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修長的黑影,飛快進入破落客梭的鬧鬼上房沒多久,換上"風二郎"的打扮,雲繡肉身進入小旦的臥室。
雖是一夜無眠,身子也因必郎的虛索元度而變得沉重疲憊,但從她美目裡閃爛的光亮來看,這個筋疲力喝的夜,並沒有奪去她的理智。
"小旦——小旦!快些開門,我需要你的幫忙!"輕聲的敲著小旦的窗板,不敢驚動鄰居的鳳鳴。
幸好淡月還在石磯亭的草浪裡,裹著斗蓬酣眠,要不,心細如他,一定會覺察"風二郎"的怪異舉止。
怎麼無端又勾起他纏綿的記憶,難道除了他的身體,他的心也印在自己的心上……驀地紅了臉,幸好小旦及時開了房門,雲繡才急急收住思緒。
一閃向,想幹主小旦的房內,沒想到她不肯讓她進門。
"快開門,想吵醒『你的少爺』嗎?"
亂髮的小旦,羞撒的側頭低眉,堅決不肯讓步,與"風二郎"在自己的房門口僵持著。
"幹嘛?!"雲繡皺眉瞪她,沒一會兒又恍然大悟的直拍著自己的腦袋瓜子,"『你的少爺』在屋裡,你跟他睡?"
"睡是睡了,不過不是你想的那樣,昨夜裡鬧鬼,你和大人不在,我跟少爺只好窩在一起,免得被鬼吃了!"小旦淡淡的說著。
"鬧鬼?!"雲繡大聲嚷嚷,"又不是七月半,有什麼魔鬼敢私自鬧遊人間?"
"有!我眼前不就一個,夜裡不睡四處遊蕩,一大早天還沒光,又來擾人清夢——大頭鬼!"小旦不滿的撇撇嘴。
"怎麼,你玩夠了又回來鬧人嗎?"
小旦不經心的數落,正好刺中雲繡的心事,霎時她臉上猶如霞光四射,火紅的燒著。
"不會吧?!你……
"自自們要在這兒吵嚷,直到『你的少爺』醒過來呢?還是到我房裡再說?"雲繡不安的掉轉話題。
好奇心重的小旦,自然忙不迭的說道:
"當然是去你的房裡,我去換件衣裳,等會再去找你。"
雲繡的眼光落在小旦若隱若現的單衣上頭,以風流的浪子調調,吹著口吵道:
"『你的少爺』怎麼沒對你出手哇?看得我口水都滴滴流了呢,想來,他不是不知『好花堪折直須折』的道理,就是——他不行!"
"你的,嘴巴放乾淨點!"
看似打情罵俏的舉止,好似不巧全部落入施施然踏入內院的淡月眼底。
望著劉大人不以為然的冷淡嘴臉,雲繡還故意拍拍遮著帕子的大口,誇張的打著呵欠,道:
"哎呀!累了一個晚上,真是困極了,不過,與小旦姑娘描眼畫眉的『淺笑低眉問情郎,深淺濃談人時否』的閨房樂趣,小生還不想放棄呢。你把化妝的箱子一道帶過來,讓小生我也得趣、得趣!"
"你——"小旦指著她的眼眉,狠狠的用尖銳的指尖刮她一痕,才氣唬唬的摔門而入。
淡月悠悠然的踱步經過雲繡身畔,身上帶猶帶著"妖精姑娘"的潑潑幽香。
雲繡不肯放過他,對著他得意自滿的背影喊道:
"大人好興致,大清早的就去『曬』露水!"
"是啊!"淡月高傲的旋過身子,唇角有著幾抹捉摸不定的笑意。
"『曬』露水,『曬』月光、『曬』星星——都很『得趣』哦!"
