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派人去殺尹夜雪?」黑衣人怒問。
「沒錯。」他既已發覺此事,她也不再隱瞞。「誰阻我大事,誰就得死。」
「你答應過我不會傷人。」她怎麼不守信用?
「你也答應過助我盜《無上心經》。哼!結果我只拿到一本空殼,根本做不得數。既然我們都違反了約定,那麼誰都沒有權追究對方不守信約。」
「你!」
駱飛紅笑道:「別生氣,要不你把《無上心經》的秘密告訴我,我馬上撤回派去殺她的人。」
「你休想。」真讓她習得《無上心經》的武功,武林將再無寧日。
駱飛紅冷哼:「那你就早晚念佛保佑尹夜雪福大命大,敵得過血燕二使聯手追擊。」
「你會後悔。」黑衣人沉痛地道。
「走著瞧。」駱飛紅不理他的恫嚇,轉身離去。
※※※
「站住!」
血燕宮西側的十里坡上,尹夜雪被人喝住。
離開客棧後,她另外找了地方安頓,準備今夜再探血燕宮。途中經過上回和血燕宮人纏鬥的樹林時,東方徹和藍藍的臉孔若隱若現地從她腦海閃過。她心微揪,隨即強迫自己定下心神,不願多想此事。
越過樹林,尹夜雪心想再穿越十坡即可抵達血燕宮外側。她加快腳步,來到十里坡頂端,卻被人從身後喝住。
「又是你。」她轉過身,兩名男子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身後。她認出其中一位是上回交過手的血燕右使墨燕,另一位更陰沉的男子則沒見過。
「又見面了,尹姑娘。」墨燕道。
「哼。」尹夜雪沒心同他客套。「動手吧!」這兩人一看便知是要阻攔她上血燕宮,多說無益。
另一名男子冷言道:「小姑娘如此狂妄,讓我來教訓教訓你!」
說著他右手向旁一伸,衣袖中射出一把兵刃,通體黝黑,既短且薄,黑暗中甚至瞧不清那兵刃是刀亦或是劍。
「墨燕,你在一旁瞧我如何收拾這丫頭。」隨即大喝一聲,向尹夜雪出招。
尹夜雪心下一凜,拔劍相迎。那人招式不快,但力沉無比,每每對招都令她握住長劍的手隱隱生疼。尹夜雪心知以力相拼必然不敵,遂使出皓影劍法急攻數招,欲牽制他亦使出快招相對,如此她方有勝算。
誰知那人不為所動,一招沉過一招,因他出招而起的勁風更見凌厲。鬥得片刻,尹夜雪已知自己非他敵手,她改使無痕步和那人游鬥,心中苦思脫身之法。
又過十餘招,赤燕道:「你小小年紀武功練到這樣已十分難得,可惜你今日要死在我手上,沒機會再求精進了。」若她再苦練幾年,憑著皓影絕技的精妙招數必可勝他。赤燕接著道:「你聽清楚了,我是血燕左使赤燕,你在黃泉路上莫要不知自己命喪何人之手。」接著猛下殺著。
數招之後,尹夜雪已抵擋不住,她本以為今日將要斃命於此,忽地一個黑影從旁竄出,接過赤燕的招數。
她一看這蒙面黑衣人的身手,即認出此人是那日在少室山下藏身客棧偷襲她之人。
這人為什麼會幫她?
他和血燕二使不是同路的嗎?
