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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蓮挽日 第四章 作者:亞伶

  魂不守舍地回到山莊,司徒焰日心裡儘是想著該如何向憶蓮開口。畢竟,拒絕女人的傾心他有經驗,但向心愛女子告白,他可是打出娘胎以來頭一遭,完全不知從何下手才好。

   倘若是趙珞,想必會賣弄花言巧語,哄得女人滿心歡喜;但他素來以嚴肅出名,又向來不近女色,縱有女子投懷送抱,也會被他正色婉拒,現在叫他向女人示愛……那話在舌尖溜了數圈,就是出不了口!

   「大哥!」司徒邀月從客廳走出,就看見自家兄長呆呆立在廳外長廊,臉上忽而苦惱,忽而困窘,一時好奇,便出聲叫了他。

   悚然一驚,司徒焰日終於從苦思中跳出,隨即便看到妹妹充滿疑問的神色。「有事嗎?」

   「大哥心裡有事?」她小心的遣詞用句。

   「沒什麼……只不過有點令我心煩的事情而已……女人呀……」最後三字幾乎是含在嘴裡講的,但司徒邀月仍是聽出來了。

   「跟女人有關?」

   被她這一問,他掙扎著究竟要不要對這聰慧的妹妹說出心中的煩惱。

   同為女子,與憶蓮交情也是不錯,或許妹妹能幫他出個主意吧。

   心裡才這麼想著,卻聽到邀月吞吞吐吐地說:「難不成你已經知道唐門小姐的事了?」

   「唐門小姐?」他要問的是憶蓮,關唐門小姐何事?

   看到大哥的表情,邀月咬了咬唇,知道自己猜錯了,然而說出口的話也來不及收回。

   「唐門小姐怎麼了嗎?」見邀月一副為難的神情,他明白一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發生了。

   想了一想,反正遲早也要告訴兄長,倒不如現在說了也好。邀月決定了後,便開口說道:「大哥,你還記得一個月前唐門五傑上門商量兩家聯姻的事嗎?」

   「記得。」

   一個月前,唐門五傑一同拜訪冷劍山莊,說有要事商談。

   結果一會面,提出的就是希望他與唐門小姐唐心雨成親,當下他就不想再與這五兄弟談下去了。

   大概是自覺這種舉動的確無禮,因此老大唐亦伯在被拒之後也沒說什麼,反倒是老二唐亦仲開口說話,言明兩家聯姻對彼此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當時司徒焰日回答:「本人並無意以聯姻方式來壯大家威,再說,婚姻之事,當稟告父母之後再做決定,如今雙親不在莊內,我也不想草率擇偶。唐小姐的心意,在下心領,但聯姻之事,恕我無法答應。」

   會談後,五兄弟就離開山莊,但他們後來居然在京裡住下,每天都到莊裡拜訪。雖然不再提起聯姻之事,但言談間都會有意無意地暗示,令他不勝其擾。幾天後,他們就離開了。

   原本以為他們是知難而退,但如今看來,似乎不是這麼回事。

   「唐門又派人來了?」

   「嗯!而且這次來的不止唐門五傑,連唐門小姐都來了。」司徒邀月無奈地說。

   「唐心雨?」很難得的,司徒焰日皺眉了。

   在他的印象中,這唐心雨雖不是什麼蛇蠍女子,但因為是獨生女,父母極為疼寵,因此頗為驕縱。一次偶遇,她對司徒焰日一見鍾情,多番糾纏,最後是他厲言拒絕,才令她憤而離去。

   結果不久之後,就有唐門五傑上門,好不容易將五人打發回去,心想這唐心雨總該死心了,沒想到現在居然又來了!

   「他們人呢?」

   「現在暫住在城裡的客棧,今早我接到他們的拜帖,就先過去看了一下,希望能夠把他們勸回去,不過沒用。明天他們會登門拜訪。」想起早上與那五兄弟談話,再與唐心雨說理的情景。唐門五傑倒還好談,問題出在唐心雨身上,她無論如何都要與司徒焰日當面一談,五兄弟與自己都莫可奈何。

   「那唐心雨是不懂得何謂拒絕嗎?」

   「看來她不太懂。」邀月淺笑。

   「我現在實在是沒心思去應付她……」長長地吁出一口氣,他覺得近來真是諸事繁多,先是血鳳玉,再來發現自己喜歡上了憶蓮。兩者對他而言都是大事,尤其後者,更令他心緒大亂。如今又冒出唐門小姐來攪局,他真想直接把那女人轟回唐門,省得多耗心神。

   「大哥……血鳳玉的事真那麼難辦嗎?」邀月擔心地問著。她從未見過兄長如此疲累的樣子。以往也曾有過棘手的事情,但他依然是在談笑風生之間便完滿解決了問題;就算是遇到了憐星的惡作劇,他也只是皺眉了事,怎麼今天不過是唐門小姐一心想要凰求鳳,就令大哥如此苦惱?

