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又回來了!」她低叫,感覺到熟悉的氣息波動,連忙東張西望。「快!哪裡?哪裡可以躲人?」
龍霄抱起她,迅速往濃密的花園裡移動,沿著裡頭的賞花小徑離開,直到抵達停車場,才緩下步伐,慢慢朝自己停車的位置走去。
「哇!你跑得好快喔!」她一陣讚歎。
「這種速度只能算還好。」真正的快,是那兩個分別能操控風,與擁有瞬間移動異能的好友。
「可是我覺得這已經很快了。」她雙手搭著他的肩,因為他的抱摟,赤裸的雙足碰不著地,但是她的臉卻可以與他平視,「你教我好不好?」
「教你怎麼逃命嗎?」他打趣地反問。
「對呀。」想到自己剛才的反應,她不禁咯咯笑了出來。
他們,真的好像在逃命哦!
「好。」他點頭。
「謝謝,你真好!」她開心地抱了他一下,這樣她以後想偷溜就不怕太快被逮到了,嘻。
望著她純真的笑顏,龍霄眼神更柔,抱著她,繼續走到自己的車子。
「那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先離開這裡,再幫你換衣服。」開了車門,他彎身將她放人車座。
「換衣服?」她低頭,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小禮服又濕又髒,而他剛剛抱著她,身上的西服也沾髒了。 「對不起。」她愧疚地拍著他衣服上的塵土,可是因為沾了水,根本拍不掉。
「沒關係,換掉就行了。」衣服嘛,髒了就換洗,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繞過另一頭,也坐進車子裡,先幫她扣好安全帶,再扣上自己的,然後發動引擎離開。她則是一直開心地笑著,好奇的眼神不斷望向窗外。
車窗外經過的每一棟建築物、每一盞路燈,甚王是每一棵行道樹、行人椅,都能讓她流連地直看到捨不得眨眼。
「外面那麼好看嗎?」輕鬆握住方向盤,龍霄分神注意她的表情。
「嗯。」她只點頭,沒轉回臉。
他微微失笑。
雖然他不怎麼自戀,但要碰到不將他的人、他的身份放在眼裡的女人,還真是……從來沒有。
他的身家、他的俊美,使得他從小到大都不缺女人接近,只是很挑的他,向來不太給女人機會,而她……非常罕見地引起了他的好奇。
明明擁有令人驚異的特殊能力,但她表現出來的言行,卻是天真無偽、幾近不解世事的單純,對襯著那些急著找她的男人,她的單純,卻成為讓人懷疑的重點。
她,究竟來自哪裡?
最初的好奇過後,她數著沿路經過幾盞路燈和幾棟房子,當龍霄將車子開上鄉間公路時,她已經睡著了。
他瞥了她一眼,右手操控方向盤,左手按向身側的開關,將開啟的窗子關小、座背的角度調傾斜些,讓她能躺得舒服,再交換一手伸到後座,取來車上必備的薄毯,蓋在她肩上。
寂靜的夜裡,公路上往來車輛稀少,銀色的車身以超過公路速限的速度朝紐約開去。
零睡得很安穩,直到車內的後視鏡內,出現了兩輛黑色的房車。
夜晚的氣氛沒變,但是龍霄卻已經感應到危險,連睡著的零,都不安穩地醒過來。
她疑惑地坐起身,車座隨著她的動作轉直,不好的感覺讓她蹙起了眉,敏銳地回過頭。
「紐約還沒到,你可以繼續睡。」龍霄輕鬆地道。
「可是……」她盯著後方那兩輛愈來愈近的房車,感覺到八個攻擊氣息,她閉上眼,本能地開始反擊。
最接近他們的第一輛黑色車子首先出現奇怪的反應,不但驟然停下車,裡頭的人也彷彿被定住般坐在原位,毫無反應。
再來是第二輛車子,狀況與第一輛如出一轍——
「零,停止。」龍霄將車子調成自動駕駛,然後抱她人懷,拍著她的臉,「零,回神!」
她的意識仍然停留在操控那八個人身上,直接以意識穿透他們的腦子,命令他們停下的同時,也知道他們是被誰下令、追來的目的是什麼。
「零,看著我!」他命令著,亮燦的黑瞳散出能力,阻隔了她的意識,同時讓那兩輛房車往回開。
零眨著眼。
「龍……霄?」 .
