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說,這樣程度的喜事不必勞師動眾地驚動武林,畢竟,平義懷雖具武林地位,可他的長子並未達到青出於藍的境界,甚至可以說是毫無名氣,崆峒派自當不必斥資設宴款待外人。
眾人私下臆測著,崆峒派是想藉此喜事宴請武林各大好手前來聚首,好讓那黑衣人不能再下殺手,若是黑衣人膽敢行動,那麼,憑藉著武林眾俠土的力量,就能輕易讓黑衣人束手就縛。
當然,茶餘飯後的話題不只如此,還多了一個魏氏劍法。
當年,魏氏劍法失竊曾引起武林人士一陣子的注意,然而,人們是健忘的,畢竟那魏氏劍法並非上層武學,所以久而久之,眾人也就興致缺缺。而今,平義懷的孫女成了魏氏劍法理所當然的繼承人,不免讓眾人又想起這套劍法,紛紛猜測著崆峒派是否早已將它尋回?
毫無意外的,「四方傲」也在邀請來賓之列,惟一特別的是,他們提早到達,秘密地與崆峒派掌門人平義懷會面。
當「東傲」楊澈珊珊來遲地推開客棧房門時,便迎上三位師兄的視線。
「這一回,你怎麼遲了?」北傲望著「東傲」,問出三人心中的疑惑。
一直以來,楊澈就是他們之中最不甘寂寞的,四人的定期聚會他總是率先精神奕奕地出現,然後大聲數落著其他遲到的人,這一回雖是緊急聚頭,但照常理而言,楊澈應當仍是最期待的那個人,沒想到,他竟失去了往日的風采,怎不教人困惑?
「嗯。」楊澈無精打采地坐下,若有所思地撐著下顎,隨口應著。
「簡直是前所未見的大事哪!這真是我所認識的『東傲』嗎?」西傲誇張地瞧著楊澈。
「別理我,我什麼都不想說。」楊澈低垂著頭,神情沮喪且痛苦。
南傲想扣住楊澈的脈搏探測他的身心狀況,卻被楊澈一閃而過,「我並沒有生病,只是心情不好,一會兒就沒事了。」
南傲輕輕頷首,也不勉強。
倒是西傲逮著了機會,忍不住說上一句,「你這小子說風是風、說雨是雨,哪有什麼煩心事能讓你垮著臉那麼久?事情不單純哪!」
楊澈根本沒了力氣反駁,只是聳了聳肩,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他知道,若是自己坦承說出他是為情所困,肯定遭來西傲訕笑一番,而現在的他,毫無精力與他唇舌相鬥,所以還是保持緘默來得好些。
「算了,四弟心裡有事不想說,就別勉強了,不過……」北傲瞄了楊激一眼,「若真有事,千萬別瞞著我們,好歹也讓我們幫點忙。」
楊澈感激地望向北傲,「大哥,謝謝,但我真的……」他心情紛亂,不知該如何將認識舒明心的事說清楚,到最後還是只能沉默。
「沒關係,等你想說時再說吧!我們總是站在你這邊的。」
北傲的話溫暖了楊澈的心,他動容地望著北傲,一時無法言語。
「喂,你該不會是感動得要哭了吧?」西傲說完話,被楊澈惱怒地瞪了一眼,才又趕忙道:「我什麼都沒說。」
楊澈不再搭理那個只會說風涼話的男人,逕自轉頭問北傲,「大哥,這回是什麼事呢?我一接到消息就趕來了。」
「那怎麼還遲到?」西傲的話又換來楊澈的白眼,西傲雖然不在意地聳肩,卻還是在楊澈不留心時仔細地觀察著他,一臉若有所思。
「四弟,你對魏氏劍法瞭解多少?」
北傲的問題讓楊澈蹙起了眉,因為他想起失蹤的舒明心。
他本以為隔天就可以找到她,誠懇地跟她道歉並訴衷情,沒想到,村人竟態度不善地告訴他,她們母女早已連夜離開,無人知道她們的下落。
他不相信,以為村人對她們母女做了什麼,可想起舒明心的武學程度,又想起她那高深莫測的娘親,才排除了她們遇害的可能,最後,他只能猜想,她是決意不再與他碰面才會連夜離開的。
若說與舒明心的爭執傷了他的心,那麼,她的避不見面更是莫大的傷害,當他意識到要在這廣大的世間中尋找她,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後,便茫然了。
而現下,就在他苦無對策之時,北傲的一句話又讓他燃起了一線希望。魏氏劍法,正是她慣用的武功,他相信她與魏氏劍法肯定有淵源,若由此下手,也許能找到她!
