盂含琳並沒有嫁給劉嘉勁。
因為就在決定婚期的前一個星期,劉嘉勁才得知她會嫁給他全然是受到爸爸的影響,因而主動解除婚約,答應與她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孟含琳對他的善意萬分感激,只可惜她也沒能再見到顧宜凱,並告訴他這件事。
然而這段時間剛好也是她人生的轉捩點,因為她幾乎將全副精神都放在花店上。她研究發明了不同的花卉新派插法,雖說這已脫離舊流派,並不正式,但卻非常能迎合現代年輕人的喜好。
在現代的網路介紹下,因為一傳百、百傳千下,她已成為時下學生口中的「漂亮花姑娘」。
她偶然的成功已經很幸運了,並帶給花店不少生機,然而更令她意外的是,居然還有間國際花卉管理的大公司邀請她擔任公司的花卉展示顧問,薪資更高達百萬,讓孟含琳真是受寵若驚,有如作夢一般。
「含琳,答應吧!對方開出的條件這麼好,不去的才是傻瓜呢!」李亞芳雖然感激孟含琳的幫助也捨不得她走,但說什麼也不想耽誤她的未來。
「可是你……」
「我沒關係。說真的,這些年我也累了,現在突然很想去找我的男友,不想再和他相隔這麼遠。」李亞芳笑得柔婉。
「真的?那太好了,其實每次見你們說著長途情話時,我都好為你們難過,想說你們明明都思念彼此,又何必分開這麼遠?」孟含琳對她說。
「你這丫頭還說我,你自己呢?這陣子不是有好幾個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來買花,卻都得不到你的半次約會,唉!」李亞芳搖搖頭。
「我覺得一個人也挺好的,現在的我根本不想再談感情了。」孟含琳走到另一邊去,儼然是想逃避這個話題。
「你還忘不了他?」李亞芳觀察著她的神情,「已經這麼久了,誰知道他怎麼了,你又何苦……」
「李姊,這與他無關,是我自己的心無法再像以前這麼簡單……簡單得可以隨便接受一份感情。」
李亞芳點點頭,「好吧!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我也不再逼迫你,不過你還是去那間花卉公司試試,知道嗎?」
「嗯,我知道。」孟含琳看看表,「我今晚答應要去劉家吃飯,那我先走囉!」
「好,路上小心。」李亞芳目送著她離開。
孟含琳坐上她剛買的二手車,直接開往劉嘉勁的住處。這一年來他所寫的曲子不但被唱片公司買走了,甚至還捧紅了好幾位歌手,接著更是邀歌的請求不斷,讓他忙得根本沒空再犯病了。
而劉光擇也為了那次的事對孟含琳道了歉,現在他們如同一家人一樣,經常聚在一起吃飯聊天。
「含琳,你來了!幫我聽聽這首曲子怎麼樣。」劉嘉勁一見她來,便將這兩天所寫的幾小節曲子彈奏給她聽。
孟含琳靜靜的坐在一旁,微笑地聽著,直到最後的音符停下後,她終於忍不住拍起手來,「真的很好聽,我相信一定會有很多人搶著要。」
「你可別淨說好聽的。」他笑了笑。
「不信你可以問劉伯伯,看看是不是真的很好聽呢?」她抿唇笑望著正走進來的劉光擇。
「含琳說得沒錯,你的確很有這方面的才華。」
「我答應你們,如果這首歌入圍金曲獎,我一定會走出這裡,大方的出席領獎。」劉嘉勁看來也比以前樂觀得多了。
「真的?那就太棒了。」只要他願意走出去,讓心胸開闊些,她相信他的身體無論是內在或外表,都會愈來愈好、愈來愈健康。
「好啦!別直鬧著含琳聽你彈曲子,也該談談她的事了。」劉光擇看向孟含琳,「我聽說有公司找上你去當顧問,你決定了嗎?」
「本來我還在考慮,但剛剛在來的路上我已經決定要去了。」她點點頭表示肯定。
「那就好。其實我也不是不願意支持你守著那間花店,而是再怎麼賣力,它也不會是你的。」劉光擇是商人,出發點自然還是以自我為中心。