她心下疑惑,但眼前情勢卻不容她多想。
一旁墨燕見赤燕苦戰黑衣人不下,他心想先擒下尹夜雪再說,旋即出招向尹夜雪攻去,所幸尹夜雪早有防範,回劍刺出,兩人長劍撞擊之聲如暴雨驟下,既快且疾。
尹夜雪上回和他對過招,對他的武功路數記憶猶新,回上墨燕欺她方才和赤燕相鬥已耗盡力氣,和她以快打快,想盡早擒住她。殊不知他的快招正合了尹夜雪的心意,皓影劍法走輕靈,敵快它更快,數招之後,墨燕手中長劍被她一挑而飛,尹夜雪一劍刺中他的胸膛。
可惜尹夜雪確實力竭,這一劍雖刺中他,但劍上無力,只有劍尖刺入他的右胸寸許,鮮血湧出濕了衣襟。
赤燕見了即刻回身相救,先用虛招逼退了黑衣人一步,轉身扶起墨燕,旋即出掌欲打死一旁的尹夜雪。尹夜雪無力還擊,退了幾步跌坐在一旁,黑衣人迅即趕至,用渾厚掌力回擊。
赤燕內力不及黑衣人深厚,受他這掌頓感胸口一窒,喉頭微腥,嚥了一口鮮血。
「少林金剛掌!」赤燕認出他的招數。
墨燕聽了,往那黑衣人一瞧,像是認出了他。
「走!」他拉著赤燕足下一蹬飛離。既然認出了黑衣人的身份,此事需得回宮請宮主定奪。
黑衣人待他們離去後,低身攙起尹夜雪。「你沒事吧?」
他沒有如那日一般壓低噪音,尹夜雪一聽,自然認出他的聲音。
「元和大師?」她遲疑著。
黑衣人解下蒙面的黑巾,正是元和。「累尹施主為追查《無上心經》屢屢犯險,元和心中有愧,裡退望施主海涵。」
「那日在少室山下偷襲我的也是你?」尹夜雪雖已有九成把握,但仍是希望他親口證實此事。
「正是貧僧。」
聽他親口承認此事,尹夜雪不但不覺得恍然大悟,反而感到心中迷團更加糾結難解。他身為元字輩大師,在少林德高望重,何以會為了血燕宮背叛少林!這也還罷了,畢竟師門叛變在江湖上偶有所聞,不算太過離奇,但他為何又現身將她從血燕二使手中救下?他如此反覆不定,多半落得兩面不是人,元和大師這是何苦啊……
「為什麼?」她忍不住問出心中疑問。
元和長歎,「此事原貧僧之罪孽。《無上心經》失竊後,貧僧心下惴惴,終日不安,心想大錯已鑄,退而求其次要血燕宮不得傷人。豈知人心難測,世事畢竟不能盡如人願……貧僧不忍見施主為此事喪命,只得現身救人。」他沒想到信才剛發去井霞山,血燕二使就向她動手,他心知等薛影接到信派人下山必定太遲,否則他萬萬不願同駱飛紅作對。
「夜雪謝大師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他出手相救一她這條小命今日就送在十里坡了。
「不敢。貧僧只希望此舉能稍稍減輕過往所犯下的萬千的罪孽。」
尹夜雪問:「大師何以相助血燕宮?」
元和苦笑。他救她之前就決定對她全盤托出,但話但嘴邊竟難以啟齒。
尹夜雪只道他不想對她言明此事。「是夜雪僭越了,若大師不願多提……」
元和打斷她:「不,貧僧正是你知曉此事,他日代貧僧向方丈師兄謝罪。」
於是元和對她說了他和駱飛紅之間的糾葛,尹夜雪才總算明白他何以助駱飛紅盜經。
她聽完無語,只是心下悵然。
元和語畢喟歎:「她也命苦。當初答應助她盜經,就是希望借此彌補當年之過。」當時她正花樣年華,卻讓他這樣的人給蹋踏了,無論如何,是他對不住她。「但後來貧僧明白了,再怎麼樣,貧僧也不該慷少林之慨來成就她欲顛倒武林的一己私心。所幸為時未晚,《無上心經》的秘密終是沒讓她知曉。」
他從懷中取出一片薄木書籤,書籤的兩面各提有四句古詩。他把書籤交給尹夜雪。
「《無上心經》的秘密就在這片檀香木製成的書籤上,萬幸當時貧僧靈台清明,先她一步到達摩院把書籤抽起,否則若讓她參透其中奧秘,武林之中必起禍端。」
尹夜雪收好收簽,誠心道:「大師懸崖勒馬,實為武林之福。若大師肯回少林向方丈請罪,或可從輕發落。
元和靜靜一笑,閉上眼,嘴角溢出血來。
「大師大可……」尹夜雪大驚,知他自絕心脈。
元和睜開眼,最後對她叮囑:「……血燕宮的密室在宮主鏡台之後……有勞施主取回心經……交還少林……」
「大師……」
元和氣絕,無法再回應尹夜雪的叫喚。
※※※
悄無人聲。
待東方徹趕到十里坡,除了聽聞風將葉吹得沙沙作響外,半個人影也無。
他遲了嗎?
