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衣翩翩來說,重返故地可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事,如果可以的話,她根本打算一輩子遠離這兒。
雖然京城是她長大的地方,有許多快樂的回憶,但也有許多悲傷的回憶。
其中最教衣翩翩不願回來的原因,就是京城也是「他」所在的地方。
她看著故里: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
「醫娘……不對,衣姑娘。」
怯生生的叫喚聲來自衣翩翩的對座,相貌嬌美柔弱的杜綾羅正在喊她。
「杜姑娘,你還是繼續喊我醫娘就行了,貿然改口的話,我擔心會讓其他人發現我的真實身份。」略帶蒼老的嗓音完全不是衣翩翩原本的聲音,這可是她特別服用了可以改變嗓音的藥丸才製造出來的效果。
一年多前,她一氣之下決定前往位在漠北的黑鷹堡去投靠三位哥哥,但路才走到一半,衣翮翩就發現年輕又孤身一人的自己,怎麼看都是盜匪覬覦的目標。
雖然她多少也學過一些武藝,但也僅足以自保,若老是浪費精力去對付那些盜匪,那她還沒走到黑鷹堡之前,恐怕就先累死了。
最後她乾脆改裝上路,把自己扮成約莫四十來歲的中年婦人,一路為人治些小病小痛來維生。
雖然她也可以在各地的錢莊提領銀兩花用,但這麼一來又很容易成為匪徒下手的對象,因此除非必要,她絕不到錢莊提錢。
如此一路行來,衣翮翩發現自己的易容術精進不少,除非她自願拆穿,否則根本沒有人能認出她來。
歷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到達黑鷹堡時,衣翩翩突然發現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不知該怎麼向三位兄長解釋,自己怎麼會如此狼狽的跑來黑鷹堡?
幸而當時她是以易容後的裝束進入黑鷹堡,除了身為堡主的大哥在堡內,二哥及三哥都正巧有事外出,所以她才趕緊向大哥求情,並承諾總有一日會將實情全盤托出,這才得以用「醫娘」的身份留在黑鷹堡。
除了大哥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外,另外兩個哥哥都不知情。
要瞞過二哥和三哥其實很不容易,畢竟他們兩人分別是黑鷹堡的二爺、三爺,權力之大,僅次於大哥,所以衣翩翩瞞他們瞞得非常辛苦。
本來衣翩翩已經打定主意一直躲在黑鷹堡裡不回京城了,哪知大哥居然為了個姑娘把黑鷹堡鬧得翻天覆地,還好幾次差點把人家害死。最後,甚至為了那位姑娘派出大批衛士,浩浩蕩蕩的把人家護送回江南,還替她報了血海深仇。
而那姑娘,就是現在坐在衣翩翩對面的杜綾羅。
為了護送杜綾羅,大哥死拖活拉硬是把她拖出黑鷹堡,衣翩翩雖然不樂意,但起碼他們的目的地是要去江南,離京城遠得很。
誰知,大哥在幫杜綾羅報了仇之後,好不容易兩心相許的二人居然不直接回黑鷹堡,而是東彎西繞的往京城前進。
想到這件事,衣翩翩就忍不住生氣。
黑鷹堡位在漠北,也就是絲路的邊上,從事各類商品買賣的行業,時而購入來自異國的奇珍,時而將國內的異寶賣出。
由於黑鷹堡對於商品的眼光特別好,每回買賣總能輕鬆賺得數倍利潤。
多年經營下來,黑鷹堡成了盤據絲路的大商行,與全國各地的商行皆有往來。
大哥用的理由可好了,說他難得離堡遠行一趟,自該趁機與常年往來的各地商行打招呼,在這種情況之下,就算是衣翩翩也沒辦法反對。
沒想到這招呼一打下去,就是將近半年的時光過去,等到衣翩翩發現不對勁時,他們已經來到京城的外頭。
進了京城,黑鷹堡的車隊就在最大的酒樓下榻,當其他人在安置行李時,衣翩翩悄悄卸下易容的裝束,一個人返回老家。
京城的街道並無任何變化,仍是熱鬧得緊,小販時而高聲叫賣商貨,時而與客人討價還價,笑談間完成一筆筆的生意。
衣翩翩推開家門,門板上厚重的灰塵立刻髒了她的手。
安安靜靜地——她環視四周,毫無意外會看到這空蕩蕩的院落。
沒有人聲、沒有蟲鳴、沒有任何動物的啼叫,就像一座鬼城。只有院子裡的大樹依舊茂密,不受影響。
院子裡,落葉早巳堆疊得見不到地面,她踩著落葉前進,被踩碎的葉片沙沙作響,成為這兒唯一的聲響。
強烈的孤獨感襲上心頭,衣翩翩對自己苦笑。
她究竟在期待些什麼?
