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不但是一個俊帥瀟灑,又有俠士風範的男人,還是一個勇於救美的大英雄!怪不得坊間小說常說,美女對救命恩人,往往都會以身相許。現在她自己碰到這種狀況,也有一點點心動的感覺。
那感覺—慢著慢著,誰准許那群人渣走了?人家問的是她這個小姐,又不是問他那個小男人意見,他在胡亂答什麼話?
「你們想這麼簡單就走了?」她可不是洛澄碧那個娘娘腔的小男人!
「是、是那位姑娘准許我們走的。」黃癲立刻小心翼翼地證實自己的清白。
「天下有那麼好的事嗎?壞人得不到懲治,那乾脆人人去當壞人算了!」那樣誰還願當什麼安分守己的良民?「放你們走可以,但我有一個要求!」她要他們今後都不敢走出自家大門,看他們還拿什麼來殘害婦女!
「姑娘還有什麼吩咐請儘管說!小的一定照辦!」這個時候,無論是要他舔她的腳趾,還是要萬兩黃金,他都不會眨一下眼。
老天!這娘兒們還真是俏得緊,即使板著臉,也讓人看得心癢癢的,今天沒得手還真是可惜。
「你們每一個都給我去找一張白紙,然後做成像白無常一樣的高帽子,戴在頭上,帽子上要寫著『我是敗類』。記住,字要寫得大,墨汁顏色要深。
再來,脫掉外衣,同樣在中衣上寫著『我是色胚』和『我不是人』。記住,前面和後面都要寫!」
覃蓮舟冷冷地說完一番話,看他們沒什麼反應,於是接著道:「最後,你們給我在最熱鬧的西華門和東華門兩條街上,來來回回走上五圈!」
「大、大、大姑娘?能不能換點別的?」黃癲快哭了,這樣做,可比抓他去見官更痛苦啊!
「對、對啊!姑娘,我們給您做牛做馬,怎麼都成!能不能換個處罰啊!」後面一堆人也立刻跟上。
真要那樣做的話,以後他們怎麼敢出門啊!
「做不做?不做我們就公堂上見!」跟她討價還價?也不去打聽打聽,她平生最痛恨的,就是那些欺負女人的敗類!
「做做做!我們做!我們做!」一幫原本耀武揚威,現在卻低聲下氣的男人,馬上應聲道。這個女人還真狠,他們方纔還錯把母老虎當小貓!
「能不能、能不能遮住臉啊?」一個心存僥倖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探問道。
「你說呢?」覃蓮舟雙手環胸,瞟了對方一個冷眼,以與她美麗身姿完全相反的惡劣語氣道:「再討價還價,我就要你們繞城走上幾個月!」
「好!我們做、我們做,我們馬上做!」一幫男人畏畏縮縮聽令行事,馬上去找紙筆。心中共同的想法是:這個女人真可怕!
「來人!」一直在一旁看著事態發展的白衫青年手一揮,身邊馬上出現幾個青衣護衛,「盯著他們辦完姑娘吩咐的事!」
「是!」青衣人一致抱拳聽令,又訓練有素地倏然消失。
哇!這才是男人嘛!看到那個白衫青年過人的身手,和高人一等的氣勢,覃蓮舟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只是——為什麼那個洛澄碧,沒有人家一半的氣概?如果他稍微像個男人,說不定她會真的嫁到王府來,畢竟一個不會亂來,又有一個好廚子的丈夫,的確是不好找。
「你是不是對他們太凶了點?」終於找到機會說話的洛澄碧,悄悄地對覃蓮舟咬耳朵。
「凶?」剛剛還兀自發呆的覃蓮舟,迅速轉身,沒發現自己現在的表情,豈止是一個「凶」字可以形容的。
「他們那種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不對他們凶,難道要對他們好嗎?他們很可怕的你知不知道,他們不但欺負姑娘家,說不定還會抓你去當兔子爺!」越是繁華的地方越是污穢,什麼喪盡天良、噁心的事都做得出來。他還敢嫌她凶?
