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阿嵐……」
「你這條瘋狗!」正要離開的嘯嵐聽他要說出實情,馬上回頭撿起了那塊木板瞪著他。「我就該打死你!」
「讓他說!」霍海潮阻止她。「阿嵐你走開。」
「別聽他胡說八道!」嘯嵐將板子用力砸在何成面前,嚇得他連連閃躲。
「賤貨,算你狠!」他衝著嘯嵐冷冷一笑,回頭對霍海潮大聲說:「她不是男人,是女人!」
這話出口,恰好天邊劃過一道閃電,接著霹靂震天,傾盆大雨再次降臨。幸好他們站在艙簷下,避開了大部分的雨水。
閃電中,霍海潮的面目變得灰白和無情。
他看著嘯嵐。「他說的是實情嗎?」
這是他第二次問她同樣的問題,但這次卻讓她感覺到心驚。
「不是!我是男人!」為了保護他,嘯嵐堅決否認。
「臭娘兒們,敢對老大說謊,昨晚她從桅桿摔下來時,我親手摸到……」
「你這隻豬!」嘯嵐一聲怒吼,再次抓起木板毫不遲疑地往他打去。
這次何成學精了,立刻跳到霍海潮身邊。
「扔掉那塊木板!」霍海潮的眼睛裡聚集著強過此刻天空的陰雲。
嘯嵐知道沒法掩飾了,無力地扔掉板子。
霍海潮冷冷地下令。「你們各自去守住自己的位置,這事等風暴過後再說!」
「老大,船規可是你自己定下的。」何成不服地喊。
「我自會公正處理。」霍海潮瞪著他。「現在,船上需要的不是問罪人,而是火長,你去守好後舵!」
「那好,我們就等著看老大如何處置這事!」何成悻悻地說,再憤懣不平地瞪了嘯嵐一眼,邁著不雅的步伐離開了。
長庚是最後一個離開他們的人,嘯嵐希望他能留下,因為從那對已經好久不見的「死魚眼睛」中,她看出另一場風暴正逼近自己。
可是長庚只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便轉身走了。
「現在沒有人,你跟我說實話,何成說的對嗎?」
「不對!」嘯嵐依然抵死不認,她知道自己一旦承認事實,就等於把霍海潮推向了死胡同,何成那壞蛋一定會利用這個機會報復!
聽到她的再次否認,霍海潮沒有說話,只用那雙無色無波的眼睛注視著她。
他們在沉默中對峙,暴雨、狂風和烏雲蓋頂都不能與此刻壓抑的氣氛相比。
突然,霍海潮動了,他幾個大步就跳下舷梯,來到嘯嵐身邊,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拉進了他們的艙房,反手將門關上。
「你要幹什麼?」感覺到他急促的呼吸和緊握在自己胳膊上的力量,嘯嵐知道他在生氣,而且很氣,不由有點害怕。
「你不承認沒關係,我可以自己查驗!」霍海潮將她壓在腿上,不等她質問或反抗就用雙腿壓住她的下肢,快速地脫掉了她的棉背心和其他衣物。
「啊,你幹嘛?」嘯嵐震驚地扭動身軀,可他有力地控制著她的身體,無論怎麼抵抗,就是比不上他強悍快速的動作。
就在她的反抗到達頂峰時,她已經全身赤裸,而他也震驚地將她推開了。
「你果真是女人!」他的驚駭遠遠超過嘯嵐的想像。
「是,我是女人。」她抓過衣服穿上,驚魂未定地回答。
她沒想到他會用如此粗魯直接的方式來「查驗」她,而他的觸摸帶給她的陌生感覺是如此讓她惶恐不安。雖然他的手已經離開,可是她的肌膚上仍留著他的溫度和一陣酥麻感。
「你到底是誰?」他的目光一閃,聲音裡的震驚絲毫未減。
「我、我是秦嘯嵐。」嘯嵐認命地坦白。
「秦氏長女秦嘯嵐?!」這次他沒有掩飾聲音裡的震驚。
