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酒肆每日高朋滿坐,京城百姓皆到此處買酒,其中被封為御酒的花紛酒,依舊是人們爭相購買的香醇美酒。
西陵酒肆的當家——夏侯霄,人品一流,相貌俊逸,有許多女客倌全是衝著他前來買酒。
夏侯霄與掌櫃一同接待前來買酒的客倌,一名黃衣女子假裝跌倒,就這麼往夏侯霄身上跌去,希望能一舉跌入他的懷抱裡。
然而卻有一雙手扶住黃衣女子的身子,讓她無法朝夏侯霄懷中跌去。
黃衣女子又氣又怨,轉頭欲罵來人多事時……一見到來人,立即止住了口,嚇得不敢多說半句話。
花翎鳳看著眼前的黃衣女子,冷笑出聲,「咱們這間酒肆也不曉得究竟是怎麼了,我的相公一站在這兒,就會有許多女子跌倒,你可得小心點啊!」
許多女子一見到夏侯霄的妻子出面,嚇得連忙轉身奔出酒肆,不敢再買酒。
聽說多年前她曾把一名覬覦夏侯霄的女子揍成重傷,此事一傳十、十傳百,即使過了數年,依舊在人們口中流傳著。
夏侯霄笑看著一群女子奔離酒肆的情景,步向前,輕握著她的柔荑。「你怎麼來了?」自從她生下允兒後,便不再前來酒肆,待在宅第內專心帶孩子。
驀地,一名男童跌跌撞撞地撲向夏侯霄,緊抱著他的腿不放。「爹……」
夏侯霄將他抱於懷中,輕點他的小巧鼻頭,「允兒,你可有給娘添麻煩?」神情充滿為人父的慈愛。
「沒……」夏侯允搖頭,伸手指向一臉不悅的花翎鳳,「娘氣氣……怕怕……」伸手輕拍胸口。
夏侯霄看著花翎鳳皺緊蛾眉的模樣,「娘子,你怎麼了?」
花翎鳳怒瞪向他,「你為什麼要生得那麼好看?一天到晚都有女人主動親近,動不動就想往你身上跌去?你說,我該不該拿把刀坐鎮在此?」男人長得太過俊逸,真是一種罪過。
掌櫃、店小二、客倌們全拉長了耳朵,等著聽夏侯霄該如何化解這場危機。
「親愛的娘子,你用不著拿刀坐鎮,我的心裡只有你一人,壓根不把那些女人放在眼底。」夏侯霄執起她的柔荑,落下一吻。
他所說的話、他的吻……讓原本氣得想拿刀殺人的花翎鳳頓時怒火全消,甜甜地笑了開來。
眾人差點全拍手叫好。
夏侯霄對付花翎鳳的辦法非得學起來不可,以後家裡的黃臉婆自然不會每天擺臉色給自己瞧,更不會成天吵架。
「爹……玩……」夏侯允伸手輕拉夏侯霄的發。
「允兒。」花翎鳳皺眉。
夏侯允一見到花翎鳳發怒,嚇得不敢亂動。
「允兒,爹等一下就帶你跟你娘一同逛街,買些童玩回去玩。」夏侯霄向掌櫃交代幾句,一手抱著夏侯允,另一手握著花翎鳳的手,一同步出酒肆。
「你太寵他了。」花翎鳳輕歎口氣。
孩子千萬不能太寵,若寵壞了,以後該如何是好?
「他現在還小,等他大一點,我自然會好好管教他。」夏侯霄看著懷中的夏侯允,他天性聰敏,凡事一教就會,日後定會有非凡成就。
花翎鳳聞言,只得依他。
「對了,酒廠昨日有批新酒釀成,等會兒你要不要一起過去品嚐?」
「好啊,當然好。」有酒可喝,她怎會拒絕?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笑著輕搖頭,「不了,還是過一陣子再說吧!」
夏侯霄停下腳步,「不了?」很訝異竟會從她口中聽到此話。
「嗯,我得為肚子裡的寶寶著想。」她伸手輕撫尚未隆起的腹部。以前她是很愛飲酒沒錯,但現在她有了他,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再也不覺得酒重要。
夏侯霄如遭雷擊,愣於原地,久久無法反應過來。她……懷有身孕……再次懷有他的孩子?!