「我、我、我知道了!你做得對,做得很對!」隨著覃蓮舟的怒罵,洛澄碧又開始縮到一旁。
不過,他真的覺得她比那些男人還凶耶!只是這種話在心裡說說就好,如果他真敢說出來,說不定會被她給活活打死。
看到一臉驚懼,而且已經退無可退的洛澄碧,白衫青年——洛晨野,突然走上前,「你沒事吧?」
「沒事,一點小事,有什麼好怕的!」以為對方在跟她說話,翻臉跟翻書一樣快的覃蓮舟,凶巴巴的模樣,在一瞬間又轉回成少女獨有的甜美表情。
她望向那個正向她緩緩走來的俊挺男子,但卻眼巴巴地看著對方,直直地穿過她,走向她身後。
「你一定嚇壞了!」洛晨野彎下腰,攙扶已經快蹲到地上的洛澄碧,「你還能不能自己站起來?」受到過度驚嚇的人往往會暫時腳軟。
「能。」洛澄碧柔柔地回道。
「要不要我幫你?」即使對方已經表示了自己的無恙,但洛晨野仍忍不住想幫他一把。
雖然他的身高幾乎跟他不相上下,可他那搖搖欲墜的身形,和含淚的絕色,卻讓他不能丟下他一走了之。
「那就有勞了!」洛澄碧狀似害羞地把臉偏向另一邊,輕咬貝齒,把與自己身形很相符的一隻大手,伸了出去。
「這是應該的!」畢竟都是堂兄弟,幫他一把是應該的。
就這樣,洛晨野動作輕柔地把洛澄碧給攙扶了起來,也直到他們站起身來,才注意到身邊那個臉色由白轉青,由青轉黑,再由黑轉白的女人。
「小蓮,你怎麼了?」一看見覃蓮舟臉色不對,洛澄碧就變得異常謹慎,「呃,你生氣啦?」而且生的氣還不小,因為她的臉都變形了。
不過,他可不敢用肯定句來說這句話,因為她生氣的原因,八成與他有關,儘管他並不知道為什麼。
「你沒看見他穿的是男裝嗎?」難道這些人都瞎了眼了?
小蘭指著這個小男人,問他是不是她的私生姊姊;那幫痞子要抓的,是她們這對姊妹;就連這個她以為的真男人,也只把目光放在這個假女人的身上。
他們明明有著一模一樣的臉,而她甚至還是一個正常的姑娘家打扮,怎麼大家看見的,都是那個一無是處、招人嫌的小男人!
「剛才沒注意,現在看見了。」其實洛晨野從一開始就看見了,不過:看這位姑娘不善的神色,他覺得如果說實話的話—他的下場鐵定會很慘,所以就配合地順著她的話意說。
「看見了,你還握著他的手不放!」覃蓮舟盯著他們交握的手,忍不住加大了音量。
看見他們兩個那麼親密地靠在一起,讓她心裡很不舒服,而且是非常地不舒服!兩個大男人當街握什麼手?
「哦、哦!好!」洛晨野忙不迭地鬆開自己似乎犯了錯的右手。
這個女人的脾氣有點沖哦,連他看了都不禁有點小生怕怕的感覺。只是,他一個堂堂男子漢,當今天子的第十一子,怎麼能夠怕一個娘兒們呢?
「你那麼凶,小心嫁不出去!」
什麼?!這個男人居然咒她嫁不出去!
覃蓮舟開始覺得所有上升的血液,又從頭部回流。
自從來到京城以後,她以往在洛陽的所有假面具皆被摘下,不是她不願再裝腔作勢,也不是偌大的京城沒了觀眾,實在是,這京城裡的人欺人太甚!