孟含琳笑了笑,「不是這樣的,主要還是花店老闆娘很鼓勵我去,而她也打算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那麼你哪時候才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呢?」劉嘉勁突然出聲問,「如果你還想著那個男人,那你就去找他呀,」
「要找個人,哪有這麼容易?」她逸出抹無奈的苦笑。
「我可以幫……」
「不用了劉伯伯,我相信如果緣分到了,我們就一定會再見面的。」她揉揉微濕的眼睛,收起又再次湧上心間的酸澀,「好餓喔!開飯了沒呀?」
「早就可以開飯了。」
「那我到廚房幫忙去。」孟含琳笑著離開琴房,但直到門外,她臉上的笑容卻再也掛不住了。
在川陽花卉公司又工作了半年多,孟含琳終於慢慢步入正軌。因為她的努力與付出,她的職位已從原先的顧問升等為業務經理。
為此,她每天都生活得非常充實且忙碌,更深受總裁方有競的重視,經常要求她陪著參與一些重要會議。
「含琳,你也忙了大半年,是不是該休息一陣子了?」方有競是位五十歲左右的男人,直當她像女兒般關心。
「我不需要休息。」她垂首輕笑,因為總是在精神一鬆懈時,她又會想起那個男人。
「怎麼這麼說,哪有人不用休息的?」他拿起煙斗抽了口,「這樣吧!我給你五天假期,你趁這機會好好散散心。」
「可是我不知道該去哪兒。」她無奈的又歎口氣。
「這樣吧!我有位朋友在中部開了間牧場,那兒空氣不錯,你就和我一起去走走看看,反正我也好久沒去看他。」
「哦?」
「別看他鎮日與牛羊為伍,他可是個不折不扣的藝術家呢!」方有競看向她,「怎麼樣?一起去走走吧!」
「呃……好吧!既然總裁都這麼說了,那我就答應下來。」她笑著點點頭。
「那就準備一下,我們三天後出發。」方有競含著煙斗暢笑道:「想想,我也已經好久沒去郊遊了。」
看著總裁那孩子氣的笑容,孟含琳也笑了,「牧場,聽來應該挺不錯的呢!」
不過接下來的三天她可有得忙了,她得負責將所有業務處理好,無法完成的她也得請代理接手,這才能在牧場安心待下。
三天後,孟含琳與方有競一塊兒讓司機開車載往南部的牧場。
一到了那裡,她果然立刻可以感覺到空氣的清新,那片綠油油的草地更是讓她神清氣爽不少,如果可以的話她還真想在這上頭赤著腳奔跑呢!
「含琳,累了吧?!我朋友已準備好了房間,要不要先去休息一會兒?」方有競穿著休閒,看起來倒是年輕了不少。
「不用,我一點兒也不累。」她笑看著這裡的一切,「能不能讓我在這裡隨意走走?」
「當然可以。」方有競的朋友趙強走了過來,笑著介紹說:「那裡是牛羊圈,比較有異味。再過去那間紅屋頂的房子則是我放展覽藝術品的地方,那兒除了我平常常做的一些雕刻作品之外,最近還請了位朋友來幫忙畫些東西,你可以去參觀參觀。」
「哦!好。只要沒有不能去的地方,我都想去走走、看看。」她才不怕牛羊的腥膻味呢!
「那麼你就在這裡看看好了。我年紀大了,坐了一趟車還真累,我先跟老趙進屋休息,泡泡老人茶。」方有競伸了個懶腰,還真是累了。
「您先去休息吧!」孟含琳先扶著他走進屋裡,之後又出來,往趙強剛剛所指的展覽區走了過去。
進入那幢紅屋頂的房子後,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座座精緻的雕塑品,有諸如人像、佛像等大作品、也有些類似螳螂、蚱蜢等小昆蟲,細長的四肢均雕琢細膩,簡直是栩栩如生,
走過雕塑品之後迎面而來的是一幅幅畫作,然而她乍見後卻猛地頓住腳步……
眼前那些素描與油畫交錯吊掛的作品,居然有種讓她心凝的感覺,這樣的筆法、風格是這麼的讓她熟悉、心動、難以忘懷……
是他嗎?是他畫的嗎?』
就在這時候,突然身後傳來開門聲,她回頭一看,就見一個戴著大草帽、背著畫具、穿著卡其色工人服的男人走了進來,只不過他的帽緣擋住了他的臉,讓她瞧不清他的模樣。
可下一秒她卻愣住了!
