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起床了。」祁磊把她摟在懷裡,緊密貼合著,唇還不停地舔吻著她的美背頸窩處。小美人會睡到日正當中,看來昨晚真的累壞她了。
「啊!」楚楚驚呼一聲,想清楚來龍去脈,胡亂抓住被單蓋住頭臉。
「你想把自己悶死啊!」祁磊嚷嚷著,都已經過了新婚之夜,哪需要再罩頭蓋?他一把扯開多餘的被單。「我不要見你!」楚楚轉而把臉埋進軟墊裡嘟嚷著,「你先走開,讓我起來穿衣服,或者你幫我訂一張機票,我直接從這裡飛回台灣去。」
回台灣?不要再見他?這個小女人今天又恢復習鑽的脾性啦!
祁磊雙手挖出一張鮮紅的小臉蛋,粉頰漾滿屬於初嘗歡愛的嬌羞。
「你只可以打電話回台灣給你姊姊……」
「小氣鬼,就只肯付電話費,機票錢就推給我姊姊。」楚楚撈過床單遮著胸前,長髮四處飄散,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瞪視著祁磊。
祁磊睨著楚楚嬌柔的雪嫩身子,白皙的肌膚上還留著他的吻痕,烙著屬於他的印記。
他語氣沉穩,慢條斯理地說:「楚楚,你犯了兩項錯誤。首先,我不准你喊我小氣鬼,我是不介意你叫我小石頭,雖然說正確的稱呼是老公;第二,你只是打電話回去報告結婚的消息,不是去要機票錢。」
楚楚掏掏耳朵,確定自己沒聽錯祁磊話中的含義,「你讓人家留在美國幹什麼?我回台灣還有工作要做。」
「回台灣去做廉價童工?」祁磊撇撇嘴,「祁太太,你手上可是帶著我的戒指。」
廉價童工?他當真不知她的片酬有多貴?算了,沒必要和他說得太清楚。
楚楚吸著小嘴說道:「祁太太?我情願只當你的女人。」
「你是我的女人,但不是只有一夜,而是未來數不清的夜晚你都是我的!」祁磊慵懶地宣告,「我們回到加州後,我就幫你辦理公民入籍,你暫時不會回台灣了。」
這個小石頭一點都不好說話哩!過去盡由著她欺負,該不會是扮豬吃老虎吧!
楚楚將小臉趴在曲起的腿窩間,任由一整片的光潔美背綻露。怎麼辦?玩得太過火了,現在人家來勒索終生了!剛起床的女人自有一份嬌媚,再配合著清純中含帶冶艷氣質的動人胭體,祁磊的目光深深地被吸引住。
他肯定要讓這只會撒潑的小野貓,變成一隻乖巧柔順的寵物貓。昨夜太完美了,他才不會隨便放她走呢!
祁磊靠了過去,挽住楚楚,聞著她長長髮絲中散發的香氣,邪氣的手掌愛撫著她被單下的曲線、以慵懶曖昧的嗓音挑逗著她,「不喜歡我疼你嗎?」
哦!他不老實的手又在她身上製造驚慄的效果了。楚楚晶瑩的大眼飛快地轉了兩圈,漾出一個無邪的巧笑,「怎麼疼啊?」看來這個假期比她預估的還要長、還要美好呢!