地上的雜杳痕跡,約略可瞧出片刻之前此處經過一場激烈的惡鬥。
夜雪呢?
他發現草地上有點點血跡,心下著慌,一時沒了主意。
「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夜雪,我還沒向你解釋藍藍的事,你要等我,千萬不能有事……」東方徹在心裡默福。
他定了定神,告訴自己地上的血跡可能只是巧合,或者,是夜雪傷了旁人所留下的……是,一定是這樣的,不要自己嚇自己。
環顧四周,他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來讓他確定夜雪的安危,但是沒有,這裡什麼都沒有。他抑下心頭湧上的失望,又向前走了一段,在遠遠的樹叢邊發現一個簡單的土墳。
東方徹心下一涼,強迫自己上前看個清楚。直到他看到墓碑上簡短的兩行文字,他提到喉嚨口的一顆心才總算放下,雙腳一軟,跪在墓前,發覺自己已驚出一身冷汗。
少林元和大師之墓
尹夜雪 草立
夜雪為元和大師立的墓……
那麼,夜雪沒事!
東方徹鬆了口氣,心跳回復正常,觀察力也恢復了以往的敏銳。
由填上鬆軟微濕的土,他看出此墳新立不久,墓碑也是匆忙間自一旁的樹幹上削下所製成的,碑上的暗血文字瞧得出是蘸血而書……是誰的血?東方徹心一疼,不敢再想。
總之沒事,這就夠了。
他沒空去想元和大師為何出現在十里坡,又何以讓夜雪埋葬於此,他一心想夜造了這墳之後會去哪裡?剛從血燕二使手下逃過一劫的她,會心下生懼,對奪回《無上心經》一事從長計議嗎?以他對她的瞭解……不會。
他可以肯定,《無上心經》在哪裡,夜雪現下就在哪裡。
他已經知道去哪裡可以找到她。
※※※
血燕宮
駱飛紅沉怒:「別告訴我尹夜雪有本事將你們兩人傷成這樣!」單憑墨燕或許不是她的敵手,但血燕二使同時出馬,居然還都帶傷回來?簡直豈有此理。
「屬下原可一刀殺了她,但突然衝出一個黑衣人將她救下,屬下無能,出盡全力亦敵不過他,這才負傷而回,請宮主責罰。」赤燕捂著胸口道。他臟腑微痛,那記裡掌讓他受了內傷,他暗想需得調息靜養數日,免得日後在體內種下禍根。
「是東方徹?」難道藍藍沒攔住他?
墨燕搖頭:「那人會使少林金剛掌,我看,是元和大師。」
「是他?不可能!」駱飛紅本來不信,但想到前幾日元和主動來找她時,兩人鬧得不歡而散……「你肯定是他?」
「屬下肯定是他。」
「這個老賊禿,居然敢窩裡反!」
駱飛紅大怒,難怪那日他撂下話來說她會後悔,原來那時他已決定要相助尹夜雪。
「他對我不仁,就別怪我對他不義!」她氣恨地道,尚不知元和已死,一心計劃著如何撕裂他的假面具讓他身敗名裂,讓少林蒙羞。「你們下去吧,殺尹夜雪之事,就等你們傷養好再說。」
駱飛紅離開大廳,內心煩躁無比。
元和公然相助尹夜雪就等於和她劃清界線,那她無論如何不可能從他口中套出《無上心經》的秘密了。但她終日思索仍不其門而入,這樣下去該如何是好?難道真要放棄嗎?她不甘心哪……
腳步沉重地回到睡房,駱飛紅忽然神色一緊,察覺了些微的不對勁。
鏡台上的東西有人動過!她房裡來了不速之客。
駱飛紅回復鎮靜,走到窗邊把窗子關上,點燃鏡台上的薰香爐後隨即離開。
