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亦是他上級專屬的個人辦公區。平時是絕對嚴禁他人隨意進入的,但今天卻進進出出地來回好幾人。
如此反常的行逕,只意味一種情形,那就是事態嚴重了!
琳琳和顧方、紀天全臉色沉重地面面相覷。
他們不知道何時才是開口的好時機,因為從他們進來到現在,楚奕就一直停立在落地窗前,低眼俯看廣場,許久、許久——
他們無法見到他臉上的情緒,但從他過於僵硬的身軀看來,廣場上躺著相擁至死的木乃伊,帶給他的衝擊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得起的。
「楚奕——」
紀天清清喉嚨,喚道:
「現在情況愈來愈糟了,你打算如何?」
有了紀天起頭,琳琳也忍不住開口道:
「原本哥哥是先想將庭齡藏匿一陣子,想個法子讓庭齡免於淪為情婦的地步——喔,對不起!」
她急忙打住話,連忙向紀人道歉。
紀天苦笑地搖頭表示並不介意。
「沒關係依法條,嚴禁我和於羅結為合法夫妻,但在我心底,她早已是我的妻子了!」
他深情濃濃地低喃道。
臉上的笑容猶如化開的春風,那樣的溫柔。
在三年前,他在毫不知覺、陰錯陽差的情況下,竟意外架走了於羅。
從那時起,他的世界全變了個樣。
當時彼此互為爭執、對抗到深情相愛,他們一路艱辛地走了過來,嘗盡了所有的滋味。
但雖是如此,他們畢竟比楚奕以及庭齡兩人幸運得多。
因為他們身上不必背負著千年的負擔,更不用去承受外界的輿論與猜測。
假使沒有那則傳說以及那兩具木乃伊,或者楚奕和庭齡也能過著擁有彼此的日子。
但依現在眾議成林的流言情況看來,是不可能的了!
紀天訴知感動了琳琳:
「於羅是個幸運的女人,但庭齡恐怕……」
她辛酸地瞄向哥哥的背影,感覺到他輕輕地僵愣了一下。
琳琳這一暗喻,再度讓氣氛降到最低點。
這時,楚奕移動了身子,緩緩轉過來,冷硬的臉龐上罩上一層層冰霜。
「顧方,替我放話出去,言明在近日將在廣場舉辦一場拍賣。」
他活一甫落,立刻引來三人詫異的抽氣聲。
「楚奕……哥哥!」
三人異口同聲欲阻止道,但全被楚奕冷冷的眼神給懾住。
不給他們任何說服的機會,他逕自欲舉步離開,琳琳上前攔住。
「你不能這麼做,否則庭齡會更恨你!」
她大聲她嘁道。
舉行拍賣會是對奴隸最殘忍的一種方法。
她甚至比淪為他人的情婦更為可悲,因為她的下場將會變成一名星際妓女。任何對她有興趣的人,都有機會佔有她。
琳琳的話,吸引了楚奕的視線,他直直地望著妹子,清楚的讓她瞧見一抹痛楚和惆悵:
「至少——她還能活著恨我!」
「這!」
聞言的琳琳再也說不出話來,悲慼地不再阻止哥哥離去的腳步。
頓時,她猛然發覺哥哥的背影變得好悵然、好孤單、好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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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聲音?!
苡軒睜大一夜無眠的眼睛,屏氣凝神地想再次捕捉方才匆匆撩耳而過的一陣奇怪的聲音。
它靜似無聲,卻又有陣陣電波震動著空氣中的分子與離子。
她敢斷定,假使她一整夜不是轉側難眠的活,是絕對不會察覺出屋頂上空盤旋而下的詭異聲。
苡軒毫不猶豫地下了床,躡手躡腳地靠近窗戶旁,小心翼翼地將窗簾掀開一條小縫。
這麼一探,黑白分明的眸子驚愕地眨了又眨,像是在消化過濾眼前的那幅景象。
黑幕罩下的夜空中,一架直徑大約十公尺的碟型飛行器,正緩緩在原地漂浮,最後著陸在後院。
飛碟?
苡軒差點岔了口氣。
溥磊——她腦海飛快地想到他。
她得趕緊叫醒他才行哪!