祁磊使勁地把她推向柔軟的床褥,狂野地啄吻她的頸窩,讓她忍不住咯咯嗤笑。
「像昨晚一樣。」他的唇移向她綿柔的胸脯,「以後每晚都一樣。」
楚楚全身開始發燙,美眸盈醉,小手揪著祁磊的頭髮,「你保證?」
「我保證。」祁磊輕而易舉地留住了小野貓。
***
正式許下婚姻諾言,經歷男歡女愛的新婚之夜後,才開始要自我介紹,增進彼此的瞭解,看來也只有祁磊和項楚楚這一對夫妻了。
只見楚楚一張嘴巴張成一個大大的O型,不停呼叫著——
「什麼?你已經大學畢業,還是個准醫生?」
「你拿足球獎學金念完大學?還每晚抱著那顆球當成你的小老婆?」
「老天,你小學和中學時還各跳了一級?老天,你是天才兒童!」
他被楚楚誇張的表情逗笑了,一隻手握著方向盤開車回加州,另一隻手騰出來揉弄著楚楚的馬尾。
「天才兒童?我從來都不用那一個形容詞的,只有我母親整天掛在嘴上,容不得我有一時半刻的玩樂時間。那艘遊艇是她送給我的十六歲生日禮物,就只因為我是整個家族中年紀最小就上大學的人,讓她面子十足。」
「哇!你媽媽挺難搞的,你好像比我還慘呢!如果我是你,我大概……」
楚楚像發現了新大陸,整個人橫到祁磊和方向盤之間,一顆頭顱差點就遮住了祁磊的視線,「你會跑去當遊艇教練,該不會跟我一樣,也是蹺家的小孩吧?」
祁磊寵溺地將她給靠放到自己的胸前,徹底地破壞了她的馬尾,讓她的長髮隨風飛揚,製造令他心神蕩漾的美景。「我是名正言順地獨立生活,這下還娶了老婆。」他煩人的家世不提也罷!「說說你吧!今天早上你打電話回台灣去時,你姊姊怎麼說的?」
「她起先以為我在開玩笑,還很有耐性地告訴我,她幫我向周圍朋友說我留在美國遊學一陣子,等到她確定我真的結婚了,她這個向來惡名昭彰的女羅剎就氣瘋了。」楚楚玩弄著祁磊襯衫上的扣子,「你慘了!」
祁磊瞪著楚楚,「她要來美國把我給殺了?」
「她叫我死在外面別回去,我也很有骨氣地回她一句,死也不會回去求她!」楚楚眼裡有著一絲煩惱,卻故作輕鬆地開著玩笑,「小石頭,這下子你得養我了。」
祁磊用力緊攬楚楚,摩挲著她纖柔的身體,「你長得可愛,也沒多少肉,大概吃得不多,應該不會太難養才是。」
窩在祁磊懷裡的楚楚大大的震動一下,從四歲開始,她沒日沒夜地在工作、生活、學業之間奔波,現在居然有個男人願意養她,一下子還真難適應呢!
「小石頭,我會賴你一輩子的喔!你還是別太寵我。」
「說好每天都要疼你的,寵一下有什麼關係?」祁磊看似無所謂地聳聳肩,銳利的綠眸卻不放過楚楚臉上的每一個反應。
楚楚感動得快嚎陶大哭,她怎麼會這麼幸運撿到這顆這麼棒的小石頭?
她突然大叫,「小石頭,停車!」
「做什麼?我們現在在高速公路上耶!」楚楚老是說風就是雨的。
「你如果不想發生車禍,最好馬上停車。」楚楚難得正經八百地瞅著祁磊。
祁磊不得不在路肩停車,拉起楚楚坐正身子、碧綠的眸子對著她晶瑩靈動的眼瞳,他的口氣雖然蠻橫,卻盈盡愛憐,「你最好給我一個不會打你小屁股的好理由。」
「因為我太感動了,」楚楚雙臂環住他的頸子,將他拉向她,對著他的唇邊呵氣,「因為我現在想要吻你。」
祁磊揚著眉,然後唇邊慢慢地綻出一個上揚的弧度,「我喜歡這個理由。」隨即毫不客氣地對著楚楚的菱唇索取無度。
***
舊金山真是一個美麗的城市,四季分明,依山傍水,清新幽靜。當海風生的時候,四週一片迷濛,總讓詩人、藝術家們感慨人生或許也是這般的難預測。
祁磊賣了遊艇,就帶著楚楚住在這兒的高級社區的一棟公寓裡。
當初在選擇社區時,祁磊堅持著,「如果讓你住那種廉價區或貧民區,你只要在街口一站,不用一分鐘,準會惹來一大群男人垂涎,甚至引發暴動,我這麼做是在為社會安定著想。」
原來他是擔心她的安危啊!又不好意思直說。
有人疼惜寵愛的滋味是這麼甜蜜撼動人心。不過,祁磊接下來的堅持,讓楚楚覺得要上演「不可能的任務第三集」。
「不——我不要上學!要我成天抱著英文課本猛K,倒不如把我殺了!叫我去和英文奮戰,我明天準會滿頭白髮,你就不要我了。」楚楚發揮纏功,想逃避被送回學校的命運。
「別怕,有我罩著你。」祁磊不為所動。
「小石頭,你要替我去上課嗎?」楚楚又往他的身上蹭,想引開他的注意力,她已經摸清楚他的個性,他就吃這一套。
「不,我去上班,晚上回來再陪你做功課。」祁磊說著,老實不客氣地香了楚楚的嫩頰一下,有好機會他自然不會錯過。
「那我也去找工作……」做事總比念英文書容易吧?