夏侯允抬頭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要停下?「爹爹……走走……玩玩……」
夏侯霄將懷中的夏侯允交給花翎鳳抱緊,隨即抱起花翎鳳,直接住宅第奔去。等會兒可得命人燉些雞湯給她喝,一些銳利的東西也得收起來……
夏侯允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頭一次見到爹跑得如此快,笑得闔不攏嘴,小手於半空中不停揮舞。
花翎鳳見到他的反應,就跟當時一樣,不禁輕笑出聲。她能有這麼愛她的相公……好幸福。
都是酒惹的禍
殘冬將盡,新歲又來。
花富貴膝下有四女,雖尚年幼,但那精緻絕美的五官,日後定會生成傾國傾城的美人。
明兒個便是元旦,夏侯源帶著夏侯霄一同前來花家拜個早年,不忘帶了壇屠蘇酒做為賀禮。
屠蘇酒為過年時所飲用的一種保健酒,以屠蘇、山椒、白朮、桔梗、防風、肉桂等藥草調製而成,於陰曆正月初一,家人先幼後長飲之,可避邪、除瘟疫。
夏侯霄恭敬地朝花富貴鞠躬拜年,花富貴笑瞇了眼,「好好好……這麼乖巧的孩子,日後若能成為我的女婿,不知該有多好?」
夏侯源同樣笑瞇了眼,「小弟與花兄的想法相同,不如就讓他跟你膝下其中一位千金立下婚約。」
夏侯霄以前就曾與爹來過花家數回,其中有一名小姑娘與他極談得來,而她的名字就叫作……「翎鳳。」
「啊?什麼?你要找翎鳳嗎?」花富貴連忙派人將花翎鳳帶來。
待花翎鳳一到廳堂,便瞧見以前與她一道玩耍的小哥哥,笑著奔向前,「霄哥哥,你可總算來了,咱們一塊兒玩。」拉著他的手,就要往後花園走去。
花富貴與夏侯源見狀,笑著催促他們快到外頭一塊兒玩。就這麼決定了,將他們兩人湊在一塊。
夏侯霄與花翎鳳一同前往後花園玩耍。
地上結著冰霜,花翎鳳一不小心跌倒,摔疼了身子,眼眶泛紅,晶瑩淚水不聽使喚地落了下來。
夏侯霄見狀,立即抬起手,拭去她頰邊的淚水,「別哭,哪裡疼?我幫你揉揉。」
花翎鳳伸手指著膝蓋,夏侯霄立即伸手輕揉。
「好些了嗎?」
漸漸地,花翎鳳竟再也不覺得疼,遂笑了開來,「霄哥哥,你人真好。」
夏侯霄想起方才爹與花伯父之間的談話,於是柔聲輕問:「那你想跟我永遠在一起嗎?」
花翎鳳想了想,「永遠在一起?」
「是啊……你當我的娘子可好?」夏侯霄俊瞼羞紅。
「娘子?」
「嗯,就像你爹跟你娘一樣,一直在一起。」
花翎鳳側著小腦袋想了想,隨即點頭,「好,我以後要當霄哥哥的娘子。」
而花翎鳳所說的這番話,正好被前來的花富貴、花凌月與夏侯源聽見。
花富貴笑得圓滾滾的肚皮上上下下不停晃動,怎麼也停不了。
夏侯霄一見到爹前來,立即步向前,「爹、花伯父。」瞧見花凌月時,只是輕點頭,並未多說。
對於花凌月,他總覺得她不是好惹的對象,所以敬而遠之。
「爹爹,我以後要當霄哥哥的娘子喔!」花翎鳳笑著奔向前,輕拉著花富貴的衣擺。
「好好好,都依你。」花富貴開心地彎身輕揉她的發。
此時,雪花落下,有愈下愈大的跡象,夏侯源只得帶著夏侯霄先行離開,以免大雪阻撓回程。
花富貴帶著花凌月與花翎鳳返回廳堂。
花翎鳳一看見圓桌上放著一隻青色瓷瓶,立刻問道:「爹,那是什麼?」
「那是酒。」
「酒?」
花富貴倒了一些酒於杯中,遞向前,「你要不要喝喝看?」
「好。」花翎鳳輕飲了一口,隨即小臉緋紅,又被嗆到,不停咳著。「咳咳咳……」
花富貴見她年紀小,根本就不懂得喝酒,遂起身離開廳堂,到後方取茶來給她飲下,順順喉。
花富貴一離開,花翎鳳舔舔嘴角,將剩下的酒一次飲完,這回她可沒再被嗆到,反而還想再多喝一些。
搬來木凳,站於凳上,伸長小手,探手將那瓶酒拿過,打開瓶口,直接就飲。
花凌月皺眉,「三妹,那酒真有那麼好喝?」
花翎鳳一口氣將酒飲盡,小臉紅透,身子搖晃。
「三妹,你怎麼了?」花凌月連忙步向前,扶正她的身子,卻怎麼也沒料到,花翎鳳竟對她又親又抱,怎麼也不願放開。
「三……三妹?」發生什麼事了?她該不會是……喝醉了吧?
下一瞬,花翎鳳反胃,將方纔飲下的酒與先前所吃下的食物全吐了出來,隨即倒於桌面,呼呼大睡。
花富貴再度步入廳堂,眼前情景令他震驚,好半晌才開口問道,「這……這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
花凌月被吐了一身的穢物,花翎鳳卻倒於桌面呼呼大睡,身上還帶著濃郁的酒氣。
花凌月面無表情,轉過頭看著花富貴,「爹……三妹的酒品……好差……以後千萬要看著她,別讓她喝醉。」
還好她是女的,還是她的姊姊,倘若她長大後,一喝醉便對陌生男子又親又抱又吐……這怎麼得了?
數年後,夏侯源帶領著夏侯霄再次登門造訪,準備與花富貴商量該不該先為夏侯霄與花翎鳳訂下婚事,待他們再過幾年,到了適婚年齡,立即成親。卻怎麼也沒料到,花翎鳳竟說沒此事。
花翎鳳皺眉看著眼前的夏侯霄,「我不記得有答應過你,要當你的娘子。」
夏侯霄訝異,「當年你明明親口答允,怎能反悔?」
「我真的沒有印象。」花翎鳳蛾眉更為緊蹙。
夏侯源也慌了,連忙追問身旁的花富貴,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
花富貴無奈,小聲告知夏侯源,那日他們離去後,花翎鳳喝醉,隔日醒來,什麼事都忘了,包括答允嫁與夏侯霄一事。
夏侯源訝異又無奈,卻也只能接受。
夏侯霄氣煞,「你這人不講信用!」
「誰要跟你講信用?我只要酒就好了,以後才不要嫁人。」花翎鳳語畢,懶得再理會他,逕自轉身離開。
夏侯霄氣憤地看著她離開的窈窕身影。她居然不要他,只要酒?
夏侯源輕拍他的肩膀,帶領他步出花宅。「霄兒,凡事得看開點。」既然她喝醉,所有事都忘了,那也不能強求她日後非得嫁與他為妻。
「爹,我決定了。」
「啊,決定什麼?」
「我要繼承西陵酒肆,釀出聞名天下的頂極美酒。」而以後她若想買他所釀的酒……哼,辦不到!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