   「不,其實是……」司徒焰日有點難以開口。要在自家妹子面前坦承他是因為不知道如何向女子求愛,所以這麼困擾……礙於男人的面子,還真是說不出口。

   一個硬直的男人碰上了情愛一事,常常不知所措,連腦袋都不管用了;而司徒焰日恰巧就是這種男人,叫他談情說愛,還不如叫他拿劍砍人來得快。

   「你們兩個站在外頭幹麼?怎麼不進廳裡去?」跟著司徒焰日後頭的憶蓮終於走到大廳。

   之前因為司徒焰日埋首疾走,她也不硬要跟上,反正路就這麼一條,也不怕走丟,就自顧自地慢慢欣賞風景,怡然自得地踱了回來,也因此,才會直到現在才踏進府內。

   看到司徒兄妹二人放著客廳的椅子不坐,全站在廊上,她好奇地問。

   司徒邀月高興地上前招呼:「你回來了,今天上哪去玩了嗎?」

   「嗯!司徒大哥陪我去牡丹閣找青艷姐。」

   「咦?牡丹閣?」邀月回頭看了看兄長。

   只見司徒焰日神色很不自然地回道:「因為……憐星不在,我不放心……憶蓮……一個人出去,所以……」講到憶蓮二字時,他的語氣還稍微停頓了一下,眼光左閃右躲的,就是沒看向憶蓮。

   想要像之前一樣自然地對待意中人,但已發覺心意的自己卻做不到,就連之前可以毫不在乎說出口的名字,如今說來,都還要帶著勇氣才能說出口。從前對好友趙珞的輕浮舉止不敢苟同,如今卻深深希望自己有他的厚臉皮,現下就不會在憶蓮面前如此彆扭。

   「大哥?」司徒邀月詫異地看著眼前的兄長,以為自己看錯了。因為……他臉紅了!從小到大從沒看過這景象,尤其他的眼神很明顯的就是在閃躲憶蓮。難不成

   打量了兩人,只見憶蓮神情平常,反常的只有兄長一人……她若有所悟地抿了抿唇。

   「我書房裡還有事,先過去,有什麼其它要緊事再來叫我。」心神不定的他沒有注意到妹妹的小動作,只是慌忙地轉身往書房走去,速度之快,就像後面有刺客追來一般。

   「司徒大哥真的有點奇怪……」看著他的背影,憶蓮摻雜著擔心與疑問的表情說著。

   「今早跟你出去時,也是這樣嗎?」邀月盡量裝出正經的樣子問她。

   「起初還好好的,回來的路上,他心情不太好,抱了我一下之後,我跟他說了一些話,要他不要想太多,盡量讓自己有休息的時候,然後,不知道是想到什麼,就開始有點奇怪了,路上還差點撞到樹……」憶蓮不解地說。

   轉過身去,用袖子遮住笑容,邀月敢肯定自己的大哥肯定是對憶蓮動情了,否則向來被六王爺戲稱為柳下惠再世的兄長,怎會無緣無故的去抱一個女子?

   「邀月?」憶蓮揚起清亮的嗓音,怯怯問道:開會不會是我做了什麼讓司徒大哥不開心的事了?」

   連忙轉過身子,邀月忙說:「沒的事,應該是大哥心裡有什麼困擾,所以才會有這種失常的舉動,他這舉動可能還會延續一段時間,你可別太在意。」

   「是嗎?」

   「我是她妹妹,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多少可以猜到他的心事,我敢保證他絕不是在對你生氣,別想太多了。」

   「那就好。」憶蓮釋懷一笑。

   而邀月心裡則想著:想不到當初的一個動念,想要讓大哥與憶蓮在一起的想法竟能成真。看到兄長對著憶蓮的那副模樣,擺明了是情竇初開的樣子……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司徒大哥!」

   還沒到中午,唐門的六位客人便不請自來,其中唐心雨穿著一身紅,等不及通報,便自顧自地奔進大廳,一見到自己的心上人司徒焰日就坐在堂上,竟不顧矜持地上前,想要抱住他。只見一道紅影掠過,往司徒焰日方向過去,他急忙站起,離開了座位,讓那唐大小姐撲了個空。

   他不悅地皺起眉頭,說道:「唐小姐,請自重。」

   聽到心上人這種話語,讓從小就沒聽過重話的唐心雨委屈地咬著唇。

   「司徒大哥,我只是看到你,太高興了嘛!」她不明白,她是唐門的大小姐,長相也不差,有多少江湖子弟為她心動,何以司徒焰日每每見到她就是一副死板板的臉孔?她也明白自己這種舉動實在有失禮節,但是,倘若不這麼做,他根本不會注意到自己。

   「就算高興也不能失了禮教,否則只會讓人看輕而已呀,小堂妹。」唐門五傑隨著出現,其中排行老三的唐亦叔搓著鬍子,先開了口。

   聽到堂哥這麼說,唐心雨心不甘情不願地退到五傑身後,由五傑之長唐亦伯代表說話。

   「少莊主,冒昧來訪,尚請見諒。」

   見對方擺足了禮數,司徒焰日也不好發脾氣,禮尚往來地說:「遠來是客,諸位請坐。」然後便吩咐下人奉茶,邀月則是坐在一旁,一同應付這唐門五傑。

   「昨天已經見過面了,因此我也不客套。各位來此是為了唐小姐的事吧?」邀月一開始就把話攤開來講。

   「正是。」唐亦仲回答。

   「關於聯姻一事,一個月前,我就已經明確回絕了。」司徒焰日坐在座上,面色沉重。

   聽到司徒焰日這麼說,唐心雨著急地站了起來,氣惱地說:「你為什麼拒絕?我長得不夠美,還是家世不夠好?居然讓你這麼嫌棄我?!」

   「是在下高攀不上。」這一聽就知道是推托之詞,唐心雨當然知道,也因此更加氣惱。

   「你這分明是借口!」她用力在地上跺了一腳,氣憤地看著他。

   司徒焰日在心中暗暗歎息,心想要給人留點面子,讓對方知難而退,可是唐心雨卻不知道順著台階下。顧不得說些體面話,做事明快乾脆的他,毫不留情地說:「我對你並無感情。」

   「感情可以成親之後再培養呀!」唐心雨隨即反駁。

   「我一點也沒這意思。」他無奈地說!「唐小姐,我想男女情事必須要雙方你情我願。可如今是你一廂情願的追著我,我一開始就已經表明了我的感受,但你仍然不願死心,在下也無法可施。」司徒焰日板起面孔,冷硬地說。