正當苡軒一腳才移離半寸時,眼角瞥視到在飛碟的不遠處,直挺挺站著一位高大的身軀。
飛碟上許多類似窗子的底部散射出道道特殊的光線,將他那不可一世的身子,照得一清二楚。
是溥磊!
苡軒低下眼輕輕呢喘著。
當她再度抬眼之際,飛碟的門蓋開了。
旋踵,有四位身著銀色連身衣的外星人,由上面走下來。
嚴肅而井然有序地排成一列,恭敬地朝溥磊行禮,並示意請他登入飛碟內。他們終於來了!
溥磊終究還是耍回到他的世界。
此刻,她的心裡百味雜陳。
不知怎麼地,此時她好想見見他最後一面,那種感覺強烈到讓她呼吸困難。她想喚住他,但喉頭卻硬擠不出一絲聲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那挺拔的背影,步步瀟灑地登上飛碟。
正當溥磊快要隱入門際時,似乎感覺到她的凝視。
他轉過身來,那發亮深遂的眸子竟然毫不偏差地凝視住苡軒的眼睛,驚得她手足無措地連忙後退,側身躲到牆邊,倚牆忐忑步安地喘氣。
他知道——他知道她一直躲在窗簾後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噢,羞死人了!
她怎能讓他看到她眼底的不捨與難過呢?
苡軒氣憤地再次回到床上,用棉被蓋住頭,怒斥自己。
在她捶胸頓足之際,飛碟再次盤旋升起,耳邊的聲音消逝在空氣中。
就這樣,連一句再見也沒有?!
不過,這樣也好,他原本就只是一名倉卒的過客,自己又何需去介意呢?
而且話又說回來,溥磊被接走了,是不是也就表示,庭齡現在已安然無恙地生活在他們的世界,並也找到她生命中的男人,前世的依靠,今生的綺念。
這是個好消息,不是嗎?
苡軒不斷地說服自己,但。她的心思卻早已背叛了她,整個思緒圍繞著溥磊的身影
她再也管不住了,只好任它飛啊飛,而滴滴晶瑩的淚珠也靜靜地滑落——
但此時的苡軒怎麼也想不到,身陷歐塔星球的庭齡,正面臨被拍賣的命運呢!
恐怕就連溥磊也料想不到會是這樣的局面。
一旦等他回到自己星球之後,他就會發現庭齡的出現,己鬧得他們的宇宙天翻地覆!
坐在鏡子前的庭齡,不自覺地用一種茫然的眼神回望自己。
她多麼想拒絕那從鏡中反射動人光亮的雙眸,但它卻怎麼也揮抹不去。
她變了!
用不著從鏡中審判自己,也能感覺得到原本沉穩的心,如今已不再平靜。
而這一切全都為了一個人!
她應該恨他的,但她的靈魂卻完全的背叛她,不由自主的飛向他。
一顆心毫無保留地為他而亂蹦,她該如何是好?
以後該拿怎樣的態度來面對楚奕?
一陣敲門聲突兀地拉回庭齡不安的思緒,當她一抬眼瞧見一位女孩拿著衣服進入時,一抹失望之色悄悄掩上她清艷的臉龐。
她知道自己在等誰!
打從楚奕前天把她從於羅那接回之後,就沒再見過他的人。
甚至當他和她回來的途中,一言不發的他也從未再看她一眼。
他在躲避她?
不,這絕不可能的!
庭齡為心裡這想法而苦澀不已。
畢竟在他眼中,自己也僅是一名奴隸,根本不具任何重量,又何需躲避她呢!
不行了,她不可以再讓這眷顧緊緊捆住自己,更何況她又怎能允許自己放縱感情,去投擲在那魔鬼身上呢!