楊澈精神一振,將他所知的一切全盤托出,只見北傲不停頷首,眼瞳中有著激賞之意。
「四弟,若沒有你,我還真不知要花多少時間去研究。」北傲由衷地道。
「大哥……」楊澈受了誇讚,頓時覺得赧然。
「四弟,大哥不清楚你這陣子遭遇了什麼事,讓你變得和往常不太一樣,但大哥還是想告訴你,『四方傲』少不了你,你要對自己有信心,知道嗎?」北傲慎重其事地說,神情肅穆。
楊澈心裡再度感動不已。過去發生了一些事教他不斷遭受挫折,雖然難免懷疑自己這個「東傲」存在的價值,但他從未提出來向三位師兄訴說,如今,北傲的細膩心思讓他倍感溫馨。
「咳。」西傲清了清喉嚨,接著道:「或許你會覺得我總是找你麻煩,但坦白說,若是不中意的傢伙,我也懶得和他多說。我並不想解釋什麼,只是怕你誤會我看你不順眼。好吧!我承認我是有點看你不順眼,誰教你是我們之中最年輕的,我嫉妒嘛!」
楊澈更感動了,因為,這根本不像西傲平時會說的話。為了掩飾心裡的激動,他大聲嚷嚷,「你終於承認你看我不順眼了!」
西傲哈哈一笑,用力地拍了楊澈的背脊後,突然又斂起笑,嚴肅地望著他,「總之,你別胡思亂想,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別悶在心裡。」
「二哥……」楊澈欲言又止。
「要像個男人,不許哭!」西傲又調侃他。
楊澈聞言,感動的情緒倏然消逝,只能漲紅了臉瞪著他,「我何時哭過了?!」他怪聲叫著,恢復了往常的生氣。
「你明明就一臉想哭的樣子。」西傲小聲啼咕著。
「我才沒有!」
楊澈的抗議讓其他三人都笑了。
「謝謝你們,」笑聲將歇之時,楊澈誠摯地向三位師兄道謝,「我沒事的,只是需要時間思考一些事。」
南傲抿唇淺笑,輕輕地拍了拍楊澈的臂膀,他向來沉默,感情也內斂,可楊澈還是懂得他的關懷,也回以微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大哥,我們與崆峒派素無往來,這一回怎麼特別邀請我們來?莫非……」楊澈將話題導回。
北傲沉吟道:「正如你方才說的,魏氏劍法失竊已久,這件事江湖眾人心知肚明,也對崆峒派無意尋回劍譜之事眾說紛壇。然而,根據掌門人的說法,他們一直有在進行追查,但因為牽涉到當年的恩怨,故不願再掀起事端……」
「他是否說明了當年的恩怨是怎麼一回事?」楊澈追問,畢竟他是惟一不在場的。
西傲搖了搖頭,「他嘴上說那些已經不重要,可是肯定有所隱瞞。」
「那麼……」楊澈以指尖輕敲桌面,「他是希望我們幫他找回劍譜?」
「正是。」北傲遲疑地道:「但我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讓我們非幫這個忙不可,畢竟,這算是崆峒派的家務事,並未影響到整個武林。」
北傲的信念是,在能力範圍之內,若能為武林盡心盡力,即使赴湯蹈火也再所不辭,可這件事卻讓他猶豫了,因為,崆峒派事件屬於私人恩怨,而且他現在已有了家室,心裡牽掛的是妻小,著實不願再多涉足江湖紛爭。
