓉一眼,眼皮一垂,委屈萬分的拿回紙筆又寫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不要生氣啦!』
昭蓉看了紙條一眼,忍不住紅了眼眶。以前的文靜哪會這個樣子!她心一酸,淚水瞬間流下,教文靜看傻了。
文靜手忙腳亂的又要拿筆寫字,又要替她拭淚,滿手淚水的握筆寫道:
「你……別哭啦!別哭啦!,她看著昭蓉落淚,心裡也覺得酸酸的,卻強忍著。
「文靜,對不起!對不起!」一向處事較冷靜平淡的昭蓉,第一次放縱自己的心情,淚灑文靜面前。
文靜只能擁著她,輕輕拍撫著她的背,有口不能言,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她在昭蓉察覺不到的情況下,俏俏拭去眼角溢出的小水珠。
昭蓉和家璐深知文靜的個性,如果她們哭哭啼啼的請求文靜的原諒,那文靜肯定二話不說的走人,再也不理她們兩個,可是,她實在憋不住了,她無法再偽裝平靜……
大家都知道文靜的個性,阿莎力、不做作,可是,任誰也沒料到她會在失去說話能力後,多了一種拒人於心門之外的感覺,若非昭蓉與家璐實在和文靜太要好了,又怎能察覺得出!
見昭蓉的情緒穩定了些,文靜提筆寫道:『別想那麼多了,我沒事的。,
看著堅強善良的文靜,昭蓉知道自己不能再哭泣了,她明白自己的哭泣只會讓文靜更加傷心,更加的隱藏自己的傷痛。
文靜灑脫的向昭蓉扮個鬼臉,微笑著捶她一拳「標準的範文靜式打招呼法。」
昭蓉擔心文靜的心理狀況,一直試圖想要深入文靜的內心去關懷她,卻始終被文靜拒絕在心門之外。
沒人知道文靜究竟在想什麼,只能任由她故作開朗的獨自療傷。
昭蓉深深的望了文靜一眼,文靜卻不著痕跡的避開她的眼光,一臉雀躍的又跳回坐椅上,拿起適才所看的《神秘塔羅牌進階》一書,認真的研讀起來,這一回,她沒再哼嗯「朗誦」。
看了看文靜的背影一眼,昭蓉難掩酸楚的揉揉再度微濕的眼眶,她想,文靜一定是不希望讓人擔心,才會故意表現出一點也不在意的模樣。對於文靜的一意孤行,讓昭蓉感到難過,卻也無能為力。
收拾好心情,準備全心準備期中考的昭蓉,陡感覺到右手的衣袖被扯了扯。
「怎麼了!」昭蓉溫柔的望著文靜,只見文靜又遞過來一張紙條。
「改天幫我算算塔羅牌牌吧!』
「你想算?你不是一向不信,且嗤之以鼻的嗎?」昭蓉沒忘記一向不迷信且不信邪的文靜,是如此的不屑她慣算的塔羅牌算命術。
「想試一次看看!』
「好吧!」昭蓉說完,將書本搬開,準備空出桌面來。
文靜用手攔住她的動作,寫道:「你在幹什麼?」「你不是要算!我現在就幫你……」
「沒關係,不急!你先準備明天的考試比較重要!』對於昭蓉的心意,她心領了,但可不希望她明天的考試完蛋。『謝謝你!』
昭蓉詫異的看了文靜一眼,只見文靜又若無其事的低下頭去,研究著書本上所介的塔羅牌。
文靜真的不太一樣了:昭蓉知道文靜變了,且變得滿多的。至少,一向很隨性的文靜,是不可能乖乖的說
「謝謝你」的,她會在說完之後,很帥的捶對方的肩膀一下,搞得人差點內出血。
然而這一次,文靜只是遞出一張寫著「謝謝你」的紙條,之後不發一言。
昭蓉忍不住又心酸的想著,雖然以前常被文靜捶得哀哀叫,但現在,她竟然……
好想念她朗笑著捶朋友肩膀的動作,真的好想念樣的文靜……
昏黃的燈光,營造出一室詭異的氣氛。
楚家踏看著自己精心佈置的家變成這樣,忍不住懷疑道:「弄成這樣就會比較準了嗎?我實在覺得不太可能。
楚家璐和展岳梁已於兩個星期前舉行一場轟轟烈烈的婚禮。那天席開百餘桌,以展家的名望來說,還算是小case了呢!原本以為靠兩人的「能力」,頂多只能「公證結婚」的,不料,展岳梁的父親說什麼也不答應如此簡單,硬是拿出一筆錢,辦了場有頭有臉的婚禮。結了婚,楚家璐和展岳梁便將兩人之前單身時所租的房子全退了租,在郊區一個風景還算不錯的地方貸款買了一間房子,幸福快樂的生活著。
難得一個可以休假的星期日,楚家璐本來打算和親愛的老公去補度蜜月旅行的,誰知她的死黨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在星期六晚上打電話來說要在她家舉行算命儀式!
