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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淑女 第六章 作者:於媜

  唐若蝶坐在講桌前一手支著下巴,心不在焉的把玩著手上的金色蝴蝶耳環冥思出神,絲毫沒有察覺台下的學生早已吵成一團。

   這兩堂是作文課,一個鐘頭前唐若蝶在黑板上寫下作文題目後,就一直維持這個姿勢。

   他竟然將這只耳環還給她——這究竟是意味著什麼?

   唐若蝶看著手上物歸原主的耳環,兩道細緻的眉煩躁得全扭了起來。

   這只耳環是媽媽在她接下「金色天堂」時特別送給她的禮物,多年來始終是她最珍愛的東西。

   卻因有一回他在車上吻她,竟激烈得吻掉了她戴在耳朵上的蝴蝶耳環,當時他順手將耳環放進了西裝口袋裡,事後等她想起向他索回,他的態度卻始終閃爍,硬是不肯歸還。

   怎知自從那天她因一口酒而醉倒在他的別墅裡被他送回家後,隔天清晨她竟在自己的床上衣著完整的醒來,床頭櫃上還放著這只蝴蝶耳環。

   她有些意外,商祈這個花花公子非但沒有乘人之危,竟還紳士的將她送回家!

   她知道商祈向來莫測高深,做任何事必有他的目的,但毫無預兆的他竟會將她已經索討了許久的耳環還給她,這實在不太尋常。

   但眼看已經一個星期了,任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他此舉究竟是何用意,況且,他也自那晚之後也不曾再出現過了。

   她輕撫著蝴蝶小巧的翅膀,條的,自腦子裡冒出的身影竟讓她猛然一驚她竟開始想念起他?

   她一心想擺脫的糾纏身影竟再也沒有出現過,她應該覺得鬆了一口氣才是。

   少了他的擾亂,她既能安心的在學校上課,晚上也能好好的照顧金色天堂的生意,再也不用讓他招之則來、揮之則去,沒有絲毫尊嚴可言。

   但令她驚惶的是,他的消失,竟讓她覺得終日失魂落魄!星期假日、下了班後多的不知如何排遣的時間,從來沒有讓她覺得如此孤單過!

   她從來沒有料想過,獲得自由後的感受竟會是失落!

   但基於一股不願低頭的倔強,她始終沒有主動追問過他的下落,即使商蓓睛就在她的班級裡,每天多的是機會打探商祈的動向。

   她不經意的一抬頭,突然發現商蓓晴悄悄地朝她招手,她這才發現自己竟自始至終,都在凝視著與商祈有幾分神似的商蓓晴。

   她收起耳環迅速整理好紊亂的思緒,起身朝她走過去。

   「蓓晴,有問題嗎?」她朝商蓓晴柔柔的一笑。

   「老師,今天晚上我叔叔新開的PUB要舉行開幕典禮喔!」商蓓晴一臉神秘的湊近她耳邊,興奮的報告道。

   商祈要開PUB?

   幾天沒有他的訊息,乍聞這個消息讓唐若蝶不免驚訝。

   況且一個多月來她從沒有聽他提過要開PUB的事,但隨即她自嘲的一笑。對他而言,她只是個玩樂消遣的對象,怎會將這麼重要的事告訴她?!

   「叔叔給了我幾張招待券喔!」

   像是突然想到,商蓓晴雙眼突然一亮,隨即彎身在書包裡翻找起來。

   這商祈,竟然把這種地方的招待券給孩子?!

   唐若蝶不免有幾分生氣,以前的一番苦口婆心全都是白費了唇舌!

   無視她陰晴不定的臉色,商蓓晴一臉寶貝的拿出書包裡看來價值不菲的Kitty錢包,亮出裡頭的幾張招待券。

   「叔叔說我可以邀幾個要好的同學。可是我想要先邀請老師,老師你要不要來?」她一臉期盼的望著唐若蝶,像是渴望玩伴的孩子。

   「蓓晴,PUB這種地方你們還不適合去,你叔叔不該給你這些東西。」

   「可是我叔叔說這裡面沒有年齡限制,連學生也可以進去啊!」

   商蓓晴看看她、又看看手裡的招待券,一臉無辜的表情。

   「沒有年齡的限制?」這是什麼樣的PUB?

   聽商蓓晴這麼一說,連唐若蝶也不覺被挑起了好奇心。

   「老師,你跟我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商蓓晴眨著一雙靈活的可愛大眼,在一旁慫恿著。

   「這……不太好吧?」她一向都不參加學生的家族活動,她不希望為了她跟商祈的關係而破了例。

   「我叔叔開的這家PUB真的很特別喔!」商蓓晴一臉神采飛揚。「上回叔叔去巡視工程進度時帶我去過一回,你一定要看看,而且我叔叔也會去主持開幕喔!」

   一聽到商祈,唐若蝶的心不覺又震了下。

   「我——」雖然她可以找上十來個借口回絕,但她騙不了自己——她想見他!