她走後房內又靜默了片刻,尹夜雪才從屏風後悄聲聞出。
她在十里坡葬了元和之後,心想血燕二使才剛負傷離去,一定料不到她才被元和所救,又立刻潛入血燕宮。此時他們防備必然鬆懈,她或可趁此機會奪回《無上心經》。
果然,血燕宮並未加強守衛,她輕身飛躍,毫不費力地越過高牆,點住一名婢女問出宮主睡房的位置。
她進來以後找到房內的鏡台,她記得元和大師說密室在鏡台之後,但鏡台連牆而立,無法移動,她心想或許整座鏡台就正好鑲嵌在暗門之外,找到機關便可開啟。她左翻右看,卻都找不出移動鏡台的機關,她翻了鏡台上的每一個漆木盒,除了一些零碎的首飾之外,就只有幾包藥粉和青綠色的小藥瓶。尹夜雪不敢好奇去開,怕意外中毒,把木盒收好後,她正想去摸鏡台邊緣可有古怪,卻聽到腳步聲往這裡來。
她身子一閃,藏到屏風之後,此時正好駱飛紅推門而入。
她屏住氣息自細縫往外瞧,只見駱飛紅點燃了香木,放進薰香爐後即離開。她怕有詐,沒有立刻出去,等了一會兒才走出屏風。她貼在門邊聽了聽,確定外頭沒有任何動靜,才又回到鏡台邊摸索。
她為什麼特地回房點燃薰香?這疑問飄過尹夜雪腦海。她轉頭看了眼方才翻動的漆木盒,發現她把它們排得太過端正,而她進門之前這些木盒是略顯歪斜地排在一旁的。尹夜雪一驚,知道駱飛紅已然發現她的潛入。
這薰香必有古怪!
她立即打開香爐捻熄了它,但還是遲了,她已開始感到昏眩。此地不宜再留,她得趁著現在還算清醒趕緊離開。
打開門,她不意外駱飛紅帶著一大群人等著擒下她。
「你就是尹夜雪?膽子不小啊,竟直接闖進我房裡來了!」駱飛紅瞪著她,卻不得不佩服她確定有點本事,不但沒驚動到任何人就潛進血燕宮深處,又在這麼短的時間察覺薰香有異。
尹夜雪看了駱飛紅身後眾人一眼,雖然不解,卻也暗喜赤燕未到。這些人中除了墨燕較為難纏,其餘眾人皆不足為懼。
事實上赤燕在十里坡傷得遠比墨燕來得重,墨燕只是外傷,上藥包紮後沒有大礙,而赤燕傷了內息,若再動手只怕內傷加劇,反而不是尹夜雪的對手。
尹夜雪自然不知赤燕傷是輕是重,心下只想著高手沒來,她逃脫的希望又更增幾分。她二話不說直接動手,想盡快離開這裡,否則愈遲迷香發作的力道愈強,她恐怕支持不住。
她傷了前面幾人就和墨燕斗上,由於她的手足已經有些發軟,不敢同他纏鬥,便使快劍逼他退了一步,用無痕步飛身躍離,幾個縱身起落即躍出血燕宮。
墨燕跟上,在宮外攔下她。他冷笑道:「三次對陣,注定你這次要死在我手裡。」
對了幾招,他已看出她受迷香影響,腳步虛浮、手上無力,但偏偏輕功巧妙,讓他無法擒住。他也不急,只要這樣拖住她,她遲早會露出破綻。
尹夜雪被他纏住無法脫身,又見血燕宮眾人跟在墨燕之後也躍出來擒她,她知今日無幸轉眼間就要死在這裡。想到此處,她眼前閃過東方徹的臉孔。
她竟無法再見他一面……
尹夜雪這一分神,勉力維持住的清醒無力再繼,手上招式用老,長劍被墨燕震飛。
尹夜雪心想,報應來得好快!
幾個時辰前她才挑飛墨燕的劍,現在他馬上一報還一報。不同的是她那裡無力一劍殺了他,現下他卻不然。
墨燕回劍一刺,尹夜雪退了幾步,勉強避過這一劍。但她心知如何避不過他下一招,乾脆閉目待死。
「不!」一個男音嘶聲狂喊。
尹夜雪聽了睜開眼,尋找聲音的主人——
東方徹!