又是一記紊亂雲繡神智的古怪笑意,他回頭向著他的目標——他的大慶前進。
"幹嘛?!魂被勾走了呀!"小時事捧著化妝箱,口氣不善的向著雲繡發飄。
雲繡打躬作捐,把好心的小時事又哄又逗的半拖進她的房裡。
擺妥工具,小旦還沒止怒的想繼續叨念,餘光一楚,看見雪繡雪白的頸子上有點點痕血青紫,她禁不住一探究竟的衝動,壓著雲繡就剝開她的衣擦——
哇——哇——哇——哇哇哇……
"很好,繼續叫喊,讓人家兄弟認為在下『風二郎』的床上功夫好得不得了!"
小旦拿手緊壓合不攏的小嘴上——雲繡給她的震撼可真不"小"哪!
"怎麼?又見鬼了是嗎?"雲繡索性轉身讓小旦飽鑒個夠後,再把布務緊緊纏繞住,烙印著淡月吻痕跡的胸脯——哦,真是好疼!
"不是見鬼,是簡直比鬼更可怕,夫人!"小旦忍住好笑,悉心的為著雲繡梳頭編髮辮,雲繡也自願的為她臉上"胎記"研磨起顏料。
"那人是誰呀?真不懂憐香惜玉,把細皮嫩肉的當狗骨頭啃哪!"……你的身子好白、好美、恨不得……一口氣吞了……
"用體無守膚、遍體鱗傷形容都不為過呢!"小旦又接腔。……要不在你身上作記號,只怕你一走又忘了我,讓我吻過你的全部……
"簡直是蹂躪嘛,呵——是不是人家強姦你哪,夫人?!"
……你只能有我,你的男人只有我,看著我,記住!你是我的……呵!你竟然搖頭,妖精!我會讓你累到無法記起任何人……
"不要!"雲繡驚惶的搖頭,像搖波浪鼓似的,晃掉小旦為她結辮子的雙手得亂恨披散,也讓五顏六色染花雙頰。
"現在才想要拒絕,會不會太慢了點?"小旦替她拭淨花臉,又重新替她把辮子繫好,從麥花銅鏡的反射裡,小心翼翼打量著雲繡滿面羞頗不安的臉蛋。
"反正,這事情也沒人知道,只要大人肯要你,你還是堂堂五品夫人嘛!你只要適應我,從此跟那人斷絕關係,我也當此事沒有發生過。
"那正是你家大人!"雲繡嘟高唇,喜起雙頰回嘴道。
"什麼?"小時事還搞不清楚狀況。
"我是說,那個強逗民女,逗女成奸的臭男人,正是御史大人劉淡月,那個臭小氣鬼!"雲繡一鼓作氣的說完,教小時事傻眼了。
"你是說你們……哇!你說出自己的身份啦?"
"笨呆了!要是我他……他知道我是誰,我還這麼辛苦的打扮為什麼?"
"是啊!你還打扮為什麼?"
小旦迷惑不解,雲繡無奈的大歎一口氣。
"就是因為他不知道我是誰,她是我,我就是那個,那個又是我……"
"停!你在繞口令啊?什麼你呀、我的、那個咧——你說清楚點好不好?"小旦暈頭轉向。
"簡單的說,他不知道昨夜跟在一起的是水雲繡,而水雲繡又是風二郎!"雲繡以一記長長呻吟。
"幹嘛!?這麼複雜!"
"是啊,是很複雜,所以,甭說了,你倒說說昨兒夜裡什麼人裝神弄鬼?"雲繡乾脆把柔頭指向小旦,省得自己又句起那些教人芳心蕩漾的——熱情難消褪……火烤、麻辣的噴火回憶……
"誰會以為是裝神弄鬼?!那分明是鬼,我和少爺都看得一清二楚……"忙完手上的動作,兩名大姑娘手攜著手兒,肩並肩斜靠在古雅的床上,談論起新半月"聊齋"冷風吹起,自竄起,早早入睡安眠的鳳鳴少爺仍然甜睡,像只死豬。
不!說"豬"那太侮辱豬同胞,反正有只"鬼手"掀開他的棉被,他還是安睡如昔,不知該說他是好命,還是神經遲鈍,不管人家怎麼騷他的腳底板,他大爺硬是不動如"睡山"還"嘍!嗅!"放出兩個又大又臭的自氣炮彈,送鬼作禮物。
小小一介弱男子,竟有如此功力,惹得"鬼怪"倒退三尺。
要是有觀眾在場,一定會給予如寺掌聲……
好了?!好了!沒瞧見"鬼生氣了嗎?