都已經過了兩年,難道她還以為單煦會守在這裡嗎?
其實衣翩翩很清楚,當初她離開時,家裡的糧食了不起能讓單煦再吃上個六、七天而已,在糧食短缺的情況下,單煦若不離開,就只有餓死的命運。
所以他走了,一如她的預測。
但看到他如自己猜想般的離開後,衣翩翩卻覺得很生氣。
為什麼他要離開?當年他不是說不走的嗎?
意識到自己矛盾的想法,衣翩翩立刻用力甩頭,把這奇怪的念頭拋開。
她明明就已經決定要討厭他了,為什麼還要在意他的事?
那個滿嘴慌言的騙子,她根本沒必要再想起他!
似是為了逃避回憶起這些事,她大力地推開房門。
門板嘎吱作響,甚至還有大把灰塵掉落,害衣翩翩站在門口咳了好一會兒,才能繼續前進。
她的臥房也佈滿了灰塵及蛛網,本該黑亮的酸枝老木桌椅也蒙上一層灰,她草草掃視一眼,卻看到桌上有一塊不自然的顏色。
「這是?」她走到桌前,那是張已然泛黃的紙片——
如果想要回小金、大貓及小蝠,就到單府來找我。 單煦
看到這張言簡意賅的字條,衣翩翩先是愣了一會兒,待回過神後,她立刻氣得將字條揉成一團,就算字條上的灰弄髒了她的手,她也不在乎。
這個可惡的男人!他以為帶走了小金、大貓及小蝠,她就會向他屈服嗎?
他錯了!是她先不要它們的,所以他帶走了也無妨。
衣翩翩氣得直發抖,無法相信單煦居然會做出誘拐動物這等卑鄙事。
忽地,一隻大掌從衣翩翩身後探出,拿走了被她揉成一團的字條。
她立刻轉身看向來人,卻看到大哥黑嘯天好整以暇地將字條攤開觀看。
「大、大哥?」他什麼時候來的?
「我在酒樓沒見到你,想說你可能會回來看看,便跟了過來。」黑嘯天的表情看似波瀾不興,彷彿沒看過字條的內容。
但衣翩翩再怎麼說都是跟他做過十多年兄妹,立刻緊張地說道:「大哥,我不會去找那個人的,你可別亂來!」
當初她說什麼都不敢讓兄長們知道,她是因為感情因素逃到黑鷹堡,就是怕他們會聯手痛打單煦一頓,可不管她多努力隱瞞,卻還是讓大哥猜出她的苦衷。
此後,衣翩翩的口風更緊了,再也不敢多透露一字半句,就怕大哥會上單府尋仇。
不是衣翩翩太過杞人憂天,而是她很清楚三位兄長有多疼愛她,為她尋仇根本是小事一樁。
她是因為不想造無謂的殺業,所以才閉口不談,絕不是想要保護單煦。衣翩翩不斷地如此告誡自己。
黑嘯天沒吭聲,只是又冷冷瞧了瞧字條,這一瞧看得衣翩翩心驚瞻跳,連忙從大哥手中奪回字條,三兩下就撕成了碎片。
「我們回酒樓吧!」衣翩翩忙不迭把大哥往門外推。「要安頓這麼大的車隊很不容易,你這個堡主怎麼可以不在現場看著呢?而且我們兩個都出來了,現在酒樓只剩杜姑娘,肯定會讓她很不安,快點回去吧!」
「翩翩,你做什麼這麼急著把我趕出去?我好幾年沒回這裡了,讓我再待一會不好嗎?」黑嘯天一臉無奈地反問。
這裡可是他拜師學藝的地方,雖然當時的他與另外兩位結拜兄弟都是住在學堂裡,但這兒對他們來說,也算是第二個家。
「呃……」聽到這理由,衣翩翩當然也不可能再阻止大哥懷念前塵往事。
最後她沒能帶走黑嘯天,反倒是被叫回酒樓,幫忙處理車隊安頓的事宜。
走在返回酒樓的路上,衣翩翩越想越疑惑,她是不是被騙了?