他抬起臉,一雙灼爍的眼帶著同樣的詫異與她對視著。
「宜凱!」她走向他,「原來你在這裡……」
他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放下身上的畫具,「小姐,我想你就是我們趙先生的朋友?他提過你和方先生會過來。」只是他沒想到他口中的孟小姐就是她。
「你……」孟含琳被他那冷漠的態度給刺痛了胸口。
「如果你對這些藝術品有興趣,就請你慢慢欣賞,我先離開了。」他將帽子摘下,揮了揮額上的汗水,不再逗留地直接走了出去。
孟含琳立即追上他,只見他頭也不回地直往前走,腳步之快幾乎讓她吃不消。
「顧宜凱,你等我一下。」她急急的追了過去,見他往一處工具房走去,並拿出鎯頭、槌子等工具,就又回到牛羊圈去修補破掉的圍欄。
「這裡味道很不好聞,而且又熱得很,你還是請回吧!」他邊說,卻連正眼也不瞧她一眼。
她知道他還在生她的氣,於是問:「你為何不告而別?我去找你的時候,你已經離開了。」
「你找我做什麼?」他開始敲敲打打的忙碌起來。
「我有話想問你,你那時候遇了那種事,為何不告訴我?」難道他不知道她這次能與他重逢,心底有多開心?但是他為何要對她這麼冷漠呢?難道就因為她的拒絕,讓他這麼怨恨她?
「我不想博得同情。」
他釘好一個欄杆後,站起來看著她,「請你不要擋路,我很忙的。」
孟含琳趕緊跳開,見他從她面前經過,又往另一頭走去,她只好默默的跟在後面,「我對你的感覺從來都不是同情……就算你變得再糟,我也不可能只是同情你。」
「那更好,就請你記著這句話。」他回頭睨了她一眼。
「宜凱……我沒有嫁人,我一直都是單身。」她怕他以為自己結婚了這才疏遠她,孟含琳連忙解釋。
「是呀!一個快死的人你嫁他幹嘛?找個更有『錢』途的豈非更好?」離開後他其實仍一直注意著她與劉嘉勁的事,而在劉嘉勁因作曲成名後也有了關於他受燒傷的傳聞炒開,他想不知道都很難。
她狠狠震住,「你是什麼意思?」
「你心底有數。」他連多看她一眼都不願意。
孟含琳心底湧上千萬愁緒,「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我?當初我是因為有苦衷,這才不能答應你的……」
「這些事就請你別再提了,孟小姐。我想你應該回去了,讓我們的客人委屈待在這裡,是我的錯。」顧宜凱看看天上的烈陽,揮了揮汗說。
她瞇起眸看著他現在的模樣,和一年半以前意氣風發的神情真的差了好多,不過現在的他黑得好健康,褪下外衣後只穿著一件背心的他,更顯露出好身材。
「你這是什麼眼神?」他瞇起眸瞪她,「你該不會花癡到嫌人家太老,想在我這個滿身臭汗的男人懷裡取暖吧?」
孟含琳耳聞他這些話,當真嚇了一跳,「你到底誤解我什麼?你說清楚呀,究竟誰太老?誰又……」驀然她懂了,「你是指方總裁?」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繼續他修補的工作。
「你聽我解釋,我跟他完全沒什麼,我們只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他會帶我來這裡旅遊,也是因為……」她卡住了聲音,因為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整個公司那麼多人,他為何待她特別好?
但無論如何,她對他的心卻始終如一呀!
