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她回家後就不想再出來了,因為這種市郊的住宅區,一入夜就安靜得像有鬼怪出沒,連野貓、野狗都不願路過。
若不是他害她毀了晚餐,她根本不用一邊騎車,一邊疑神疑鬼。
討厭,騎到哪裡都覺得有人躲在屋子後的陰影裡窺伺她,可怕極了。
雅婷快快到超商買了一個便當、一碗泡麵,和一份明早的豆漿、麵包——這是給傑德吃的,如果他不滿意,她也沒辦法了。
她真是發神經,幹嘛替他著想這麼多?明天的早餐,不會叫他自己買嗎?她這個雞婆的笨蛋。
把東西放進前面的車籃,雅婷邊詛咒自己,邊蹬上腳踏車,用力往回家的方向踩,希望快到家。
前面就是家門口那條暗巷了,她踩得更勤快。
車子很快的衝進暗巷,卻在巷子中間被拉住。
「啊——」雅婷轉過頭去,看見一個頭戴絲襪、分不清臉孔的人,嚇得失聲尖叫。
死命踩踏板,車子卻動彈不得,她急得滿身大汗。
「下車!」那絲襪男用力拉住她的手。
「不要!」手痛得像要斷掉,雅婷仍用盡吃奶的力量甩掉他,然後用力踩踏板,但車子還是被拉住,動彈不得。
「叫你下來!」絲襪男惱羞成怒,抓住她的頭髮。
「哇!」雅婷受痛,大叫起來,「救命……救命……」
她被直接從腳踏車上損下來,摔在地上,車子也倒在另一邊。
雅婷以最快的速度從地上爬起來,拚命往家的方向跑,絲襪男從背後追上來。
「還想跑……」他直接抓住她的頭髮,痛得她唉唉叫,「叫什麼叫?再叫殺了你!」邊威言恫嚇,邊用另一手撕她的衣服。
「救命——救命——救命!」雅婷邊拉衣服邊用發疼的嗓子求救,聲音因沙啞而淒厲。
難道真的沒人能救她?她注定在這裡受難?雅婷絕望極了。
「真的還叫?看老子怎麼好好款待你!」說著,絲襪男一把將雅婷推倒在地上,還將她的衣服撕個粉碎,並試圖拉她的牛仔褲。
「住手!」
一個宏亮的聲音石破天驚的劃過黑夜,絲襪男被丟出去,雅婷在黑暗中看見一雙漂亮的綠色眼睛。
「雅婷!」他第一次字正腔圓的叫對了她的名字。
「傑德……」
雅婷出門後,傑德又把這間非常礙眼的屋子從客廳到廚房、從天花板到地板、從後面陽台到前面玄關,無所不用其極的批評一遍,直到他覺得很無聊。
「『牙汀』幹嘛還不回來?難不成去報警,告我私闖民宅?」喔,不,以他閱人的經驗,她不是那種裝模作樣的女人,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想到這裡,傑德才想起唯一的那條巷子非常暗,樓梯間也暗得隨時可以躲藏惡人。
糟糕!
他心上掠過一個極為糟糕的預感,忍不住打開窗戶,看見那條暗無人跡的小巷道,和巷道間鬼魅般的影子。
「糟糕。要是巷子裡躲著惡人,她回來一定會受到襲擊……可惡!」傑德詛咒一聲,急忙套上手中的睡衣——見鬼了,這睡衣這麼緊窄,他怎麼穿?
無論如何,他還是把自己套進了那兩件不成樣的衣服裡,他沒空照鏡子,但光是想像,就知道會是什麼滑稽樣。
顧不得其他,傑德火速下樓,其間聽見兩三聲布料破裂聲,他也管不了那麼多,只希望在那小妞遭遇危險前,及時趕到那該死的暗巷。
但是他慢了一步,「牙汀」已經受到襲擊,那頭戴絲襪的超級醜男正一手抓住她的頭髮,一手撕她的衣服。
「救命——救命——救命——」雅婷哭得兩眼又紅又腫,邊拉衣服邊用沙啞而淒厲的嗓音求救。
該死的!