鬼會生氣?!
是咧!那披頭散髮、青面猿牙、白衣飄飄、吞吐三寸的"厲鬼"暴怒不己,鼻子用力一閉一合,顯然是到了忍耐的極限。
撲身欺上前去,青筋浮露的鬼手,一把捉住鳳鳴的兩腿之間……用力一捏——
鳳鳴有了反射動作,立起身子,揉著雙眼,打著大呵欠,說:"喔!該噓噓了……"
撩起衣擺,他還當這是曹家大宅,有下人半夜裡取著尿壺,專伺候他夜裡的這泡尿,於是他褲頭一鬆,坐在床沿,他呼嚕呼嚕的……尿了。
瞠目結結的"鬼"只能愣愣的站在鳳鳴身前,接受著他那邊又長又綿的騷尿……洗禮!
"嗯,謝謝你了,侍書姊姊!"
奇怪?她怎麼沒平日的嬌聲鶯語,說:不客氣!還未繫住褲頭腰帶也在晃晃蕩蕩……用力撐開綠豆大的"大"眼睛,鳳鳴立刻啊、啊、啊的怪叫起來,也叫醒了已久睡的小旦。
小旦來不及披衣著鞋,顛著嫩白雙足就急忙往鳳鳴屋裡奔去……富家少爺沒有拾門掛窗的習性,這倒是免去小旦倚門等候的辛苦。
推開鳳鳴的房門,看見眼前一幕——是不是情況太過古怪,小旦定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鳳鳴的下體不知遮羞的敝著,身前站著被他淋滿一身臭尿的——鬼!
鬼不知該哭還是笑,還是繼續逞兇的和鳳鳴相對峙;著,鬼受的驚嚇恐怕比鳳鳴還大呢!
哪有人像小旦少爺那樣,請"鬼"喝了滿"尿"全席,要不是這裡是鬧"鬼"客棧,尖叫聲已習以為常,那眶附近百里內的住戶,早就要拉白布條來抗議啦!
叫邊傳產尿』早叫惡鬼定住身形了,別怕!篤信"童子尿"可以驅鬼避邪的小旦,伸手招著呆若木雞的人兒。
忽地,鳳鳴"哇"一聲,大哭了起來,他還一面抽抽答答的說道:
"人家的不是『童子尿』啦,侍書姊姊她……"
"什麼?"小旦聞言,氣得扭頭就要走。
鳳鳴顧不得褲子沒擊好,"嗅"——滑塵氣壓住小旦的腿子成功,死命的拉扯著小旦不放手。
"別走啊,小旦姊姊!"
"滾開,去找你的侍書姊姊?!"小旦在吃醋,一缸百來升的大醋桶!
"侍書姊姊有了安哥哥後,就不大理我啦!"
"去拾回來啊,你是郭,安哥哥可是奴才耶,你還怕個奴才不成!"小旦氣得直跳腳,卻跳不離鳳鳴死命的攀握著。
"不行啊,安哥是伺候鳳凰哥哥的,他有哥哥撐腰,誰敢得罪他嘛!"鳳鳴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著。
"去你的,少把你們曹家的污言穢語說姑娘我聽,你不怕髒了你的嘛,人家還怕污了姑娘我的耳朵呢!"又是狠命的一踢踹。
"放不放手?!"