「項楚楚,我不准你再出賣廉價勞力!而且你犯戒了,你才答應我要乖乖聽話的。」祁磊努力繃著臉色,要她屈從。
一聽到這種連名帶姓的稱呼,楚楚馬上盯著祁磊的眼珠看,好像大樹上清新的綠色新芽哦,哈哈!又在擺臉譜了,他都不知道她早就摸清楚他的底。
「人家不想要你太辛苦嘛!」楚楚實在找不到更爛的理由了。
事實上,小石頭自從被她逼婚後,一次脾氣也沒發過,即使她很不講道理的胡搞瞎鬧,他也只是裝裝樣子,口氣壞壞地垮下臉而已。
哪怕楚楚再貪玩、再愛使性子,對這樣一個把她捧在手掌心來疼愛的男人,她也不得不收斂野貓脾氣,再也嗆辣不起來。
溫柔可愛的小女人是祁磊的致命傷,他也拼了命想把楚楚寵上天,讓她成為世界上最快樂的女人。沒辦法,為了良性循環,她只好永無休止地繼續裝賢淑下去了。
「逼人家上學是很不道德的,我可以要求獎品吧!」楚楚開始撒嬌,讓祁磊如癡如醉,全無招架之力。
「你真是長不大的小女孩,盡吵著要糖吃。說吧!你要什麼?」
「每天一小盅我最喜歡的HaagenDazs 瑞士巧克力冰淇淋,我愛慘了這個牌子的冰淇淋了。」
「這麼小的胃口?當然沒問題!」祁磊抽掉了她的馬尾,他喜歡看她長髮垂肩的嬌柔樣子。
楚楚確定拿到獎賞後就發飄了,一拳掄上祁磊的小腹,「居然敢說我長不大?我哪裡沒長大了?」
祁磊笑得燦爛,那抹笑容的熱力連太陽的光熱都要失色三分,他二話不說把楚楚扛上肩,直接往臥室走去,「等我仔細檢查過後,再告訴你正確答案。」
雙腳懸空的楚楚意思意思地對他的粗暴行為抗議兩聲,就開始拆卸他的皮帶,等不及準備先將他「就地正法」。
唉!感情好得這麼不像話的小夫妻,連老天都要嫉妒了。
***
時序茬再,艷夏已過。
祁磊和楚楚與一般新婚小夫妻沒兩樣,一大早兩個人都得出門去。祁磊在一家中型量販百貨裡找到一個助理經理的工作,暫時是不會回學校去修完研究所的課了。賣了遊艇的錢,付了房子押租和半年的頭期租、添購一些傢俱後,已經所剩無幾,當務之急,他得有一份固定的工作,才能讓他養家餬口。
楚楚說得沒錯,他也是個逃家的人,拒絕像個傀儡一樣被嚴苛的母親安排生活和未來。
顯赫的家世在他看來只是沉重的包袱,他寧願不要!
目前這種靠自己能力賺錢養家的日子,過起來才愜意。
養家?很甜蜜的一種負擔,就像他可愛的小妻於一樣!