在庭齡百般矛盾困苦之時,眼角瞥視到方才進門的那位女孩正用不安的眼神偷瞄她。
「有什麼事嗎?」
庭齡起身,笑著問道。
「我……」
女孩神情不定地猶疑著。
「有事就直說吧!」
她鼓勵地說道。
「我叫小離,是阿傑的妹妹!」
阿傑,是上次看守她的那位男孩,難怪兩人眉宇之間有相似之處。
「對了,這些天都沒見到他,我還沒向他道歉,小離,怎麼了?」
庭齡話才說一半,驚見小離掩面輕泣。
「求你——你一定要救救他——」
小離哽咽著。
「阿傑?他怎麼了?」
她連忙問道。
「他——他因那次看守你的時候,被你反鎖在房間,所以被冠上疏忽職守的罪責,除了被除去職務外,還——還要接受肉體上的懲罰……」
小離哭紅了眼睛,含淚說道。
「這並不是他的錯啊!是我逃走的,要懲罰就應該罰我吶,怎麼——怎麼冠在阿傑身上呢?」
庭齡就事論事的分析,愧疚有如潮水幾乎淹沒了她。
她還記得阿傑是多麼喜歡他的工作,能在星艦總部是他最大的驕傲,但卻因為她個人的因素,而牽連受罰,這教她如何心安吶。
「因為他有虧職守,讓民眾發現到你的存在,繼而引起大眾的恐慌,害你的性命受到威協,所以降下的罪名才會這麼重。」
「但——但我也只是一名被俘擄來的奴隸,怎麼會引起你們的恐慌?又怎麼會威協到我的性命?」
庭齡聽得一頭霧水,更覺得不可置信地蹙緊柳眉。
「你並不是一名奴隸,在廣場上的那兩具——」
「她是奴隸,這點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一道幾近斥怒的聲音,打斷小離欲加以解釋的話。
庭齡反射地轉過身,看見楚奕嗔怒卻又慢條斯理地走進來,臉上寒冷的神色更令人寒毛豎立,望而卻步。
「我——沒事了,我還是先走了!」
小離臉色泛白,行色匆匆地閃過楚奕,低著頭慌張離去,絲毫不敢多逗留。
此際,只剩他們兩人彼此冷靜的對望著。
為什麼小離那麼肯定的否決她是奴隸的事實?
廣場又發生了什麼事,兩具什麼東西?
她茫然無措地輕抿紅唇,那雙美眸則清楚地表露出心事重重,她不希望她的所做所為牽累到無辜者。
「接受應受的懲罰,並不為過!」
他斷然地說道。
「但他也是這件事的受害者,真正要受到懲罰的人是我,畢竟是我故意計劃逃走的!」
「這麼講你是願意代替阿傑的嘍!」
他瞇起眼睛,危險地呢喃道。
庭齡毫不畏懼地點著頭。
這時一絲疑惑也跟著襲上心頭。
因為她敏銳地感覺到,當楚奕望著自己時,眼眸中多了一抹悵惘和痛苦。
這眼神讓她想起那天在於羅和紀天家中的情形,同樣的無奈和不安。
「即使遭到鞭打?」
「沒錯!」
她再次肯定地說:
「他是一個好男孩,他以能在你身邊服侍為傲,甚至視你為崇拜對象。我希望你的判決也能是非分明得讓我心服口服!」
「很好——我是很願意對你執行這項處罰。」
他的回答,硬是讓庭齡的心抽痛了一下。
但這原因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失意絕望。
「不過——我是不會笨到讓你身體受到任何的傷害。」
這句話又將她的欣悅如數奉還,頗為受寵若驚。
但他接下來的話,無疑是對她狠狠地投擲一顆炸彈,將她炸得粉身碎骨,支離破碎。
「畢竟你那美麗的胴體還得用來吸引男人,說不定會成為我的星球最好的外交禮物!」
話一停,頓時傳來他瀟灑狂傲的笑聲。
「這話是什麼意思?」
庭齡戒慎地不自覺提高音量。
直覺所得到的答案,可能擊垮了她全部的自尊,果然
「我安排將在廣場舉行一場拍賣,送你給眾星球的男人使喚,說難聽點,也就是你最後的下場將淪為星際妓女!」
楚奕僵硬地露出陰森的笑容。
接到小離通報的琳琳,倉皇匆匆地趕來,一定足就聽見這樣殘忍的話。
如此刺狠的言語,逼真得令她不知該是喜是憂?