"不行!打死都不敢!"鳳鳴一股狠勁,小旦體弱力小,根本敵不過他。
"嘿嘿嘿——好一對苦命鴛鴦,大爺好心,送你們一起上西天!"被冷落的鬼,在他們吵得不可開交之際,插入冷冷的怪笑……
突然被"打擾"的兩人,忽然記起現況,大叫一聲,忙不迭的奔向小旦的床……
"沒了,就這樣!我和少爺就蓋住棉被,蒙住頭臉,什麼時候睡著都不知道,要不是你喊門,我也不曉得天亮啦!"小旦娓娓道來告一段落。
雲繡還不肯放過她:"『你的少爺』跟別人有了私情,你還肯讓他上你的床呀,你可真是『心胸寬大』呢!"
"有什麼辦法?他一直纏住我不放——而且,鬼也很可怕嘛!"
"『你的少爺』又不能保護你,不如換個男人吧!"雲繡眨著眼建議道。
"好哇!換作淡月大人如何?他是新科狀元,皇帝親賜抗禦史按察,攀上他,小旦的終身也不有了靠啦!"小旦似真似假的刺探。
沒料到雲繡馬上中計,一口說出自己的心底事。
"才不要跟別人分享相公呢!"
"是嗎?越來越有趣了哦!"墨然看不穿布巾下的表情,小旦卻敢打包票,雲繡定是緊張極了。
"幹嘛?!笑得跟賊一樣!"雲繡伸手呵小旦癢,口裡也不饒的嚷著。
"要跟我分丈夫的人,還不好好把夫人伺候了,成天同『你的少爺』嘈鬧,成何體統!"
"啃晴晴——『夫人』是誰?誰是『夫人』啊?不知是號國夫人,還是郡主夫人?又不知是那位風流皇帝是不是看上這位『夫人』啦?!"
"你還說——"
小旦、雲繡屋裡頭追逐嬉鬧,高漲的聲浪叫醒猶在睡夢中的遊蕩少年公子。
"小旦姊姊——"鳳鳴不敢置信的張大雙眼,捧著心口,深怕那致命的一口氣轉不過來。
"你跟風二郎,你跟他,我……我……"
"什麼你你我的?"雲繡一把將小旦扯在身後,不給他們四目互訴情衷的機會。
聽完小旦的傾訴後,她已經恨不得好好的刷刷鳳鳴的腦袋,讓他稍微有點"男子氣概"。
"小旦是我的愛人,從今天起,她再也不跟你好了!"
一枚炮彈炸著鳳鳴的腦袋,四分五裂、七零八落後,只剩下滿地血渣肉末……
"你的姊姊妹妹那麼多,也不差小旦這一個,而我,可是孤苦伶汀的孤獨男子,遇上了小旦之後,就再也不要其他人,其他的人也不入我眼底。"小旦的手指狠掐在雲繡的腰邊肉,令她又是肉痛又是麻癢,想哈哈大笑。
回頭送她兩道陰沉的眼光,意思是——小旦,咱們的帳有得算!
"我——不——要——"哀鳴的雙唇終於嗚咽這含含糊糊的三個字。
"除了這『我不要』三個字,你還會說什麼?"雲繡翻起白眼,明示他。
"我……我不肯!"又擠出『三個字』,雲繡被他打敗得仰天長歎。
"再說、再說——"
"我不愛、我不顧、我不准、我不喜歡、我不答應、我不高興——我,求淡月哥哥,還有姨娘。"
"嗯,漏掉趙奶娘啦!"雲繡呻吟的替他補上小旦親生之娘。
"對!求奶娘,只要奶娘肯了,小旦姊姊就不會離開我啦!"鳳鳴高興的稱謝。
"你有點出息行不行?為個僕人之女求爺爺告奶奶的,你不怕丟臉,我都替你害羞喔!"雲繡沒好氣的拍拍鳳鳴憨厚的臉龐,對這個不開竅的"豬"——不,別侮辱豬,就說他這千年糞坑出土的大石頭吧!