   「我……」唐心雨也曾想過這個問題,單單只有她一個人戀著司徒焰日,但對方對她絲毫沒那意思,自己是否應該死心,最起碼還能留得自尊。但她總是無法死心。司徒焰日是她的初戀,無論人品、武功、才幹都是無可挑剔的好,因此素來高傲的她,才會放下身段,只求他正眼看她。可惜他根本沒記在心上。最後,她放棄了消極的方法,改採「纏」功。她想,「烈女怕纏郎」,那麼,男人應該也是一樣的吧。結果,被她這麼一纏,司徒焰日果然對她印象深刻,但也馬上就拒絕了她的情意,令她羞愧難當。

   之後,她愈追,他的態度就愈冷淡,但她始終認為只要他心中沒有對象,總有一天,他會被她的情意所感動。就是抱著這樣的希望,因此她始終不放棄。但是直到現在,司徒焰日對她的態度只有愈來愈壞,她心中的不安也漸漸加深。難道到最後,她的行為只會成為江湖人士的笑談,而非一樁美滿佳話?想到這裡,她又急又氣,眼裡的淚水實在無法控制了。

   「我……我……司徒焰日,你太過分了!」不想讓廳上的人看到她狼狽模樣,她奔出大廳往後園跑去。

   「唉!五弟,你去看看小堂妹吧,我擔心她會出事,跟在她後頭,別讓她衝動行事。」唐亦伯長歎一聲,便對唐亦承這麼說著。五兄弟中以唐亦承最小,但已有大將之風,儘管外表看來還很年輕,舉止又頗為孩子氣,但上頭的兄長對他的做事倒是挺放心的。唐亦承認命地聳了聳肩,儘管受不了這個任性的小堂妹,但是兄長有令,他也只好乖乖起身,去看看唐心雨的情況。

   「大哥,我也跟五弟一塊去好了。」排行老四的唐亦季也開口說話了。

   「也好,多一個人,也多安點心。」揮了揮手,讓兩個弟弟去守著唐心雨。

   看到老四、老五出了廳門,唐亦伯重新歎了口氣,回頭向司徒焰日說道:「抱歉,讓您見笑了。」

   「我想,關於婚事,一個月前,我就已經回拒過各位的美意了,今天若是只為了這件事前來冷劍山莊,我想之後也就不必再談了。」只覺得是一場鬧劇一再上演,不願再為這個問題多花氣力,司徒焰日現在只想送客。

   「少莊主未免太心急了吧!我們兄弟五人前來,雖說主要是為了小堂妹的事,另外也是想來向少莊主打聽一件事。」唐亦仲微微一笑。

   司徒焰日與司徒邀月心中都暗暗一動,心想對方終於露出真正來意了。

   「唐門五傑中,「包打聽」唐亦叔的名號可不是叫著好玩的,江湖上哪個小道消息你不知道,要這般勞師動眾的讓五傑全部到冷劍山莊來,只為了問件事?」司徒焰日好笑地看著坐在左側的唐亦叔。

   「我只是喜歡聽聽一些好玩的消息,哪裡像少莊主你說得這麼神通廣大,世上事這麼多,當然也有我不知道的事!」挑了挑眉,唐亦叔習慣性地搓了搓鬍子回答。

   「但不知唐二俠想打聽的是什麼事?」司徒邀月溫柔地笑問。

   「近年來,武林已經平和了好一陣子,儘管朝廷有史彌遠在翻雲弄雨,但官府向來也不和江湖人士打交道,自然也不會干涉江湖中事。」

   唐亦仲不知為何又把話題扯到朝廷上了。但知道這個人不會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每句話、每個動作,都有他的用意,因此司徒焰日也就順著他的話回答:「沒錯,官府有官府的規矩,江湖有江湖的規矩,兩者相差甚遠,也因此,雙方少有檯面上的來往。」

   這句話裡也帶點語病,雙方少有檯面上的往來,可私底下,官府常常會邀請俠客作為貼身護衛,或是為其剷除政敵;草莽人物也希望能夠過個一官半爵的安穩生活,而不是時刻擔心仇家尋仇、有一頓沒一頓的苦日子。因此暗地裡,官府與江湖中人還是有著一定的聯絡關係。

   聽出了司徒焰日的話,唐亦仲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可是最近江湖上傳出了一個消息,就連官府方面也派出人馬打聽。」

   司徒焰日心裡已經明白他要說的話了,但還是佯裝不知,問說:「是什麼樣的消息呢?」

   「血鳳玉。」唐亦叔搖頭晃腦地開口說出這三字。

   「血鳳玉?那是什麼東西呀?」司徒邀月淺淺地笑著,一臉從沒聽過這名字的表情問著唐亦叔。她這一笑,有如牡丹盛開一般,令人賞心悅目,看著佳人容顏,唐亦叔心情跟著好了起來,談起了血鳳玉的事。

