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已經打了烊,老闆卻還沒有走,陪嘉璇坐在那裡,同坐的還有隔壁車行的年輕小老闆曾超,以及他們那個特愛哭的朋友吳悅晶。
「咦?有宵夜吃嗎?」小米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眼花。她很少在嘉璇臉上看到這樣凝重的表情,尤其是,還擺出這樣齊刷刷的氣勢。
發生什麼事了?
他們今晚要選咖啡店作為談判的地方?還是,店裡剛剛遭遇過另一幫派的洗劫?可是,都不太像耶。
「你沒事吧?」反而好像是嘉璇在看到她後,鬆了口氣。
連吳悅晶眼裡閃動的淚花都似乎變為驚喜。
「我能有什麼事?」
「你——」嘉璇猶豫了下,看著樂小米的眼睛,「是不是有什麼困難?」
「什麼?」心裡「咯登」一跳。
「如果需要我們幫助的話,千萬不要客氣。」
「你說什麼呀。」小米笑一笑。
麥嘉璇俏臉一沉,「樂小米,你不當我是朋友是不是?」
她很少這樣連名帶姓稱呼過自己。
小米無奈地瞅著嘉璇,「可是,你要我說什麼呢?你真的已經幫我很多。」就連這個棲身之地,不也是她幫她找的嗎?她還需要什麼幫助?
「你認識這個人嗎?」曾超突然站起來,走到樂小米面前,手裡舉著一張相片。
相片上顯示的日期是今天,背景正是平安車行的大門口,停著一輛凌志跑車,樣子很眼熟,不過這種車子很普通,幾乎滿大街都是,眼熟也沒什麼。
不過,定睛再看,就發現熟在什麼地方了。
是開車的那個人。
相片的角度取得很好,一看就是經常偷拍的高手。
雖然那司機是坐在車裡,但,她仍然一眼認出,這個人,曾經和另幾個男人,一直從濱城追自己追到A市……
「認識他嗎?」麥嘉璇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站到了樂小米身邊。
小米抬起頭,咖啡店裡昏暗的燈光模糊了嘉璇的臉,她的呼吸一點一點變得凝重,許多不想再提、不願再想的記憶如無色無聲的幻燈片一樣,一一在腦海裡亮了又暗去。
「應該算……認識。」她說。
嘉璇皺眉,她發現,此刻,小米的眼神很複雜,糅合了矛盾不安,還有一種掙扎。她知道,自己令小米為難了。
她原本一定不想說,但因為是自己問,所以,她選擇說。但顯然,對於小米來說,那並不是一段愉快的記憶。
然而,她卻不得不逼她說。
只有知道了前因後果,她才能幫助她呀。
「這幾個人是今天中午來的,一到平安街就打聽你的消息。你也知道,這條街上的人,多半都在道上混過,對方什麼來頭,一眼就能看出。雖然,大家都說沒見過像你那樣的人,可是,既然人家能找到這裡來,一定還有其他門路。所以,阿超通知我來。我想,不管你是什麼人,那些人又為什麼不肯放過你,既然我們已經是朋友,我就一定會保護你。」她拉住小米的手,用力握了一握。
不想去猜測,從來不願猜測小米的身份,她只想,聽她自己說。答案,一定是惟一的一個。
夜晚的冷空氣,從玻璃窗縫中滲進來,和著嘉璇的聲音,一點一滴凝聚,冰凍了小米的思緒。
她感覺到冷,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因為,嘉璇的話語提醒了她,她終於明白,相片裡的車子為什麼在一開始就讓她覺得眼熟了。
是那輛車,就在幾個小時以前,在路邊,發了狂似的撞向她。
當時,她以為是意外。
現在看來,完全不是。
是計劃好了的,是預謀定的。
那些人,想殺她。
他們開始想殺她了嗎?
天氣剛剛開始入冬,可,怎麼這樣冷了?
樂小米將雙手環抱在胸前,可是不行,仍然感覺到冷,身子似乎有一半浸在冷水裡,身體感覺到麻木,心,卻越來越沉。
「小米?小米?」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嘉璇用力搖晃她。
不對!不可能!
小米揪緊雙手。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那些人受命於什麼人,他們追她,找她,不過是要抓她回家。她知道,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們不敢動她,不敢傷她。所以,她才能逃得那麼輕鬆,那麼自在。
因為,她可以不要命,而那些人,卻必須得好好護住她這一條命。
然而,現在,為什麼不一樣了?
那個人……那個人終於開始決定要除掉她了嗎?
她、她終於毫無顧忌了嗎?