算命就算命嘛,講得那麼「隆重」的樣子,害楚家璐好奇得不得了,寧可順延了和老公度蜜月的日期,也不願錯過用塔羅牌算命的儀式。
「噓,家璐,在算命之前,不可以質疑塔羅牌的預測能力。」昭蓉,沉著的提理家璐。
在鋪著黑巾的桌上,點著暈黃的蠟燭,整問屋子呈現出一種教人毛骨悚然的感覺,令人愈想愈害怕,家璐不禁猛往文靜的左側偎過去。
文靜看了楚家璐一眼,輕輕撞了撞她,要她坐好不要亂動。
「奇怪了,以前我和文靜都不信這一套的,怎麼文靜突然對塔羅牌好奇了呢?」家璐勉強正襟危坐。取消蜜月旅行之後,老公展岳梁說這是她們女人的「遊戲」,他不便參與,一個人躲到書房裡看書去了,留下三個神經病女人在客廳裡「算」牌。
文靜詭異神色一閃而過的對家璐微笑了下,舉起食指在自己唇上一點,意思是要家璐別再嘰嘰呱呱的講個不停。
家璐一看這等陣仗,知道文靜這回是玩真的,不禁也認真的注視昭蓉的動作。
昭蓉先是閉上眼凝神細思,接著便將二十二張的大阿爾克那牌放在桌上,以順時針的方向旋轉洗牌,嘴裡喃喃念著想要詢問的問題,神色肅穆莊重。
洗完脾後,昭蓉將牌整齊的收疊好放在桌上,自己動手切了一次牌後,示意文靜跟著再切一次牌。
切完牌,昭蓉將背面向上的塔羅牌以順時針方向轉成正面,並將牌握在左手中,定定的望著文靜,「文靜,在算命的途中,不論結果是好或壞,你都要心平氣和的去面對。」
「對對對。」家璐在一旁猛點頭,「好的就信,不好就不要理它。讓自己快樂的活著最重要。」
昭蓉向兩人解釋道:「我今天用的是六芒星七卜法
「一共有幾種啊?」家璐忍不住問道。
「等我算完,若你們有興趣,我再跟你們一一解說好了。」昭蓉的微笑好似有著安定人心的力量。
昭蓉將手中的牌一張一張的數著,「一、二、三……」一直到第七張時,她才將牌放在桌面上,然後再將第八張、第九張也放在桌面上,形成一個正立的三角形。
文靜和家璐屏氣凝神的看著昭蓉的動作,只見昭蓉又開始數著:「一,二、三……」同樣又數到第七張時,才又將第七張牌放置在桌面上,接著又是第八張和第九張。此時桌面上是一個倒立的三角形,一正一反的兩個三角形生在一起,便形成一個六芒星的模樣。
最後,昭蓉再依序將第二次數的第十張牌放在六芒星的正中央位置,大功告成的將手上僅剩的三張牌放列旁邊去。
「這樣就好了嗎?」家璐又忍不住好奇的問著。以前從沒看過昭蓉當著她們的面算過命,今天第一次看到便有一大堆的問題想問。
「接下來,要翻開牌面看指示了。」昭蓉看了文靜一眼,「準備好了嗎?」
文靜不發一言的點點頭。
昭蓉鎮定的翻開最上面的第一張牌,解釋道:「這張牌代表的是文靜所問的問題的過去的狀況,及到目前為止的狀況。」翻開的是一張正位置的「塔」。
「塔!」家璐莫名所以的看著畫著類似古希臘建築的樑柱,心裡想著;這叫做塔嗎?