   「這血鳳玉的傳說在江湖上流傳已久,從唐末直到本朝。聽說還有另一塊青凰玉與它成對,若是能夠找齊這兩塊玉,就能夠挖掘出唐代皇室所藏起的驚人財富。而當時的武林高手也曾應帝王之請,將各門各派的武功抄錄在二起,與財寶一起埋藏。對醉心於武功的江湖人士來說,這武功抄本無疑是無價之寶,再加上富可敵國的財寶,那真是人人搶破頭,都想把那血鳳玉搶到手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邀月能夠明白眾人對財富的追求。但是,這血鳳玉只有一塊呀!不是說還得找齊青凰玉才能找到財寶嗎?」邀月玉手輕撫臉頰,思慮著唐亦叔的話。

   「青凰玉消失許久,未曾聽過它的下落,然而十八年前,江湖上傳出天義莊莊主張祥世得到了血鳳玉,還沒來得及證實這項傳言,天義莊就遭到了滅門。從這個事件來看,我想當時血鳳玉的確是在天義莊莊主手上,只是不知血鳳玉後來究竟落到何人之手。」唐亦仲意有所指地看著司徒焰日。他想說冷劍山莊的莊主司徒昊與天義莊莊主張祥世的交情不錯,時有往來,當年也曾在案發後到天義莊去過,說不定就是司徒昊拿走了血鳳玉。

   司徒焰日不悅地說:「家父與天義莊主的確有交情,當年聽聞張世伯遭遇不幸,就與家母一同前往探視。但是到達的時候,就已經有許多江湖人士在那附近尋找血鳳玉的下落,卻連個玉屑也沒見到。聽家父轉述,當時有許多人在天義莊徘徊,但卻沒人想到要為天義莊死去的人安葬,最後還是由我父母一手攬下了埋葬事宜,天義莊上下一百一十四口人才得以入土。」

   他目光炯炯地看著唐亦仲,暗示著江湖人物的無情,也諷刺了唐門,因為當時現任唐門門主與五傑的父親也是在那附近徘徊的人士。

   唐亦伯、唐亦仲、唐亦叔三人一聽,臉色都不太好看,倒是邀月好奇地看著兄長說:「大哥,當年有過這樣的事呀?爹怎麼都沒告訴過我呢?」

   「你畢竟是個女孩子家,爹不忍心告訴你太多江湖上醜惡的一面。江湖上無情無義的人物實在太多了,當年天義莊不知接濟過多少人,但最後竟沒有人為死者入殮,真是令人心寒到了極點。」

   「那些在天義莊附近徘徊的人,真是一點人性也沒有嗎?見到了人家這樣的不幸,竟然只知道找一塊連存在與否都不知道的玉?」邀月忿忿地說,她這番話,讓二人臉色更加難看。

   看著兄妹倆一搭一唱,唐亦仲開口了:「姑且不論天義莊,說到底,血鳳玉自那之後就再也沒有消息傳出。但最近有人放出風聲,說血鳳玉重現江湖。我們調查了一下,發現消息是從臨安一帶傳出。冷劍山莊在臨安一帶,向來消息靈通,再加上少莊主與六王爺的交情,世人皆知,因此就連官府也得賣冷劍山莊一點面子,不知您是否有什麼關於血鳳玉下落的線索?」

   血鳳玉的下落?當然有呀,血鳳玉現在就在我身上呢。

   心裡好笑地想著,但臉上的表情還是絲毫沒有露出異樣神色。司徒焰日略略思索後開口:「血鳳玉的事,我確實聽說了,但這消息也不知道是由誰傳出來的。我已經跟六王爺知會過了,請他幫忙找尋,可是雙管齊下,還是沒能掌握確切的情報。不過,由於家父與張世伯的關係,這件事冷劍山莊是一定會查下去的。」司徒焰日慎重地向三人保證。

   唐門的三人互相看了看,最後是由唐亦伯開口。

   「既然如此,少莊主如果有更進一步的消息,希望你能知會我們一聲。」

   「倘若有了更確切的消息,冷劍山莊會視情況轉告各位的。」

   正當大廳上的討論告個段落,原本應該在外面看著唐心雨的唐亦承突然急急忙忙跑回來。

   「大……大哥!不好了!」他著急的神色令眾人心裡都有種不妙的感覺。

   「怎麼回事?我不是叫你去看著心雨嗎?她出事了?」唐亦伯心一沉。

   「心雨沒事,是四哥有事!」這番話說得含糊不清,讓人搞不清頭緒。向來冷靜的唐亦仲按著弟弟的肩頭,對他說:「把事情說清楚點。」

   「哎呀!反正你們先跟我到後園去找他,再不去,不知道他要跟那姑娘鬥到什麼時候,萬一出什麼意外就糟了!」

   聽到姑娘兩個字,司徒焰日及司徒邀月都不約而同地想起了憶蓮。

   「快帶我們過去!」司徒焰日喝了一聲,唐亦承看了看眾人,就領著大家往後園過去,路上也開始說起事情經過。

   「我跟四哥怕小堂妹會出什麼差錯,所以就跟著她一路到了後園的蓮花池旁。」他從頭說起。

   嬌慣的唐心雨一路跑到蓮花池,眼裡的淚水再也忍不住,開始撲簌簌掉了下來;她靠著池邊栽植的柳樹,抓著柳枝,就開始洩憤地扯著,連扯斷了好幾根細枝,上頭的葉子都被她拔光了。