傑德全身一緊,以最快的速度跑過去。
「住手!」一拳將絲襪男揮去牆角,又追上去補幾腳、幾拳,直到那男人動也動不了。
「雅婷!」他忘了假裝叫不好這個名字來逗她。
「傑德……」雅婷失神地看著他,腦海中空白一片。
「你沒事吧?」傑德牽起腳踏車,走到雅婷身邊。
雅婷驚魂未定,黑白分明的大眼望著黑暗的角落失神。
「你嚇傻了嗎?」傑德的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雅婷的臉隨著他的手移動,雙眼對焦到他的臉上,木然的大眼中突然閃進淚水,瞬間像兩片汪洋,氾濫成災。
「沒事了,沒事了。」傑德拍拍她。
明天就叫阿威找個什麼防狼噴霧劑來。
「嗚嗚……」雅婷很害怕,只能一直哭。
「喂,你要哭多久啊?」傑德有些不耐煩起來,發現她衣不蔽體,脫下那件從腋下裂開的睡衣給她套上。
「哼哼。」雅婷邊穿那件只能稍微擋一擋的睡衣,邊用手背抹淚,眼淚沒抹乾,反倒弄得自己手忙腳亂。
這女人到底是用多少水做的?哪來那麼多眼淚像瀑布般流不停?傑德怪瞪她。
「哼。」接收到傑德不耐煩的情緒,雅婷吸吸鼻子,粗魯的用手背擦擦臉。
她一個人隻身在外,什麼事都得靠自己,不堅強不行,而且要堅強給這男人看。她拚命告訴自己,努力從地上爬起來。
背後的絲襪男也負傷從地上爬起來想逃走,雅婷聽到聲音,轉過頭去,以為他又要襲擊自己,嚇得拚命哭喊、尖叫。
「該死!」傑德撲上去,一拳又把絲襪男打倒在地,接著打踹得他不成人形。
這回他不再給他爬起來的機會,隨手在路旁撿了根繩子,把他的雙手反綁在後,然後把他整個人結實地綁在電線桿上。
料理好這該死的惡人,傑德詛咒不停的回到車子那裡,看見雅婷全身抖得像零件快脫落的玩具,眉心不自覺地擰在一起。
「不會靠過來嗎?」傑德一手將她按入懷裡。
男人寬大的胸懷本來就是生來給女人靠的。傑德切身體會到這句話的真實意義。
欸,別想太多,只是借她而已,如果因此換她心甘情願做牛做馬,誰說不值得?
感受到他的溫暖,雅婷的眼淚掉得更凶,全身也抖得更厲害了。
剛才那一瞬間,她心裡清楚的知道家人遠在千里之外,同學住在台北的另一邊,連之前最好的室友渼衿也還在生她的氣……她身邊根本沒半個可求救的人。
就算她現在死在這裡,只會變成明天早上一具風乾的屍體,沒有人會知道她不見了,也許過兩三天,警察會查出她的身份,通知她父母,等到開學後,同學們才知道她遇害……
想到這裡,她全身冒起一股惡寒。
「別再抖了。」傑德用力摟緊她,希望這樣可以讓她別再顫抖。
「嗯。」雅婷從他胸前抬起頭來,噙著眼淚投給他一朵感激的笑。
雖然他嘴巴壞,態度又惡劣得不得了,但能認識他真的太好了。雅婷很想跪下來膜拜老天爺的恩典。
「很醜耶,污染我的眼睛。」傑德嘟嚷一句,又把她按回懷裡。
唉,這女人怎麼會這麼惹人憐惜?
「你是好人。」雅婷低喃一句。明瞭他那小小的體貼。
「我沒說我是壞人。」他咕噥。
唉,這樣的距離好像太近了,令他衍生預料外的想望……
唉唉,他可肯定自己不是壞人,卻不能肯定不會變成大野狼啊!
雅婷把彼此的晚餐打理好,再洗個澡,時間已經更晚了。
「那間先讓你睡,我再去整理另一間。」雅婷邊打哈欠邊告訴傑德,夢遊般的在屋子裡飄來飄去。
他是客人,把房間讓給他是理所當然,她自己在沙發上睡一晚,也就打發了。
傑德身上掛著那件破得只能「掛」不能穿的睡褲,晃呀晃的到客廳來。
「還缺什麼嗎?」雅婷睜著沉重的睡眼,禮貌的問。
「來,一起睡。」傑德簡單扼要的說著,朝她伸出手。
既然只有一個房間能睡人;既然那張床那麼大,他們幹嘛不一起睡?難道要他一個大男人睡床,她一個小女子睡沙發?傳出去,他英國子爵的臉往哪裡擺?