眼淚,大顆大顆地滴落下來,瞪得大大的眼睛卻一眨也不眨,她並沒有意識到,傷心已關不住,關不住了。
☆☆☆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空開始下起了下雨,小雨綿綿,濡濕磚道,霧氣瀰漫。
賀意隨走進電梯,按下數字鍵十七。
鐵門自動閉合,他舒服地倚靠著電梯,嘴角微揚,好心情完全不受濕冷空氣的影響。頭髮濕了,有什麼關係?爺爺的通緝令一道一道下,有什麼關係?
他可以關掉手機,躲進辦公室裡。
他還越來越有信心,只要遊戲公司不垮,他和爺爺的協議就仍然有效。一點風吹草動算什麼!他絕不會輕易妥協,走上賀家歷代長子長孫必須承續的老路。
早早接手家族企業,然後為了企業利益,實行政治聯姻,娶座金山回來供奉。
不,他絕不這樣出賣自己的婚姻。
然而……可是……
這樣一個轉折,心情瞬間黯淡。
他即使可以不要政治聯姻,但他可以逃避奉子成婚的厄運嗎?
蒼天不仁。
仰頭望天,天在哪裡?
眼前卻不知怎麼,居然晃過樂小米溫婉恬靜的臉。
他愣了一下,自嘲地甩了甩頭,「賀意隨,你真沒用,為什麼只能在一個小丫頭身上,尋找力量?」
叮——
十七樓到。
電梯門敞開,他卻猶豫了。
犯下那樣的錯誤,他還可以在辦公室裡安然睡去麼?
這一段時間,他嘴上在說,其實,卻根本不曾認認真真地去找過,他沒想找出那個人,潛意識裡,他仍然在逃避。
他只想、只想安心給自己一個借口,或者,也是給小米一個理由,讓他可以去見她,在她理解又寬容的目光下,心安理得地享受、沉溺。
「哎!等一等,等一等。」
賀意隨回神,本能地按住電梯,讓走廊外那個推著清潔車的婦人進入電梯。
婦人一邊道謝,一邊按下一號鍵。然後退到一邊,奇怪地看了賀意隨一眼,再一眼。
「咦?你不是遊戲公司的那位醉酒經理嗎?」
「嗄?」醉酒經理?
婦人盯著他,上上下下打量,「今天這個樣子多好,有什麼想不開的?要喝那麼多酒?」
「呃?呵。」賀意隨有些尷尬。
這婦人,瞧見過他醉酒的樣子?
打量完了,婦人靠回清潔車上,拿毛巾擦了擦臉,忽然又想起什麼,撇撇嘴,道:「女朋友還好吧?沒有被你氣走?」
他的腦子「轟」的一響,彷彿憑空炸了一聲驚雷。
「你……你……你見過……她?」
婦人再度奇怪地瞟了他一眼,沒必要激動成這個樣子吧?「嗯,是見過,雖然臉上有塊胎記,可人長得還蠻秀氣,又有禮貌……「
胎記?
等等!
「是不是在左邊臉上?粉紅色的?」
「那個誰記得?」婦人嗆他一句。
他也不著惱,一徑只問,「那麼,是哪一天?您還記不記得是哪一天?」
婦人想了想,搖頭,看他臉現失望之色,不由得加了一句,「你經常在辦公室裡喝醉酒?」
「啊?沒、沒有。」
「那不就成了?你哪天喝醉的,我就是哪天看見她的。」婦人翻個白眼,一副看你有多笨的樣子。
賀意隨「砰」的一聲,重重跌靠在電梯壁上。
鋼鐵「嗡嗡嗡」震動的聲音迴盪在耳邊,他聽見自己的心,跳得好快,撞擊著胸口。
是她?
居然會是她嗎?!
☆☆☆
暮色低垂,長夜漫漫,等不及拂曉黎明,然後,新的一天從平安街開始。
陽光普照大地。
賀意隨倚靠在「藍屏」咖啡屋門前的大理石柱上,身上仍然穿著昨天的那套鐵灰色手工西裝,只是頭髮顯得有些凌亂了。
在第N次的抬腕看表之後,他的手舉了起來。
起先,還猶豫著,輕輕拍在咖啡屋的卷閘門上,一聲,兩聲……然後,拳頭如雨點般落了下來。
鐵皮門在剛剛甦醒的大街上發出「空空空」的聲響。
shit!搞什麼?
賀意隨蹙緊眉頭,脊背冒汗。
小米不可能知道他已發現一切,她不可能未卜先知。所以,她根本沒理由躲著自己。她不可能不開門。不可能!
「空空空」,又是幾聲無意義的轟鳴。
一卷鐵門,橫亙眼前,將他與她隔成兩個世界。
「Shit!Shit!」他大聲咒罵。小米開門啊,他有很多話要跟她說,有很多問題需要她一一解答。
他要她向他認錯,為什麼要瞞著他?瞞得他好辛苦。還有,為什麼要搬出他家?原先,他不明白,現在,則更加糊塗。
她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為什麼要委屈自己?
