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圍牆上的貓,懶洋洋的打個呵欠。枝頭鳥兒,忙著築個結實的巢,好可以過冬。欣意園內,停在樹幹上的蟬兒,依舊不停地叫著。秋風迎面吹來,涼快極了!這樣的午後,這樣的心情,真是合她的意呀!
伊玉琳信步在華林廣園的欣意園散步,不到三分鐘,她又開始覺得無聊了。
唉!麒曜山莊可真大耶!院樓軒廳等一大堆,害她都快要迷路了,也都沒離開山莊,不知外面世界如何?她好想去牆外的那片草原看看哦!不知那草原叫什麼名字?一定是個充滿詩情劃意的名吧?!
「舒家的人也真怪,沒事幹麼把麒曜山莊建這麼大,害我每次差點迷路,也找不到可以往外面草原的門……唉!」玉琳嘰哩呱啦對自己講了一堆抱怨的話。
哇!差點忘了,她除了會爬樹,還會爬牆呢!呵呵……太棒了,翻牆出去!
有了這念頭的玉琳,也不管自己身上麻煩的長裙,就一個勁兒地跑到她前幾天夜晚待的大樹旁。
「幸好圍牆不高,爬得過去。」玉琳望著圍牆,高興得只差沒手足舞蹈。
她順著大樹,輕鬆地爬上了牆,為了觀察一下地形,索性坐在牆上看著。
她坐在牆上,雙腳交叉擺動著,正高興看牆外遠方的草原,忽然--
「喂!你在做什麼?」
「哎呀!」本來正準備要跳下牆的玉琳,被突如其來的吼叫聲嚇了一跳,因四周沒有東西可以讓她穩住身子,結果直直跌落於欣意園的草地中。
「喂!你還好吧?」聲音由她的頭頂傳來。
玉琳仍舊不聞所動,整個身子以一種好笑的姿勢趴在草地上。
「喂!你到底怎麼樣?那裡摔疼了?」他的口氣變得更柔和,但卻夾雜著急的語氣。
這傢伙真不識相耶!人家不理他,他還逕自待在這?!難道不知她還有自尊心,不想讓人瞧到自己一副狼狽樣嗎?
玉琳見聲音的主人還不肯走開,只好無趣地爬了起來,心中直罵著害她跌落下來的人。她一邊拍拍身上的雜草,一邊語氣不怎好的回答:「托你的福,沒摔疼……」
「那就好,嚇我一跳。」
拍好身上的草,玉琳抬起頭,「是你……」
「對,是我!」舒易懷為眼前這名姑娘見到他時驚奇的臉,而滿心歡喜回答。
「又是你,幹麼又來嚇我!真是不識相……」
被玉琳責罵一番的他,失去了原本歡喜的心情,無辜地說道:「我又不是故意要嚇你,我只是問問你坐在牆上做什麼呀!誰知你會摔下來?!」
「那你看到我快跌下來時,不會來接我呀?」
「搶救不及嘛!我又沒有學過武功……」天呀!請原諒他又在說謊。
玉琳不疑有他,「好啦!好啦!不跟你扯了。真是的,每次碰到你,就害我從高處跌下來,我看我還是別再碰到你,不然那天摔死,都還不知道。」
她一說完後,正要轉身離開,卻被舒易懷急忙的叫住:「喂!你要去哪?」
玉琳停下腳步,沒好氣地說:「你又要做什麼了?你已經害我不能去牆外的草原耶!別再害我回不去呀!」
「你方才爬牆,是要到碧翠草原?牆外那草原?」
玉琳無奈點個頭。
舒易懷則好笑地看著她,「你穿長裙耶!怎麼爬得過去?為何不從大門出去?」
「拜託!」玉琳一臉無奈地說:「我才來這裡十幾天,麒曜山莊那麼大,我在裡頭就差點迷路,更別說能找到大門出去。」她實在快被眼前這男子打敗了。
「呃……」舒易懷思索了一下,「這樣好了,我帶你去碧翠草原,如何?」
「真的?」玉琳不敢置信地問。
「真的!」舒易懷點了點頭。
「太棒了!」她忘情地抱住了易懷,「你真好!」
舒易懷再度相信女人是善變的,瞧!眼前就是個實例。
「呃,我很高興你這樣表示感謝的方法。」他對著懷中的可人兒,打趣地說。
「啊!」玉琳立即放手跳開,臉紅地說:「對不起……」
舒易懷善解人意地回答:「沒關係,走吧!我帶你去。」他一說完,便拉著玉琳的手走。
一碰到她,他就變得不像平常的自己了,反而像極了以前不被世俗之事所擾的真樣子。真奇怪!或許是因為她活潑天真的神情,影響了自己吧!不知讓弟妹們看到這樣的自己,他們會有怎樣的表情?大概是被嚇呆的模樣吧!舒易懷邊走邊想著。
奇怪?!被小易牽著手走路,感覺真不一樣,以前她還很不喜歡讓別人牽手走路哩!那天就是因為沒讓乾媽牽著手過馬路,才會被車一撞撞到宋朝來……