楚楚則是每早坐校車到附近的高中去唸書。這種平凡的生活過起來就像白開水一樣平淡,但是她卻沒有興起一絲落跑的念頭,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她不禁懷疑自己是哪根筋不對勁了。
這麼乖巧聽話的楚楚簡直就是小天使的化身,而這樣寵愛呵護女人的祁磊,絕對讓以前認識他的人跌碎一地眼鏡。
這一天,祁磊九點多才回到家裡。
「楚楚。」不見楚楚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廚房裡也沒擺上她做的意大利面晚餐,書房裡也不見她在燈下挑戰英文單字。
「楚楚——」他放大音量,眉頭開始聚攏。
楚楚不會因為他今天臨時加班,就鬧性子跑不見了吧?
在他打開臥室的房門時,終於看到楚楚美麗的小臉佈滿愁雲慘霧,悶聲不響地窩在床上。
他先將她最愛吃的冰淇淋遞過去,又擰著她的水嫩嫩粉頰問:「你沒聽到我在叫你嗎?」
楚楚只是把心愛的冰淇淋擱在床頭櫃,碰都沒碰一下。
「今天是週末,我以為你又跟你那一票同事去HappyFridayNight(週五狂歡夜),我討厭一大群狐狸精對著你流口水!」
小石頭是她的,她才不准別的女人來沾惹。這項認知從以前就存在,最近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一想到小石頭可能喜歡別的女人,她就受不了,簡直要抓狂!
可她一向樂觀開朗,就算天用下來都不怕,現在怎麼盡煩這些有的沒有的?一點也不像她。
祁磊爬上床斜躺在枕頭上,把她摟在胸前。
「那都是結婚以前的事了,什麼你的記性變得這麼好?好記性就該拿來把課本念好。我如果要去PUB,也會等你滿十八歲再帶你一起去。」
「真的?」楚楚臉上漾出一朵美麗的微笑,「不許黃牛喔!」小石頭仍是她一個人的,她好開心喔!
「公司下周開始大拍賣會,最近每個員工都累翻了,星期六還要再加一天班。」祁磊累得揉著太陽穴。
楚楚當然不依,「明天是週末假日,你又不在,我只能一個人躲在家裡溫書,看三行有兩句弄不懂,無聊死了!你是AssistantManager(助理經理),把事情放手給下邊的人去做不行嗎?」
他這個中型百貨公司的助理經理,一忙起來的時候,還不是跟普通員工沒兩樣,楚楚是沒搞懂英文字含義,才會以為他的職位高高在上。
「星期天我再帶你去看足球,舊金山四九人和紐約巨人的比賽。」祁磊掩不住得意地瞄著楚楚,等著看她欣喜若狂的表情。
「你已經賴皮好幾次了,不是推說忙就是買不到票。」藉著按摩美名,楚楚大力地捏著祁磊的肋骨。
祁磊痛得直嚷著,「項楚楚,你的野貓爪又故態復萌了!」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對著她白嫩的雪頸大口的啄下,種下一顆淡紫草莓。
然後才從口袋中掏出兩張球票,滿不在乎地對著她揚了揚,「瞧!這是什麼?這種好位置的熱門黃牛票可不好買,而且還很貴呢!」
剛開始,他只是很喜歡把楚楚抱在懷裡,後來發覺很喜歡看她無憂無慮的開心笑容,漸漸的就把她疼進心坎裡,想滿足她所有的願望!就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真的愛上她?或者他目前對楚楚這樣的迷戀呵憐就已經是愛了?