再說,他並不討厭她。
「啊?」雅婷傻住。
他說什麼?
雅婷還沒回過神來,就被傑德拉進房裡,被按倒在床上。
「你睡這裡,我睡這裡。」傑德把想起來的她按倒,又拍拍床的另一邊。
「男女授受不親……」雅婷掙扎著想爬起來,但是沒多久就全身沒力了。
與他靠這麼近,聞著他身上的皂香,感受他的體溫……雅婷不知道和一個認識不到幾個小時的男人躺在一張床上,會不會太隨便,只覺得心裡充滿安全感。
「這麼深的中文,我聽不懂,我只知道你是雅婷。」軟玉溫香抱滿懷,傑德心中的大野狼蠢蠢欲動。
「喔?那我要不要解……釋……」雅婷發出一聲微弱的嚶嚀,覺得眼皮好重。
「不用。」傑德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
他發現她是他所抱過的女人裡,骨架最嬌小的,這種感覺無法想像的好。
他全心感受這小小身子裡的凹下與凸起,感受這纖細骨架裡的溫暖和彈性。
啊,只是這樣,他就心蕩神馳。
「雅婷……」他爝熟地用臉頰輕磨她的臉頰,心裡早想好她抗議時要用身體壓住她,先把她吻得欲死欲仙再說。
「暫時性女友」除了照管他的食衣住行外,若能額外提供這點功能,自然最好。
但是太奇怪了,她居然半點掙扎抗議都沒有。
傑德低頭一看,才發現她已經呼呼大睡。
一堆火辣的挑情動作和點子全無用武之地,他啼笑皆非。
「好吧,你累了,今天饒過你。」他在她蘋果般的臉頰輕吻一下。
起身脫掉那束得人不舒服的睡衣,他重新躺回她身邊,用手臂摟住她,覺得先這樣也不錯。
沒多久,他也跟著沉沉的睡著了。
鈴……
刺耳的鬧鐘吵死人的在清晨響起,邵雅婷一如往常的在半夢半醒中關掉鬧鐘,打算像以前一樣無意識的盥洗、換衣服、綁頭髮、小跑步去和早起的學生擠捷運。
通常直到這時候,她才真正醒過來,開始思考一天該做的事。
但是今天一關掉鬧鐘,她就被自己的尖叫聲驚醒了。
「啊——你是誰?為什麼在我的床上……」她發出八百分貝的尖叫,然後嚇得滾下床。
老天爺,一個男人,而且是裸體男人!
「早安,雅婷,我是傑德,昨天我們決定住在一起了。」被一堆尖叫吵醒,傑德心裡有一堆不爽,但仍保持紳士風度把她從床下撈起來,並想給她一個早安吻。
「喂,你做什麼?」雅婷雙手擋住他湊過來的唇,腦袋更清醒了。
「早安吻。」他答得理所當然,吻不到她的臉,就舔她的手。
「喂,很癢耶,沒衛生。」雅婷趕緊把手縮回來,藏到身後。
雅婷這會兒有些想起來了,昨晚她叫他睡房間,而她打算睡沙發……然後呢?莫非是她夢遊,自己爬到床上去的?
糟糕,真是糟糕,她怎麼可以做出這麼丟臉的事,還來指責別人?
快閃,趁他還沒找她算帳,快閃!