不管怎樣,她現在好喜歡讓小易牽著手走路的感覺哦!真奇怪,一股很陌生卻溫馨的感覺,躍上了心頭,不知這現象是好抑是不好呢?!玉琳跟著易懷走著,腦袋瓜裡還不停地思考著事情。
走了好一會兒,玉琳終於忍不住地問:「小易,你到底要帶我們哪?不是說好去碧翠草原的嗎?」她斜著頭輕聲問著的動作,天真又可愛的表情,撒嬌似的模樣,真像個小孩子。
舒易懷微笑看著她這樣動人的動作。
「到底要去哪嘛?!」玉琳嘟著嘴。
「哪!」舒易懷終於停下腳步,對著距離不遠的小屋子,努了努下巴。
「哇!是馬匹耶!我第一次這麼近看呢!」玉琳興奮地丟下易懷,逕自蹦蹦跳跳跑到屋前觀看。「哇!好一匹駿馬!」
「嗯!」舒易懷也跟上前,對玉琳讚美之詞,也認同地應了一聲。
就在他們專心欣賞著馬匹時,一位身穿灰色衣衫的老人,向屋子走來,對著舒易懷恭敬的行禮,「大少爺……」
專心看著小屋子裡的馬兒的玉琳,一聽到有人叫著『大少爺』這三個字,立刻轉過頭來,臉色有點惶恐的問:「大少爺?小易,大少爺在哪?」
「就是……」身穿灰色衣衫的老人欲回答玉琳,卻被舒易懷打斷了後面的話。
「放心,大少爺不在這裡。」舒易懷知道玉琳似乎很害怕『他』,所以一邊回答她,讓她安心,一邊眨眼暗示那位老人別出聲。「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負責管理麒曜山莊大大小小事務的陳伯。」
「陳伯伯你好!」玉琳向老人行禮。
「別拘束這些禮節,以後叫我陳伯即可。不知姑娘芳名是……」
「陳伯,你叫我琳琳就好了,可別再加上什麼姑娘的煩人稱謂,那多不親切啊!」玉琳開朗的回答。
舒易懷看著陳伯笑著點頭後,他向玉琳微笑著說:「對了,你待在這一下,我和陳伯有事談。」
「是,是,是!講快一點!別忘了你答應要帶我去碧翠草原哦!」
「嗯。」易懷看了玉琳俏皮的回答,他笑著應聲。之後便和陳伯走到離小屋遠一點的地方。
「大少爺,這怎麼回事?那位琳琳姑娘為何叫你小易呢?難道她不知道你就是大少爺嗎?」陳伯和舒易懷一走離小屋子後,便疑惑地問著。
「陳伯,她根本不曉得我就是她口中所說的大少爺,我和她說我是這裡的僕人,要她叫我小易……」
「琳琳姑娘怎麼不知道你就是大少爺?」
「她和我說,她是新來的侍女……」
「新來的侍女?」陳伯很驚訝,「最近莊裡並沒再新收僕人了啊!」
「這我也覺得很疑惑,改天我得去問一下易芸,說不定是易芸搞得鬼。」
「有可能,易芸小姐一向古靈精怪。」
舒易懷心有靈犀地點頭贊成。「好了,我帶琳兒騎馬去碧翠草原。」
「大少爺請多注意安全。」陳伯叮嚀著。
「我知道。」他笑道,「我先回到馬廄那兒!」易懷說完,便微笑離開,留下十分驚訝的陳伯。
這是別人稱『冷月』,冷冰可以的大少爺嗎?那難得一見的笑容,是因為琳琳姑娘的關係嗎?陳伯一邊走一邊問著自己。
前年,因為失去了工作又失去妻子,整個人孤苦無依時,正巧遇上了舒易懷。舒易懷知道他的情況後,便要求他來麒曜山莊幫忙。
舒氏一家都把他當作自己的親人看待,而陳伯也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關心著。所以陳伯對易懷的改變,十分開心哩!而對琳琳姑娘,更是打從心底就喜歡,十足把握她能成為舒家的少奶奶。陳老伯喜孜孜的想著。
舒易懷回到馬廄前,便看玉琳正溫和地撫摸著他的愛馬--晨星,她的眼神透露出深愛之意。
他腳步輕移地往玉琳走去。「喜歡這匹馬嗎?」他在玉琳耳邊輕問著。
「哇!」玉琳轉過身一見是他,便大聲抱怨:「嚇死人啦!小易,拜託你以後別這樣嚇我好嗎?」
「我沒有要嚇你啊!我只是問你問題,誰知你膽子那麼小,這樣就嚇著了。」易懷歎了一口氣。
看小易無辜的表情,和聽到那樣的說詞,就算有氣,大概也消得差不多了。玉琳沒好氣地想著。
「好啦!別氣!」易懷溫柔地說,「這匹馬叫晨星,是大少爺最喜愛的。」
「真的呀?!難怪這匹馬與其他的不同。好想騎上去看看哦!」玉琳祈盼地望著『晨星』。
「可以啊!我和陳伯說過了。」
「真的?!」她張大了眼,驚奇地叫著。
