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來到保母家樓下時,管區員警和李執忠早已趕來了,赫然聽見從二樓屋內傳來毆打聲、女人哀號聲,以及小孩的哭聲。
曉米大驚失色,「那是李姨和小陽的聲音,到底發生什麼事?」
員警問明兩人身份之後,回道:「屋內有個叫梁超山的男人,據稱是保母的同居人,他挾持了保母和小孩做人質,不時毆打他們,還揚言要引爆瓦斯桶,現在我們正嘗試進入現場救人。」
聞言,曉米急得抬頭叫道:「李姨!你快開門啊,小陽有沒有怎樣?」
「救命啊——梁超山,你快放開我,啊……」裡面的李姨尖叫著,同時又傳來毆打聲響,還有男人發出囂張的笑聲,聽來十分刺耳。
靳剛則問:「知不知道他的動機是什麼?」
「據瞭解是感情糾紛,女的要求和男的分手,男方一時想不開,便闖入屋內揚言要讓女方好看,現在我們正努力喊話,說服他先放小孩出來。」警方十分緊張,也沒什麼把握。
曉米難以接受,蹲下身子,把頭埋在膝蓋渾身顫抖,「他瘋了,他會不會傷害小陽……他還那麼小,怎麼可以這樣……」
「別怕,我會隨時陪在你身邊,當你需要我的時候,我一定會盡力幫你。」靳剛將她攬進懷裡安慰,輕拍著她的背。
半個小時過去了,雙方仍然在對峙中,梁超山已經陷入瘋狂狀態,不停的發洩自己不滿的情緒。
這時媒體已聞風而至,大批記者手持麥克風做現場報導。
靳剛靈機一動,與員警商量,「不如由我佯裝記者入內,削減梁超山的戒心,再伺機制伏他。」
曉米楞楞的看著他。她知道這男人喜歡她,在追求她,可……他還願意為她冒險犯難,不禁令她熱淚盈眶。
然而,領隊的員警卻回絕了,「裡面那男人是個有前科的危險人物,而且很可能持有槍械,我們不能讓民眾去冒險。」
李執忠卻贊成這個提議,還說:「放心,他修讀過犯罪學、社會心理學,還是業餘搏擊冠軍,我保證他是目前最適合的人選,何況,他是生面孔,綁匪不會起疑心。」
得到李執忠的推薦,經過多次討論,警方先靜悄悄的躲在四樓樓梯間,等候適當時機攻堅。
靳剛則換上跟記者借來的外套拿著攝影機,開始對梁超山喊話,「梁先生,我是T台的記者,你是不是有什麼委屈或要求?讓我進去採訪你好嗎?」
現場一片寂靜,靳剛又重複了兩次,樓上的梁超山才抱著哇哇大哭的小陽做掩護,從窗戶探頭看了一會兒,才說:「好,只准你一個人上來,敢騙我就摔死這小孩!」
一個大男人竟然用毫無抵抗能力的小孩做盾牌,靳剛聽得火冒三丈,在心裡暗罵不止。
終於,靳剛一步步登上二樓。
梁超山打開門縫看了一下,確定只有他一人,便放他進去。
靳剛進入客廳,暗中觀察形勢。角落有個渾身污血的女人躺在地上,看樣子已被打得昏厥過去,而小陽仍在歹徒手裡,看起來沒有外傷,但受了驚嚇神情恐慌。
他佯裝熟練的將攝影機扛在肩上,「梁先生,我要開始拍了,你是不是先把小孩放在你後面,這樣比較方便說話。」
梁超山不疑有他,順手將小陽放到身後。
靳剛抓住麥克風,遞到他面前,「梁先生,你有什麼委屈要說?」
「這個女人太可惡了……」梁超山憤怒的指著角落的女人,開始咒罵。
這時,驚魂甫定的小陽扶著椅子站起來,睜著圓圓亮亮的眼睛直瞅著靳剛,開始對著他笑。
靳剛用攝影機擋住臉孔,在心底祈求著:小陽別叫啊!