   「該死的司徒焰日!你以為本小姐真那麼喜歡你呀!擺出那副臉孔!要不是你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會這樣纏著你!?」一邊說,一邊還是拉著樹枝,脹紅了臉,好像把那棵樹當成了司徒焰日,死命地或捶或踢。

   唐亦季跟唐亦承很識時務地躲在後面,沒讓唐心雨發現他們跟在後頭。

   「四哥,你說小堂妹會不會乾脆下毒,把那棵柳樹毒死呀!」唐亦承看到唐心雨那氣憤的樣子,心裡很為那棵柳樹抱不平。

   「那棵樹真是可憐……無妄之災呀!」看到唐心雨抽出懷裡的小刀,開始砍那稞細小的柳樹,他就開始唾棄小堂妹的幼稚舉動。

   「有人來了。」唐亦季拉著弟弟躲在樹叢後面。從蓮池的另一側,有一個姑娘走了過來。

   憶蓮從早上起床到現在都在閱讀醫書。好不容易告了一個段落,便到蓮花池這裡散散步。走著走著,就看到一個從未見過的生面孔在柳樹下發脾氣,還拿著利刃在割樹幹,很明顯的是在洩憤。她不忍心地走了過去,規勸說:「姑娘,雖然心情不好,但是也不要割樹嘛!樹雖然不會說話,但也是會痛的。」

   「本姑娘高興,你管得著!」唐心雨猛然回頭,雙眼紅腫,臉上還掛著淚痕。

   「你要是不嫌棄,我願意聽你說話,好嗎?」看到她的模樣,憶蓮好心地說著。

   「哼!你是冷劍山莊的什麼人?」抹了抹臉,唐心雨看著憶蓮的裝扮,覺得不像是下人,但是對方又好像待在這冷劍山莊有一段時間了,心裡隨即升起了一股不安。

   「我是冷劍山莊的客人。」

   「客人?你住在冷劍山莊裡?」在這裡見到一個女子,她心中有了聯想。

   「我就住在醒心閣裡頭。」

   冷劍山莊佔地極廣,房間也多,但是主人所住的內院與客房離得極遠。而憶蓮住的醒心閣位在內院裡頭,是明月樓的一部份。司徒昊給了子女每人一個獨立的空間。司徒焰日住的地方是躍日齋,司徒邀月住的是明月樓,司徒憐星的地方稱為掬星閣,而司徒倚辰的住所則稱為天辰樓,至於莊主夫妻的住所則是青翔院。

   兄妹四人的住所,大致上是圍成一個ㄇ字形,由右至左以長幼順序排列,所以司徒邀月的住所就在司徒焰日隔壁,而醒心閣又是最靠近躍日齋的一個房間,只要走出來,把頭向左一轉,就正好對上司徒焰日的寢室房門。

   憶蓮會住在醒心閣當然是邀月的蓄意安排,希望能把兩人湊成一對。可惜的是,憶蓮雖然住在醒心閣裡,但自從她在現已無人居住的天辰樓裡發現了許多道教典章與醫學書籍,心喜之餘,在經過了司徒焰日的同意後,只要是白天,她就會待在天辰樓裡面,因此兩人見面的機會其實很少,這著實讓司徒邀月一度相當失望。

   曾經纏著司徒焰日,甚至住過冷劍山莊客房一陣子的唐心雨,當然也知道裡頭的房間位置。一聽到憶蓮住的是最靠近躍日齋的醒心閣,下意識的,她就明白眼前的憶蓮是她最大的情敵,因此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唐心雨二話不說,伸手一揮,撤出了紅蠍粉,淡紅色的粉塵全落在憶蓮身上,憶蓮嚇了一跳,也忘了反應,就站在當地。

   「哼!讓你嘗嘗紅蠍粉的滋味!」她得意地笑著,等著看沾上毒粉的憶蓮待會毒發,全身紅腫的醜態。躲在樹叢裡的二人一看到唐心雨突然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拿毒粉傷人,連忙衝了出來。

   「心雨,你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一個柔弱女子!」唐亦承無法置信,原本以為她只是被寵壞了,但沒想到現在居然會濫傷無辜!唐亦季則是從懷中掏出紅蠍粉的解藥,要為憶蓮解毒。

   「呼!嚇了我一跳,你怎麼突然對我撒紅蠍粉呀!這粉雖然不會毒死人,但沾上的人會難過好一陣子的。」憶蓮就像是身上沾了灰塵一般,隨手拍掉粉末,一點都不在乎。

   看到她的舉動,唐門的三人全呆住了,他們不明白為何憶蓮會像沒事人一般。唐亦季以為她是因為練武,以內力彈開了毒粉,但仔細一看,又不是這麼回事,因為憶蓮看來絲毫不會武功。

   唐心雨最先反應過來,但她腦袋首先浮現的念頭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個女人出現」!

