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騰夜拿出一張照片,要江仔遞給守衛,「你那天見到的女的是不是她?」
那照片是一次無意下拍到的,照片裡的她正抱著他買送她的吉娃娃,而這張意外的照片,他一直都收在皮夾裡。
守衛人員一見照片裡的人,頭點如杵,「就是她。」
「有沒有看到她往那個方向去?」
守衛人員摸著頭努力回想了下:「我看見她往左轉走進另一頭的馬路……,對了!我想到了,她好像被一輛黑色轎車載走了。」
黑色轎車?
江仔問:「有沒有注意到是那個廠牌的車子?」
「沒有。」因為他當時目光被另一樣東西給引去。「可是……。」
江仔瞪眼,「可是什麼?」
守衛人員抬頭看了看江仔,再看了看王先生,「那輛車的車牌我記得。」
「車牌?」
「是啊,那車子的車牌寫著0001,我想那位小姐肯定是位有錢的千金小姐。」
0001?
王騰夜雙手交壘於下顎,冷眸一沈,「江仔!」
「是,少爺。」
「馬上聯絡江斐。」
咦?
為什麼又要聯絡江斐了?
江仔被少爺搞糊塗了。
子夜,王騰夜獨自一人在客廳沉思,她竟敢說要他還她一輩子,在她那樣逃走之後,她該明白,他絕不會善罷干休才是!
就在他思忖之際,有人進了屋子,「少爺。」是江仔。
「怎麼樣?」
「江斐回來了。」
那天,他們去江斐的住處撲空了,他人遠在泰國首都,為此他要江仔火速派人去泰國,無論如何都要跟江斐連絡上。「你跟他約見面了?」
王騰夜拿著酒杯,目光望向窗外景色,猜不出他平靜表情下的情緒。
「是的,不過?」江仔似乎還有話說,只是他欲言又止的,不知該不該說。
「不過什麼?」
「江斐說要帶個人跟你兒面。」
「誰?」
江仔嚥了下口水,謹慎地開口:「他的妻子。」
「隨便他。」他目前最在意的不是江斐結婚與否,而是林曼輕是不是回來了。
「可是少爺……。」
「又有什麼事?」他不耐煩的瞟了江仔一眼,覺得今晚的他太過囉嗦,「快說!」
「江斐的妻子叫林曼輕。」
「什麼?」
「雖然我沒見到他妻子,但是,照他下屬描述的說法,江斐的妻子跟林小姐很像,簡直就是如出一轍。」
「他哪時結婚的!?」
王騰夜震驚,他知道江仔不會跟他開這種玩笑,而江斐更不會,只是,林曼輕怎麼有可能跟江斐結婚!
四年前江斐不是也找不到她的人,怎麼現在他的妻子竟跟林曼輕同名同姓?這是巧合嗎?
還是,他根本中了江斐的圈套,四年前江斐早已找到人,只是他私藏了林曼輕。
「四年前。」
「你說什麼!?」
果然!
王騰夜手中的酒杯突擲向牆壁,發出劇聲撞擊後,酒杯玻璃散落一地。
不可能?不可以!
她是他的女人,她絕不可以嫁給江斐!
江仔被少爺此舉嚇得噤聲,心裡也納悶林小姐怎麼會成為江斐的妻子,況且外界也沒聽到江斐結婚的風聲,他懷疑,江斐根本是故意惡整少爺,四年前故意將林小姐私藏了。
如果事情真如他想的,那麼他相信少爺絕不會如此輕易善罷干休!
王騰夜臉色陰沈難看,極力的克制一觸即發的怒火。
江斐!
怎麼會是他?
「少爺?」
江斐來頭不小—交際手腕高超的他,政商兩界遊走有餘;黑道頭子的他,權勢更不在少爺之下。這兩人若是真抗衡起來,只有兩敗俱傷的可能。
「我不想失去林曼輕。」這話四年前他說過,四年後他再重申。
「可是林小姐已經是江斐的妻子了。」
王騰夜瞪人,江仔馬上噤聲低頭,不敢再多說一句話,「她只會是我的女人!」
四年過去了,與林曼輕聚少離多的日子裡,江斐雖沒能百分之百瞭解她心裡的想法,但看得出來,林曼輕藏有心事。
近午時分,林曼輕習慣性的坐在書房裡看書。
而江斐則是倚在門邊,看著她此時恬靜安詳的表情,江斐承認他對林曼輕的欣賞逐日俱增,她的柔媚,她的個性,她的美麗,教他幾度徘徊在掙扎邊緣。
「我聽說你前幾天出去找人。」西裝外套勾在肩上,他走進書房,瀟灑的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
是女人,都逃不過他的男性魅力,唯獨林曼輕對他沒有感覺,在她清澈的眸光中,激不出一絲對他的熱度。
這也是教江斐挫敗的原因!
林曼輕有些訝異他的出現,「你回來了。」不是說要明天才回來嗎?