「還好嗎?」她根本無法隨意操控自身的能力,一旦釋放,就不容易收回,這可不太好。
「他們呢?」她立刻從他懷裡爬起來,往回一看。
咦?車子咧?剛剛那種危險的感覺也不見了。
「走了。」
「可是我沒有叫他們走啊!」她只是在他們的腦子裡下令,要他們停車、乖乖坐在車上等。
「是我讓他們走的。」他抱她坐好,重新開車上路。
「你?」她疑惑地一瞥,然後突然明白。「你、你也會……」
「你終於發現啦。」他笑出來。
「你為什麼會?」雖然才來到這裡沒幾天,但是她見過的人沒有一個會的;她才知道,原來不會才是正常的。
所以,Father才會要她不可以隨便告訴別人她擁有異能,也不可以隨便使用能力。只不過她還沒辦法完全控制自己的反應,所以總在她腦子裡浮現念頭的時候,就不自覺控制住別人了。
「你又為什麼會?」他反問。
「我也不知道。」她一醒來就會了。
真是個好答案。「我也不知道。」他跟她的答案,一樣。
她瞪大眼。
「你怎麼會不知道……」
「你又為什麼不知道?」他輕鬆丟出反問。
「我前幾天才醒過來呀,一張開眼我就是這樣了。」除了會說話、除了一些基本生活常識、知識之外,她什麼都不知道,只被告知,要聽傑森的話。
「前幾天才醒來?」他瞥了她一眼。
「嗯。」她點點頭,因為剛才睡了一會兒,現在又有精神東張西望了。
龍霄卻神情深思。
「你記得你原來在哪裡嗎?」他問。
「在一個……房間裡,有大大的圓形玻璃櫃,」她回想著。「我醒來的時候,就看到,Father,然後是傑森,然後Father要我跟著傑森,幫他的忙,要聽他的話。可是跟著傑森好無聊,他都不讓我出去玩。」
「那你也是跟著傑森去參加那個宴會的?」傑森,應該就是那三個找她的男人其中之一吧。
「對呀。」
「你又為什麼一個人跑到水池邊玩?」
「因為他們在說話,我很無聊啊,所以就趁傑森不注意的時候,偷溜!」她吐吐舌。
「你這樣偷溜,確定不告訴傑森嗎?」
「嗯……」她想了想。「好像應該告訴他,可是如果跟他說……他一定不會同意,然後又把我關在房間裡……」想到這裡,她猛搖頭。「我不要一直被關著,那樣好無聊,你不會要把我送回去吧?」她非常緊張地望向他。
他也回過頭。「不會。」
她立刻鬆了口氣。
「但是,你不打算回去了嗎?」
「當然要回去,不回去Father會生氣的。」她不想惹人生氣。可是……她又很想到外面玩一玩,怎麼辦……
「怎麼了?」她一張漂亮的小臉蛋都快揪成一團了。
「我想玩,可是不回去Father會生氣,怎麼辦?」想不出辦法,她很自然把問題告訴他。
不知道為什麼,他給她一種很安心的感覺,總覺得……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有辦法處理,而她一點都不用擔心。
這種安心,就算是在Father和傑森身邊,她都沒有過。
「如果你現在就回去,他們會不會生氣?」他反問。
「會啊。」她點點頭。她故意跑不見,傑森不生氣才怪。
「那等你玩過了再回去,他們一樣會生氣,對嗎?」
「嗯。」她再點頭。
「既然結果都是他們會生氣,那當然要等你玩盡興了才回去,這樣就算破罵,至少你也達到自己想要的目標了,對嗎?」
「嗯!」她用力點頭,覺得非常有道理。「那,你要帶我去玩哦!」
「當然。」龍霄回以一笑。
嘖,他怎麼有種在拐騙小孩,兼教壞小孩的感覺啊?