她清楚瞭解哥哥之所以採用這法子,也是想拿它來牴觸其他十二座星球聯合的審決審議。
楚奕的話猶如將庭齡打入了黑暗的深淵,所有的寒毛矗立冷顫著。
「妓女——」
她絕望地重複這句話。
原來小離說的是這件事。她並不是奴隸,而是妓女。
在廣場上舉行的就是一場拍賣她肉體的拍賣會。
她喉頭發緊的程度,煞是有人死命捏進她脖子般的難受。
該死的,他花費了多少力氣,才克制不將她緊擁入懷中,告訴他,那並非他願意做的事,他多想——不能,他絕不能在這時候前功盡棄,他要她恨他,否則日後將無法面對各種降予在他們身上的難關。
假使他一放縱自己的感情,那麼她的性命將有如風中殘燭般,最後香消玉殞。
不,他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絕不能!
就在楚奕再也無法說出任何之時,庭齡猝然整個撲向他,彷彿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往他身上用力捶打重道:
「你安排的?你憑什麼——憑什麼?」
她嘶聲吶喊,長長的指甲不留情地揮掠過他臉頰,立刻浮現出一條長長的鮮紅血絲。
在旁的琳琳倒抽口氣,欲想拉開兩人時,她看見哥哥眼底流竄過一抹痛徹心扉的神色,繼而他高高的舉起手臂。
「不可以——哥——」
伴隨琳琳的遏止聲,庭齡被狠狠地甩跌倒地,但倔強的她抬頭,一絲血液正緩緩沿著她蒼白的唇邊流出。
「哥,你這是何苦!」
在旁緘黑難言的琳琳,也被這狠狠的巴掌給震駭住。
鼻頭漸酸的她,十分瞭解哥哥為什麼要做出這麼極端的事。
他是為了保護庭齡哪!
唉,那則流傳千年的傳說可真害人不淺!
不管琳琳的苦勸,楚奕現在一心只想離開庭齡那怨恨的眼神,那宛如一把利劍,將他刺得體無完膚。
他急如火星地轉身,飛步跨出她們兩人的視線。
「庭齡,他有他的——」
苦衷。
琳琳硬是把最後兩字吞進去。
她抬起手腕,靠著腕際的通話器:
「顧方,讓醫護人員進來!」
「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頭的顧方大叫道。
不想多做解釋的琳琳,懊惱的關掉通話器。
這時庭齡也已從地上踉踉蹌蹌地站起。
她們兩人誰也沒開口。
琳琳是欲言又止,而庭齡則是冷若冰雕,將自己鎖在冰塔裡。
面對這兩人彼此之間的仇視,她能替哥哥解釋什麼?
不能,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庭齡對他繼續誤解下去,即使到最後可能彼此弄得傷痕纍纍,她也無言以對了!
現在他們兩人的一舉一動,全受到全宇宙的注意,假使庭齡對楚奕的憎恨表露在眾人面前,而楚奕也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兩人彼此厭惡仇視彼此,那麼這就是最好的防護色了!
但琳琳心中又不安的浮現出另一個問題隱憂。
身體孱弱、身處絕境的庭齡究竟能承受多少加在她身上的苦難和折磨,萬一哪一天,適得其反——
唉!
她悲傷地歎口氣,悄然地把門帶上,讓庭齡有空間去劃清以後的思維。
穿越層層走廊,她一腳闖入哥哥的休息室,一眼便瞧見他拿一條毛巾,心不在焉的擦著臉上的血絲。
「別太過火,否則我擔心她會被人逼得崩潰的!」
她桉過他手上的毛巾,皺著眉替他輕拭血液。
「待會兒去一趟醫務室,臉上的傷痛就可馬上消失了!」
「不需要,它正好可以提醒我該做什麼事,該說什麼話!」
他語重心長地低語道。
「哥,你這招有用嗎?」
她仍不放心地問道。
楚奕舉起手指輕按緊蹙的眉端,無言地閉上眼睛,拒絕回答她的話。
他累了!