   不知不覺中,這股不尋常的情緒早已遠超過她的控制,甚至來不及後悔,她衝動的點頭答應道:「好啊!今晚老師正巧有空。」

   「太棒了!我叔叔一定會很開心的。」商蓓晴興奮得幾乎跳起來。

   商蓓晴喜歡漂亮和氣的唐若蝶,始終覺得跟她最崇拜的叔叔簡直相配極了,希望她不只是當她的導師,最好還能變成她的小嬸嬸!

   「把地址給老師,晚上老師會準時到的。」

   「沒關係,我請我們家司機一起繞過去接你就可以了。」商蓓晴笑咪咪的道。

   「好吧!」想了下,唐若蝶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晚上六點,商蓓晴家的高級私家轎車果然準時出現在樓下。

   唐若蝶一打開樓下公寓大門,只見商蓓晴笑容可掬的站在門前,身著一襲粉色雪紡紗及膝洋裝,盤起一頭長髮的她,清新可愛得宛若洋娃娃似的。

   「老師,你看起來好漂亮喔!」商蓓晴驚艷的上下打量著她。

   一反平日上課時中現中矩的穿著,今晚唐若蝶穿著一襲絲質的水藍色洋裝,襯托出她白皙的肌膚以及纖細窈窕的身段,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清麗脫俗。

   「你看起來才像個小公主呢!」唐若蝶真心的讚美她道。

   然而一轉眼,唐若蝶不覺注意到她身邊還站著一名約莫三十開外,身穿筆挺黑色西裝,渾身散發著一股嚴肅冷峻氣息的俊朗男子。

   「蓓晴,這位是——」唐若蝶怎麼看他也不像司機。

   「喔,老師,我替你介紹。」商蓓晴像個孩子似的,一臉驕傲的抱著他。「他叫諶墨,我都叫他墨大哥,他是我叔叔的助手、我的大玩偶喔。」

   「沉默。」

   瞥及唐若蝶狐疑的表情,商蓓睛就知道她一定跟其他人一樣,會錯意了。

   「不是啦!不是那個沉默,是一個書巨字旁加一個甚至的『甚』,墨是墨水的墨,所以墨大哥才老是一身黑漆漆的。」商蓓晴邊說,邊開心的笑了起來。

   「幸會!我叫唐若蝶,不知道我該怎麼稱呼你?」唐若蝶禮貌的朝他伸出手。

   「唐老師叫我諶墨就可以了。」諶墨始終仍是一副淡漠的態度。

   唐若蝶楞了下,聽不出他話中之意,更無法從他的表情看出喜怒。

   「老師,是這樣的!墨大哥從五年前來到我叔叔的飯店工作後,就只要我們叫他的名字。」一旁的商蓓睛看出她的錯愕,笑著解釋道。

   下意識的,唐若蝶總覺得這個人不尋常,然而商蓓晴的態度像是早已經習慣似的,絲毫沒有感覺任何不妥。

   「唐老師,請上車。」諶墨利落的拉開車門,微微躬身比個手勢。

   「謝謝!」他獨特的孤冷氣息以及不尋常的神秘,讓唐若蝶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才坐進寬敞的車內。

   「晴天娃娃,上車了!」諶墨回頭朝商蓓晴招呼道。

   晴天娃娃?這個特殊的暱稱,讓唐若蝶驚訝得不覺一愣。

   「喔!」商蓓晴隨後也坐進車來,車子平穩而迅速朝市區一路而去。

   坐在寬敞舒適的車子裡,滿腦子胡思亂想的唐若蝶,並沒有注意到,車外的路線有幾分熟悉,仍一徑的陷入冥想。

   約莫半個小時後,車子已經抵達PUB門口,一想到即將見到商祈,唐若蝶竟莫名的緊張起來。孰料,還沒下車,遠遠就見到門口已是車水馬龍,大排長龍的車陣以及絡繹不絕的客人,將氣派的大門擠得是水洩不通。

   緩緩步下車,唐若蝶抬頭看了眼門口寫著斗大「舞蝶」兩字,並以耀眼的凌空蝴蝶作為招牌的閃爍霓虹,幾乎炫目了。

   「老師,我們進去吧!」商蓓晴一看到門口熱鬧的景況,興奮的拉著她就往裡面跑。

   「蓓晴,等等!我……」唐若蝶毫無心理準備的猛一轉頭,目光就遽然被前頭一抹身著筆挺白色西裝,看來俊逸得不可思議的身影吸引。

   「叔叔!」商蓓晴一看到商祈,隨即興奮的跑上前。

   「我們的小公主來啦!」商祈寵溺的捏捏她細嫩的臉頰。

   「嗯,我們老師也來了喔!」商蓓晴得意的炫耀道,顯然對能夠請到老師感到十分驕傲。

   閒言,商祈唇邊勾起一抹從容不迫的笑,像是早已料到她會出現,緩緩將視線轉向她,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對上她的——