「你真好。」她開心想摟住他,可是被安全帶限制住,讓她嘟起嘴,「為什麼要綁這個?」
「這是為了安全,避開緊急煞車的時候,坐在車上的人會撞傷。」他解釋。
「喔。」她點點頭,拉了拉安全帶,想到剛才的事,又抬頭問:「剛剛那八個人,你認識嗎?」
「不認識。」
「那你是不是和我一樣,也是從宴會裡偷溜的?」
「當然不是。」他想走,就光明正大地走,哪需要偷溜……
「可是……那為什麼副議長要派人來抓你回去?」雖然她可以從那八個人的腦子裡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可是她不太懂。
龍霄偏過臉,望著她一會兒,知道她是由意識控制中讀到旁人的記憶。
「也許……他看我不順眼。」在他對他們下令的同時,他也同樣讀取到他們的記憶。
在一般的情況下,他不會去碰觸旁人的記憶,因為知道太多是一種很大的負擔,而過度使用能力,對他的體力與精神也是一項相當大的耗損。
他雖然擁有強大的異能,在生活裡卻盡量不去使用,只把自己當成一個普通人,習慣性將自己的意識能力壓制到最低,只留最基本的自我防衛。
不過受到狙擊時當然另當別論,這種時候是知道得愈多愈好。仔細想起來,副議長沒有理由派人抓他,但如果……再加上傑森呢?
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值得不惜半夜擄人嗎?
傑森的來歷……和零的來歷……
沉睡、醒來、大型玻璃櫃、密閉空間……這些描述,讓他很直接聯想到一個地方,再想到之前麥斯的事,海島上的意識控制……唔,事情似乎愈來愈有趣了。
「我也不喜歡那個副議長。」她沒想太複雜的事,只是單純的厭惡。
「為什麼?」他柔了聲問道,發現她的表情除了厭惡,還帶一點抗拒。
「傑森帶我見過副議長兩次,這兩次,他都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覺得他好像很想……很想……」她蹙著眉,形容不出來。「後來傑森警告他,不准他亂來.,我跟傑森說我不喜歡看到他,傑森就讓我避開他。」她不懂那是什麼眼神,只知道她非常、非常不喜歡。
龍霄卻一聽就明白。
「我討厭男人。」她抱怨道。
身為男人的他挑起眉。「為什麼?」
「我見到的男人,好像都跟副議長一樣,只是……他們沒有副議長那麼明顯。」那種明著暗著的侵略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她的美,沒有男人會不動心,他非常明白那種事。
「可是你不會哦。」低落的語音一揚,她興致勃勃地望著他,「我喜歡在你身邊。」
「哦?」真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不知道我對別人,還會不會也有這種感覺?」她兀自嘀咕。
她對這個世界瞭解太少,對什麼事都很好奇,對於喜歡或討厭、危險或安全,全都以自己的感覺來評斷。而龍霄是第一個對她好,又讓她覺得不必提防的人,她沒有去想為什麼,只是喜歡這種感覺。
至於傑森……她暗暗壞心地想:雖然Father交代她要聽他的話,可是他都只會叫人看住她,就讓他多操一點心好了!
天亮前的紐約市,帶著一種朦朧的沉靜,龍霄將車開往自己位在曼哈頓區的住所。
雖然他們六人共同的家是在潛龍居,但平時為了方便出入和管理自家財團,龍霄在市區另有一個住所。
將車子停進出入控管嚴謹的大廈停車場,龍霄下車,轉到另一邊,將又睡著的零連人帶被給抱了出來。
「唔?」零揉著眼,還沒完全清醒。
「沒事,你繼續睡。」在第二次入睡後,她似乎睡得比較沉,是因為使用過能力的關係嗎?
龍霄穩穩地抱著她往電梯走,按下手上的遙控車鎖。
「唔。」零不自覺抓住他衣角,像個小孩似地將臉埋進他胸懷,感覺他身上溫暖的氣息,唇角自然往上揚笑,再度入睡。
按下樓層鍵,龍霄低頭望著她熟睡的小臉,那種毫不設防的信任,讓他低下唇,旌動地輕觸她額際。
「真是糟糕……」
他沙啞低喃,不相信自己居然也會發生這種事。一時好奇地伸出手,在過不到幾小時後的現在,居然變成一種對她的憐愛。
這算是一見鍾情嗎?