「我剛剛好像是救了你們吧?」洛晨野悄悄地對洛澄碧道,聲音小得幾乎是不張嘴的氣音。
「是。」洛澄碧以更小的音量回答。
「那她為什麼那麼生氣?」
「你可以自己去問她。」
「不!她的臉很可怕!」比那個堪稱最威嚴的男人,更讓他心驚三分。
「她本來就很可怕,所以我叫你自己去問她。」他寧可死道友、不死貧道。
「你們到底在說誰可怕?」看著兩個大男人,在她眼前光明正大地咬耳朵,雖然什麼都沒聽到,但對「可怕」二字特別敏感的覃蓮舟,忍不住插話道。
「沒有沒有!」兩個男人立刻站好,言語和行動間的默契,讓人不得不懷疑,他們是不是早就認識。
「直的沒有?」他們的話能信,她都可以去跟鬼聊天了。
「沒有,絕對沒有!」認為自己絕對不會怕女人的洛晨野,似乎沒發現他現在的行為,絕對就只能用怕字來形容。「是不是?」他馬上問著一旁的洛澄碧。
「嗯、嗯!」頭點得快一點,小蓮的臉色就會好一點。
不過,這只是洛澄碧的單純想法,因為覃蓮舟接下來的動作,根本就不是緩和凜冽的臉色,而是——
「你、你要去哪裡?」看覃蓮舟二話不說地轉身就走,洛澄碧緊緊地跟在她後面,結結巴巴地道。
「既然你已經找到一個那麼『要好』的同伴,我還留在這裡幹什麼?」對那兩個男人無形中透露出來的親密,她是怎麼看,怎麼覺得刺眼。但她自己也不能解釋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而既然不想看,那她就乾脆走人吧!
「你、你、你要離開我?」洛澄碧聲音中有著明顯的顫抖,因為他誤以為覃蓮舟的離開,是指離開成親王府,甚至離開京城。而且他想起方纔,他似乎是不小心說了「人家」兩個字。
「對!」她要自己去逛,才不要看見這兩個噁心的男人!
「你、你別走好不好?」他一定改,他一定不再惹她生氣,只要她不走,叫他幹什麼都可以。
「不好!」別以為他做出無辜的表情,她就會心軟,她一向只同情落難婦女,而他,再怎麼像女人,也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她最討厭的那一類型。
「不要!」洛澄碧抓住覃蓮舟的左手,驚恐地放聲尖叫:「你不要走,你不要離開我!」
「你放手!」覃蓮舟回過身,用力地想甩開洛澄碧的手。
真是太丟臉了,在那麼多人面前,這個男人居然叫得像被負心人拋棄的小媳婦。一時覺得丟臉至極的覃蓮舟,漲紅著臉,無暇理會其他,只想撥開那兩個螃蟹鉗子。
「不要、不要、不要放」」看著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地從小蓮的手上脫離開來,洛澄碧只覺自己的未來一片黯淡,所以,他馬上又拽住那大片的布料。
不過決絕的覃蓮舟,把所有力氣放在撕裂袖子上,隨著她衣袖的破裂,他的手就這麼一寸寸地往下滑。
啪!袖子終於斷了。吵雜的大街,在這一剎那,變得靜謐非常。
「放——開——我!」覃蓮舟原本羞紅的臉蛋,已經成了醬紫色,原本還不甚堅持的語氣,此時已經成了不可挽回的態勢。原因無他,只不過那個洛澄碧又在故計重施了——
他整個人趴在地上,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雙手緊緊地箍住她的腳。
覃蓮舟敢發誓,現在街上有五百人的話,一定有四百九十九人在看他們的好戲,而那唯一的一個不看熱鬧的人,是因為眼睛不好。
而在這麼多雙眼睛中,有一雙眼最讓覃蓮舟介懷,那就是洛晨野那雙吃驚的黑眸,彷彿看見什麼天下奇聞般。
不知怎麼地,雖然同樣是丟臉,但在洛晨野面前如此,卻最讓她難以忍受。
「不——要——啦!」洛澄碧終於當街哭了起來,一時間,銀針落地可聞的大街上,就聽到洛澄碧聲勢浩大的哭聲。
「嗚——你不要離開我啦!有什麼錯,我一定改!你叫我做什麼我都做,你不要離開我啦——哇啊——」
她的袖子被拽住,她可以把袖子撕下來;她的裙子被揪住,她可以把那塊無用的布料撕裂;而當她的腳被抓住的時候,她也要把腳給砍斷才行嗎?那她還拿什麼離開?