又過了幾日。
黑嘯天帶著杜綾羅在京城四處東晃西逛,也沒急著聯絡與黑鷹堡有生意往來的商行,像是忘了他此行前來京城的目的。
衣翩翩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有表示意見,泰半的時間,她都是待在老家,自己一個人一點一滴地把滿是塵埃的屋子打掃乾淨。
除了往返下榻的酒樓與老家,衣翩翩幾乎不在街上逗留。
她表現得像是要盡快將老家整理妥當,但她心裡明白,她只是不敢去聽街上的市井流言罷了。
她怕自己會在不經意間聽到單煦的消息,怕自己本該平靜的心會再起波瀾。
看到這麼膽小的自己,衣翩翩覺得好丟臉,但她真的很怕哪天會在毫無準備的狀況下,突然聽到單煦又娶了第幾位小妾。
以他京城第一好色之徒的名聲,這兩年期間,肯定又娶了好幾位小妾吧?衣翩翮不齒地撇撇唇。
就不知他是否還像以前一樣,淨納小妾不娶正妻?
可衣翩翩雖然好奇,也絕不可能拉下臉去問人,至於原因就更別提了。
這一日,衣翩翮已經打掃到藏書室。
在那之前,她早就清理過不少的地方。
雖然她會使用的地方大抵就是自己的臥室、藏書室及灶間,但這裡畢竟是師父撫養她長大的地方,加上三位兄長拜師後也不時在這裡停留,因此這個曾有五人留連的宅子,算一算其實也挺大的。
在師父外出雲遊後,衣翩翩就把多餘的房間上鎖,偶爾才會人內清掃,但這次她一走兩年,因此整個宅子清理下來,那可絕對會累死人。
望著自己曾經睡過的木板床,衣翩翩突然百戚交集,然後她開始打掃書櫃,並開始擔心這一屋子的藏書不會給蟲蛀光了吧?
但開始清理沒多久,衣翩翩就發現不對勁——
有幾本書不見了!
她就算閉著眼睛都知道少掉的是哪幾本,那全是些內功心法,以及關於易經八卦的珍貴書籍!
「你不但偷了我的寵物,就連我的書也偷?」衣翩翩難以置信,書櫃上空空的位置,像在恥笑她的視人不清,這更讓她生氣不已。
衣翩翩氣呼呼地用力清理著沾在書櫃上的灰塵,結果因為用力過猛,反倒害得自己狂咳不已。
最後,她不得已逃到屋外。如果繼續關在屋裡,肯定會被灰塵嗆死。
「你果然又跑回這裡了。」
這一次,衣翩翩沒再被嚇到。
「我當然得回來打掃,否則等師父回來時,發現一屋子髒亂怎麼辦?」衣翩翩不高興地走向屋後的水井,準備先打盆水洗洗手臉,然後再繼續整理內外。
「你準備繼續留在京城了嗎?」黑嘯天不置可否地問道。
「我沒有要留下……我比較喜歡黑鷹堡。」衣翩翩嘴硬地說道。「雖然要瞞著二哥和三哥是有些麻煩,但起碼我不再是一個人了。」
是的,當時她只是太害怕寂寞,所以才會那麼輕易就陷入,覺得單煦的花言巧語聽起來很真誠……以後只要有三位兄長陪在身邊,她自然能遠離寂寞,也肯定會馬上忘記單煦的事。
衣翩翩拒絕承認自己的想法不過是自欺欺人,如果兄長們在身邊就能讓她忘懷一切的話,那她早就該忘了單煦,而不是像現在一樣,仍會觸景傷情、仍會擔心聽到他的消息時自己會不知該如何是好。
如果真能忘記的話,又怎麼會如此介懷呢?