於是雅婷在心中默喊一、二、三,同時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地轉身、縮頸、跑開。
然後,不期然地,她看見牆上那座老舊卻仍準時的時鐘指著七點十分。
「啊!我遲到了!」驚叫一聲,她急急把自己關進廁所。
傑德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心情大好。
雅婷急匆匆的刷牙、洗臉、上廁所,很快就從廁所衝出來,跑去換衣服。
「色狼!」本來習慣直接在房間換衣服,看見傑德,她只好低罵一句,跑去廁所換。
當她換好衣服時,傑德也起來了,他習慣裸睡,惹得雅婷一陣尖叫。
「你不會圍一條床單或浴巾嗎?會害我長針眼啦!」雅婷邊搗著眼睛,邊把頭轉開。
嘖,她這個樣子,令他想色誘她——他可是對自己的體格有自信得很。
但她顯然沒時間被他色誘,他識相地隨手撈條浴巾圍住。
「早餐吃什麼?」他隨口一問。
「昨天買的麵包和豆漿。」雅婷快快回答,快快綁頭髮,快快準備出門。
「你怎麼沒做熱呼呼的早點?」豆漿、麵包?叫他吃這些?有沒搞錯?
「我?弄早點?我為什麼要弄早點?」她又不是他的僕人!
沒空跟他吵下去,雅婷跑進房間,背好背包,拿好鑰匙,準備要出門。
「你要去哪裡?」傑德驚訝極了。
他可沒說她可以出門。
「我要去超商上班啊……糟糕,遲到太久了啦!」她急急衝出門去。
傑德看著她的背影,呆呆的分析著此刻的心情。
以前一堆女人賴在他身邊,非得他開口趕,她們才肯走,他一點也沒把那些女人看在眼裡;而此刻看見一個女人從自己眼前跑開,他竟然想去抓住。
有毛病!女人都是暫時性的,他才不想去捉住任何一個。
甩掉滿腦弄得人不舒服的思緒,信步踱進屋內,看見那丑到有礙心情的傢俱、牆壁,憤然的打電話給阿威。
「少爺。」阿滅很快就接了電話,彷彿二十四小時待命似的。
「阿滅,你現在馬上派人來替我整修這間公寓,把牆打掉、傢俱丟掉、水電重新裝設,此外,把我的衣服送來、車子開過來,還要現金……」
「少爺,請等一下……」把牆打掉、傢俱丟掉,那間公寓沒有樓上和樓下嗎?八成什麼事使少爺不愉快了,他得先安撫才行,「少爺,請別急,我馬上過去。」
他的少爺是個天才,但個性很急、脾氣也不太好,他也要快快反應,才能做好他交代的事。
「我等你,十分鐘。」傑德說。
「是。」阿威答應後,馬上張羅傑德的衣服、開著他的車子,朝手機上所顯示的位置出發。
這手機正是傑德子爵研發的,除了有全球衛星定位系統外,還有音控攝影、錄音、拍照、上網功能,全球目前只有他和子爵隨身攜帶的這兩支。
十分鐘之內,他到了這棟公寓,按開傑德的大門。
「少爺。」阿威恭敬的送上少爺喜歡的衣服和雪鐵龍的車鑰匙。
傑德仔細把衣服穿戴妥當。
「我要把這屋子改頭換面。」他命令。
「少爺,這種老舊公寓……」阿威對台灣的屋子很有微詞。
和英國境內的幾百年古跡不能比,比新屋又太破爛,說品味又……唉。
「以最快的速度。」傑德不理會阿威的話。
「是,少爺。」於是,阿威不斷撥出電話,處理這件事。
「今天晚上我回來之前,要看到已經完成。」傑德不容違抗的命令。
「是,少爺。」阿威恭敬的答應,也把這指令向手下轉達。
「沒事我出去了。」說著,傑德走出大門。
「少爺,上回總部開會的資料,我放在車上,麻煩您有空時稍作過目。」怕少爺走遠,阿威趕緊說。
「我會的。」
這一整天,傑德都開著車在路上晃,看見不錯的咖啡廳或餐廳就進去坐坐,但這種事無聊又無趣,令他不但把阿威帶來的文件看完,還做了批示。
以為時間已經過很久,看看表,才知道只過三個小時。
唉,昨天下午那半天的時間,他是怎麼過的?為什麼當時過得那麼快,現在過得這麼慢?
再把文件打開,很無聊,再合上,還是很無聊。
旁桌有不少女人在邊看他,邊竊竊私語,這些女人穿著體面、打扮入時,他卻一點興趣都沒有。
見鬼了,他可是風流倜儻、狂野奔放的傑德子爵,幾時對女人這麼興趣缺缺過?
不順眼、不順眼,就是不順眼!