「真的!」易懷鏗鏘有力地回答。「可是你會騎馬嗎?」
玉琳垮下了臉,失望的搖搖頭。
他看她不開心的表情,心疼得很,便安慰她說:「別這樣不開心,我會騎馬,待會兒你坐在我前方,我們騎馬去碧翠草原。」語畢,他更拉出了『晨星』。
「這樣不好吧?!到時被麒曜山莊的大少爺發現了,會很慘的耶!我們走路到碧翠草原就好,不須騎馬……」玉琳惶恐地說。
站在駿馬旁的舒易懷對她說:「走路去碧翠草原?!拜託……那很累人的!我們騎馬去不會被發現的,就算發現,你就說是我唆使的,這樣你就不會被連累了。」
「怎麼可以這樣!」玉琳大驚小怪,誇張地叫著,「小易,我怎可以叫你一個擔當,朋友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難道我這朋友是做假的嗎?!」
易懷聽了她說的話,高興得露出燦爛的笑容。
「我很高興你這麼為我,聽你這樣說,我們是朋友羅?」
「對啊!本來就是了嘛!」玉琳理所當然的回答。
已經騎坐在馬上的舒易懷,對站在地上的她說:「這就行了!上來吧!我拉你上來。」語畢,他向玉琳伸出了手。
「你叫我穿著長裙騎馬?!有沒有搞錯?!」玉琳看著自己身上淡藍色的衣裳,詫異的問。
「對啊!方纔你還穿長裙爬牆,前幾天也是穿長裙爬樹,怎麼現在騎馬就不行了?!」易懷揶揄著她。
見她這般猶豫不決、尷尬不已,他心中有些不忍,他收起了笑臉,正經的說:「沒關係,你側著坐,我的技術很好的!」
「真的?!」玉琳懷疑看著騎在駿馬上的舒易懷。
「真的,我不會騙你。」他肯定的說。
「不一定哦!說不定你現在就在騙我了……」玉琳嘴裡嘀咕著,不過手還是伸了出去,讓他拉上馬。
「走羅!」舒易懷對著駿馬吆喝一聲,便由後門騎了出山莊,朝向碧翠草原奔馳而去。
「到了!我扶你下來!」原本坐在馬背上的舒易懷,瀟灑地下馬後,雙手扶住玉琳,順利讓她下馬。
「謝謝你,小易。」玉琳因為小易溫柔體貼的行為和那種親暱感,不免臉紅著。
「不用客氣。」易懷禮貌地回答。「對了,我對不曉得你的名字,能否告訴我呢?」他雖然已知她的名字,但他希望她能親口告訴自己。
「哇!」玉琳看到一大片的草原,並沒回答舒易懷的問題,開心地在草原上盡情奔跑,嘴裡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一會兒之後,玉琳才跑來坐在草原上的舒易懷面前。
「小易,我記得你剛剛好像問我的名字呀?」跑累的玉琳,一古腦兒的坐在草地上。
舒易懷皺著眉,「你剛跑得那麼喘,忽然坐下來,對身體不好。」他拉起玉琳說道。「是的,你叫我的名字叫那麼順口,而我每次卻『喂喂』的叫你,有失禮節。」他也跟著她起身。
「對哦!沒辨法,你的名字太好叫了嘛!而且你也沒問我名字,所以我也沒講啦!」
「如果我都不問,你是否都不告訴我了?」舒易懷為玉琳不重視他的行為,感到有點不悅。
「不一定呀!我們才見幾次面而已,又不是很熟,所以我也沒想那麼多嘛!」玉琳扮扮鬼臉,笑著回答。
「噢……也對!我們才見二次面,每次見面都含有火爆的成分在。」易懷鬆了一口氣。
奇怪?!為何自己那麼在乎她重不重視自己?告不告訴自己她的名字呢?為何心底升起了一個很陌生的感覺?
舒易懷搖著頭,想揮去心中的困惑。「你又把話題扯遠了,你的名字……」
「我剛才不是和陳伯說過了,你沒聽到嗎?」
他搖了搖頭。
「噢!」玉琳一副被打敗的樣子。「你叫我琳琳就行了。」
「嗯,琳琳……」易懷見玉琳沒有那麼喘後,讓她和他自己一同坐在草地上,等坐下後,他忽然想到某事,又問道:「對了,前幾天我們第一次碰面,你為何忽然跑走,像嚇到似的?」
「嘿嘿!」玉琳不好意思笑了笑,「那天失禮的行為,真的很抱歉,我那時……是被你的眼眸嚇到的……」
「我的眼眸?」他詫異地看著她,他只遇過被他身上發出來的冰冷氣息嚇走的人,倒沒碰上玉琳所說的情況。
「對啊!我不喜歡看著別人的眼,尤其是那種彷彿可以看穿別人心思的眸子,我最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