昭蓉盡量讓自己的神色不變,又掀開第二張牌,「第二張牌代表的是文靜所問問題的現在狀況。」出現的是一張逆位置的「太陽」。
氣氛在昭蓉的眉頭緊蹙中,詭異的緩慢流動著,誰也不敢先吭聲,仿似被一種如幻似夢的迷咒給緊箍著。
一直到將七張牌都翻完了,家璐才倏地癱趴在桌子上,「昭蓉,結果出來了嗎?我覺得神經繃得好緊啊!」
「嗯……」昭蓉望著文靜,「你準備好要聽了嗎?」見文靜點點頭,昭蓉忍不住又說道:「一般算塔羅牌時,非常要求對牌的信任,但現在,我還是要說一句,不管塔羅牌靈驗與否,都要有一種健康的心態去面對。」
「牌中所說的好事,你可以期待。牌中出現的噩耗,你可以引以為誡、小心防範,但不一定要因此而影響了自己克服挫折的勇氣,與面對人生的正面意義,懂嗎?」昭蓉的話,字字珠璣的敲在文靜心坎上。
文靜微皺眉頭,做了一個「快說吧2」的手勢。「牌面上已點出文靜遭遇到了危及生命的疾病
「天哪!」家璐驚呼出聲,手撫著胸口,「文靜那時是真的有生命危險,這牌好詭異,不要算了!」
昭蓉不吭聲,直到文靜快速的遞出自己手寫的紙條:『昭蓉說過,要客觀且理性的去面對牌的意思,否則,豈不是讓牌帶領著我們去面對我們的人生!』
看了文靜一眼,昭蓉讚許的點點頭,對著家璐說道:「塔羅牌或許奧妙,且在預測上有它的準確性,但對於未來,我們還是要靠自己去面對的。牌面只是對未來狀況的『預測』而已,既然是『預測」就表示了未來可能的變動性。正如文靜所言,必須客觀旦理性的去面對。」
「好吧!」家璐心裡還是毛毛的,卻只能不情願的沉默下來。
「文靜,你一定要堅強一點。依照牌面的預測看來,你一定會恢復說話的能力,只是時間可能會滿長的,且或許會受到一番折騰。但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對自己有信心,只要充滿希望,放下心裡的煩惱,才有復元的可能。」昭蓉在仔細看了牌面後,做出最後的解釋。
文靜的眼神閃了閃,沒人知道她內心真正的想法。
以前的文靜是那種有什麼就說什麼的豪爽女孩,卻在喪失說話能力後,某些時候顯得份外的「沉靜」,簡直像換了個性子似的。對家璐和昭蓉而言,文靜是個心底有話絕對藏不住的人,可現在,不如是因為文靜懶得動筆或怎麼的,她似乎變得「文靜」多了。
家璐很不喜歡文靜的沉默。忍不住氣呼呼的說道:「你幹嘛都不吭聲!就算你不能說話,總還可以用紙條表達你的意思吧!」家璐用力的將紙筆推向文靜,期待她至少寫一,兩個字也好。
文靜苦笑了一下,在猶豫了三秒後才緩緩寫道:『能說什麼?能寫什麼?』
「你!」家璐氣鼓鼓的瞪著她,「至少你可以面帶笑容的寫著:『太好了!我有復原的機會了!』」
文靜眼神無焦距的看了看家璐與昭蓉,勉力的扯出一抹笑:『也許,會拖滿久的吧!』
「不准你這樣消極的想!我不准!我要以前的文靜!我不要看到你現在這樣要死不活的樣子!」家璐激動的搖晃著文靜,不喜歡看她灰心喪志。
「家璐,別這樣。」昭蓉拉住家璐的手,冷靜的看著文靜之後說:「文靜,牌面的解釋算是不錯了,你不可以鑽牛角尖,這真的一點也不像你,我要你堅強一點,你一定可以再次開口說話的。」
「但願如此!』寫下最後這四個字之後,文靜起身收拾東西,落寞的離開了。
試圖拉住文靜的家璐,在被昭蓉硬是拖回之後,忍不住痛哭失聲,「昭蓉,文靜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哭泣聲漸漸轉為低泣。
昭蓉忍不住地歎了口氣,「她的心結要靠她自己才能解得開。一向豪爽又愛仗義執言的她,失去她最有力的工具,簡直像斷了翼的彩蝶,再也無法高飛的展露她的美姿……」
抬起哭腫了雙眼的臉,家璐無助的看著昭蓉,「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她困在自己的愁城裡出不來嗎?」