如果是,那他也真是太會挑選對象了,居然挑到一個——很可能站在與他敵對立場的女孩。
電梯門打開,他抱她進屋,再輕放到床上。
「龍霄……」離開他的懷抱,她立刻有感覺,不安地掙動著。
「嗯?」他漫應,拉開原本覆在她身上的薄被,再蓋上床上的軟被。
嬌小的她,臥在他的床上、陷在軟被裡,實在是一種讓人很難忽略的誘惑。
「你要去哪裡?」她眨著眼,努力清醒。
「沒有。」
「那你陪我睡,不要走開。」少掉他的氣息,她覺得很難入睡。
「陪你睡……」龍霄眉眼一挑。
「嗯。」她拉著他撐坐起來,再很順地抱住他堅實的腰腹,賴偎著低噥:「陪我睡,不要走。」
她抱得這麼理所當然、偎得這麼舒服,敢情是把他當成睡眠的良伴——抱枕是嗎?龍霄啼笑皆非。
他都不說話、也不動,零乾脆用力將他拉上床,然後很自動在他懷裡找到一個安適的位置。
「不可以走哦。」交代完,她繼續睡著。
龍霄再度感到哭笑不得。
這算不算是……他被一個女人「強迫陪睡」呢?而這個女人完全不需要他的任何「男性雄風」,只需要他提供當人抱枕的功能。
可是看她睡得這麼熟,讓他完全狠不下心擾醒她,只能在盡量不影響她的情況下,脫下外衣、鬆開領帶放到一旁,然後拉過棉被蓋住兩人。
她溫熱的呼息吹拂上他頸畔,撩起一種隱隱的悸動,他抬手輕拂開她髮絲,感覺到她仍然外顯的意識波動。
他心思一動,悄然釋放出一點點自己的力量,圍繞著她的意識波,在不相斥的情況下,引導她的力量回歸本身。不一會兒,他察覺到她的體力漸漸回復,呼息也漸漸均勻,不再輕淺乏力。
這讓他更確定一點:就算她擁有異能,但她根本無法自我控制,這對她來說,是一項潛在的危機。
龍霄對她有太多疑問,他可以反制她、輕易從她的記憶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但他卻沒想過要這麼做。這要歸功於他所受的教育,尊重已成為他行事原則的一部分,在人不犯我以及沒有危險的前提下,他相當尊重別人的隱私權。
感覺到她的力量平穩地回到體內,不再外放,他也收回自己的。零輕嚀一聲,在他懷裡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卻還是把他的手臂抱得緊緊的。
龍霄失笑,望了眼窗外微露的天光。他凝眼,心念微動的同時,窗簾自動放了下來,遮住天亮後會透進的光線。
被她這樣抱著,他什麼事也別想做,只好先陪她休息,其它的事,就等睡醒再說吧!
三個小時後,龍霄自動醒來,直覺望向一旁的時間——快到金融交易的時間了。
他小心地抽回自己的手,再把枕頭放進她懷裡,讓她繼續抱著,這才悄然下床,按下咖啡機的沖泡鈕,再進盥洗室裡梳洗。
十五分鐘後,他沖完澡,披著浴袍走出來,聞到咖啡的香氣溢滿屋裡,他倒了杯端放到沙發旁的茶几上,開啟Notebook,連線上網。
迅迅瀏覽過其它各洲的金融概況,他十指在鍵盤上連下了好幾道交易指令,才停手啜了口咖啡,螢幕下方的視訊畫面跟著跳了出來——
「龍,你跑到哪裡去了?」
螢幕裡,是皺眉質問的Lee。
龍霄笑了下,戴起耳機,然後在對話櫃打下回應。
「我在公寓裡。」
Lee奇怪他為什麼用Keyboard回應,但仍然丟出問話。
「你該進公司了吧?」
「今天我不去公司,有事你先處理。」
「怎麼了嗎?」Lee表情一凝。
「沒什麼。」在不確定零的身份前,龍霄不打算多說。
「奸吧。」Lee不再多問,轉而報告道:「台灣賀氏航運總裁傳來有關機件購買的訂單及客機保養續約的文件;日本籐原企業集團社長也回應了與我們合作開發新一代機器人的要求,他希望我們能派人到日本,與他詳談合作內容,包括作技術交流;同時日本的小田敏郎先生,邀請你到日本遊玩,參加他父親的壽宴;另外,龍門生技的研發小組有點突發狀況,羅把詳細情形
作成報告E到你的Mailbox……」
針對機器人的合作案,龍財團曾與日本源氏接洽過,與籐原企業集團不同的是,源氏開發的是量產型的家事代理管家,只會做些簡單的事;而籐原企業集團開發的卻是高智慧型的機器人,具備高度學習能力。
