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離開後,身心俱疲的四人才各自回房梳洗休息。
客廳燈關了十五分鐘後,芮凱從他房裡走了出來,大搖大擺的走進仕瑞菈房裡就寢。
又過了一個小時,石傑的房門也開了,他腳步猶豫、眉頭緊蹙的從房裡走出來,走到凌羅房門前,然後定住。
屋裡一片沉靜。
芮凱和瑞菈他們倆應該已經睡了吧?如果還沒睡的話,應該也不聽到他微小的敲門聲吧?別以為他什麼都沒說,就不知道芮凱每天晚上都夜宿在瑞菈的房間裡,那個傢伙簡直就是目中無人的霸道王,可憐的瑞菈根本就拿他沒辦法。
輕搖了下頭,他伸手輕輕地在凌羅的房門上敲了兩下。
叩叩——
他等了一會兒,房裡始終沒有任何的動靜。
凌羅是不是已經睡著了?
想來也是,經過今晚這一連串的事,就連他這個大男人都覺得累了,她又怎麼可能會覺得不累呢?至於他為什麼明明覺得累翻了,卻還不去睡覺的理由,就為了她在警方來之前所說的「那些人」三個字。
除了他之外,到底還有多少人追求過她呀?那些人現在都死心了嗎?還是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繼續在對她勾勾纏,甚至於還變態到搞出今天這種事端?
一想到這點,他就煩得睡不著覺。
不過如果她睡著了的話,那也沒辦法了,只好等明天再找她問清楚。
石傑無奈的轉身正準備回房間時,卻聽見她房裡驀然傳來一聲駭然的尖叫聲。
「啊——」
他臉色一變,心一驚,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進她房間內。
「凌羅!」
只見她坐在床上臉色泛白、額冒冷汗,雙眼圓瞠的瞪著前方,好像被什麼驚嚇到。
石傑迅速地檢查了一下她的房間,在確定房裡並無人闖入後,他來到她身邊溫柔而堅定的將她圈進懷裡。
「怎麼了?是不是作惡夢了?」
她緩慢地抬起頭來看他,接著伸出雙臂緊緊地擁住他,讓他清楚地感覺到她的身體微微地在顫抖著。
「怎麼了?別怕,我在這裡。」他再次溫柔的安撫著她。
「那隻貓……我夢見它張開眼睛來瞪我,好像在恨我害死它。」
「害死它的不是你,而是寄東西來的那個傢伙。」
她在他懷裡搖了搖頭。「如果不是為了我,那個人也不會殺它,是我害死它的。」
「凌羅,你聽我說,這並不是你的錯,你和那隻貓一樣都是受害者,你沒有錯。」
「但是它卻在血泊中張開眼睛瞪著我。」她抬起頭來,一臉驚恐駭然的對著他說、
「那是一場夢,是夢。你被嚇壞了,所以才會作這樣的惡夢,那不是真的。」他凝視著她,堅定而認真的替她做心理建設。
「不是真的……」她喃喃自語的重複著他的話。
「對,不是真的。」他保證的對她點頭,然後低下頭親吻了她一下。「好了,乖乖地躺下來閉上眼睛睡覺……」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她用力的對他搖頭。
「怎麼了?」他問。
「我不要睡了,如果再夢見它張開眼睛來瞪我的話,怎麼辦?我不要睡了。」她一臉心有餘悸,認真的對他說道。說完後,她掀開棉被要下床。
「你要去哪兒?」石傑攫住她的手臂問。
「客廳——」她猛然一頓,突然想起貓橫屍茶几上的畫面,一張臉在瞬間變得蒼白。
她猛然用力的搖頭,想甩開那驚悚的畫面。「不,我到書房去。你的電腦可不可以借我上網?沒事做,我怕自己不小心會睡著。」
「不行。」石傑一口回絕。
她愕然的看著他。
「你必須睡覺才行,因為你明天還得協助警方到公司,以及到你過去上班的公司展開調查。如果你今晚不睡的話,明天怎麼會有體力協助警方呢?」他溫和的說服她。
「我可以。」她堅定的表示。
「凌羅……」
「我可以。」她打斷他再次說道,然後推開他的手下床穿好拖鞋,就住房門外走。
「凌羅,」石傑在她跨出房門前將她拉住。「你不能因為怕作惡夢而不睡覺,這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我累了自然會睡,你別擔心。」她抬起頭來對他輕扯了下唇辦。
石傑一臉擔心的凝望著她,深黑的眼眸中像在思索著什麼、考慮著什麼般的若有所思。
「真的只有這個方法可以讓你乖乖地睡覺嗎?」他忽然沉聲的問。
「什麼?」
「累。」說完,他倏然吻住她。
「石……」她驚訝的開口,卻讓他的舌有機可乘的在瞬間鑽進她口中,熱情而激烈的吻著她。
他們成為男女朋友雖然已經過了三個多月,但是在親密關係上頭卻一直緊守著最後一道防線,每次都是他懸崖勒馬才得以保住她的貞操至今。
可是也因此讓她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缺少了某些女性魅力,不然的話他怎麼能想停就停呢?