西傲兩手一拍,「那就別幫了。我們是看在崆峒派的面子才來參加滿月酒會的,為了吃這頓飯還得賠掉與家人共度的時光,不值得。」他也有了心愛的女人,退隱之心也悄悄萌芽。
「三弟,你怎麼說?」北傲望向南傲。
「大哥該明白我的心意才是。」南傲神態平和地回答。
「三弟與我們是共進退的,這還用問。」西傲站起身,「好吧!我們可以走了。」
「等一等。」楊澈叫住大家,在三人的注視下,遲疑地抿住了唇。
「四弟想幫崆峒派這個忙?」北傲觀察著楊澈的表情。
「我……」楊澈並未思考太久,便決定據實以告,他將認識舒明心的事簡單一提,重點放在她使的武功便是魏氏劍法這事上頭,其他的,便不多言。
聽完後,北傲問道:「那位舒姑娘現在在哪?」
「下落不明。」楊澈不自覺地蹙起了眉。
「嗯……」北傲若有所思。
三人都覺得楊澈有所隱瞞,卻也未加追問,一時間,四人盡皆沉默。
「那麼,我們幫或不幫?」西傲打破窒間發問。
不約而同的,三人都將視線落到楊撤身上。
「你們都看著我做什麼?」他不自在地移動了下身子。
「由你決定吧!」北傲了然一笑。
「怎麼會由我決定?向來都是大哥作主的……」楊澈的聲音愈來愈低,只因三人都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瞧他,最後,他終於低吼,「好啦!別這樣看我了,我老實說吧!我是想幫的,因為,我想找到她……」
「那就幫吧!」北傲頷首。
「是啊!幫就幫,畢竟,這事兒一舉兩得呢!說不定四弟從此便能擺脫孤家寡人的命運。」西傲順水推舟地附和。
楊澈漲紅了臉,辯駁道:「你別亂說話,我們只是朋友。」他沒有勇氣坦承自己的情意,就怕她會拒絕,到時候,定要被二哥取笑甚久。
「是啊是啊!總是從朋友開始的嘛!」西傲的調侃又引來楊激激動地跳腳。
「我們真的只是朋友!」他強調著。
楊澈的過分強調反而更顯曖昧,西傲笑得更放肆了,卻在北傲的暗使眼色後,朗聲道:「好啦!不逗你了,瞧你緊張的。」
楊澈努了努唇,不再多言。知道自己的激動,反倒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當下,他其實還無法理清情緒,惟一能確定的是,他要再見舒明心一面,至少他們之間絕不能就這樣帶著怨懟分崩離析。
他就是無法忘記她哭泣的模樣,那揪痛的強烈感受還烙印在他心底,久久不退……
他一定要尋到她,將心情告訴她,倘若她拒絕了,那麼……他心裡暗暗發誓,天涯海角他都纏定她了!
☆ ☆ ☆
輕移至銅鏡前,舒明心緩緩坐下,凝視著鏡中的醜陋容顏。
很久很久以前,她害怕任何可以映出她容貌的事物,等到有一天,當她好不容易學會心平氣和地看待這張不得不接納的皮相時,才被迫發現,原來那只是易容術造成的假象而已。
悲哀的是,當她撕去這張遮掩了美麗容顏的薄膜之後,她依然無法感到欣喜,總覺得這樣的美麗,虛幻得不像真的,彷彿一觸碰便要碎裂……
舒明心取下精緻的易容薄膜,仔細地望著鏡中精雕細琢的五官,忍不住在心裡輕歎,這真的是她嗎?