   見毒粉不成,她就射出了暗器。唐亦承眼明手快地發出飛鏢,半途就把唐心雨的暗器打了下來。

   「心雨,你越來越過分了!居然暗算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孩!」他實在受不了唐心雨的舉動,唐亦承憤怒地斥責。

   「我……我不能讓她待在這裡!如果讓她待在這裡的話,司徒焰日就絕不可能理睬我的!」她心慌地為自己的行為解釋。

   唐亦季聽到這話,回過頭來,痛心地說:「為了這個緣故,你就要殺害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

   「什麼手無寸鐵!你們也看到了,紅蠍粉對她一點用都沒有,說不定她武功厲害得很呢!」她很快地就為自己找到一個理由。

   「睜眼說瞎話!她有沒有武功你看不出來?」唐亦承馬上回了她一句。

   「倘若你真的傷了她,司徒焰日只會恨你入骨,進而與唐門反目成仇,這關係你有沒有想過!」唐亦季按捺住怒氣,分析情況。原本蒼白的臉孔因憤怒而染上了一層淡紅。

   唐心雨一驚,仔細想了想。的確,倘若這女人對他那麼重要的話,我要是真殺了她,他一輩子都不可能會原諒我的……剛才被嫉妒沖昏了頭,竟沒想到這一點。

   她又看了看憶蓮,心裡充滿了不甘心、嫉妒、憤很……各種情緒交雜在一起,令她心頭就像被人用手狠狠擰住、不住扭轉般的痛苦。

   憶蓮看到了她的神情,那猙獰的表情令她有點畏懼。她不明白到底哪裡得罪了眼前的這位姑娘,尤其兩人素未相識,連名字都不知道呢!

   她看了看眼前的二男一女,總覺得這兩個男人好像在哪見過。她想了一下,不太確定地說著:「你們……是唐門的人嗎?」她是從紅蠍粉這一點猜測的,若沒記錯的話,她記得爹曾告訴過她,唐門的人喜歡用它來給外人一些教訓。

   「是的,很抱歉,讓姑娘受驚了。」唐亦承抱拳向憶蓮微微一躬。

   「沒關係,反正我也沒事。」憶蓮擺了擺手,表示不介意。

   「在下唐亦季,敢問姑娘名字?」

   「我是常憶蓮。」

   「常姑娘,為何紅蠍粉對你無效?」唐亦季對醫、毒兩道皆有鑽研,一想到這個問題,興致就來了。

   「那是九轉化元丹的緣故。」

   「九轉化元丹?那是什麼?」

   「那是我爹以相沖相剋的藥理所調製出來的丹藥。以九種天下至毒與九種難覓聖藥,再加上數百種藥材,配合天地時節與陰陽調和的時序,煉了十年才煉出來的。服用過後,便可百毒不侵,所以剛才撒下的紅蠍粉對我來說並無大礙。」她詳細地解釋給唐亦季聽。

   唐亦季聽完後,只覺得不可思議。

   「真有這種丹藥?照理來說,是不可能調配出來的!」想了一想,這完全脫出他的藥理常識,同時他也不相信真有人能做出這種藥。

   「你不相信的話,可以試試呀。」憶蓮說這話,大有要對方直接對她下毒好證實她的話不假的意思。

   唐亦承一聽,嚇得腿快軟了!他沒想到這個看來風吹就倒的清秀女子居然敢對唐門的人說出這種話,再看到四哥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他的臉都快嚇白了。

   「四哥,你不會把她的話當真吧?」他苦笑著問。唐亦季是五傑中用毒最為出色的,就連一些唐門的長輩也對他讚譽有加。但是,唐亦承認為四哥應該不會真的向憶蓮下毒,應該不會……

   「亦承,你太吵了,到旁邊去!」唐亦季不耐地對弟弟這麼說著。跟著他轉頭對憶蓮說:「那麼,我先從毒性較弱的毒開始試起,可以嗎?」

   「當然可以呀!」她很興奮地回答。終於有這個機會可以見識唐門的毒了。

   「四哥!」唐亦承慘叫一聲。他看到了四哥在研究藥、毒時才會出現的狂熱眼神,明白他是認真的。原本想找唐心雨一同勸勸兄長,不過看到她一點阻止的意思都沒有,就知道她根本巴不得憶蓮能在這場比試中死去,怎麼可能阻止那兩個人。

   知道說不動唐亦季,唐亦承很快地就想到了在大廳的兄長們。

   「對了,找大哥他們,這時候也只有他們才有辨法阻止四哥了。」想到這裡,他轉頭就跑,深恐跑得慢了,到時唐亦季與憶蓮之間萬一出了什麼問題,那麻煩就大了!

   「……就是這樣子。」一路上,唐亦承把事情大略說了一遍,讓眾人瞭解狀況。

   唐門一行人臉色都很沉重,而司徒焰日與司徒邀月雖然明白憶蓮應該不會出事,不過一聽到她的舉止,還是免不了擔心。很快地便走到了後園,才一走近,就看到唐亦季正對著憶蓮施放奇特的毒,五顏六色的,甚是美麗。但唐門的人都大吃一驚,因為他們知道這是唐門中一種名為「天女散花」的劇毒,當下就停下了腳步,不過因為風向的關係,還是讓他們吸入了一部份。只感覺到一股極甜、甜到令人目眩的花香,眼前出現了一片斑斕色彩。

   唐亦季很快就發現到了旁邊有人過來,隨即拿出解藥,正要為他們解毒時,憶蓮手腳更快,從懷裡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掏出裡頭的粉末向司徒焰日等撒去,只聞得一股青草的清新味道,很快地便解了「天女散花」。

   一行人脫離了那詭異的景象,唐亦伯還來不及開罵,就聽到唐亦季興奮地說:「原來你對解毒也有鑽研!」

   「嗯,我很喜歡研究這些東西。你剛才要用的解藥,是用口服的方式,可是那藥效走得太慢,所以我用的是讓人吸入的解藥。」

   「啊!我以前怎麼沒想到這種方式呢,原來這藥也可以改良成這樣呀!」

   兩人你來我往的討論,倒把旁人全丟在一邊,視若無賭,開始就醫毒方面的研究開始熱烈討論。看到憶蓮興高采烈的與唐亦季交談,司徒焰日的心裡很不是滋味。他走上前去,打斷了兩人的討論。