為了這件事,她曾經偷偷地問過瑞菈,因為她不只一次看見芮凱走進瑞菈房間夜宿到天明。結果探聽得來的果然和她想的差不多,男人根本無法抗拒性的吸引力,尤其是在面對自己喜歡的女人的時候,更是連一點自制力都沒有。
可是為什麼石傑在面對她的時候,完全不是這樣呢?
是她不夠魅力,還是他不夠愛她呢?
過去三個月來,她始終無法阻止自己這樣胡思亂想,直到現在這一刻為止。
石傑的唇以前所未有的熱情狂吻著她,讓她幾乎無法順利呼吸。他的一隻手緊緊地抱著她,將她整個人壓貼在他身上,另一隻手卻從她睡衣下擺探進她衣服裡,撫摸她光滑的背部,然後向下鑽進她褲子裡,捧起她的臀部揉弄擠壓著。
凌羅不由自主的輕吟出聲,感覺小腹處有個堅硬的物體正抵著她。她雖未經人事,但並不愚蠢,所以知道那是什麼——那是他想要她的證明。
她覺得緊張又興奮,感覺緊繃卻又渾身無力,這種感覺很怪,難以形容。她的胸部緊繃,她的雙腿間有種空虛需要的感覺,她的手不知不覺中攀上他的肩膀。
耳邊傳來像是他的低吼,又像是她的呻吟的模糊聲音,她感覺自己被他放倒在床鋪上,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由房門口移回到床邊來的。
他的手拉扯她身上的衣服,雙唇卻一刻也沒有從她身上移開。先是從她的嘴巴,然後向下移到她的脖子,再住下吻上她胸前的緊繃,讓她再也忍不住的拱起身體,呻吟出聲。
思緒逐漸糊成一塊,除了緊繃、火熱、渴望、愉悅和熱之外,她再也無力去感受其他的感受……
今晚,石傑如她所願的讓她累到自然睡著。
經過警方連續一個星期的調查,結果卻仍是一無所護後,石傑決定放下工作自己去揪出那個匿名者。
芮凱知道他的決定後,立刻興致勃勃的說要幫忙,杜瑞菈自然不會想被排除在外,再加上主角凌羅,他們四個人最近就像連體嬰—樣,除了睡覺時間外,幾乎無時無刻不黏在一起,就連在公司的上班時間也不例外。
「除了直接關係者,我們是不是也應該想一想間接關係者呢?」杜瑞菈若有昕思的盯著桌面上的人物圖表。
此時他們四人又聚集在芮凱的辦公室裡,或坐或站的圍著辦公桌上寫滿了人名的紙張集思廣益。
「什麼叫做間接關係者?」芮凱轉頭看了她一眼。
「例如陳麗玉的男朋友,雖然他和凌羅沒有任何直接關係,但是卻因為他的女朋友是陳麗玉的關係而有了間接關係。同樣的,那些曾經傾心凌羅的追求者,誰知道他們在喜歡上凌羅之前,或者是同時間有沒有交往中的女朋友?如果有的話,那些女人會不會將被拋棄或被劈腿的怒氣發洩在凌羅身上?這些人就是所謂的間接關係者,」杜瑞菈拿著筆在紙張上邊畫邊做說明。
「照你這麼說,我們要調查的範圍不是加大了N倍都不止了?」芮凱不禁蹙起眉頭。
「我們可以把這想法提供給警方,讓他們將調查的範圍加大,而我們則可以繼續懷疑性高的部份調查。你們覺得怎麼樣?」杜瑞菈提供自己的想法。
「我覺得你聰明透了。」芮凱忍不住傾身親吻了她一下。「就這麼辦吧。」他咧嘴笑道,不在乎被親愛的女朋友白了狠狠的一眼。
「關於這個想法,我在事發隔天就向警方提過了。」石傑開口道,「但結果仍是一無所護。」
「是嗎?」杜瑞菈呆愣了一下,倏然垂頭喪氣了起來。
芮凱忍不住瞪了好友一眼。「那你有沒有跟警方提過,順便調查調查你過去的女性朋友呢?說不定問題根本就不是出在凌羅身上,而是出在你身上?」
他是故意這麼說,目的只是為了替女友出口氣,沒想到卻同時引來在場兩個女人雙眼圓瞠,露出不知是喜還是悲的表情。
「你別聽芮凱胡說,根本就沒這種事!」石傑連忙轉向女友替自己辯白。
「他說的話不無道理。」凌羅若有所思。
石傑呆了一下,急忙想解釋。「凌羅……」
她搖頭打斷他。「你已經三十歲了,在我之前不可能沒有交過女朋友,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了,所以你根本不必急著跟我解釋。我會這麼說,只是覺得這也許是條線索。」
「不可能的。」他斬釘截鐵的說。
「為什麼不可能?」開口問這個問題的是杜瑞菈。
「因為這傢伙是個冷血無情的工作狂,向來都把工作看得比女朋友還重要,所以他從沒甩過女人,只有被女人甩的份。你說,主動拋棄他的女人有可能會嫉妒凌羅,而特地遠渡重洋從美國跑到這裡來搞這種事嗎?」芮凱撇唇道。