「你已經買到票啦!」楚楚笑得很開心,如獲至寶地把票夾進她的英文課本中,「終於可以去會一會你的小老婆了。」
祁磊甩甩頭,不再細究自己的感情。
「大老婆,我肚子餓慘了,我的晚餐呢?」他輕點了點她柔嫩的櫻唇,考慮著是否該先享用這一道美食。
「你今天下午打電話說要加班,我就懶得煮東西。」她遞給他一袋已經被解決了好大一半的動物形狀小餅乾,「試試這個也不錯。」
祁磊塞進一隻小狗,大力地嚼著,「味道還可以,可是,我還是喜歡你煮的意大利面。」
楚楚又丟給他一隻小羊,「真的嗎?我只會煮意大利面,你每天都吃一樣不嫌煩啊?」祁磊大口地嚼著小羊,「同樣的東西可以變換口味和吃法,每天用各種不同醬料,蘑菇口味的、墨西哥辣味的、洋蔥碎肉口味的、海鮮起土口味的……」楚楚趕快摀住他的嘴,怕他沒完沒了。
「說重點啦!」她巴望著聽到一句好聽的,或許也能讓她安心。
祁磊突然領悟,大力地捏著她的小俏鼻,「你想聽我說出那句話對不對?好吧!就滿足一下你的虛榮心吧!楚楚做的意大利面最好吃,我永遠都喜歡吃,每天吃也不會厭倦。」
「少噁心了!」楚楚笑不可抑,整個人爬到他身上,蹂躪著他的腹肌,「你千萬別順口說出你愛我喔!否則我會笑斷所有的大腸、小腸。」
「你如果先把飢腸轆轆的老公餵飽,我等會兒心情太好,也許不怕對你噁心一下,說一說肉麻的話。」在一起的這三個多月來,她的一顰一笑皆牽動著他的喜怒哀樂,這樣的感覺能算是愛嗎?
楚楚趕快塞了一大堆的動物餅乾進他的嘴裡。當初只是任性的逃家,如今卻越來越粘上這個寵她、疼她的小石頭,這就是愛嗎?她不知道。可若不是愛,這種朦朦朧朧、懵懵懂懂的感覺又會是什麼呢?
在這種激情迸裂的時刻,還是讓一場淋漓盡致的歡愛自由揮灑來得自在些,畢竟,想要弄清楚是不是情愛,需要時間來理清,也要靠感覺來慢慢醞釀。
***
楚楚沒有等到祁磊對她說出那一句噁心的話,就像她沒有等到星期天的四九人隊和巨人隊的足球賽一樣。
她等到的是星期六下午從醫院急診室打來的一通噩耗電話。匆匆趕到醫院,楚楚茫然地坐在急診室外的椅子上,無措地咬著小指頭,不!這一切不是真的,
小石頭居然出了意外受了重傷,正在開刀急救。
幾個祁磊的同事過來問候她,用英文說:「他這幾天都志願加班,說是需要一筆錢,如果你們的經濟有困難,我可以向公司問問可不可以幫忙?」
缺錢?楚楚更茫然了,她從來不知道小石頭賺的錢夠不夠用,最近需要花什麼大錢嗎?小石頭滿不在乎的聲音突然跑進她的腦海,「這種熱門黃牛票不好買,而且很貴呢!」
「哇……」楚楚放聲大哭,她才不要看什麼足球賽,她只要小石頭好好地活著。
同事們敘述著祁磊受傷的經過,「週末假日,經理都休假了,今天公司裡就屬他職位最高,他親自用繩索吊上去,想示範如何把五彩間燈掛在三層樓高的看板上,好讓下星期開始的促銷活動能吸引更多顧客上門,沒想到繩索居然斷裂了……」
楚楚淚水如斷線珍珠般滑落,「小石頭……我不要你去做這種危險的工作啊!」
和小石頭在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頓時湧入楚楚的腦海,彷彿一場夢般,夢中的自己是最驕傲、最受寵愛的公主,任意揮霍生命,自私的拿婚姻當兒戲。每天小石頭下班回來,總會帶給她瑞士巧克力冰淇淋,而她只會煮一成不變的意大利面當他的晚餐;遇到考試時,他比她還緊張,半夜睡眼惺忪地陪她解數學習題、背英文單詞……
經過這次突如其來的衝擊,她對小石頭的感覺頓時變得清晰。
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依戀他,無可救藥地愛上他了!