對鳳鳴這顆百年難得一見的腦袋,水雲繡不但無奈大歎三聲,還要想辦法離開他,能多遠就走多遠。
她真搞不懂這種男人,小旦竟為他癡心迷醉,為他私奔逃家!小旦吐口大氣,雙手攤攤,只能說——沒辦法,緣分嘛!
"不會丟臉啊,大家都喜歡小旦姊姊啊,她跟每個人都好,跟我最好啦,把她留下來,住在曹家有什麼錯嘛!"
雲繡試試拳頭,夠不夠塞住他的嘴?嘿!乾脆一起塞進他嘴裡,可是一顆拳頭太少,兩顆又勉強了點。
"放你媽的狗臭屁,你要是把小旦留在你家當老姑娘,還不如叫她頭當尼姑還痛快呢!"
他推開他的拳頭,"她不住曹家能上哪兒去?奶娘也在,她也在,我又能天天看著她,又有什麼不好?"
"你還說!"
雲繡又是好氣的抬起濕濕的手心,鳳鳴害怕又是"魯丸拳頭"給他吃,捂著自己的嘴,趕忙跑到雲繡手臂不及處。
"你的心思要有你的雙腿敏捷就好了!"雲繡又甩又抹——抹在小旦的衣角上。聞聞都是鳳鳴的口水臭味,她忍不住皺起眉,高聲抱怨。
"你的口水還頂臭的,也不算沒有『一技之長』啦!"
"別拐彎抹角罵人,少爺縱然千樣、萬樣不好,可是,他從來沒有過害人之心,他是真心同每個人好的!"小旦看不過雲繡咄咄逼人,攢著彎眉也發聲說道。
"晴!人家待你這樣,你還替他說話,看樣子你的人且然跟了我,心還在人家身上嘛!"雲繡就是喜歡製造小旦跟她"不清不楚"的瓜葛,讓小旦氣呼呼,鳳鳴頭殼一次一次發疼去。
"還鬧!"小旦撥開雲繡欲搭上她腰際吃豆腐的毛手,也不顧躲奔至鳳鳴不怎麼可靠的懷裡,就這麼——他們三人各據一方,形成三足鼎立的狀態,互相瞪著彼此!
"好啦!好啦?!我還有事做,可不想再跟你們自輯時間。曹鳳鳴!你倒是給我交代個明白,到底你是怎麼看待小旦的?"雲繡更加"明示"。
"我不要小旦姐姐嫁人,也不要她離開我,最好我同她永永遠遠到死都不分開!"鳳鳴老老實實說著心聲——他還是個半大人、半小孩的人兒,成人的負擔,對他而言還太早,但是要小旦如此虛耗青春等他長大,姑娘的青春有限,十八一過,眼看就要人老珠黃,雲繡也著實不忍——再怎麼說,她總是欠小旦人情,她決定還是推慢郎中一把。
"你要想小旦留在你身邊,你得贏過我才行呀!別忘了,小旦現在可是『我的人』哦!"她特別強調"我的人",努力激起鳳鳴奪回小旦的念頭。
"沒關係,你別把小旦姐姐帶離曹家就行了啦!"
雲繡一副"讓我死了吧!"的絕望神色,小旦也是滿面失望透頂。
"我是現家的誰呀?非親非故還靠你們曹家養老婆嗎?曹鳳鳴!你給老……子聽清楚了……"雲繡清清喉嚨,掩飾住差點"老娘"出口的窘狀,進一步教導鳳鳴"男人本分",她接著說:
"小旦現在是『我的人』,你想要她,就拿一千兩來贖,記住!不准用你從曹家帶來的車馬費,要是有一文錢上面沒有你的臭酸汗,你的小旦姐姐就永遠跟你——不再見面了!"
鳳鳴緩緩的五官皺成"米"字型,雲繡以為這人又要哭訴,還同找出更惡毒的話罵他,他竟抬著"米"字臉,就往外踱開步去……
"喂!你幹嘛去?"還以為他是想不開,要去了結自己的生命。
沒料到雲繡結結實實的猜錯——"去掙錢啊!"