為什麼——不告訴他?
若他始終找不出那個人,她是不是就打算一輩子隱瞞下去了?
傻瓜!樂小米你這個傻瓜!
他心情激動,再也無法等待。
在咖啡屋門外徘徊半夜,是因為,他確信,在太陽出來之前,他可以整理好自己的思緒,確信,當第一縷陽光穿街過巷,照在「藍屏」咖啡屋的金色招牌上時,小米就會像以往的每一天清晨那樣,拉開這扇緊閉的門扉,對著等在門外的第一個客人,展顏微笑。
他原本確信,會是那樣的。
然而,現在不是,他已沒有那樣的自信。
陽光太過燦爛,他反而覺得心底發慌。
不會出什麼事吧?千萬不能出事。
但,聽說,這裡原本就是屬於某某幫派的轄區。
顫抖的手摸出電話,像是按錯了幾個鍵,他居然連爆粗口。連續重撥了幾次,電話仍然不通。
關機?還是沒信號?
他急得滿頭都是汗。
一眼瞥見隔壁的車行,那年輕的老闆已躲在玻璃櫥窗後面觀察了他好久,但,他管不了了,管不了那麼多。
他衝進車行。
奔去拿工具的時候幾乎被一個廢棄的輪子絆倒,終於拿起工具,返回身,卻被車行老闆迎面攔住。
「借用一下。」他沉著臉,繞過曾超繼續往外走。
「你撬開了那扇門也沒用。」幾分幸災樂禍的聲音。
賀意隨已經走到門口,背對著他,聽到這話震動了一下,猛地回過頭來,銳利的眸子瞪著他,「你說什麼?」
曾超聳聳肩,將廢輪胎揀起來拋到牆角,拍了拍手,才譏諷道:「敲了這麼久的門都沒人回應,你以為那裡面還有人嗎?」
賀意隨脊背驟冷。他衝到曾超面前大聲吼道:「她去哪裡了?你知道的,是不是?她去哪裡了?」
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明顯,他只是,不肯承認而已。
小米在他面前,太過樂觀,以至於在這麼長的一段時間裡,他幾乎已經忘記。他忘記了,她初來此地的時候,發生過多麼驚險的事情。
他忘記了,她一個女孩子,是怎樣躲避四個大男人的追擊。
這些,她都不說,所以,他全忘記。
他忘了問一問,她的來歷,甚至,從來不管,她有些什麼不能回首的過去。
他曾經以為,這是他對她的寬容,而其實,是殘忍。
他對她,忽略已久。
激動的表情慢慢變得僵硬,混亂的頭腦被強逼著——冷靜下來。
這一次,無法坐視不理。
無法再任由自己的心,混沌下去。
他要找到她,要見她,要告訴她,他曾經有多麼混蛋!他希望,她能夠原諒他。是的,該被原諒的那個人是他,一直都是他。
這遲來的醒悟如雷電擊中他的心。
最珍貴的,總要在失去之後才驀然發現。
「她回家了。」
「什麼?」
「就是回自己家了嘛,昨天晚上的飛機。」
賀意隨愣了下。
「她一個人走的?」
「對。」
「沒人逼著?」
「沒有。」
「沒說什麼?」
「不知道,沒跟我說。」
「什麼時候回來?」
「不清楚。」
「她老家在哪裡?」
「不知道。」
「……」
賀意隨頓時僵在那裡。有些洩氣,有些無奈,有些擔心,更有些惱怒。突然發現,自己對她一無所知;突然發現,她對自己或許毫無留戀。
是氣她?還是氣著自己?
分不清。
但,此刻,好想好想把她擁進懷裡。
不需要任何解釋,沒有所謂的原諒道歉,他只想,看著她的笑顏,聽著她的聲音,然後,他的心才不會如此空虛,茫無著落。
黯然垂下肩膀,將手裡拿著的工具放回置物箱,走過曾超身邊的時候,居然還很有禮貌地道了聲謝。
然後,才失魂落魄地走出車行。
他身後,曾超抱著手臂,微微笑了。
這傢伙不錯。
小米丫頭很有眼光。
☆☆☆
「小米喔,她好像沒有來上學耶。」
「樂小米?我還正在找她呢?不來也不先打聲招呼,這臨時讓我去哪裡找人替她?」
「樂小米?她今天沒來嗎?我不知道噯。」
「……」
一夜之間,似乎所有關於樂小米的話題,都已擱淺,再問不出任何端倪。
真是漫長的一天一夜哪。
賀意隨疲憊地推開家門,熟悉的景物一寸一寸在眼前浮現,可此刻,看在眼裡,竟覺陌生。
什麼才是再熟悉不過的東西?