琳琳第一次見著哥哥有如此疲憊的時候。
身為歐塔星的首領該如何維持星際的和平,難到得真的犧牲掉庭齡的生命嗎?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各星球首領一瞧見楚奕走進會議廳,一致起身致意。
人數雖十三人而已,但個個氣勢超凡,更突顯這次巨頭會首的重要性。
「這是你們全部人的意思?」
楚奕鏗鏘有力的話,不斷在大廳迴盪著。
無需他抬頭凝視在場的每一個人,光聽他的聲音,就足以顯示他此時正處於易怒的狀態。
慢慢地,他才抬起頭來,並將厚重的判決書,用力地拋向會議桌中央,目光炯炯地掠過每個首領,緊抿的雙唇,等待著眾人的回答。
「沒錯,這是我們聯合的判決!」
「有必要這麼做?」
他問道。
「犧牲掉一個地球女人的性命,就能維持星際間的和平,怎會沒有必要——除非,你捨不得?」
其中一位開口道,他們一心想探清楚奕心中對此事件的想法和做法。
當然,更想得知他對那女人是否真的有感情的存在。
「有話你們就直說吧!」
楚奕雖然已知太多傳言左右了這場會議的公平性,但他表面仍諱莫如深。
冷靜!
他此時最需要的就是這兩個字。
「謠傳說——」
發言者有意無意地朝一旁緘默的理駟瞄了一眼,明顯讓楚奕清楚誰是散謠者。
「還是由我來說吧!」
一句果斷的話及時堵住差點暴發的氣氛。
他就是台塞星球的首領,紀天。
不過,整個會議他發言並不多,原因無他,因為他是楚奕的好友,再怎麼樣,都很難保持中立。
這一點顧忌,紀天早就料到了,所以為了停住眾矢之的,開口就針對敏感話題。
但重要的是必須讓楚奕瞭解!
其他首領心裡有何顧慮、猜忌,進而將彼此的誤會澄清,否則即使犧牲了庭齡的生命,恐怕也於事無補。
「有人說,是你派遣溥磊前往地球,尋擄了一個叫庭齡的女子。」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楚奕和紀天之間非常有默契。
想當然耳,他也知道紀天的用意為何,所以何不也順著紀天的話來回答,藉以劃清所有人的猜測。
「很簡單,因為你想統治所有星球,所以便想找到傳說中的女子。傳言,那對戀人的下一代將是統治整個宇宙的人物,而我們是未雨綢繆啊!」
紀天最後加上幾聲諷刺的笑聲,以做為最佳的解釋。
「這絕不是威協,但我想你們個個心裡都清楚,假使我有統治你們你的野心,還用得著等到我的下一代嗎?」
楚奕似笑非笑地掃視眾人。
接觸到他眼神的人,無不畏縮了一下。
他們心裡的確清楚得很。
無論科技、星艦戰鬥力都比他們強盛好幾倍,即使聯合對抗,恐怕也敵不過歐塔星球以及它那出類拔卒、威嚴軒昂的首領。
沒有人願意提出反駁的話,楚奕繼續說道:
「不想追究造謠者有何居心。不過,溥磊之所以墜跌在地球,是因為受到強大火力的攻擊。很不幸地,溥磊副官指挖一名也是高階層的隊長——」
他眼神鋒利一轉。
「對於這指控,理駟隊長,你有何話要說?」
後者明顯的畏懼了一次,但他立刻起身為自己辯稱道:
「無憑無據的指控,怎可定在我身上。再說,楚奕首領,可別尋私人恩怨,只因為我站在對抗你的一方,你就故意抹黑我,這未免——」
理駟順理成章的推得一二淨。
多大的指控,倒是暫可利用這說法來擋箭,真是一石二鳥!
「很好,現在你是在指控我污蔑你的人格嘍?」
楚奕索性靠著椅背,兩手交叉在胸前,一副不容任何人辯駁的說。
「不——屬下並沒有這個意思!」
理駟咬牙切齒,不情願地微低彎身。方纔他為自己辯解的立場是被允許的,但假使被視為不敬長官的意圖,這罪他可還不敢擔當。
如果他繼續犯這一禁諱,不但會被趕出場外,至還會失去隊長的職位。
「很抱歉——」
其中一位首領開口道:
「理駟隊長的對錯我們管不著,畢竟他是你的下屬,也是你星體上的人。呃——你瞭解我的意思,我們今天只想針對那名女子!」
他拉回每個人漸移的焦點。
其實,每人都有一種錯覺,總覺得今天受審的人,並非楚奕,而是在場的每位首領。
楚奕森冷地微扯嘴角,斜斜挑高俊眉:
「審判她?我們沒有資格去審判她的生死!」
「假使她有危害我們的自主權,我們就有絕對的資格。或許在征戰力上敵不過你,但我們卻不惜背水一戰!」
荒唐!