被雲繡崇高敬意的目光相送,風鳴的"米"字臉更加深刻。
鳳鳴前腳出,小旦後腿跟,雲繡連忙叫她煞車。
"你又幹嘛去?"
"去收拾少爺弄出來的殘局!"小旦這口氣,分是不怎麼感謝雲繡
"不給他機會試試,他怎麼長大?"
"是哦,謝謝你!"小旦還是不怎麼熱切。"要是你沒加了百分之百為難人的念頭在裡面,我輸你一萬百兩!"
"拿來!人家我只用了十分之九的為難人,十分之一是惡作劇。你輸了,一萬兩來。"
虛空彈指,小旦說:"接著,一萬兩來啦!"她匆匆逃開雲繡房間。
雲繡瞪著她嬌柔的前影,大聲交代:"不准幫少爺忙!"
雖是一夜元眠,到了日上三竿,雲繡還是處於亢備狀態,腦袋清晰異常。
忙過上旦那一對歡喜冤家的事兒,空蕩蕩的房門一陣空幽幽的,那些教肌膚發燙、血脈憤張的畫面……又悄悄回到她無設防的腦門,轟轟然的教她手腳發麻、心臟緊縮、口乾舌燥——
"不行!我得找些事做!"喃喃低語,目光滴滴在偌大的屋裡打量,看到小旦留下的腦指花粉,她簡直感激得想朝她三叩首。
送還粉盒,瞧見那還沒來得及整理的一窩亂被,雲繡又回想起昨夜裡的鬧鬼,忽然覺得不對勁,她立刻向鳳鳴的房裡轉進……
果然,鋪著細少的床前地上,經過鳳鳴的騷隸留影后,他的大腳和"鬼"的鞋印都留下明顯的痕跡。
鬼會有鞋印?那才是真有鬼呢!
小旦說那鬼一直"跑來跑去"的追他們,又說鬼自稱是"大爺",這已經讓雲繡起了疑心,要不是鳳鳴進房攪和,她早就揭穿這椿裝神弄鬼的鬼話連篇。
是飛小子沒啥用處,還能立功呢,不過!這屋子可真一陣陣尿騷的撲鼻味道,雲繡又想……
這裝神弄鬼有何目的?一成了鬼屋,客人不敢上門,這可是客樓主人的損失
瞧客棧生意冷淡,主人竟還能開張營業,而且茶房、小二、廚子、帳房……各職務的人缺一不缺,這冷清生意和龐大開銷打得平嗎?
而且,為什麼鬼只是在鳳鳴、小旦房裡轉,又沒有傷了他們?
越想越是覺得古怪。
店小二當初帶他們進客棧房間,那太過明顯的害怕神情也開始教她狐疑起來——
有生意進門,不是該表現出熱絡慇勤嗎?就是有什麼古怪的該盡力隱瞞,客人才看上門嘛,一副擔心害怕的樣子豈不是得罪客人,教客人別再上門?要不是他們這群人專愛挑古怪的事情下手,這房子一般人是絕對不住的。
他這趕客人的手段,又是為什麼?
要說他是跟掌櫃的吵嘴,故意做作,那麼吃虧倒櫥也是他呀,客人得罪光啦,他帶靠什麼咆飯——靈光乍現,幾乎教雲繡要把櫻唇給張開來。
興匆匆趕到御史大人的房裡,他可睡得正香呢!
從他大開的窗戶爬進他的臥房,聽著他舒暢的酣眠之音,雲繡好想踢他一腳!
她是渾身不自由而不能安眠,他可好哇!完了事,睡到房裡多個人都沒覺察。
要是摸進房裡的人有歹意,他的貴命可就嗚呼完哉啦!