「當然不是,只是我們誰也不是她,誰也都幫不了她。」昭蓉的語氣裡滿足無奈。
「我不信!我一定要幫她!」家璐的眼裡燃燒起熊熊鬥志。
「家璐,你還不懂嗎?看似最阿莎力的文靜,一旦鑽起牛角尖來,比誰都帶勁,絕不可能讓人輕易看穿的。除了默默的給她支持之外,我們真的別無他法。如果真的幫得了她,你認為我會袖手旁觀嗎?」
「她連復健峙,也不願我們在場。甚至當我們認真的要求她好好的、努力的朗誦文章給我們聽時,她也是哼哼哈哈的不當一回事,直到我們不再要求時,她卻又喜歡耍賴的跟在我們旁邊嗯嗯啊啊的亂叫一通。次,而她發誓,這將是最後一次。
「砰!」身後的灌木叢傳來一聲悶響,驚得文靜一跳,錯愕的回頭審視,卻正好對上一雙狂猛的亮眸。
心沒來由的狂跳一下,她臉上淚痕未乾的望著眼前受傷的男子。
這名男子的身上帶著大大小小的傷口,看得出來他剛和人打過架。
男子奮力的閃身躲在她椅背後,文靜眼尖的看到左側地上出現一滴血,趕忙伸腳替他踩住一點痕跡,是一種連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的情緒,但她就是那樣做了。
緊接著便看到幾名小混混尾隨而來,到處搜尋。
「小姐,一個人喔?」一名長得猥瑣的小太保,邪裡邪氣的上下打量著她。
如果是以前的文靜,搞不好會反唇相譏的和他們「扛」上。可現在,她有口不能言,失去了出聲制人的先機,自是敢怒不敢言的悶看著他們。她可不想以一敵
「數人」的打起群架,她的勝算不大,即使她的身手相當不錯。
「沒時間招惹其他人了!快點找!」另一名看似比較像帶頭的男子,出聲制止那名賊笑著的男子。
沒人注意到文靜椅背後躲藏著一名負傷慘重的男人。幾名小混混一邊搜尋著,一邊遠離了他們。文靜一直等到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也看不到他們的人影時,才趕忙轉身尋找剛才的男子。
文靜用手戳了戳他,卻在縮回手時驚見自己食指上的血。天,她不是遇事會尖叫的女人,卻也被眼前休目的血給嚇得失了神。
「他……他們走了嗎?」男子有些氣虛的看著她問道。
文靜點了點頭,心思因為食指上的血而亂了。
「謝謝你。」男子道完謝起身,文靜卻倏地抓住他的手臂。
「有事嗎?」男子停下腳步,適才的狂猛已不在。對於眼前這個臉上還殘存著淚痕的女子,他不忍心嚇著她。
文靜被他一問,張開口想回答,卻在意識到自己不能說話後,趕緊的掏出隨身的紙筆,快速的寫了幾個字,然後攤在他面前給他看。
「你受傷了!那些人來意不善。你能回家嗎?」
「不能。我必須找個地方先療傷再說。」不知怎的,他就是回答了她的問題,也許因為她是個啞巴,讓他心裡泛起些許的疼惜感。好一個清秀又惹人伶愛的女子,竟然是個不能說話的啞巴,男子不禁為造化弄人而感歎起來,而她又為了什麼在這裡暗自垂淚?
他沒來由的為一名陌生女子感到憐惜,傷口的疼痛拉回他的胡思亂想,他必須快點離開。
「我會一些基本的療傷方法。』
「你的意思是?」男子懷疑的看著她,不十分明白的意思。
「再重新回頭找看看,就不信他受了重傷還能走多遠!」
遠處傳來稀落的聲音。文靜緊張的回頭張望了一下,便不再猶豫的拖著男子,從灌木叢的小縫隙鑽了出去,她的正義感不容許她看著眼前受傷的男子淪落街頭被追殺。
男子愣愣的看著拖著他的範文靜,腦子裡怎麼想也想不通,她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他剛才明明看到她嬌弱的模樣,那種梨花帶雨的落淚神情,真是我見猶憐。
可現在怎麼?他又覺得她好像堅強得不得了呢!他沒道理看錯啊!那淚痕,明顯得讓他憐惜……
手上的傷被她扯得有些痛,但他的嘴角卻噙著神秘的笑意,任由她帶著他往人少的地方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