原來方才眼前閃過的不是幻影,她見著他了。
她微微一笑,又想閉上眼……
東方徹心裡急得要命,他迅速點倒了上前阻他營救夜雪的血燕宮眾人,但不來不及了,他和她還有一小段距離,他來不及將她從墨燕劍下救出!
忽然嗤地一聲急響,一顆石子破空而來,擊向墨燕持劍的右手,墨燕手上劇痛,只得撤下長劍。
一名俊挺的男子凌空躍下,在夜雪軟倒之前抱住她。
尹夜雪認出來人,安心地一笑,「是你。」說完再也支持不住,昏倒在那男子懷裡。
墨燕聽那石子的破空之聲已知此人內力之深,只怕還在赤燕之上。
「退!」他衡量眼前的情勢,知道已方眾人東方徹和這名男子的對手,遂率眾退回。
東方徹沒有追上去,他看著那個突然出現的男子,第一次體會到醋海翻騰的滋味。
他看見了,他剛才看見夜雪對那男子親暱而安心的微笑!
這人是誰?東方徹心頭泛酸地想。
上回對葉升城,夜雪顯然沒把他放在心上,他後來也不覺如何;但這名男子不同,夜雪為什麼對他那樣笑?他雖感激這人在緊要關頭將夜雪救下……該死的!他居然抱著好!
「你放開她!」
那男子回頭,淡淡地道:「你憑什麼?」
東方徹怒不可遏:「憑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不許別的男人碰她!」
未過門的妻子?那男子聽他這麼一說,微微一愣。
他就是東方徹?雪兒什麼時候和東方徹碰上了,她怎麼沒同他提過?
尹夜宇嘴角微揚,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自己未來的妹婿。他知道他現在抱著雪兒的舉動讓他起了誤會,他決定讓他誤會得更深一些。
「你信不信,這樁婚事我若沒點頭,雪兒就不會嫁給你。」他故意說得曖昧不明。
東方徹聽了更怒:「不許你這麼叫她!」
雪兒?!
這人居然直接喚著她的小名?
可惡!他都沒這樣叫過她!
這人到底是誰?
他憑什麼以為自己有能力左右夜雪的親事?夜雪給過他什麼承諾嗎?他居然敢問他憑什麼?這句話應該由他來問才是!
東方徹荒謬地感到一種妾身未明的委屈,把他氣得七竅生煙。
那男子忍住笑意,知道東方徹快氣瘋了。不過這也難怪,若是他的妍兒讓人這樣抱在懷裡,他的風度恐怕會比東方徹更差。
他假作困擾地道:「不許我這麼叫她?可打她出娘胎起我就叫她雪兒,我就是想改,只怕一時也改不過來。」
聽他語氣,他和夜雪的關係似乎非他先前所想,東方徹怒稍霽:「未請教兄台高姓大名。」
那男子終於露出笑容,決定不再追他。「我姓尹,尹夜宇。我不介意你跟雪兒叫我一聲大哥。」
東方徹知道自己出了個大糗,連忙拱手賠禮:「方纔不知尹兄身份,對尹兄多有得罪,無禮之處還請見諒。」他被嫉妒沖昏了頭,態度無禮至極,希望不會影響夜雪兄對自己的觀感。
尹夜宇自然不會同他計較這小事,知道他真心對待夜雪便已足夠。「不知者不罪。」
東方徹走上前,夜雪蒼白的臉色扯痛了他的心。
「她可有受傷?」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外傷沒有,不過看來像是中了迷藥,先帶她落腳處再說。」尹夜宇橫抱起她準備離開。
「尹兄。」東方徹未經思考就叫住他,「還是我來抱吧。」沒等尹夜宇回話,他就伸手把夜雪抱了過來,像怕他拒絕似的。
他知道自己這個舉動窩囊極了,活像個吃酸的丈夫。但沒辦法,他無法看著夜雪在別人的懷裡,即便這人是她親哥也不行。
尹夜宇無言挑眉,心想他這個妹婿的佔有慾也未免太強了點。他無所謂地任他抱走雪兒,反正雪兒早晚是他的人,只要他高興,他就是想整天抱著她他也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