楚奕在心裡斥責道。
從剛才強硬對話看來,除了紀天之外,幾乎所有人都堅決處決庭齡的性命。
假使他再堅持反對,那麼反而更令人相信,相信庭齡是他深愛的女人!
其實原本不應弄得這麼複雜的,假使沒有那兩具木乃伊,他們也沒理由、證據來定誰的罪。
現在這膠著逆局,將造成一場不可避免的戰爭,弄是草木皆兵,人民痛苦,看來唯一解決之道,就只有採取下下策來抵擋了!
「依星際公約,外來者將不得成為任何星體上的公民,這點大家應該比一般人更清楚吧!」
他話甫落,立刻引起其他十二位首領的呢喃聲。
「你是說星際公約一·三條?」
之所以令他們難以置信的原因在此,他們不相信他會使用這條約,一旦公約執行下去恐怕比死亡更令人難以按受。
「沒錯,我們既然有法律規條,何不依循執行。」
法條規定假使俘擄者自動放棄擁有外來者的權利,那麼外來者的身心將喪失所有保護。
「但——你不怕她最後淪為——」
「星際妓女,是不是?」
楚奕愉悅地仰頭大笑,豪爽的笑聲讓其他人面面相覷,並且開始動搖了先前那則謠聞。
「我何必介意?她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他冷靜地說道,就連紀天也開始不禁相信楚奕的話。
「但我們又怎能以你片面之詞就相信你的話呢?」
另一名首領問道。
「我會做給你們看的,我會的!」
楚奕暗暗吞下澀意加強最後三個字,冷冷地應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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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是棘手極了,你說是不是?」
在所有首領陸續離開之後,紀天才直言不諱地說道。
聞言的楚突緘默地點點頭。
英挺逼人的臉龐出現從未被籠罩的濃濃懼意。
開會時,一直保持堅定、無懼的坐姿也軟化了下來,整個人疲憊不堪地攤在首席位子上。
很明顯的,方纔那場會議對他來講,的確掏盡所有的元氣。
他緩緩歎了口氣,舉起手指按捏著鼻樑。
「你相不相信前世?」
紀天佯裝隨口一問,敏銳的他注意到楚奕鼻樑上的手指,微微停頓僵硬了半晌。
「荒謬,我看你糊塗了!」
他倏地站起,並且睥睨地斥道。
「我不糊塗,是你害怕去面對這份感情,拒絕接受你和庭齡彼此曾屬於對方,卻又雙雙死去的事實!別再逃避了,難道你不怕歷史重演嗎?難道還要等到你和庭齡像那兩具木乃伊時,才——」
他反唇相稽,一一攤開來
「愚蠢的分析,迂腐的傳言!總而言之,庭齡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保住她的性命,也只是盡我該做的!」
話畢,楚奕做勢正要舉步離開,以嚴肅的行動表示拒絕繼續這他視為可笑的話題。
但紀天可不會就此罷休,他連忙開口緊迫盯人道:
「做你該做的事?你該做的事就是讓她滄為星際妓女嗎?你有沒有問過她本人,說不定她寧願一死,也不願活在如此凌虐的屈辱下——」
「夠了,你說夠了!」
楚奕頓時的一陣怒吼,阻斷了紀天苦口婆心的話,依他如此激動的反應,明顯的顯示私下的他,壓抑太多的壓力了。
「別在這時候告訴我該怎麼做,因為我們並沒有像你和於羅那樣的幸運!」
他眸子盛滿了疲倦,心力交瘁地嚼吐出話來。
我們?
他可是指自己和庭齡!
紀天此時不再咄咄逼人,他知道楚奕已無法承受任何苛責,因為他心裡比任何人更無法原諒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