他匆匆結帳,快步離開,不想再待在那裡被當作動物觀賞。
天黑之後,傑德回來公寓,以為照八個小時的標準工作時數來算,雅婷應該早就已經回來,但屋子裡只有阿威一個人在等他。
「少爺。」一聽見上樓的聲音,阿威就迫不及待的把門打開。
傑德進屋,朝內看了看,裡頭乾淨、新穎得像從來沒有人住過,傢俱、廚具、壁紙、衛浴都換過,連外面樓梯間的電燈也換新、牆壁也重新粉刷。
這種效率,他勉強滿意。
「只有你一個?」傑德問的是「雅婷回來了沒」。
兩房一廳都被整理得很好,他的東西被放在較大的主臥室裡,雅婷的東西被搬到客房,阿威還細心地添增了書桌和梳妝台。
「共有十五個人來做。」阿威據實回答。
開玩笑,憑他一個人把這屋子改頭換面?就算變魔術也做不到。
傑德慍色地斜看他一眼,阿威馬上察覺自己會錯意。
「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人回來。」這該是標準答案了吧?
「你可以走了。」知道雅婷還沒回來,他的心情低落。
「要小的去查那位小姐的事嗎?」阿威自作聰明的問。
看東西就知道裡頭住的是女大學生。少爺心情不好,他希望這事能讓他高興點。
「也好。」傑德點了點頭。
「小的馬上去辦。」阿威退出去,還順拉上那扇新裝的門。
門已經關上了,傑德卻常不自主的張望,一副「等誰回來」的模樣。
向來都是女人纏著追問他的行蹤,傑德沒想到自己會有想知道女人行蹤的一天,為什麼如此在意她,他一點也不清楚。
八成是因為太無聊。
傑德坐在全新的真皮沙發上,用遙控打開五十吋電漿電視,電視節目非常無聊,他又關上,打開那台全新的音響。
CD全是他喜歡的,他卻聽了兩首後,了無心緒的關掉電源。
很悶,他過去從沒這麼煩躁,心緒不定過。
那個女孩會去哪裡?他後悔沒問清楚、沒留下她的手機號碼、沒跟牢她。
還有,外面那條暗巷……傑德的心無端地提吊起來。
要是再遇到昨天的事就糟了!
思及此,他走出門外,下樓到那條暗無人跡的巷口去。
或許「等待」具有神奇的力量。不到十分鐘,他的腦海中開始浮現她活蹦亂跳的樣子、生氣的樣子、不馴的樣子,她的笑容、體溫、每個小表情……
見鬼了,他從來沒有把一個女人記得這麼清楚過。
而且,他從來沒為任何一個女人等過門。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難道她是他的剋星、劫數?
噢,不,最好不是這樣……不,如果有個這麼有趣的劫數,好像也不錯。
想到這裡,他的心情竟然變好了。
只是轉個念而已,居然把整天的鬱悶驅得半點不剩,莫非……這不是劫數,而是上帝的獎賞?
傑德驚訝無比。
這一定是,否則他的心不會如此充盈愉悅!
身為英國貴族,他一生下來就信教,總算得到上帝的眷顧,感謝主!
正打算虔誠的感謝上帝的恩典,他的手機響起,全球衛星系統上還有個紅點在閃。
「阿威,有什麼事嗎?」他連聲音也是愉悅的。
「我查到邵小姐的所有資料了,衛星系統上顯示的是她目前的位置,她在那裡上家教,九點半結束。」剛剛臉那麼臭,現在聲音這麼悅耳,難不成有什麼好事?阿威心裡有一大串問號,但不能問也不敢問。
「我知道了。」傑德往雪鐵龍走去,把手機訊號連上車子的系統,導航系統會自動送他到那裡。
「我待會兒馬上將邵小姐的資料傳給您。」阿威又補一句。
「好的,辛苦你了。」得到上帝的獎賞,這世界變得多美好啊!
辛……辛苦你了?阿威簡直傻眼。少爺沒事吧?
和阿威通完電話的同時,傑德駕車出發。
現在離九點半還有兩個小時,沒關係,他可以在那裡等。
他的唇角不自覺地浮起微笑,從沒想到等一個人也可以這麼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