他發出鄙夷的冷笑,卻沒回應她的話,可見他完全不信。
「宜凱,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但我是真的很想你,好想好想你。」她繞到他面前與他對視。
「想我做什麼?你已經誘惑過我了,現在再來這招沒用了。」他挑眉勾視著她的淚眸,嘴角彎起的冷弧再次凝住她的心。
「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她怔仲了。
「不需要我再說一次吧!」顧宜凱冷冷的說。
「你聽我說,我想你真的是誤會我了。」孟含琳心底好慌,他怎麼誤會她誤會得這麼嚴重?這幾乎讓她百口莫辯了。
「不用再廢話了,請你離開。」他指著熾熱的陽光,「現在可熱得很,你又是我們的貴客,如果曬傷了可不好。」
「你為什麼要拒我於千里之外?」她跟在他身後,「我想知道你過得好嗎?這陣子又是怎麼過日子的?」
「我的事不用你擔心。拜託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纏著我?」他眉心輕蹙,「這些年來不但你變了,我也變了,請你記得這句話。」
「什麼意思?」她定住腳步。
「你又怎麼知道經過這麼久之後,我還是一個人?」顧宜凱轉身,雙手抱胸望著她那張始終沒從他腦海揮去的面容。
但他告訴自己,對於她的無心,他不能再眷戀,他要忘了……一定要忘了她……
「你……」孟含琳瞇起眼望著他,「你有女友了?」
他沒再說話,只是一逕地做著自己的工作。望著他冷漠的態度,她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只是自討沒趣。
「好,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對他點點頭,孟含琳立即悲傷地離開了這裡。
聽著她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顧宜凱才緩緩轉身看著她遠離的背影,眉心也漸漸深蹙。
他重重歎口氣,握著鎯頭的手也抽緊了起來。
當晚在牧場的主屋用過飯後,孟含琳跟趙先生隨口閒聊,「剛剛我去那間屋子看過了,裡面有很多精美的雕刻和畫作,那都是出於趙先生之手嗎?」
「哦!那些東西只是我的小興趣,因為我父親就是木匠兼雕刻工,不過那些畫作就不是我的作品,要我拿刀可以,拿筆就賺笨重了。」趙強說完仰首大笑。
「我說老趙,你還真會說笑話。」方有競睨了他一眼。
孟含琳也笑了,她接著又說:「我剛剛遇到那些畫的主人,你跟他是?」
「是這樣的,約半年多前我見他在路邊幫人作畫,我看他手法細膩,剛好是我喜歡的格調,便請他來這裡跟我一塊兒經營那間藝術坊,而他也順便幫我看看牧場的牛羊。」趙強喝了口茶,望著她說:「你跟他談過話嗎?他滿安靜的,一開始大家會覺得他不好相處,但久了就會發現他人其實挺好。」
「我跟他聊了會兒,他……他真的不太喜歡說話……」孟含琳逸出一絲苦笑,「那他平常都跟你聊些什麼?」
「很少,不過他倒是和韋伯的女兒挺有話聊。」說到這兒趙強便笑道:「我還想將他倆湊成一對呢!
孟含琳聽到這裡,渾身突然繃緊,心頭已發出了碎裂的聲音。她抬頭看看他們,勉強笑說:「我好像有點累了,先去睡了。」
「你的房間在二樓,知道怎麼走吧?」趙強問道。
「我知道。」對他們道了聲晚安後,她便上樓去了。可是待在房間裡,她卻覺得好不安,一直想著今天下午他對她說的那句話:他已不是一個人了……
直到半夜她仍睡不著,於是偷偷下樓前往那間擺滿雕刻品和畫作的地方。
「不知他睡哪兒?」夜晚沁涼,她緊抱著自己,想著他現在應該已經睡著了。
「應該……不會……離這兒太遠吧!」因為夜晚寒冷,孟含琳的聲音已有些飄浮走調了。
然而就在接近藝術坊時,她突然聽到附近傳來說話的聲音。偷偷朝那兒走過去,繞過房子,孟含琳這才發現後面原來還有間屋子……再往前走幾步,透過窗子她看見有個女孩和顧宜凱手裡都拿著啤酒罐,就坐在外頭長廊階梯上,面對著牧場聊著天。
「曉玲,這麼晚了,你該回去睡覺了。」顧宜凱看了她一眼。
「不要嘛!我喜歡跟你在一起聊天。」韋曉玲用手拐子撞了他一下。
「你不怕被韋伯伯看見,又被抓回去臭罵一頓?」他輕哼一笑。