看慣了滿面疙瘩的自己,現下的面目反倒像是經過易容後般虛偽了。舒明心自嘲地笑著。假的像真的,真的反倒變得假了。
她開始妝扮自己,但神情益發茫然。尋常女子攬鏡自照時,是怎樣的心情呢?若是覺得自己容貌出色,應當是既驕傲又喜悅吧?絕不若她此刻這般心如止水……
不,不全然是心如止水,她其實是有些厭惡這樣美麗的自己,因為她知道,等她跨出這間客棧的房門後,必定會引來如潮水般注目的視線,而成為關注焦點的她,總是為此而感到心煩。
她停下動作,突然想起了楊澈。
當他瞧見她時,會是什麼表情呢?想必他會認不出她吧?她知道他們會再相遇的,因為,「四方傲」也受邀前來了。
那一天,她失控,返家後也無能隱藏她的情緒,娘陰沉得嚇人,卻什麼也沒多問,只是要她整理行囊,連夜離開那個她們住了近乎一輩子的小村莊。
她知道,娘認出了楊澈,只是因為不想耗費時間,才會決定主動遠離。
接著,她們便來到這個熱鬧的小鎮,準備執行娘計劃的任務。
一切照舊,娘仍是與她同行,只是在各自欲完成任務時分開,最後再到川西的百綠鎮會合。
上一回,也是幸好她並未與娘同行,娘才能順利擺脫楊澈的追捕。娘的身手矯健、輕功甚佳,若是多了個她,肯定會出事。
只是,川西……好遠的地方。舒明心蹙起了眉。不明白娘怎會選擇那麼偏遠的地方落腳?她永遠都猜不透娘心裡的想法。
楊澈……她哺哺念著他的名,這次一別,怕是再無相見的機會了,等娘和她到了川西,就更是與世隔絕。
而他,將是她回憶中最炫麗的色彩……
舒明心輕輕梳發,挑選了最喜愛的銀白髮簪別上後,審視著鏡中完美無瑕的自己,她抿唇微笑,知道自己可以迷倒眾生,矛盾的是,心裡卻多了一絲過去不曾有過的情緒。
她希望楊澈能望也不望她一眼……是的,她希望他真如當初所說,不喜歡美麗的女子,否則,她不敢想像自己會有多傷心……
自從上次分別之後,她不只一次地想,他或許是喜歡她,才會吻了她……然而她終究不是他,猜不透他最真的想法。
心底有個聲音對她說:「別傻了,他怎麼可能喜歡這麼醜陋的你呢?」
另一個聲音卻反駁,「怎麼不可能?他是與眾不同的,他是愛上他們之間相契的那份感覺。」
原先的聲音更是大聲嗤笑,「自欺欺人。」
真的只是自欺欺人嗎?舒明心胸日微疼,卻也明白這段未開始便夭折的情感,根本不用再多想。
深吸一口氣,除去心裡雜沓的思緒,舒明心跨出了客棧的房門,準備執行她的計劃。她必須找到一個,讓自己可以步入崆峒派的人,才能接近她的目標。
是的,她必須利用自己的美色這麼做,縱使她厭惡極了,卻沒有別的選擇。
出乎意料的是,她沒想到這麼快就遇上朝思暮想的人……
當她出現在客棧二樓時,如她所料的,喧嘩的客棧突然靜默些許,所有的視線全都投向她,她自若地巡視一遍後,赫然發現楊澈就在一樓,也正好抬首望向她,眼裡有著一抹驚歎……那一瞬間,劇痛的情緒席捲了舒明心,她不能冷靜,心裡有個聲音不斷地吶喊,「他也和其他人一樣、他也和其他人一樣……」
「姑娘,你沒事吧?」陌生的男聲在她身旁關切。
她無法展露風情與他應對,只是冷凝著臉,逕自離去。
那抹遠去的身影困擾了楊澈,他若有所思地蹙起劍眉,無視於身邊女娃的呼喚。
「楊大哥!」女娃終於氣惱了,「有什麼好看的?我們峨嵋派裡,比她好看的女人多得是!」
楊澈回過神,哺哺自語,「真怪……」
「哪兒怪?」女娃問他。
「總覺得在哪兒見過她……不對,我確定沒見過她,可是那感覺就是很熟悉……」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理由。
「瞧瞧你們這些男人,一個個都被迷昏了頭。」女娃不以為然地撇唇道:「她一走,就有人追上去了,肯定是……」
「你能不能安靜一會?」楊澈沒好氣地脫口而出,連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自從與這女娃遇上後,他一直試著隱藏被她騷擾的情緒,不想招惹到峨嵋派,畢竟,她也只是久仰「東傲」之名才會纏著他說東說西,可是,一瞧見方纔那名女子後,他的煩躁就被撩至極點,怎麼也無法壓抑了。
她讓他想起了舒明心,很詭異的聯想,可他就是把她與舒明心串在一起,倒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或許是因為那名女子,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淡漠吧?