   「很抱歉打斷你們,不過兩位要是想交換心得的話,不妨換一個方式,不需要以身試毒吧!」他不悅地看著唐亦季。

   唐亦季楞了一楞,才歉然笑著說:「抱歉,我一聽到常姑娘說的話,一時心喜,所以才會忘形。」

   明白唐亦季的心情,那就像江湖高手一般,一旦遇到武功相當的人,也會不管一切,先與對方切磋一番,才能盡興。但是令司徒焰日不悅的主要原因,他之所以不悅是因為見到憶蓮對著唐亦季笑了……

   以前只聽人說女子善妒,然而在發覺自己愛上憶蓮後,才發現,原來男人也是會嫉妒的,而且是那麼樣的強烈,令人心驚。彷彿將理智燒盡一般,儘管明白兩人只是很單純的討論,因為他們的嗜好相同。然而自己卻還是無法克制自己不去嫉妒。就像此刻,使盡了全身氣力,才能夠保持平靜的外表,而不是肆意放縱自己的妒火,對唐亦季揮拳相向。

   想著想著,司徒焰日幾乎要苦笑出聲了。

   原來喜歡一個人,竟是如此辛苦……他心裡頭想著,眼睛不經意地看到了唐心雨,只見她滿是愛戀地看著自己,只覺得好像看到了鏡子。自己,是不是就像她一樣,在追求著不屬於自己的人呢?還沒確定憶蓮對自己的心意,他實在不敢肯定。他只知道,當他聽到憶蓮在後園與唐亦季試毒之時,一顆心好似在剎那間靜止了一樣,無法思考……

   「司徒大哥,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憶蓮拉著他的衣袖,因為明白司徒焰日是擔心她的安危,所以她感謝他的關心。

   低頭看到憶蓮對自己微笑,他放柔了表情,輕輕一笑,道:「沒事就好。」那溫柔的神情,就連唐門五傑也能輕易看出他對憶蓮的感情,當然,唐心雨也不例外。

   不過……再看了看憶蓮,也不知道她到底明不明白司徒焰日那眼神裡頭的意思,竟然一副毫無感覺的模樣……看到這裡,除了唐心雨以外的人,都不自禁地對司徒焰日投以同情的眼神。

   「我們先到大廳去吧,站在這裡不好談話。」司徒焰日回身對眾人說。

   看到了司徒焰日對憶蓮的溫柔,唐心雨真是心如刀割。她明白,她永遠都不可能得到他的心了。她恨恨地看了憶蓮一眼,故意從司徒焰日與憶蓮之間快步走過,手肘推了憶蓮一下。原本只是想讓她跌倒就好,沒想到憶蓮後面就是蓮花池,憶蓮被這一推,往後退了幾步,絆到了池邊的石頭,居然就整個人跌進池裡。

   這蓮池深度大約有一人之高,足以溺斃一個嬌小女子,再加上池底滿是污泥、蓮莖,因此憶蓮雖然會游泳,但是跌下池後,腳就陷在泥中,一時之間拔不出來,再加上身體被池中的水草與蓮莖纏住,根本無法浮出水面。

   看到憶蓮一直沒浮上來,司徒焰日連想都沒想,就躍進池裡。他看準憶蓮落池的地方,屏氣往水底潛下,在水裡張開眼睛,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被水草纏住。他伸手拉了憶蓮一下,沒能拉動,另一隻手便把周圍的蓮莖用力撥開,然後再試著拔了一次,終於把憶蓮從糾纏的水草叢中拉了出來,跟著連忙往水面浮起。

   「咳!咳!咳咳!」兩人一浮出水面,池邊眾人連忙伸手,將兩人一起拉上岸。憶蓮不住咳著,幾乎無法停下。

   看到她這個樣子,司徒焰日顧不得有人在場,馬上將她橫抱起來,然後沒好氣地吩咐邀月說:「邀月,替我送客!」說完,就頭也不回地抱著憶蓮往醒心閣而去。兩人身上的衣服濕淋淋的,一路走過,還留下了一道明顯的水漬。

   唐心雨悲傷地看著司徒焰日抱著憶蓮離去的背影,那消沉的模樣,完全失去了當初進到山莊時的那股興奮。唐亦仲拍了拍她的肩頭,她這才慢慢地回過頭來。「三堂哥……」她有氣無力地說著。

   「小堂妹呀,該回去了。」他摸了摸下巴的小鬍子,語重心長地說。

   邀月看了看唐門的人,和顏悅色地說:「我想今天就談到這裡,倘若還有其它事情的話,再請各位前來吧。」她右手一擺,所有人就順著她指的方向走去,離開了冷劍山莊。

   離去的路上,唐心雨一言不發,靜靜地離開,只在踏出山莊門口時,回頭看了看山莊大門,然後便戀戀不捨地走了。

   「咳!我沒事……了,司徒……咳……大哥……咳咳!」因為嗆水,憶蓮一直不停咳著,每一個咳聲都令他心慌得不知所措。

   「可是你咳成這樣……」他皺著眉頭說道。

   「這個……咳……等一下就好了……咳!你先放我下來……」被人抱著又一邊咳嗽,實在有點不太舒服,感覺好像一個不小心,人就會咳著咳著摔下去。

   司徒焰日此時已經到了醒心閣前,他用腳踢開房門,然後在桌前把憶蓮放了下來。憶蓮站穩之後,又是一個劇烈的長咳,她一手扶著桌邊,一手捂著嘴,整個人因為咳嗽脹紅了臉,連眼淚都咳出來了。司徒焰日著急地伸手在她背上輕輕拍打著,希望能讓她順順氣。