雙腿不知被什麼牽絆,不由自主的靠向沉睡的男子……斂眉瞧著他的平靜面容,一剎間,這副面容又鎖入她記憶盒子裡。
元聲吧息,再三流連,伸出的手在碰到他的肌膚之前,又迅速收了回來,唇齒輕展,低喊著他:
"冤家——"
看見他枕頭旁有個布囊,她也就順手取來,打開一看——正是她想"借"的東西,上間嵌著"如聯親臨"的金字令牌!
以走大人的信物,雲繡又飽鑒心上人的睡淨模樣,從他飽滿的天庭大到腳丫,每一寸彷彿都變得更親切,彷彿是為她而打造的……想起令自己害容滿面的情事時,她趕忙"嘩"自己一口,捂著心口,小跑步,拉開原本緊閉的門板跑了。
待她走後,原本睡在大床上的男子,猛在彎起身子,唇角露出雅意的笑,學著她,也低聲的叫了聲:
"冤家——"
之後,他套鞋搭衣,很快跟隨風二郎身後而去。
寧江縣同和府這裡是知府衙門的管轄地,並非皇帝賞賜的糖鎮那樣,由藩主各自設制管理機關。
說什麼明鏡高懸、黑白立判——清宮可真是一位難曾令雲繡如此感慨,是因為她擊鼓鳴冤站在公堂上之後,大人驚木本拍,師爺喝斥她:"見了懸官為何不跪!"
然後就拉長聲音,高聲宣判:"藐視地方父母官,先罰銀一百兩!"
驚木二拍,雲繡站得更偌傲了些。
"不從命令,再罰銀一百兩!"
驚術三拍,雲繡乾脆替師爺宣佈:
"頭掛布罩,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是對縣官無禮,再罰銀一百兩。"
"很好!孺子可教,減你十兩,算是嘉獎你『自動自言』!"到官大老爺捻著兩道老鼠鬍子,拿鼻孔對著雲繡,雲繡不怒反笑,著手把布囊放在紅通通的掌心,對狼狽為奸的師爺說:
"來啊,銀子在此,自己過來拿呀!"
萬者二八,師爺不可一世的踱步到雲繡身畔,揣起布囊,他的眉兒一皺,嘴兒一嘟高,尖聲說道:"不對!憑我這經驗老道的手衡量估算後,你這銀子——哼!準是縮斤減兩!"
"你可以打開看看嘛!"雲繡慇勤有禮的相勸。
"看就看……哇!大人呀!"師爺雙腿脆在地上。
大人看見他魂飛魄散,滿臉倉皇慌恐,還大不以為然的教訓起來:
"秤錯就秤錯了嘛,大人我又不怪你,反正只要是銀子收足夠,都無所謂啦!"
"大人,您自己來看嘛——"師爺已經汗流夾背,口吐白沫羅!
果然,那位"明鏡高懸"的老大爺,在見無地塊燙手的金字牌後,狀況眼他師爺也沒什麼二樣了。
"你們怎麼啦?見了『三百兩』興奮得發羊癲瘋啦!"
雲繡好心情的莫落他倆。
見情熱不利,大老爺只好忍痛把他歷年貪污所得的三分這一貢獻出來。
雲繡吹了聲口哨。
"乖乖,你還真是『貪官』哪——再來、再來,一定還有,見官的一面三百兩,一件案子弄下來百萬兩是跑不掉的,你不可能只有數百萬家當,再拿來,再拿來!"
燒起二郎腿,收下又是三百之一的髒款,雲繡還是催縣官再吐——吐了三次,真的沒了,
雲繡還說:
"把你的嬌妻美妾賣掉,華宅、小公館賣掉,珍寶古玩一古腦兒全當了,隨從、傭人都折賣,再來跟大你我哭說你真的是『清白』啦!"
"風二郎,可別太過分了!"
從容的劉淡月,大步的走身一人。
雲繡失聲驚呼:"大人!"
"他是大人?!你是什麼?"
異口同聲指向雲繡的冷箭,雲繡冷冷接收,一張巧口幽幽的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