一夕之間,她長大了,懂得了憂愁與無助,她的世界不再只有自己的快樂而已。
楚楚守在醫院裡,看著祁磊頭上裹著紗布從開刀房中被推出來,送進加護病房。然而一個禮拜過去了,她始終沒有等到祁磊清醒過來。
一位華裔醫生來對她解釋祁磊的情況,「他的狀況不太樂觀,危險期過了都還沒醒來,你要有心理準備,他有可能一輩子都會這樣,且必須靠呼吸氣幫助維持生命。」
「你是說……」楚楚愣愣地問。
「接下來是很現實的問題,他公司提供的保險額度不是很高,用完了後,就必須轉到一般的療養院去,不過,仍是一筆很龐大的負擔。」醫生告訴楚楚一些殘酷的消息。
「他會再醒過來吧?」憔悴的楚楚只要一個肯定的回答。
「未來的事很難說,他年輕力壯,也許會有奇跡出現。」
楚楚心急如焚地抓住醫生的手問:「我該怎麼做?告訴我怎麼做才能讓奇跡降臨?」她咬緊牙關,發誓絕不放棄任何一絲希望。
「好,首先我們必須……」
***
楚楚在祁磊的私人記事本中找到他老家的電話,隔天,他的母親就從波士頓飛到舊金山,至於他的父親因為在歐洲參加一個醫學年會,要慢一點才會到。祁母長得很嬌小、很漂亮,小石頭挺拔魁梧的身材應該是遺傳自父親那邊吧!初次見面,楚楚先深吸了一口氣,忖度著該怎麼開口叫人。
不意祁母搶先問話,口氣卻是冷淡高傲的,「祁磊離家幾個月,我都找不到他,這段日子他都是和你在一起?」
楚楚老實點點頭。祁母沒先問兒子的傷勢,反倒先關心起他們的關係,令楚楚記起了小石頭對他母親一些負面的評語。
祁母盯著楚楚手指上的戒指,那是兒子自小戴慣了的那一隻。
她緊張地問:「他把戒指送給你了?」
楚楚摸著自己的婚戒,決定據實以告。「我們結婚了。」祁母立即臉色大變,「結婚?他翅膀硬了,何必再回來求我!」她轉身就想離開。
這個不肖子,逃學蹺家,居然隨隨便便找個女人就結婚了,把家族的傳統完全踩在腳底下,徹底壞了她等了一輩子、盼了一輩子的希望。
「Mis.Johnson,請你別走!」
祁母緩緩調轉僵硬的身子,輕蔑地睨視著楚楚好半晌,才嫌惡地開口,「你有什麼資格來求我?你們的婚姻我不承認!我們要的媳婦是名門淑媛、高學歷、好教養;看看你這個樣子,連高中都還沒畢業吧?哼!別妄想我們家族會接受你。」祁母口中說的資格條件,楚楚知道自己沒有一項合格,禁不住在心中反駁:只要我有本事讓小石頭願意娶我,誰管你啊?
但是為了小石頭、為了贖罪,這些話她全都吞下肚。她提醒自己收斂脾氣、管住自己的嘴巴,千萬不能把事增搞砸了。
楚楚直視祁母,裝成無所謂地聳聳肩,「拜託,別搞得這麼複雜行不行?我們現在在談祁磊的事。」
祁母發覺這個小女孩似乎沒有想高攀的意思,抓住機會冷言威脅,「你走,我就留下來。」
楚楚半秒鐘也沒考慮便道;「好,我走。」在打電話到波士頓之前,她就隱約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胸口湧上酸楚的心痛,她真的很不甘心!但是為了小石頭,她什麼都要忍下,甚至傷心的淚水絕對不能流下來。
祁母仍不放心,「我要你發誓再也不見他,和他斷得乾乾淨淨。」
楚楚冷冷地回視著祁母,心裡的憤恨正在不斷擴大,好一個盛氣凌人的母親!她長到這麼大,第一次讓自己這般委屈,咬牙忍痛允諾,「一切如你所願。」
隔天,楚楚在祁磊的病床前,淚流滿面地告別,面對摯愛的人,她再也不需要偽裝。
「小石頭,我等一下就要搭飛機回台灣了。我把你交還給你母親,你們家的大醫院才能給你最完善的照顧,你要趕快好起來,恢復蓬勃生氣的樣子。」
她輕撫著祁磊乾裂的蒼白薄唇,「你母親對你很生氣,也不喜歡我,她不准我再見你,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什麼我都可以忍,我只要你好起來。」