「你再發出一點聲響,即使是斷了自己的腳,我也要立即離開京城!」
「唔——」
哇啊——好神奇!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到底是真哭還是假哭啊?居然說停就停,而且還真的是沒有一點聲音!
「我又沒走,你還賴在地上幹嘛?」以為她的裙子真是抹布嗎?
看見洛澄碧迅速地站直身,覃蓮舟對他的聽話,頗為滿意地點點頭,繼續道:
「還有,叫你家那些走狗,把看到剛才這一幕的人,全給我抓起來,然後……」
只見她的話還未說完,整條街上只剩下他們兩個,加上已經呆掉的洛晨野和那個眼睛不好的老頭。
「你真的想把他們抓回來嗎?」看見瞬間冷清的大街,洛澄碧問道。雖然人是跑光了,但小蓮真想把他們都抓回來的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用!」她只是想嚇唬嚇唬那些人而已。
哼!他們受難的時候,那些路人個個裝作沒看見;倒是看人笑話時,個個爭先恐後。難道她的笑話,是隨便他們看的嗎?
佩服!唯一一個視力正常,又繼續留在原地看戲的人,不得不在心中暗歎。真的是佩服,佩服到五體投地!
他閱女無數,今天終於能夠體會,何為「奇女子」了!
一個能在瞬間止住成親王世子的淚水,瞬間又嚇跑所有沒有同情心的圍觀者的女人,這還不叫奇女子,試問天下間還有誰能擔當這個稱號呢!
先前他對付那一幫痞子的時候,還以為她是仗著身後站著小王爺,所以有恃無恐,原來她還真是有兩把刷子!佩服、佩服!這個朋友,他洛晨野是交定了,
「小王爺——」王府的二總管莫謝天,即使是小跑步,也努力地維持著他身為王府總管的最高形象,一路跑來,不但臉不紅氣不喘,就連聲調也維持著一貫的清晰平和。
本來通報的活兒,根本就用不著他這個大人物出馬,只是今天到訪之人來頭太大,絲毫不能疏忽。而且他知道小主人對這位尊貴客人的反感,為免他又發脾氣,平白與人交惡,讓他無顏面對身在洛陽的老主人,他也只有親自跑上這一趟。
「什麼事?」洛澄碧已經完成了他的鴛鴦戲水,正攤在覃蓮舟眼前,讓她品評。由於懷著激動的心情,期待著她的讚美,因此對總管的叫喚,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怎麼樣?好不好看?」如果小蓮喜歡,他就繡上一整套,留在他們大婚的時候用。
「還不錯。」相較於洛澄碧的內心激盪,覃蓮舟的反應平淡得過火,絲毫沒有達到對方預期的效果。
其實並不是洛澄碧的作品不夠好,相反,這幅鴛鴦戲水非常出色,在她所見過的繡品中,堪稱極品。唉!他不是女人,還真是有點暴殄天物!
「太子殿下來訪——」
「那你喜不喜歡?」看著覃蓮舟神色如常,沒有絲毫驚喜之色,洛澄碧飛揚的心已經下落了幾分,連聲音都有點顫抖,怕自己再一次地失望。
「小王爺,太子殿下來訪——」
「沒什麼感覺。」覃蓮舟仍是一副波瀾不興的表情。其實對洛澄碧此時的心情她很瞭解,知道那種滋味不太好受,也知道他的作品的確值得她讚賞,但是,她偏不!
原因很簡單,上次這個傢伙得罪她的氣,她還沒消呢!
哼!他們遇險的時候,他躲在她背後也就算了,事後居然還夥同另外一個傢伙,演了一出假鳳虛凰的戲來氣她。他以為她是那麼好戲弄的嗎?
即使不使用離開王府這一招,她照樣有辦法讓這個傢伙受到教訓,至於另外一個傢伙,想到這裡,她就更嘔了。
原本她對這個男人印象是很好的,因為看了近半個月最討厭的娘娘腔類型,乍見有如天神降臨,又為他們解圍的洛晨野,她確實是震撼不小。但一個男人對她這個正常女人視而不見,反而關心洛澄碧那個假女人,並還和他上演了一出英雄美人的戲碼時,就讓她氣憤不已。
而最讓她吐血的是——這兩個人竟是堂兄弟!