「你去那裡?」見林曼輕起身,江斐抬眸詢問。
「我想回房間休息。」
林曼輕離去,留下滿室屬於她的淡淡清香。
事實上,他不該多干涉她的生活,這是當初結婚時的承諾,為此他找來司機
「林小姐那天去那裡了?」他問司機。
「王氏集團大樓。」
「見誰?」
「林小姐沒說。」
司機搖頭。
有趣!
他倒要看看,王騰夜若是見到他與林曼輕同時出現時,又會作何反應。
因為,他要的女人,而今是他江斐明媒正娶的妻子!
第二天的午後,江斐來到王家老宅拜兒王老爺。
「江斐,誰准你進來的?」王老爺本來在花房裡賞花,一知道江斐來了,氣得拄著枴杖到客廳。
人未到聲先到,那洪髦的響聲教江斐玩味笑了,這麼多年不兒,老頭子的嗓門依舊是中氣十足。
「老爺子,你近來可好?」
他聽到風聲,王家祖孫為了王騰夜不肯屈就結婚,他老人家氣得幾乎不認孫子。
他與王騰夜十五歲相識,也同時結下了不解之緣。他自小在孤兒院成長,十歲被江家領養,開始了另一段全然不同的人生際遇,可惜有錢人家的少爺他當不來,既而走上不歸路。
「你這臭小子,我身子還硬朗得很!」
身著白色中山裝的王老爺坐在中式雕花木椅,老人家銳利的眼眸直盯著江斐打量。
「那我就放心了。」
他與王騰夜的交惡,並不會影響自己對王老爺的敬重。
一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黑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別再天天過著打打殺殺過日子,該收手了。」
老人家苦口婆心勸戒,江斐肩一聳,雙手一擺,坐在他老人家對面。
「等時機成熟了,我就會離開。」現在他下面的人還全仰賴著他吃穿,他若是抽身,那無疑是要他們走上絕路,黑道拼地盤,可不像商場上的文雅,全是賭上生命在混生活。
聽他說得輕鬆,王老爺那根枴杖只差沒砸過來,而江斐躲都不躲的任憑王老爺揚起枴杖,「還等什麼時機成熟?你都老大不小三十三歲了,跟我家那小子一樣,早該成家立業了。」
江斐黑眸閃過一抹揶揄,帶著調侃意味地問著:「老爺子,難道你不知道我四年前就結婚了?」
「你結婚了?」
「是啊,本來打算帶她來跟老爺子見上一面,不過我老婆個性比較害羞,所以等下次有機會時,再帶她登門跟老爺子請安。」
王老爺收起枴杖,吹鬍子瞪眼地坐下,「那有沒有好好待人家女孩?」
「沒有。」他老實回答。
王老爺再度揚高音量:「沒有?難道你還天天花天酒地的尋歡作樂?」
「差不多。」江斐擺手聳肩,看似無所謂,實地裡己是忍俊不住的想笑。
「你這小子,你到底把婚姻當成什麼了?」
「老爺子,這事不能怪我,是她不好。」
「既然不好,那你當初還娶她進門?」
「這一切都是騰夜的錯。」
「你娶過門的妻子跟我們家騰夜有什麼關係?」
「騰夜糾纏我老婆。」
說時遲那時快,老爺子手裡的枴杖還真是毫不客氣的朝他揮來,那紮實的力道疼得江斐抱怨:「老爺子,會痛的。」
「你還知道痛?竟敢在這裡胡言亂語!」
「我沒胡說,騰夜確實是愛上我的妻子。」
王老爺打量江斐那一派自在從容的態度,對他小子的話帶了幾分懷疑,「你懷疑他們有曖昧之情?」
「不是懷疑,是根本就有。」
他老婆曾是王騰夜的女人,他跟她結婚四年一直都分房睡,這怎麼說,都像是他被戴了綠帽。
「你說什麼?!」
「所以我今天才來這裡請老爺子幫我主持公道。」
江斐話還沒收音,那廂老頭子已經拄著枴杖教訓人了,沒閃躲的他感受那擊在身上的力道,一下小過一下,老頭子氣喘吁吁的模樣教他明白,歲月真是不留人。
只怕再不久,他想被人這麼教訓都沒機會了。
當初剛傲不馴的他不肯接受老爺子的勸說離開黑道,而今連他都迷惘——當初堅持留在黑道是對還是錯;與騰夜的對立,真的有意義嗎?
他們曾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穿著同一條褲子長大的哥兒們,王騰夜鼻樑的那一道痕甚至都是為他而受的,當時若是沒有他擋下對方劈來的那一刀,只怕自己早就兒閻王去了。
他欠騰夜一條命,可最後分道揚鑣的兩人,卻成了此生老死不相往來的仇人。而他也曾癡想,林曼輕會是他與王騰夜再有羈絆的橋樑嗎?因為她的出現,貫串了他與騰夜的平行陌路。他娶她,為得是尊嚴的報復;而騰夜找他,為得是心愛的女人。這結,似乎有些眉目了。
那頭遲遲沒給約定見面的時間,就在江斐只身前往王家老宅時,王騰夜也隻身一人出現在江斐的住處。
知道林曼輕與江斐結婚,他心頭的震怒筆墨難容,於是他來了!