原來自己的名氣那麼響亮?嘯嵐自嘲地想,並因他的語氣而感到很不舒服。
將頭一仰,她大聲說:「沒錯,我就是秦氏不守規矩的長女,怎樣?」
「我沒說你不守規矩。」霍海潮站起了身,眉眼間的惱怒顯而易見。
「可你……」本想為自己解釋,不料此刻船身猛地搖晃,她沒站穩,一頭撞在他的身上。
霍海潮本能的伸手扶她站穩,但立刻放開了手,轉身面對舷窗。
「萬通號的顧老總和船老大都知道嗎?」此刻,窗外的天空烏雲密佈,狂風暴兩再次襲來。無視風狂雨驟,他冷冷地問。
「知道。」懷著受審的心情,她老實地答。
「難怪所有人都那麼尊重你,原來是大小姐嘛!」霍海潮譏諷地說。
「聽著,霍海潮,」不理會他的譏諷,嘯嵐急切地說:「你得與我口徑一致,就說你看過了,我是男人!」
「為什麼?」霍海潮一愣。
嘯嵐急得在他肩上捶了一拳。「這都不懂嗎?你的船規第六條,記得嗎?何成因為把骷髏船交給朝廷一事已經對你不滿,如今他會趁這機會逼你自裁的!」
聽她如此說,霍海潮的神情反而輕鬆了。「我違反了船規,自然是要接受處罰的,這與他沒關係。」
「你這個笨蛋!」
可是霍海潮已經扔下她獨自走了。
他真是個笨蛋!
想到他要去公佈她的身份,將自己置身於險境,秦嘯嵐心裡十分焦慮不安,但是霍海潮的脾氣她已經非常瞭解,他是個耿直磊落的男子漢,絕不可能說謊。
如果何成想利用這個機會砍他的頭,他一定會把頸子伸直了放在刀架上讓何成砍的!
可是我能怎麼幫助他呢?
她的腦子裡急切地轉動著。
也許要他娶我?!
念頭一出,她當即一震,可隨後發現這是個很好的主意。
因為船規上只是說不得帶女人孩子上船,並沒有說不准帶「妻子」上船,這也許是他的疏忽,但卻是她能善加利用的唯一漏洞。
而且她喜歡他,他也喜歡她,不是嗎?他們的個性又那麼相像,如果能永遠待在他身邊陪伴他,那不是一件非常快樂的事嗎?
是的,要他娶自己!一旦他有了妻室就無法毫無牽掛的去找死!
嫁給他的念頭也讓她格外興奮和快樂,因此她再也無法待在房間裡。她得找他說清楚,他如今無論如何都多了個牽掛——她!
她跑了出去,在頂層瞭望塔看到他,還有長庚。
「你得娶我!」一見到他,不管他正在做什麼,嘯嵐就大聲宣佈。
「娶你?」霍海潮一怔。「為什麼?」
「因為你看了我的身子!」理由如此簡單又理所當然。
霍海潮困惑地眨眼看了她一會兒,才爆出一聲大吼。「你瘋了!」
可嘯嵐不理會他的怒氣,她看了看長庚,後者顯然已經知道她是女人的實情。
她克制著心頭的羞怯,堅決地說:「我喜歡你,願意嫁給你有什麼不對?如今你看了我的身子,就得娶我。你不也喜歡我嗎?」
「那是兩回事!」因為生氣,霍海潮面紅耳赤。
嘯嵐忍著心頭的失望對他說:「如果不願娶我,那你就得承認我是男人!」
「你簡直是個任性的大小姐!」他訓斥她。「下去,待在艙裡,不要再跟我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你沒看到我正忙嗎?」
說完他拂袖而去,瞭望塔內只留下嘯嵐和長庚。
「長庚叔,我該怎麼辦?」她沮喪地問一言不發的老人。
長庚確實已經從霍海潮口中知道了她的身份,便直言道:「阿嵐,你既為秦氏長女,親事不經過爹娘,合乎規矩嗎?」
嘯嵐灑脫地說:「我本來就是個不按規矩行事的女人,婚娶的事爹娘也早知道我的心思,如今霍海潮碰了我,他就得娶我。」
「真的只是這個原因嗎?」長庚注視著她。
嘯嵐知道瞞不住他,當即眼淚汪汪地說:「我看過你們的船規,知道帶女人上船是死罪,我不想讓他死!」