   「咳咳……呼,舒服多了!」好不容易止了咳,憶蓮在自己胸前拍了拍。她看到站在旁邊的司徒焰日還是很擔心的樣子,笑了一笑,「放心好了,我沒大礙,只是嗆到了,現在已經沒事了。」

   「我……很抱歉……」他仍是無法釋懷。

   「為什麼道歉?」她不解地問。

   「推你下去的是唐門門主的獨生女唐心雨……」當時他離二人最近,清楚地看到了她推憶蓮的舉動。

   「啊,她叫唐心雨啊,名字滿好聽的。不過,我知道她並不是有意推我下池,是我自己不小心才跌進去的。再說,這也跟司徒大哥無關呀。」她不明白為何司徒焰日要道歉。

   「她是因為嫉妒你,所以才有這種舉動……」他有點難以啟齒。

   「嫉妒我?」憶蓮不明白,她跟對方是第一次見面,到底是哪裡遭人嫉妒?

   「她……喜歡我……自從見了我幾面後,便一直希望我能和她成親,但我對她並沒那意思……。」

   「那也就是說,你不喜歡她嘍?連當朋友都不想?」

   「倘若她只想和我當個普通朋友,那我當然樂意;但是,她所要求的,不是朋友之誼,而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才比較恰當。

   「比喜歡更喜歡,就像情人一樣是嗎?」她想起爹親曾經說過,情人之間的喜歡與朋友之間的喜歡是不同的;朋友人人可當,但可不是每一對男女都能成為情人,必須要有「愛」。

   「爹說,要有愛,男女之間才會成為情人,進而成婚,成為夫妻。」

   「嗯,但我愛的人不是她。」稍微瞭解了憶蓮的意思。對她而言,喜歡與愛是不相等的。

   「嗯……那她為什麼要嫉妒我呢?」伸出手指點了點下巴,她依然不明白。

   「因為……」司徒焰日深吸了一口氣;「因為她發現我愛的人是你。」他鼓足勇氣,好不容易說了出口。

   適才的落水真的嚇到他了,一想到倘若憶蓮就這樣死去,自己絕對會一輩子後悔未曾向她明說自己對她的愛意,因此他大膽地說出這番話。

   「因為你愛的人是我,所以她嫉妒我?」她想了想之間的因果關係,似懂非懂。

   看到她對他的告白只是一言帶過,他忍住心裡的焦急,問了憶蓮:「憶蓮,你明白我說的意思嗎?」

   「明白呀!你愛我,希望能成為我的情人,甚至是夫妻,對吧?」憶蓮澄澈的雙眼溫柔地注視著他。

   「那麼,你的感覺呢?」

   看到了他眼中的渴望,她問:「你希望我也愛你?」

   他點了點頭。最艱難的開頭話已經說了,剩下的,就是明白憶蓮的反應,他希望憶蓮能夠給他一個答覆。為了這個緣故,他待在此地。是喜是悲,全看憶蓮的一句話。

   憶蓮微傾螓首,為難地想了一下。看到她的表情,司徒焰日心中一沉,覺得自己似乎還是不應該說出口的,他後侮了。正想對她說不用擔心會傷害到他、明白的拒絕就好時,憶蓮卻開口了:

   「我……我很喜歡你……可是,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你要的……愛……」她抬起頭,不敢肯定地說。

   雖然認識不久,但她很珍視冷劍山莊裡的人,無論是司徒焰日或司徒邀月及司徒憐星,就連六王爺及沈青艷,她也把他們視為朋友。可是,從未談過戀愛的她,不明白愛上一個人會有怎樣的心情。

   是會把對方當成一個特別的人嗎?但是朋友及家人的存在也是很特別的呀,兩者又有什麼樣的差別呢?要怎樣才能稱得上是愛?她不明白。

   她只知道,司徒焰日為了這件事很苦惱,為了讓他安心,她很想告訴他答案,但是她連自己的感覺都弄不清楚。她困惑地回答他道:「爹教了我很多事,但他很少跟我提到男女間的情感,偶爾提了,我也不是很明白。他常常笑著說,只要遇到了,就知道了……你現在對我說這些,我也不能清楚的回答你……我可以過幾天再答覆你嗎?」

   「你……喜歡我嗎?」

   「當然喜歡呀!可是,我不知道,對你的喜歡是不是愛……你還沒對我說愛我之前,我只是把你當成一個極好的朋友,從來也沒想過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我不想敷衍你,所以我需要時間想想,等我明白了,無論結果是什麼,我都會告訴你的。」絲毫沒有忸怩的樣子,她很明確地說出了這些話,堅定的態度訴說了她對這件事的認真。

   明瞭自己在她的心中的確佔有一席之地,所以她才會以這樣的認真態度來面對自己。司徒焰日心裡有著感動,同時也決定無論結果如何,自己都要試著坦然面對,縱使答案是否定的,他也希望能維持與憶蓮的情誼。

   「我知道了,你好好的想吧!我會等你的答覆的。」卸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他心裡舒坦多了。接下來就是等著時間過去,當她想通了之後,這段情感才能決定去向。

   想到這裡,他不自禁地向上蒼祈禱起來,希望憶蓮的回答能如他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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