曾經他與江斐在這屋子裡夜夜笙歌,而今已成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江斐的下屬見到由正門蠻橫進來的王騰夜,個個瞠目結舌地呆在原地。
「騰夜老大……。」王騰夜臉上的肅穆厲色教他們心慌。
曾經與王騰夜出生入死的下屬一見他,激動地想上前熱絡,卻又清楚明白早在騰夜老大退出黑道時,他們的兄弟關係也跟著畫下句號。
大刺刺地走進屋裡,他臉上兇惡的表情教所有人都不敢上前勸阻。
王騰夜此時心頭其實是五味雜陳,這裡,是他與江斐一起築夢的最初;也是這裡,他背棄了與江斐的承諾。而他以為自己這輩子不再可能踏進這屋子一步,沒想到,為了林曼輕,他還是來了。
「江斐人呢?」
「老大不在。」
見那幾個人防備的猛盯樓梯方向,王騰夜冷笑睨了一眼,「怕我上樓?」
「騰夜老大,請不要為難我們。」
對他的敬重並不因他的離去而減少,但真要比較,他們現在服從的人是江斐,若是王騰夜真要硬闖,那麼他們也只有抱歉了。
「告訴我,她在那裡?」
眾人面面相覷,「騰夜老大,我們不懂你話裡的意思,要不要等老大回來了,再請他跟你聯絡。」
「不必,我自己上樓找人。」
「騰夜老大!」
那幾個人才上前,即被王騰夜肅殺的眼神給逼退,怒火中燒的他,只怕再多的人也攔不住。
「閃開!」
見王騰夜快步上樓,手下們只能趕緊聯絡江斐,「快找老大回來!」怕遲了,林小姐要真被帶走,那麼後果就不是他們能承擔的了。
很快地,王騰夜走進江斐房間,熟悉的擺設嗅不出一絲女人的脂粉味。
隨即嘴唇抿緊的他走出江斐房間,正好撞見江家女傭人。
「騰夜先生……!」那女傭人嚇得臉色發白。
「閃開!」
不理那女傭人,王騰夜轉身走進江斐隔壁的房間。
是她嗎?側躺在躺椅上的人……?
纖細的身子在陽光的照耀下猶如天使般教他炫目,而背向他的天使正是好眠。
似乎意識到房裡有人,林曼輕睜開迷濛雙眸,輕聲問:「江斐,是你嗎?」她以為是江斐回來了。
王騰夜內心翻騰,俊容露出陰沈神色,為她口中喊出另一個男人的名字而發狂,不顧一切攫住她的下顎,在她尚未全然清醒之際,狂霸地封住她的唇瓣,狠狠擄掠她的甜美。
這個吻?
當火熱的唇瓣被觸及,林曼輕猛然清醒,拚命地掙扎想要掙開被箝制的身子,奈何這吻來得既兇猛又粗暴,疼痛的呻喃由口中傳來。
是他!
除了他,不再有人會這麼粗暴又帶著佔有和宣示的意味強吻她,曾經多少次的午夜夢迴,憶起他曾經的蠻強索求,在在令她輾轉難眠,屬於他的粗獷氣息她忘不掉,也永遠都無法忘記,只是怎麼都想不到,他會直接找上江斐的住處!
當她嗚咽低吟抗議這吻時,充滿霸氣的薄唇這才饜足移開:「你竟敢逃走!」那低沈粗啞的嗓音帶著控訴傳入她耳裡。
「你放開我!」
林曼輕憶起自己身在何處,想起她已婚的事實,再明白,他已無權利這麼待她,一時失控,揚手直朝他揮去,然而,手腕卻在中途教他攔住握緊,疼得她眉頭輕蹙。
「想打我?不,你已經沒有機會了。」擒住她纖細的手腕,不顧她的反抗,炙熱的目光盯著只著單薄衣衫的她,因為陽光的透射,那若隱若現的曲線教他目光轉沈,也教林曼輕羞得縮蜷身子。
「你放開我!」
掙不開他的掌控,林曼輕嚇得全身打顫,他如火如冰的眸光銳利的像是要蝕人似的令人畏懼。
「你是我的女人不是嗎?而我,永遠不會放手。」
「我不是!我已經有錢了,我可以把一仟萬還你!」
「還我?」這句刺進他心砍,揪得他心痛。
「江斐給我錢……。」
「你拿他的錢還我?」那俊容猙獰得可怕。
「為什麼不可以?」
結婚後,江斐就給她一筆錢,那錢她一直都沒用,就是等著還債。
「你敢拿江斐的錢!」那殺氣騰騰的目光不像在開玩笑,「把錢還給他!」
「我不要,我跟他已經結婚了。」趁他一個不注意,林曼輕閃身想逃出去,卻在觸及門把前,被他擒回身子。「你放開我……。」盛怒中的他,令她深感惶恐。
「跟我走。」
「不要!」
王騰夜攬腰將她抱起,在她還想出聲呼叫時,他的手掌不偏不倚的擊中她的後腦,一陣暈眩衝向腦門,林曼輕身子一軟,眼前昏黑地灘進他懷裡。
抱著她,王騰夜臉龐繃緊,因為他清楚,這輩子他絕不會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