「我得走了。」楊澈決定一探究竟,那女子的身份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四方傲」既已決定插手此事,就容不得任何意外發生,而這女子的身份可疑,他不得不防。
給了自己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後,楊澈再不遲疑地起身。
「可是……」女娃欲言又止。她不敢相信「東傲」竟然對她無動於衷。
楊澈望了女娃一眼,「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我只當你是個萍水相逢的朋友而已,後會有期。」
他遇過太多這樣的女娃,對「四方傲」存有太多幻想,而他總是熱情響應,可是,與舒明心相遇之後,他開始覺得和其他異性說話是一件無趣的事,他的腦子裡全都是舒明心。
但方纔那名女子卻吸引了他,她的身段十分熟悉,像極了他掛念的人兒,這實在太詭異了。
所以,他決定主動找她問上一問。
舒明心飛快地向前走著。她必須離開人潮,找個可以靜心思考的地方,她不能忘了此行的目的,也不能讓楊澈影響她的情緒,絕對不能!
天啊!她不從曾覺得如此狼狽。
她強自鎮定地告誡自己,不能就這樣放棄計劃,她必須找上一個人,攀上交情,讓那個人帶她進人崆峒派!只是,在那之前,必須先讓自己「變回」美麗的舒明心才行,否則,她無法使出手段,展露媚人風情。
「姑娘,請留步!」
才剛步出小鎮邊陲,適才在客棧裡表達關切的男聲又在她身後響起。
舒明心的腳步更快了些。「不是現在,不要在現在來打擾我……我還沒準備好……」「姑娘……」那男人毫不死心,腳步也加快地追上前來。
她驀然停下腳步,合起眼,試著讓自己心情快些平復,只因她體認到,這名男子不會放棄。
「姑娘,你沒事吧?」男人來到舒明心身後,溫柔地詢問著。
舒明心回過身,巧笑情兮地答道:「好多了,多謝關心。」她已經可以如往常般應付了。
美人傾城一笑,男子神為之奪,幾乎忘了置身何處。
舒明心見他如此,馬上又掩唇輕笑,神態極為嫵媚,「客棧裡人多口雜,吵得我心神不寧,胸口十分不舒服,才會出來透口氣。」說著,她纖纖素手在胸前輕撫著。
「在下武當陳子顯……我知道這樣的舉動十分唐突,但我……我對姑娘你……實在是……」陳子顯突然顯得侷促,心跳得飛快。
她是他見過最美麗的女子,與她四日交接,便覺得此生再無其他女子可以吸引他了,為此,他孤注一擲,縱使被誤認為登徒子,也要想辦法與心儀女子說上幾句話。
「原來是陳少俠。」舒明心刻意忽略他服眸中的熱切情意,依然自若地道。
「敢問姑娘……姑娘……芳名……」他漲紅了臉,手足無措。
「娘都喚我甜兒。」語畢,舒明心還不忘露出甜美的笑靨。
「甜兒姑娘……」陳子顯目眩神迷,個性木訥的他第一次遇著這樣的狀況,想搭訕卻又不知從哪兒說起。
「少俠是來參加崆峒派的滿月酒會嗎?」大抵瞧出了他的性格,她索性開門見山地問。
「正是。」陳子顯見她主動開口,頓時點頭如搗蒜。
「我也好想去呢……」她菱唇微噘,一臉渴盼地道:「真想去看看那場面,江湖豪傑齊聚一堂……啊!你可以帶我去嗎?可以嗎?」語末,她一雙晶亮的美眸直瞅著眼前的男人。
「當然。」天外飛來的機會,陳子顯再怎麼笨拙,也知道要及時把握。
「太好了!」她漾出喜悅的笑。
「一點兒都不好。」突然揚起的男聲讓舒明心渾身一顫。
她認得出那是楊澈的聲音……
為什麼他會來這裡?難道他也和陳子顯一樣為她的外貌著迷,才跟蹤而至的?
她心中五味雜陳,終於緩緩回過身,已有心理準備地迎上楊澈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