當她知道事情真相後,她質問兩人,為何沒有當場說清楚。洛晨野只是閒閒的告訴她,他平常就是這麼對待他的美人堂弟。
他的說辭聽在她耳裡,就像是他沒做錯任何事,都是她這個女人在大驚小怪似的。特別是當他看了整場,她跟洛澄碧當街表演的好戲,露出一臉邪邪笑容的時候,她更是快要氣瘋了!
唉,看來她是要對天下的男人失望了!摸摸那張青春易逝的臉,覃蓮舟忍不住歎道。
說實在的,她也不是沒想過要嫁人啦,只是一想到跟一個陌生的男人在一起過一輩子,她就渾身發麻。所以即使是她老爹為她的問題急白了頭髮,她也不願意屈就。
她的內心深處,其實是一直在等待一個值得她傾心相待的好男人。
她千里迢迢地來到京城,一來是想瞭解她夫婿的為人;二來是她也想開開眼界;這三來嘛,說不定在這次旅途中,她還能找到真正讓她欣賞的男子!
唉,可惜,覃蓮舟一想到目前為止,稱得上認識的兩個男人,她就不禁搖頭歎氣,真是失望呀,
而對覃蓮舟這愛理不理的模樣,洛澄碧已經有點受不了。因為她保持這種冷冰冰、萬事皆與她無關的表情,已經整整五天了。
他知道都是他不好,他沒有能夠像十一堂哥那樣,威風凜凜地保護她,後來還讓她在大庭廣眾之下丟瞼,但他真的知道錯了。
所以,他寧願她打他、罵他,甚至叫囂著要離家出走,也不喜歡她這副不關己事的樣子。因為小蓮對他的態度,就像是對待一塊隨時可以拋棄的破布一樣。
「小王爺,太子殿下來訪——」
不要!他不要當破布!洛澄碧就這麼怔怔地與一臉冷漠的覃蓮舟對視,發亮的瞳眸,漸漸被水霧所掩蓋,與另一雙神似卻冷然的美眸,形成強烈的對比。也因為如此,誰也沒注意到那個二總管在說些什麼。
「小王爺,太子殿下來訪——」
「你說什麼?」洛澄碧回過頭,拿出白絹,抹掉已經溢出眼角的淚水,吸吸鼻子,帶著濃濃的鼻音問道:「洛十一那個痞子又回來了嗎?就說我們都不在!」自從洛晨野見過小蓮之後,就厚著臉皮跑到王府來,硬是要跟小蓮做朋友。
幸好小蓮定力夠,又不愛慕虛榮,也不貪圖榮華富貴,所以洛十一在王府賴了四天後,昨天終於回他的崇炎殿去了。
也都是因為他,才害得小蓮不理他,所以對這個一向跟他比較親的堂兄,他現在是反感至極。
「不,老奴是說,太子殿下來訪!」這小主人到底有沒有在聽他說話啊?年紀已經不小的二總管,差點為自己在主子心中的無足輕重,而老淚縱橫。為什麼老男人總沒有年輕女孩兒吃香呢?
「什、什麼?」洛澄碧這才聽清楚老總管的話,手裡的帕子往懷裡一塞,頎長的身子驀地站直,「太子、太子殿下來訪——」他不會真那麼慘吧?
熟知一切的老總管,看著小主人的反應,也只能憐憫地點點頭。
那他還站著幹嘛?當然逃命要緊!
可是,當一個人倒楣的時候,就連喝涼水都會嗆死,更河況其他呢?所以洛澄碧看到那已經站在前院,含笑望著他的人時,也只能無力地矮下身子,「澄碧叩見太子殿下!」
「快起來、快起來!」來者立刻疾步上前,攙扶起以膝著地的洛澄碧,「不是跟你說了,在宮外不用跟我行禮嗎?」他語氣雖是輕責,但言語間卻是自貶身份的以「我」相稱,那神情更是明白地顯示,對洛澄碧的呵憐。
「殿下來訪,澄碧未能遠迎,真是罪該萬死!」不理會對方的熱絡,洛澄碧仍打著滿口的官腔,說著一些場面話,只是那一向柔弱的身姿,如今似乎更瑟縮了。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還是——」看清洛澄碧猶帶淚光的眼,和有些發紅的鼻子,男子一震,原本柔和的面容突地一變,「是誰又傷了你的心?」連他都捧在手心,恨不得傾盡所有,只為博君一笑的人,居然有人忍心害他哭泣?