每天看在眼裡,記在心裡,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就好像小米,他一直以為,她就在那裡,總是在那個他招手即見的地方,望著他,等著他。
一句,你是我的朋友。
他以為,就是他給她最好的羈絆。
然而,這羈絆太輕太短,終究系不住人心。
她就那樣離開了,一句話不說,什麼也沒有留下。
為什麼?
是她以為他不會傷心?還是,她根本不在乎他傷不傷心?
靠在門邊,大口大口地喘氣。
從來沒有覺得這樣鬱悶,連呼吸都覺困難。
不!他一定要找到她!不可以讓她就這樣一走了之。
絕不可以!
來不及換鞋,一直衝進客廳,剛要抓起電話。
「叮鈴鈴」一聲鈴響,嚇了他一跳。
立刻接起。
「喂?」
「呵呵,好像知道消息了嘛,動作那麼快。」
是紀遙的聲音。
「什麼消息?」心,好似要跳出胸腔。
「就是你不用結婚的消息呀。」
「什麼?」好……好失望。
「外公這幾天找你,本來就是要告訴你這些,前些日子幫你定的那一門親取消了。」
「喔。」
「聽說,『耀華科技』現任的總經理羅女士不是大小姐的親生母親,『耀華科技』現在雖然是在大小姐名下,但,老頭子的遺囑上居然還有這樣一條規定,『如果女兒在二十歲之前出嫁,那麼,所有她名下的財產就通通歸這個繼母所有』。你說奇不奇怪?」紀遙在那頭說得興致勃勃。
「嗯。」
「不過,也幸虧有這麼一道奇文,才能讓你得脫苦海。舅母說,不能讓那個可惡的後母陰謀得逞,但,我知道,這其實是外公的意思。他怎麼會讓你娶一個一名不文的孤兒回來呢?」
「紀遙。」突然打斷他。
「怎麼?是不是想出來慶祝?要不,喊上小米,三個人一起去。」
心,驀地一痛。
賀意隨抓緊電話,「你知道小米家在哪裡嗎?」
「不是『藍屏咖啡屋』嗎?」紀遙詫異。
「不,我說的是她的老家,認識你以前,來這裡上大學以前,她住哪裡?」
「不知道。」
「什麼?你不知道?你怎麼搞的?把自己家住什麼地方告訴人家,卻不問別人住在哪裡?你怎麼聊天的?」
「喂,表哥,你吃錯藥了?」越聽越不對勁。
賀意隨突然如洩了氣的皮球,黯淡的聲音像是受到很大打擊。「告訴我,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找到朱小米的下落?」
紀遙沉默下來,良久,忽然說道:「表哥,我已經向小米表白了。」
「什麼?」賀意隨怔了下。
「我知道我以前做錯,不應該拉你來頂替我,讓你為難那麼久,真是對不起。」
「臭小子,你在說什麼?」大聲吼過去,「你到底在小米面前說了些什麼?你說了什麼讓她在這裡待不下去?說了什麼非要她走得那麼匆忙?你到底說了什麼?」
「表哥。」紀遙明亮的嗓音從來不曾這樣充滿力量過,「若是我的一句話,能夠讓她來,能夠讓她走,那麼,你的關心又算什麼?」
「……」
「表哥,不要總是逃避,不要以為自己是天才,不要非要讓自己像天才一樣目空一切、滿不在乎。不要以為,你也可以像忽略所有計算難題一樣,忽略自己的心。其實,就算天才也是人,也會有人的感情,更何況,你並不是。」紀遙眼睛閃亮。從那一天,小米拒絕他,然後接到表哥的電話,迫不及待想赴約的那一刻,他已明白,這個女孩,早已不屬於他。
「臭小子……」
「我是臭小子,我能承認自己喜歡她。」紀遙打斷他,口氣囂張,「而你呢?別人以為你是天才,只有我知道,你不是。你只是在假扮天才,扮得那麼辛苦,惟恐讓別人知道,你也有凡心,也有弱點,所以,你把感情當作低俗,追求完美高尚的友誼,但可能,人家並不希罕。」
賀意隨滿臉黑線。
從沒見紀遙這樣大膽囂張過。難道,對一個人的關心,真的可以改變另一個人?
難道,他自己一直都是如紀遙所說的,那般自私,那般虛偽?
「我知道了。」
賀意隨突然平靜下來的口氣令紀遙呆了一呆,「知道什麼?」
「我知道,該怎麼去找她,該對她說些什麼了。」
「嗄?」這麼快想通?
「謝謝你。」
「呃?」
紀遙還僵在原地,那邊,賀意隨已愉快地擱下了電話。
不管什麼原因,不管小米的離開是逃避還是迫不得已,他已決定,追到她,天涯海角也要追上她。
而紀遙的話語也令他想到了一個人,一個造就了真正的天才的人。
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