只離開了一天,龍財團裡就堆積了無數的公事,Lee處理掉大部分的公務,只有幾件關係到財團年度計劃的合作案與一些重要人物的邀約,必須龍親自作裁示的,他才作簡要的報告,讓龍可以盡快下決定。
「嗯……」沉吟同時,龍霄已經看完羅傳來的Mail,再迅速回應,授權給他去處理任何狀況,然後打上回應:「Lee,研發小組的事,我交給羅全權做主,必要時,讓雷派人去支援。」雷是負責龍財團保全的人。「至於賀氏航運,如果賀軍沒有其它意見,就依原合約續簽,機件購買給他百分之一的折扣,算是我給他的交情價;日本方面嘛……」他想了想,瞥向床鋪的眼神閃過一抹異樣光采。「我親自去一趟。」
「你要去日本……」Lee驚訝地道。
「我不在的時候,公司就交給你了,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但是……」Lee表情一頓。「你去日本,是不是有別的用意?」
畢竟是生活在一起十五年的人,對龍的行事作為,Lee有一定程度的瞭解,知道他不會沒事跑去日本,尤其是在現在這種時候。
十五年前的惡夢,最近相繼在他們五人身上重現,雖然他們不再像十五年前那麼無助,也有面對的勇氣與毅力,但對方也許已經追到紐約,龍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還一個人跑去日本逍遙。
龍霄微微一笑。「我有我的用意,相信我。」
Lee透過螢幕,望著他自信昂然的表情。
「我相信你。」Lee說道。「總公司這邊,我會守著。」
「謝謝。」
「這句話你可以省起來。」
「不說,怎麼能表達出我心裡的感激?」龍挑眉悠笑。「認識你們,是我這輩子最值得慶幸的事之一。」有他們在,他才可以毫無後顧之憂,就算丟下公司也不必擔心公司會垮。
「你這麼說,是我們一定得把我們之間的交情拿出來秤斤論兩算一算嗎?」真要說謝的人,怎麼算都輪不到他。
「這就不必了。」他還沒有閒到這種程度。
「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Lee轉回話題,問道。
「明天吧。」
Lee點點頭。「我會讓機師準備好。」龍家,有私人的飛機。
「不用了,我搭一般客機去,你幫我訂好在東京的下塌飯店就可以。」他一向不愛勞師動眾,非必要的時候,能單獨行動,就絕對不會替自多安排一個跟班。
「好吧。」知道他的習慣,Lee點頭。
「那就這樣,有事隨時聯絡。」
「嗯,你自己小心!」
話聲未落,龍霄卻先聽到零的聲音,隨即關閉視訊、拿下耳機。
「龍霄?」她從床上坐起身,發現自己抱著的不是人,而是枕頭,立刻張望,一看見他,就下床撲了過來。
龍霄及時張手抱住她。
「你怎麼偷跑了?」她蹙眉瞪他。
「我哪有偷跑,你不是一醒來就看見我了?」他拂開她頰旁的髮絲。她身上的小禮服有些凌亂,肩帶落下手臂,胸口因傾低而露出微微春光,但是她一點都不自覺,只顧著表達不滿。
「可是你沒有陪我睡,自己跑下床了。」她記得她是要他待在床上的。
「好吧,我的錯。」龍霄把視線定在她臉上,命令自己別去想她白皙無瑕的嫩膚。「你餓不餓?」
「餓。」她點頭。
「那你先到浴室洗個臉,我弄早餐給你吃。」
「好吧。」她放開他,站起來,胸口的春光再度從他眼前一閃而過。
「浴室裡的東西你都可以用。」他語音不覺低了幾分,連忙讓自己分心地站起來,拿出一套新的盥洗用具,交給她。
「好。」她拿了,對他綻出笑容,就快樂地奔進浴室裡。
龍霄則進廚房,從冰箱拿出吐司、果醬、雞蛋等等,在烤土司的同時,熟練地煎出兩顆漂亮的荷包蛋。食物和咖啡的香氣交相飄散在空氣中,讓聞到的人就算不餓,也覺得嘴饞。
「好香。」她跳近餐桌,長髮還是濕的,清洗後的臉蛋顯得精神奕奕,但是她身上……
「零,你——」老天,她是生來考驗男人的意志力的嗎?