真是不可原諒!即使對方是地位崇高的皇叔、皇嬸,也不可原諒!怪不得十一弟叫他多到成親王府來走走,一定是他知道了些什麼!
「勞殿下關心,這放眼天下,大概沒人敢冒著與皇家為敵的風險,傷澄碧的心呢!」不知為什麼,這本來是寓意太子對他關愛有加的阿諛之言,由洛澄碧說來卻是充滿了輕諷。
而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個據說是當今太子的男人,居然聽不出這暗諷之言,還是洛澄碧對他的意義,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大不敬?「澄碧只是不小心被風沙迷了眼,所以才會涕淚橫流,讓殿下看了笑話。」
雖然京城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成親王的世子女人氣重且愛哭出了名,但他仍是不想在這個堂哥面前示弱。因為示弱的結果,絕對不是他所願意領受的。
「怎麼那麼不小心!」不知道是這太子真的那麼好騙,還是他跟著洛澄碧一塊兒裝傻,只是對一旁的僕役斥責道:「你們是怎麼搞的?居然讓小王爺——」
當他斥責的同時,眼角瞥到了一旁的覃蓮舟,頓時再也移不開視線。
在他即位之前,他去了一趟洛陽。而在那裡,他看到了嬌貴的花兒,卻再也找不回原來悠然灑脫的自己。更令人難以相信的是,迷住他的並不是真人,而只是一個用針線繡的絕美佳人!
他以重金買下了那兩幅繡品回京,可這也不能消除他莫名的相思,直到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的親堂弟,換了女裝,那模樣就像畫裡的人兒跑了出來似的。所以,才有了今天他對澄弟的專寵。
因此,不論他這個堂弟是如何地以下犯上,他都只是在一旁露出寵溺的笑容,彷彿在看待自己調皮的愛人。
其實,澄弟也並非跟畫中人一模一樣,他們只是形似,而非神似。澄弟自小就不喜舞槍弄棒,卻熱衷女紅,言行舉止更是比女子還像女子。就像此時,他原本清亮的明眸充滿了霧氣,長而翹的眼睫毛微微翕動,想遮住自己外洩的情緒,卻不知那樣的姿態更加令人憐惜。
而畫中的人兒,跟澄弟卻恰恰相反,她雖是女兒之身,但神態間卻有一種男子般的堅毅,而她睥睨的姿態,更顯示了她的與眾不同,而這些,窮極一生,愛哭、愛刺繡的澄弟也不會有。所以曾經,他以為那是夢,但現在——
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神秘男子,就是當今太子,覃蓮舟的確是大大吃驚,因此由著洛澄碧拉著她跪拜,又拉著她起身。在那個男子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洛澄碧身上時,她則偷偷地打量著這個未來的天子。
他是洛澄碧的堂兄,也是當今的太子。這個男人跟洛晨野在外形上有五成的相似,不過他不似洛晨野的俊美,外形較為平凡,不過他的氣質就不是那個痞子能夠比擬的了。
他不但平凡中見沉穩,沉穩中顯霸氣,霸氣中又充滿了令人信服的特質。這個男人,是迄今為止,她所見過最有男子氣概的一個!
不過,覃蓮舟又在心中留下遺憾,他看洛澄碧的眼神——也好「男人」哦!
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居然就像一幅最完美的英雄美人圖,而且是不同於上次洛晨野跟洛澄碧的假鳳虛凰,她是真的在那個男人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愛戀,甚至是癡狂,
只是,看到對方的眼神向自己移來,然後就再也轉不開去,覃蓮舟就知道自己這張臉,又給了別人多大的震撼了。
「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