「那你剛才幹麼這樣說呀?」杜瑞菈瞪了男友一眼。
「開個玩笑也不行啊?」真是個不知不覺的小笨蛋,連他在替她出氣都不知道。芮凱翻了個白眼。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再瞪他一眼。「所以我們又再次走進死胡同了?」她歎息道。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們遲早都會抓到那個混蛋傢伙的。」芮凱輕輕地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後將手指滑進她指間,與她五指交握著。
杜瑞菈抬起頭看他—眼,然後輕點了下頭。
「我一直在想一個人。」凌羅忽然開口道。
「誰?」其他三人不約而同的立刻將目光轉向她、
「知名不具。」
「什麼知名不具?」
「就是我還住在陳家的時候,曾經寄過兩箱東西給我的那個人。」
杜瑞菈霍然像洩了氣的皮球般,無力的垂下肩膀。「那個人你就不想了。」
「為什麼?」凌羅不解的問。「如果連陳麗玉的男朋友都要懷疑的話,為什麼那個人可以不被列入懷疑名單中?我不是在自以為是,而是那個人之所以會送我這麼多東西,極有可能是因為他喜歡我的關係,但是後來卻因為看見我和石傑交往而惱羞成怒——你們在笑什麼?」她看著笑不可遏的杜瑞菈和芮凱,一臉茫然不解的問道。
「那個人絕對不可能因為看見你和石大哥交往而惱羞成怒的,絕對不可能。」杜瑞菈一邊擦著眼角旁笑出來的淚水,一邊笑著說道。
「為什麼不可能?」
「因為那個知名不具就是石大哥。」
「啊?」凌羅聞言不禁睜大雙眼。
她看向石傑,後者有些無奈又有些尷尬的對她點了下頭,承認了這件事。她驚愕得張口結舌,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她問他。
「那是因為石大哥他——」
「瑞菈!」石傑猛然叫住她,提醒她曾經答應過他的事,絕口不提有關凌羅她父親對他有恩的事。
杜瑞菈給了他一記「我知道,你放心」的表情。
「我要說的是,因為石大哥他對你一見鍾情,所以才會想買東西送給你。但當時你們倆才剛剛認識而已,他擔心你會覺得他太唐突,因此才用匿名的方式送東西給你。」她對凌羅微笑解釋。
「真的嗎?」凌羅看著石傑輕聲問道。她覺得心裡有股暖流緩慢地隨著她的血液流經她全身,讓她通體舒服又舒暢。
他表情嚴肅的對她點點頭,好像很擔心她不相信。
凌羅走向他,微笑的將額頭抵在他胸前。「謝謝。」她低聲的說。
石傑直覺反應的圈抱住她,正想開口說些什麼時,辦公室的門卻猛然被人推開,小潔有如急驚風的闖了進來。
「啊!你們果然都在這兒!」不等他們四人有所反應,她又緊接著說:「警方的人來了,他們說找到那個匿名者了。」
石傑等四人迅速地對看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快速舉步朝辦公室外走去。
「這件事有點棘手。」坐在小會議室裡,陳警宮面色凝重的對他們說道。
「這話怎麼說?」芮凱問。
「那個匿名者只承認寄到公司那個裝針的包裹是他寄的,其他的一概堅決不肯承認。」
「他不承認,你們就相信他嗎?那傢伙是什麼人?」
「陳麗玉的擁護者之一。」
「是陳麗玉唆使他做的嗎?」
「從各方證據顯示來看,陳麗玉並沒有牽涉其中,完全是黃期平一相情願犯下的。」
「那麼難道沒有證據可以顯示他在說謊嗎?」
陳警官搖了搖頭。「他有強力的不在場證明,因為寄出那個裝針的包裹之後,他就到國外去出差了,直到前兩天人才回到國內。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到現在才找到他的原因了。」
「所以除了他之外,還有其他人想對凌羅不利?」芮凱蹙緊眉頭。
「所以我又親自走這一趟,你們必須再提供更多一點線索給我們,否則案情將持續膠著,不會有任何新的進展。」陳警官嚴肅的表示。
「警方的功用不就在此嗎?利用有限的線索破案。否則的話,我們為什麼要報警,靠自己來破案不就好了?」芮凱不悅的嘲諷道。
「抱歉。」陳警官一臉尷尬的低頭道歉。
杜瑞菈忍不住輕槌了芮凱一下。他有必要這麼不留情面嗎?