「巴拔……巴、巴拔!」但小陽不但興奮的叫,還朝靳剛跑過來。
咒罵聲戛然停止,梁超山看看小陽又瞪著靳剛,他起疑了。
而靳剛是個擁有瞬間做出決斷能力的人,說時遲那時快,他猛地將肩膀上重達二十公斤的攝影機朝梁超山的頭砸去。
忽然傳來打擊騷動聲,員警們不顧一切破門而入。
轟隆一聲,大門應聲而倒,大批員警湧入,將頭破血流的梁超山制伏。
而靳剛已在第一時間抱起小陽,「小陽,乖,我們去找媽媽。」
但他並沒有走到樓下,而是撥了手機給曉米,「你放心,小陽沒事了,只是受了驚嚇,我會照顧他的。」
「你……你呢?你自己沒事吧?」外頭的曉米激動的問。
天哪!她那擔憂的語氣,像是多麼的在乎他,在樓上的靳剛喜不自勝,「我沒事,警方正在處理善後。」
曉米鬆了一口氣,迫切的說:「我上不去,你快抱他下來。」
「樓下的媒體還沒走,我這一下去會被他們包圍,這樣小陽可能會再度受到驚嚇,不如你先回家,我再設法盡快帶小陽回去。」
多麼體貼的男人,他不但為她冒險犯難,連帶對小陽都如此心思細密,曉米好感動,心裡的驚惶頓時煙消雲散。
她順從他的安排,「好,那我先回家。」
一個多小時之後,靳剛帶著小陽回家,曉米給他洗過澡、餵了奶,疲憊的他沉沉睡著了。
靳剛過來看他們,握住她的手,輕聲問:「小陽還好吧?」
「嗯,今天真是謝謝你。」她感覺到他手掌的溫度,呼吸著他身上惑人的男性氣息,驀然想起,是不是兩人靠得太近,溫度升高了些,她覺得頭有些昏。
「我想……我要休息了。」她懦弱的想要逃走,但是手仍然被他緊緊握住。
「你大半天沒吃東西,我煮了面,出來一起吃吧!」他輕輕把她拉出房外,讓她坐在餐桌前。
兩人靜靜的吃著面,沉默幾分鐘後,靳剛問:「好吃嗎?」
那是她喜歡吃的雞湯麵,面要細的、湯要鮮要純、不要太油、加點蔥花,就香氣四溢了。
「你臨時哪裡找到鮮雞湯?」她吃得心滿意足。
他抬頭看她一眼,稀鬆平常的回道:「我先熬好一大鍋湯分裝好,冰在冷凍庫裡,這樣隨時想吃就能吃。」
這段日子這個男人總是記住她的偏好、口味,以及一些小細節,其實她從沒表示過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但他都暗中注意到了,她知道他默默在做,表示他對她的寵愛、溺愛、渴愛……只是她努力的裝傻。
等她吃完之後,他又遞上果汁。
「做我的女人。」他毫無預警的說道。
曉米吞下果汁瞪著他,微微喘氣。
「做我的女人。」他目光火熱依舊,聲音堅定如故,「我從沒這麼篤定過,讓我愛你,好嗎?」
她皺著眉頭咬著唇。一顆心跳得好厲害,好掙扎喔……他身上幾乎具備了男人全部的優點和魅力,她真的能得到他的愛?
她該隨心所欲去談一場戀愛,還是堅持不談戀愛的原則?
然而,此刻她的心被滿溢的情感征服,不是因為他動人的話語感動,也不是為區區一碗麵感動,而是他身上的某些特質令她心悸,令她不自覺的依賴他,享受他給她的安全感,她的疲憊、她的無助,都因為他而煙消雲散,而他就是烏雲裡的那道金光。
終於,她伸出一雙小手攬抱住他,叫他不由得一怔,不敢亂動,靜靜感覺她將臉貼上他胸膛,生怕驚擾了這美好的一刻。
「我……」曉米鼓起勇氣怯怯的說:「我也……很喜歡你。」
靳剛在瞬間屏息,因為這是第一次曉米主動表白,他興奮的封吻她的唇。
該死!他亢奮得對她想入非非。
他把她抵在牆前,貪婪的吻了她很久。她感覺到自己全身在發熱、發昏,怎麼也無法抗拒他那炙人的眼神、煽情的親暱、火熱的姿勢,她的心陷落了……
真是連她都無法相信這樣的自己,只不過他說話輕柔些、眼神火熱些,她就禁不住怦然心動?