她身上只披了件他的浴袍,腰帶沒綁,赤裸的身子幾乎是毫無遮掩地顯露在他眼前!
「怎麼了嗎?」她居然還一臉疑惑!
龍閉上眼,默數三秒鐘,然後大步走到她面前,迅速攏好衣袍,將她綁得不露一絲春光:過長的袖子,也讓他折了兩褶,再拿來大毛巾擦著她的頭髮。
「你在生氣。」她不解地抬起頭。
「你不該沒穿好衣服就跑到我面前來。」他持平著聲音,突然想到……她該不會連一點男女之防都不懂吧……
「為什麼?」她不懂地問。
「零,你是女生,女孩子家的身體,不該隨便讓人瞧見的。」她還真的什麼都不懂!「你之前……該不會都這樣在人前跑來跑去吧?」
如果是……他想挖了那些人的眼珠!突然冒出的佔有慾,讓龍霄自己也嚇了一跳,卻一點都不想克制。
「沒有。」她搖頭。「跟傑森在一起的時候,我都把衣服穿的好好的,也不喜歡他們在我的房間裡,可是對你……就沒有這種感覺。」她還不懂這就是她下意識的防備,只知道不喜歡。「但是在玻璃櫃裡的時候,我就都沒有穿衣服。」
聽她這麼說,龍霄心裡的暴力念頭頓時消弭了些。
「以後你記著,不可以露出身體給別人看見,知道嗎?」他叮囑。
「喔。」她點頭,但是,「為什麼?」
「零。」擦乾她的頭髮,他半蹲在她身前,撫著她臉側。「男人與女人不同,女人的身體是很珍貴的,不應該隨便讓別人看見,那會容易讓別人輕視你,認定你是一個很輕浮隨便的女人。有時候,男人是很壞的,一點點的裸露,他們就會當成是勾引,然後對女人為所欲為,你要懂得保護自己。」
「為所欲為?」是什麼?
他明白她的疑問,反問道:「你喜歡別人碰你、撫摸你的身體嗎?」
「不喜歡。」她直覺搖頭。
「他們會對你做更過分的事。」這種事不好說明,他把那種事化為感覺與影像,在吻上她額頭時,傳達給她。
零不由得漲紅了臉,雙手環抱住自己。
龍霄輕攬著她,安撫她的不安,低首輕道:
「這個世界對男人的要求,總是沒有女人那麼嚴苛,單就天生身體的差異,女人就注定比較吃虧,任意露出身體,更容易讓別人以為你是不正經的女人,可以任意欺凌。尤其,你是很讓男人心動的,更要小心保護自己。」她的美、她的純真、她的無瑕,都足以讓男人在一秒鐘之內變身成狼,一口吞掉她這個不懂男女之別的小紅帽。
「如果被別人看見身體,會怎麼樣?」她想起,在玻璃櫃裡沒有意識的時候,不知道被看過多少次?
「在你不能自主的情況下,不是你的錯。」他知道她在想什麼。「以前的事不用想,但現在你懂了,就不要任意讓別人觸碰到你的身體,好嗎?」
「嗯。」別人不可以碰她,她記住。「但如果是你,就沒關係。」
「嗯……」他低頭瞠眼。
她現在是在講那一國的話,居然還鼓勵他不要當君子?
「我喜歡你抱我。」她笑著說,表情一點曖昧也沒有,只更偎近他,單純喜歡他的氣息。「你會不會認為我這樣很不好?」
「零……」看她這種反應,他很懷疑,她真的明白他在說什麼嗎?
但是……他卻該死的感到心猿意馬,非常想狠狠抱她,卻偏偏得克制著不可以,只能拚命告訴自己:她的心智還很純真,她什麼都不懂,他不可以欺負「小孩子」……
「龍霄,只有你可以碰我,我們說定好不好?」只有他一個,這樣她就不會是很不好、很隨便的女人了,對吧?
除了他之外,她也從沒主動靠近過任何人。
「還有,你也只可以抱我,不可以抱別人。」她非常認真的表情,覺得這樣才公平。
龍霄無言以對。
聽到她這種充滿佔有性的宣告,他是不是應該感到受寵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