「你要跟我回黑鷹堡的話,就別再打掃了。」黑嘯天不置可否地說道。「等你走了之後,這宅子還不是要繼續生灰塵?何必浪費時間打掃?」
「沒有啊……」衣翩翩扭緊了手中的髒抹布,即使她知道自己沒辦法繼續留下來,卻也同樣沒辦法看著心愛的老家滿佈灰麈。
因為這裡始終是她唯一的家啊!
就算兄長們走了、師父也走了,這裡依舊是她的家,而且單煦也曾……
衣翩翩如遭雷殛般呆立原地,為什麼她還在不捨曾與單煦共同度過的時光呢?她明明該是恨他的啊!
但她卻無法舍下,只能讓自己在打掃宅子的同時,重溫曾有的夢。
這是多麼悲哀的一件事啊……
黑嘯天只是冷眼瞧著小妹悲淒的表情,心底另有盤算。 「翩翩,跟我來。」
說完,黑嘯天率先離去,留下衣翩翩先是愣了下,然後連忙跟上。
衣翩翩一路跟著黑嘯天走進京城最著名的茶館——飲茶樓,掌櫃似乎等待他許久,黑嘯天才剛進門,掌櫃就立刻上前招呼。
他們被帶到一間廂房的門口,掌櫃先行退下,留下黑嘯天和一臉莫名其妙的衣翩翩,她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來飲茶樓?
「大哥……」
衣翩翩還沒來得及說話,黑嘯天就先一步推門入內。
廂房裡早已有人,馨馥的茶香說明了那人已經來了好一會兒。
「黑堡主,終於有幸能見到你。」
乍聞熟悉的聲音,讓衣翩翩頓時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在避了這麼久之後,居然還是碰上了他!
兩年不見,單煦的模樣成熟許多,解了毒之後,他的身體慢慢恢復成同齡男子應有的絕佳狀態。
儘管兩年前衣翩翩就已經知道會有這種進展,但如今看到他如此健康的模樣,仍是讓她大吃一驚。
單煦的笑聲爽朗迷人、聲音渾厚有力,一身的陽剛氣息,教人無法相信兩年多前他可是處在隨時都會死的虛弱狀態。
「黑堡……翩翩?」單煦正想繼續招呼黑嘯天,但一看到隨著黑嘯天踏進廂房的衣翩翩,雙眼立刻為之一亮。
但他隨即發現她的不同,以前她就是一副冷漠的性格,現在她的眉間、眼底都染上輕愁,而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更加顯著,瞧瞧,他才剛開口喚了她一聲,她立刻就露出戒備的表情。
單煦在心底無聲地歎息著,她還是不打算原諒他嗎?
在單煦開口呼喚自己的瞬間,衣翩翩立刻伸手摸臉,卻沒有摸到早巳非常熟悉的假面具。
對了,因為要打掃屋子,所以她才會把假面具卸下,剛才又是匆匆被大哥帶出來,所以沒來得及戴上面具。
這麼一來,就能曉得為什麼單煦會這麼簡單就認出她來。
「翩翩,你打算來接回小金、大貓及小蝠了嗎?」單煦苦笑著問,他等了足足兩年,還以為她真的打算一輩子再也不出現了。
「它們已經選擇你當它們的主人,我沒有必要領回別人的寵物。」衣翩翩冷聲以對。「倒是你拿走的書,請盡快還來!」
「你誤會了,我們當時的爭吵嚇壞了它們,你前腳才剛離開,它們就立刻追到大門想挽回你,不過卻來不及了。」說到這件事,單煦也很懊悔,為什麼他要讓她這麼輕易地離開?