突然,她感到自己被騰空抱起,靳剛將她輕放在床上。
這樣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了,但她沒有拒絕、沒有逃離,反而期待著他,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更加偎近他的懷抱,任他為所欲為。
靳剛緩慢的低下身,以健碩的身軀感受她身子的柔軟,貼近她、親吻她,眷戀的摩挲著,她覺得被他撫過之處都燃起火苗,僵硬的身子也開始酥軟了。
他扯開身上的衣衫,解開她的衣服,讓兩人火熱的肌膚接觸,吻變得更加蠻橫親暱,連聲音都透著情慾,「天知道,我一直多麼渴望你……」
她害羞、矜持、無助的抓著他的肩,身體繃緊亢奮、心跳如擂鼓,酥軟低吟,讓他按捺不了緊繃的慾望,毫不猶豫與她親密的結合在一起,熱切的急於肯定一件事——她是他的。
當痛楚與快樂一起衝擊她時,幾乎令她承受不了他的存在而呼喊。
剎那間,靳剛因為那聲微弱的抗議而楞住,他的眼中寫著滿滿的不敢置信,因為他知道那代表自己是她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
那麼,他是不是弄痛她了?
「對不起……」他沒有退出,也不再前進,只是溫柔擁抱著她顫抖的嬌軀。
他急促、沉重的呼吸聲就在她耳邊徘徊,他身體的高溫和汗濕,充塞她的嗅覺和觸覺,她大膽迎向他的探索,承受他強悍的力量。
原來愛是一種情緒、一種感覺,什麼時候來都不知道,它要來便來;原來愛的慾望是如此快樂、如此震撼,無法控制的甜蜜狂喜從四面八方襲來。
當激情過去,靳剛讓曉米枕在他臂上,他則在她耳畔喘息,「老天!我真愛你……」
她紅著臉笑了,伸手撫摸他的臉龐,「我也愛你,永遠都不會愛別人。」
「說得好,不管發生任何事情,我們永遠牢牢記住這句話。」他認真的眼神有認真的承諾。
永遠……那會有多久?這樣的幸福令她忐忑不安。
望著她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問:「怎麼了?」
「靳剛,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
靳剛微笑,他猜到她想要說的事,直接問:「小陽是誰生的?」
曉米凝視著他,臉上泛起辛酸的神情,哽咽道:「是我姊姊生的,她只大我一歲。」
「我明白了,你代她撫養小陽,那她呢?」
「我姊姊遇上了愛情騙子,那個男人以為娶了她,就可以一輩子不用奮鬥,但他的計謀被我爸識破,堅持和我姊脫離父女關係,他發現沒好處可撈便不告而別。
「最慘的是,我姊還懷了身孕,我爸認為有辱聲譽,堅持要她拿掉小孩,我姊不肯,生下來之後,我爸仍然堅持要把孩子送走,不停的和姊爭吵,姊受不了雙重打擊,自殺……死了。」
說到最後,曉米已泣不成聲,「從小……因為媽媽早逝,我們姊妹感情深厚,她是……直接被那個男人害死,間接被爸逼死的。」
「噓,別說了。」靳剛抹去她的淚水,替她說下去,「所以你要代替姊姊做小陽的媽媽?」
「嗯,我希望小陽能快樂成長,別讓他知道他親生媽媽的遭遇,我答應過我姊姊的,你要保守這個秘密。」曉米也不懂自己怎麼會這麼勇敢,當時她就像個要赴沙場的女戰士般,毅然決然帶著小陽離家出走。
「你好勇敢。」
「不,其實,我很膽怯,我親眼目睹姊姊的遭遇,從此對愛情、對男人感到害怕……」
靳剛終於明白,為何她怕愛上人,又拒人於千里之外,失去至親的痛令她感同身受。
「你現在還會怕我嗎?」他湊身過來,將她圈在身下問道。他不要她對他心生恐懼,不願她對愛情心生疑慮。
她搖頭,甜蜜的笑了。
他樂壞了,也大笑起來,笑得像贏得全世界。