「陳警官,事實上我們剛才還在討論這件事,想著各種可能,但是很抱歉,結果並無任何進展。」凌羅語氣溫和的開口。
「這樣嗎?那沒關係。」
「很抱歉。」她再次說道。
「不。」陳警官立刻用力的搖頭,然後又看了芮氏二少與那個始終沉默不語的石先生一眼,這才歉聲道:「那我就先告辭了,如果案情有任何新突破的話,我會立刻通知你們的。」
「麻煩你了。」
輕點了個頭,陳警宮迅速離開這群難相處的相關人,尤其是那個始終沉著一張臉站在一旁不發一語的石先生,他的存在感讓他有種如芒黥在背的感覺。好嚇人。
警方離去後,芮凱眉頭緊蹙的沉思了一會兒,驀然長歎了口氣,「石傑,看樣子單靠警方根本就不是辦法,不如我們找幾間私家偵探社幫忙調查,你覺得怎麼樣?」
「我不贊成。」凌羅霍然開口。
「凌羅?」芮凱看向她。
「警方都束手無策的事,私家偵探會比警方還有辦法嗎?我不相信。而且請私家偵采即使沒有結果也要花很多錢吧?我們根本就沒必要多花這些錢。」
「錢的事你不用擔心。」石傑對她說。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但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贊成。」她一臉堅定的表示。
石傑沉默的看她一會兒,終於同意的對她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喂,你知道什麼呀?真的不找私家偵探幫忙呀?」芮凱瞠大眼叫道。
「其實我們也並非一定要揪出那個傢伙不可,只是讓警方介入達到了遏阻的效果,讓對方不敢再輕舉妄動,這樣也算達到目的了,不是嗎?」石傑轉頭看向他。
芮凱與他對視了半晌,忽然間不發一言的轉身走出會議室。
「喂,你要去哪兒?」杜瑞菈愕然的喚了聲,怎知他卻置若末聞,不一會兒就消失於門外。「石大哥,對不起。」她轉頭對石傑道了聲歉,急忙追了出去。
「對不起。」凌羅低著頭說。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石傑將視線從門外收回,轉而看向她問。
「我知道你和芮凱不管做什麼,目的都是為了我好,但是我不僅不知好歹,還害你們倆為了我而產生不愉快——」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和芮凱不愉快了?」他忍不住打斷她的話。
凌羅抬起頭,臉上有著你不必安慰我的自責神情。「芮凱剛剛不發一語就轉身離開。」
「就這樣?」
他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語氣讓她脫口問:「這樣難道還不夠嗎?」
石傑輕笑出聲,然後對她搖了搖頭。「我只能說你還不瞭解我和芮凱間的默契。」
「默契?」
「對,默契。芮凱之所以不發一語就離開,是因為他知道多說無益,我已經下定決心了。這是我們多年來培養出來的默契。」
「所以芮凱他並沒有在生氣?」
「沒有。」
「天啊,太好了!」她總算鬆了口氣。
「你這樣我會吃醋喔。」石傑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似假還真的對她說。
「什麼?」她呆愣了一下。
「我說你這麼注意芮凱,我會吃醋喔。」
凌羅的臉迅速地紅了起來,雙眼下意識的瞄向敞開的門,就怕突然會有人從門前走過,聽見他對她說的話。他竟然說他會吃醋,這真的是……
「你的臉好紅喔,怎麼了?」他低下頭笑意盎然的凝視著她害羞的雙眼,明知故問的輕聲道。
她想退後,卻發現自己被他圈進懷中。他凝望著她的眼神溫柔而熾熱,一如每回他想熱吻她之前的模樣,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起來。
「石傑,這裡是公司。」她不由得開口提醒他,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因期待而變得沙啞。
「那又怎樣?」他溫柔卻瀟灑的一笑,然後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