   霎時,身旁所有的一切似乎全都消失了,她的眼中只剩下他。

   她怔然凝望著他,忘了開口、甚至忘了呼吸,只能忘情的迷失在他深邃的黑眸中,沉溺再沉溺——

   「唐老師,歡迎!」是他率先開口打破了魔咒。

   他不露痕跡的迅速打量她一襲水藍細肩帶的洋裝,以及修長優雅的雪白頸項繫著一條同色的及腰絲巾,看起來更顯飄逸動人,商祈眼中閃過一抹讚賞。

   「商先生,你好!」她迅速垂下眼簾,掩飾失控的情緒。

   「祈,她是誰啊?」帶著一絲醋味的嬌嗲噪音引起唐若蝶的注意,她這才發現商祈手裡還挽著一名身穿絲質垂一緊身洋裝的性感女子。

   「該怎麼說呢!」他一臉為難的歎了口氣。

   「她既是我小侄女的老師,又是曾經跟我有過一段『密切』來往的女人,我實在很難清楚解釋我們之間微妙的關係。」他語帶曖昧的說道。

   商祈的話讓唐若蝶的臉驀然刷白。

   「祈,你跟這個女人還……」女人來回看著兩人,臉色開始難看起來。

   「寶貝,別吃味!就算有過什麼,也都是過去的事了,更何況,我怎麼可能會對一板一眼的老師感興趣?」

   商祈摟緊她的纖腰,親密的在她耳邊低語道,然而一雙黑眸卻始終緊盯著唐若蝶臉上的每個表情,像是無言的挑釁。

   「那就好!現在時裝界可是每個人都知道我的男友是你,要是我們之間傳出什麼第三者的閒言閒語,我怎麼面對媒體嘛!」

   有著一副標準模特兒身材的女子,嬌嗲著更偎緊了他。

   「你這麼性感動人,我怎麼捨得讓你丟臉?」商祈親暱的輕咬著她的耳朵,繼而又熱烈的吻住她的紅唇,完全無視於外人的目光。

   「老師,我叔叔的這個新女朋友是個模特兒但是我不喜歡她。」商蓓晴嘟著小嘴悄悄向唐若蝶咬耳朵道。

   新女友?

   唐若蝶無法欺騙自己,她竟會覺得心痛。

   「商總裁的本事果然不同凡響,這麼快又找到新的獵物了。」

   她極力想表現出滿不在乎的表情,但她怎麼也擠不出一個漂亮的笑容,唇更是不聽使喚的抖個不停。

   「聽你的口氣你該不會是愛上我了吧。」他慵懶的抬起頭,玩笑似的調侃她道。

   「我——」她才沒有愛上他!

   她不是傻瓜,不會不知道他有多花心,對任何女人從來也不會認真,但她該是理直氣壯的反駁竟哽在喉頭,怎麼也吐不出來。

   她形同默認的反應,頓時引起週遭一陣竊竊私語,不只商蓓晴,就連冷靜的諶墨也是一臉驚訝。

   向來伶牙俐齒的她竟然沒有反駁他!

   商祈有一剎那的驚訝,隨即又恢復自若的神色。

   「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能愛上花花公子嗎?」他懶洋洋的瞅她一眼,像是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騙子!」瞪著他那張淡漠得近乎無情的臉孔,她恨恨的擠出一句。

   她好難堪,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失態,甚至默認她愛上了個花花公子!

   「我騙了你嗎?」他勾起冷笑,凌厲的黑眸直視著她。

   唐若蝶被他冷然的氣勢給震懾得倒退了一步。

   「還是我給過你什麼承諾?」

   唐若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惶然搖著頭。

   「雖然你是被迫跟我吃了幾次飯、看了幾場電影,但我從來也沒強迫你得愛上我,既然只是逢場作戲,那就沒有所謂誰騙了誰,不是嗎。」

   唐若蝶雖然羞憤,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對。

   一開始他確實就沒有言明追求,更不曾許下什麼承諾,甚至連一個「愛」字也從沒提過——

   但他若有似無的調情手段、以及在不知不覺中勾人心魂的技巧,都讓彷彿落入陷阱的她有種受騙的感覺——甚至覺得他是故意藉著威脅,達到騙心的目的!,

   他太聰明了!一開始就捉住了她的弱點,將沒有什麼朋友、過怕了孤單日子的她,循序漸進的一步步將她引進陷阱裡,不需花費多大心力,她就連心都掏出來給他了——多傻!

   「叔叔、老師,你們別吵架嘛!」

   商蓓晴輪流看著兩人間僵滯的氣氛,急得忍不住開口勸阻道。

   「小晴,我們沒有吵架,只是解釋某些『誤會』。」商祈眼底有著冷意,然而聲音卻飽含寵溺。

   「可是,你們好像快打起來似的。」她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傻瓜,男人跟女人是不會打架的,只有愛跟不愛的問題。」

   他意有所指的盯著神色狼狽的唐若蝶。

   「既然這樣,你就愛老師嘛!老師人不但漂亮又很溫柔,從來也不打人,我們學校裡的男老師全都喜歡她,大家都知道的。」

   「愛沒有那麼簡單,也不是單方面就能決定的!」面對商蓓晴,商祈有著少見的耐性。

   「晴天娃娃,這是大人間的私事,讓他們大人自己去解決,來!墨大哥帶你到裡面吃東西!」諶墨適時帶開商蓓晴,深知此事只有他們自己能解決。

   「可是……」

   「走吧!」諶墨溫柔不失堅定的將商蓓晴迅速帶進PUB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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