淚滑下眼眶,「也許,你會怪我說:『楚楚,你老是自以為是,擅自決定。』也許,你根本就不會怪我,因為你從來都捨不得對我說一句重話。」
嗚嗚嗚……楚楚哭得傷心欲絕。
「小石頭,我好恨你,恨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不,我不該恨你,我恨自己把你給害慘了,心痛心碎都是我罪有應得的!我這麼自私又愛胡鬧,實在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
她抽抽嘻嘻地傾訴,「小石頭……我這輩子的淚都在今天流光了,而我這輩子的愛就留在美國,全給了你。」
楚楚淒然一笑,在祁磊的唇上印下深情一吻。
她拭乾淚水,挺直背脊走出病房,再次面對祁母,打完最後一戰。
口中嚼著口香糖,手叉著腰,斜靠在病房門口,對著祁母說個不停。
「你從波士頓飛過來後,我就聽到你一直在罵他又笨又不聽話,把他說得一無是處,其實追根究底並不是他的錯,是我這個沒學歷的小太妹貪圖享樂硬賴上他,躺在病床上的是你親生兒子,你如果因為氣他就不管他的死活,那我就罪過太深了!」
演個小太妹對她來說並不難,但要取信於人則需要花些功夫。
祁母神態據傲地冷冷瞪著楚楚,懶得開口理會這種沒家教、沒水準的小太妹。哼!兒子真是瞎了眼,居然會看上這種女人。
楚楚從手提袋中拿出離婚協議書,丟給祁母,「我不想被這種沒有好處的婚姻套牢,你的好兒子現在全數還給你,等他好了之後,千萬要看緊你的好兒子,別再讓像我這種女人給勾引了。再見!」
演完在美國的最後一場戲,楚楚將手提袋密灑地甩上肩,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可她的心,卻已經碎得粘也粘不攏了!
「別了,小石頭!」她在心裡道別一千一萬次。
***
在美國求完祁母,回到台灣的楚楚還必需求一個人,她的姊姊——江榮親。
在門外跪了一天一夜,楚楚終於感動了個性極度冷絕的姊姊打開門,「你發誓,絕不再惹麻煩!」
「我知道,我從此聽你的話。」楚楚終於進入自己熟悉的家。
沒了小石頭在身邊,她宛如行屍走向;沒了小石頭的夜晚,她幾乎夜不成眠。時間空間的距離,卻切不斷楚楚與日俱增的思念之情。
思念,真可以毀滅一個人;初戀,原來令人難以釋懷。
「小石頭,你好嗎?你醒了嗎?你還記得我嗎?」楚楚有太多的話想對小石頭說,於是,她把心中的想念全化成一封封的信,源源不絕地飛向太平洋的彼岸,遙寄給深愛的人。
卻得不到一絲回復,讓楚楚幾乎形銷骨毀。
然後她發覺自己懷孕了!她憔悴的臉上終於展露久違的笑容。
「啊!小石頭,原來你還是在我身邊啊!」不敢讓她姊姊知道,怕姊姊會逼她去墮胎,楚楚瞞得好辛苦。
她更加勤奮地寫信了,她必須趕快知道小石頭的近況。
終於有一天,楚楚接到了一封來自波士頓的信箋。
她迫不及待地打開信,她所有的感情在剎那間全都死了!可她沒有放聲大哭,也沒有流淚,因為在與小石頭生離的那天,她的淚早就流乾了。
楚楚呆愣了好半天,嘴角終於浮現一個淒美的微笑,開口對著坐在她身旁的姊姊說:「姊,我懷孕了,我要生下這個孩子……我還有這個寶貝,我還能愛他……」
「我不答應!」江縈縈扯開喉嚨嚷著,「你才剛滿十七,你的後半輩子怎麼辦?玉女紅星居然未婚生子!不行,這樣你的演藝事業就完了!楚楚,你才答應要全聽我的,這會兒怎麼又任性了?」
楚楚嘴角始終帶著微笑,平靜地說:「有了這個孩子,我會活得比以前更好。我的脾氣也許依然會容易衝動,但是任性的楚楚已經不存在了!姊,相信我!」
江縈縈氣得三天不理楚楚,但是楚楚的決心是任誰也撼動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