說來說去全是他自信過度,以為她了不起是氣個兩、三天就會回來,不料她這一走就是兩年,而且還音訊全無。
「黑堡主,謝謝你把翩翩帶回來,我本來還不敢肯定翩翩是在黑鷹堡呢!」單煦轉頭看向黑嘯天,滿懷感激。
衣翩翩離去後,單煦雖然試著等她,卻發現她似乎是鐵了心不肯回來,最後他想起皇上要求看令牌的事,這才不得已離開了宅子……就如衣翮翩之前不斷宣稱的,只要他離開,就絕對無法再回去了。
為了以防萬一,他曾事先從藏書室選了幾本五行方位的書帶走,希望可以藉此瞭解這棟宅子究竟是用了什麼障眼法,才讓人無法發現它的存在。但兩年過去了,單煦還是無法走回那裡,這也令他後悔不已。
後來他運用單府的財力,在京城裡大舉找人,但衣翩翩卻像是消失了似的,找了幾個月都沒治沒息,這才逼得單煦不得不考慮其他狀況——
如果衣翩翩根本是離開京城了呢?
倘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最糟的情況。
因為衣翩翩奉師命不能夠透露她的出身,所以很多事她都交代得不清不楚。
他只知道她有三個結拜兄長,卻不曉得他們的名字,唯一知道的,就只有他們曾在京城的學堂求學,學成後並未出仕,而是結伴前往漠北。
這麼虛無的線索,讓單煦一度非常頭痛,但皇天不負苦心人,他終於查出黑鷹堡主符合他要找的條件,而這也已是一年多後的事了。
單煦立刻去信黑鷹堡,卻始終等不到回音,結果衣翩翩卻自己出現了,看到她的人,讓單煦覺得這兩年的等待很值得。
「黑堡主,我真的太感激你了。」單煦愉快地說道。
雖然他和翩翩之間仍有誤會,但她人已經回到這裡,他至少還有機會與她重修舊好。
「不用道謝,因為你很快就不會想謝我了。」黑嘯天冷聲說道。
單煦還沒來得及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一記鐵拳就已然揮出。
衣翩翩愣住了,她沒想到大哥居然會立刻出手打人——
她還來不及阻止,就見到單煦已經被一舉打飛,接下來又是幾記鐵拳落下。
她連忙出聲想要單煦閃遠點,跟單煦這個只練過幾年內功來養生的人不同,大哥他可是個真正的練家子啊!
如果多挨幾拳的話,就算單煦是個身強體壯的大男人,恐怕也會挨不住。
她可不想看著單煦被大哥活活打死!
可出乎衣翩翩意料的,單煦居然步伐輕盈地閃過了,他雖然無法反擊,也好幾回被拳頭險險擦過,但還不至於會重傷在大哥的鐵拳下。
看樣子,他當時拿走的那幾本內功書籍發揮了點作用。
衣翩翩有些放心地看著單煦左閃右躲,不敢去想自己方纔的擔心是何意義。
「黑堡主,你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單煦被打得莫名其妙。
他與黑嘯天從未見過面,雖然雙方有不少生意往來,但那也僅限於生意上,私下兩家絕無結仇。但現在黑嘯天劈頭就是一陣拳雨,單煦除了躲還能怎麼做。
「你既然知道翩翩是我的義妹,就該曉得我為什麼要打你!」黑嘯天冷冷地說道。
他的寶貝小妹受了這麼大的委屈,甚至跋山涉水的逃到黑鷹堡,如今終於見到這個令妹妹傷心的渾球,不先毒打他一頓,黑嘯天就無法消氣。
之前單煦派人送信到黑鷹堡時,黑嘯天早巳帶著車隊護送杜綾羅回鄉,最後還是負責留守的老三快馬將信送來給他。
得知傷了翩翩的人是單煦之後,黑嘯天立刻改變原定計劃,以「拜會有往來的商行」為由,一步步接近京城。
他做得還不壞,翩翩在最後一刻都還沒發現他的盤算。
「黑堡主,這是一場誤會,我並不是故意要……」單煦沒機會把話說完,因為下一波的拳雨又再度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