承諾就像是一把鎖,鎖住真心的人,曉米接受了靳剛,他們真心的交往,全心全意的戀愛了。
清晨,微弱曙光透進房裡,靳剛醒來,看見曉米的側臉倚偎在他胸膛上,紅唇彎成微笑的弧度,連睡著都好幸福。
就這麼望著她的睡容,他心中一陣感動,直到一雙小小手搖動他的腳。
「巴拔!巴拔!抱抱……」原來在隔壁睡醒的小陽跑了過來。
靳剛拿起奶嘴塞進他嘴裡,「噓——媽媽還在睡。」
小陽立刻把奶嘴吐出來,還大聲嚷道:「媽媽……不要覺覺……不睡覺覺!」
曉米被吵醒,看了眼床頭上的鬧鐘,「小陽起來了?呵,才六點四十啊!」
靳剛把鬧鐘遞給小陽玩,摟著她說:「再睡一會兒。」
「不睡了,我得幫小陽找新保母。」她坐起身伸了個懶腰,抖擻一下精神。
「曉米。」他輕輕一扯,將她扯進炙熱的懷抱裡。
「嗯。」她順勢倚偎著,享受讓他呵護的感覺。
「我有個想法,不如你到我公司來上班……」
「不,我不要你為了我而刻意安插一個職位。」
他就知道她會這麼說,早就擬好說辭了,「你聽我說,第一,我不是刻意安插一個職位給你,而是公司需要一位美術設計員,第二,我想過了,與其把小陽托給外人帶,不如把他帶到公司上班,又可以照顧他,我們公司有育嬰室,保母又是經過篩選的,比較安全。」
「你公司福利那麼好?」她問。
「是公司的福利之一,因為公司一共有三十二位同事,其中有十二位已結婚,七位有小孩,其中五位的小孩還沒到就學年齡,而孩子最渴望的就是與父母共處,所以公司采人性化、責任制目標管理,讓同事帶孩子來上班。」他總認為科技再進步,仍然得由人腦控制電腦,人力始終最重要。
沒想到酷酷的他,除了體貼溫柔之外,還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面。曉米清麗的臉蛋上一雙柔亮的眼眸中,有著藏不住的笑意。
「就這麼說定,以後讓我照顧你們。」那灼熱的呼吸、低沉的嗓音吹拂過她的耳畔。
她先不回應反問道:「當你以為我末婚生子時,為什麼還想要跟我交往?」
靳剛輕撫著她的臉蛋,神情嚴肅,「因為我喜歡的是你,跟你的背景無關,如果我夠喜歡你,自然就能接受你的孩子。」
曉米聽了好感動,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其實,我的心情很複雜,我從沒戀愛過,也沒想到會跟你進展得這麼快,我擔心……」
「別擔心,讓我用行動證明,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計較的?何況女人就該讓男人保護。」
喲!好大男人主義,剛剛她還覺得他體貼、溫柔呢!
她忽然眉頭皺起來,對他的宣言起了狐疑,「如果男人都死光光了,那女人怎麼辦?」
「我不會死。」他看了她一眼。
她不禁好奇,「為什麼?」
「因為我是男人,我得照顧你和小陽,不能死。」他驕傲又強硬的宣佈。
「大男人!」曉米輕哼一聲,不再理他。
「我要真的是大男人,我會要求你留在家裡帶小孩,但是,我想那一點都不適合你,不如安排你去做想做的事。」他從背後摟著她說。
她再次詫異的轉過頭,靜靜看著他,心想他真的很在乎她,什麼都替她想妥,然後她笑了,埋在他好熱、好溫暖的胸膛。
靳剛低頭,吻她秀髮,「我愛你,曉米,以後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生老病死,絕不離棄。」
聽聽這些話,這個愛她的男人,即使骨子裡隱藏著些許大男人主義,她卻感到好窩心,「好,我會想辦法叫你赴湯蹈火,上刀山下油鍋的。」她笑盈盈的回道。
「在所不辭。」他說得好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