「才不怕呢!我就喜歡跟你在一起。」韋曉玲瞧著他,「其實我爸也很喜歡你耶!」
「我知道,這裡每個人都待我好。」他瞇起眸說。
「可就我對你最好。」她拉過他的手臂倚靠著。
顧宜凱看了她一眼,扯唇輕笑,並沒推開她,反正再過一陣子他就會離開了,他不打算讓任何熟人知道他待在這裡。
尤其是「她」……
「喂,宜凱,你會不會待在這裡……一直?」韋曉玲嘟著嘴,「我爸說,你不會甘心在這裡待一輩子的。」
「怎麼說?」
「他說看你的談吐不像個窮人。」韋曉玲轉過他的身軀,直注視著他的眼睛,「你很有錢,因為無聊才來這裡畫畫兼打工?還是你畫的畫可以像畢卡索一樣拿去賣錢?不過藝術家大多要死掉後才會出名耶!」
「我只是個窮光蛋,再說藝術只是興趣,我沒打算靠它吃飯。」顧宜凱又仰首灌了口酒。
「哦!對了,那你是什麼學校畢業的,高中畢業了嗎?」她好奇地又問。
「我是美國哈佛畢業的。」他隨口回答。
「什麼?哈……哈佛……呵……」她掩箸嘴,大笑出聲,「顧宜凱,你還真會說大話耶,不過倒挺好笑的,哈……」
「哈……」顧宜凱跟著仰頭大笑,卻沒有多做解釋,畢竟這些陳年往事,他並不需要任何人相信。
孟含琳聽著他們之間的交談和笑語,忍不住抽息了下,但這聲音卻正好傳進顧宜凱的耳裡。
「誰?」他回頭一看,卻見孟含琳就站在牆邊。
現在已近晚秋,像這種曠野的牧場一到晚上更是寒涼,她竟然連件外套都沒穿地就站在那裡發抖。
「咦,你是……啊,是老闆的客人對吧?!」韋曉玲指著她,「你怎麼會來這裡呢?」
「我……我睡不著,隨便走走而已。」孟含琳支吾道。
「你認床呀?我出去玩的時候也會呢!」
「大概是吧!」因為實在太冷,孟含琳的聲音還在打顫。
「曉玲,你該回去了,明天不是要陪韋伯伯去採買東西?」顧宜凱對韋曉玲漾出一抹溫柔的笑容。
孟含琳看著他那抹笑心卻酸了起來,想當初他不也是對她綻放這樣的微笑?可現在他笑卻不是為了她。
「說得也是,那我先回去了。」韋曉玲看著孟含琳,「要不要跟我一道走?」
「不,反正睡不著,我還想四處看看。」孟含琳找著理由留了下來。
「那好吧!」韋曉玲聳聳肩,又對顧宜凱揮揮手,便快步奔回和爸爸居住的房子。
「你不會一直待在這裡吧?」孟含琳坐在韋曉玲剛剛的位子上,「還有酒嗎?」
「沒了。」他拒絕給她酒喝。
「那算了。」她也知道他對她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這麼晚了,你跑來這裡做什麼?我住的屋子裡可沒有擺畫。」將最後剩下的一些酒全灌進口中,他猛地站起身。
「我只想問你,你是哪時候聽見我說過要誘惑你的話?」白天他所說的這些話一直擺在她心底,她想知道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何況她當初只是嘴上說著好玩的,其實她根本沒有這個意思。
「這個很重要嗎?我好累了,你還不睡嗎?」顧宜凱毫無感情的眸光,凝睇著她。但心裡卻想著:這麼冷,你還不回去幹嘛?傻瓜,出來就不知道多穿件衣服嗎?
「你……你為什麼……」孟含琳咬著唇,難過的站了起來,「告訴我,你是不是很不希望見到我?」
他沒回答,只是回頭自顧自走進屋內。
「你不說,我就會常來煩你。」她很堅持。
「好,那我就說吧!沒錯,我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你,你如果離開的話,我會很開心。」他用力轉身,僵著嗓對她說出這些話。
孟含琳嚇得定住了身,心就在這瞬間滑了下來,直滑落到谷底。
「是因為怕我會破壞你現在的幸福嗎?」她會意的點點頭,「那我知道了,以後我絕不會再來煩你了。」
抬頭再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她便回身離開了這裡。
一路上她直想著自己不知在做什麼。他誤會了她、離開了她,若不是今天的重逢,他可能早已忘了她,她又為何還要一直想不開呢?
只是……要怎麼做才能學他一樣,把他徹底給忘了?又為什麼偏偏現在內心想著要忘記他的同時,她眼眶是濕潤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