「所以你想嫁給他,牽住他的心,讓他就算要死都不能安心,而一旦他做了秦氏女婿,想害他的人就多了顧慮,這樣可以保護他,是嗎?」
「而且船規上沒說不能帶妻子上船。」聽長庚準確說出了她的想法,嘯嵐無言以對,只是悻悻然地補充著,眼淚流得更凶。
長庚也沉默了,他明白嘯嵐的用心,也很高興有人關心阿海。他喜歡阿嵐,知道她是個好女孩,有勇氣又聰明,配阿海正合適,可是阿海那邊……
他在心裡歎氣,阿海是個很有原則又很固執的人,要說服他可不易。
「長庚叔,你說霍海潮會按照船規處罰他自己嗎?」擦擦眼淚,嘯嵐擔憂地問。
「船規是他親手定的,海狼號上從來沒有人違規後能免於受罰。」長庚模稜兩可的回答更讓她心裡不踏實。
「如果我離開的話,他還會被懲罰嗎?」
「受罰跟你離開不離開沒有關係。」長庚還是不直接回答她,讓她很失望。
「長庚叔,你幫幫他吧,要是接受懲罰,在這種天氣砍自己一刀再投海的話,他只有死路一條。」
「那也未必。」長庚像跟她打啞謎似的,就是不好好回答她,把性急火爆的嘯嵐惹得如同燒了屁股的猴子似的坐不住,也不想再猜他的啞謎。
「不管,我得去說服他!」
可是霍海潮不給她接近的機會,他不見她,也不聽她說話。
怒氣難平的她只好獨自站在甲板上,讓冰冷的風雨平息心頭的焦慮。
她忘不了何成陰險的眼神和狠毒的話語,暴風雨一旦結束,霍海潮一定會當眾懲罰自己。
想到那個結果,她就無法平靜,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
雨灑下來,打在嘯嵐的臉上,浸透她的衣裳,但她一點都不在乎,她屹立在那裡,注視著翻騰的大海,希望風暴不要過去,希望他們永遠面對這樣的危機,直到她說服他,或者想出能讓他接受的拯救他的辦法!
他為什麼那麼固執?為什麼不能接受我的提議好好活著?
焦慮中,一種既恨又愛的憤怒情緒在她心裡聚集。
冰冷的水柱順著她的頭髮流入領口及衣衫,幫助冷卻著她心中的怒氣。
霍海潮站在頂層炮台邊,看著這個特立獨行的女人。
至今他仍難以相信那個爬繩索比一般船工快,升帆、使船斧靈巧無比,甚至可以為了維護貞節打敗何成的阿嵐會是個女人,若非他親自「驗明正身」,打死他也不會想到,這個倔強的阿嵐,就是傳聞中頗有幾分巾幗英雄氣概的秦氏長女!
難怪至今沒有男人能娶到她,就她那剛烈的個性,如豹子般敏捷的反擊能力,尋常男人誰又能與她相配?
可是,正像她所說的,他喜歡她,非常喜歡她。如果此生能與她相伴,那將是上天對他霍海潮的最大恩賜。可是,他知道自己沒有那樣的福氣!為此,他感到沮喪和悲哀。
在剛得知阿嵐是女人時,他確實被氣炸了。普通海船尚且禁止女人踏入,何況海狼號是艘威風凜凜的海盜船?!
他恨自己竟看走了眼,把一個假男人帶到船上,還費盡心機將他——不,是她,留了下來,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如今,自罰是勢在必行的,否則難以服眾,也違背自己一向的為人原則。
但在憤怒之餘,他也感到鬆了一口氣,真心為她是女人而感到欣喜,否則自己對她那份越來越強烈的情懷該如何釋懷?
這個小傻瓜!他無聲地咒罵,她居然要自己睜眼說假話,說她不是女人。
雖然她的胸部不是很豐滿,可她絕對是女人沒錯。
想到她骨架勻稱,美麗動人的身子,他的手指似乎能再次感受到那細膩的肌膚,而他的心因此發熱……
可是他不會娶她,就算沒有眼前的危機也不會!無論再怎樣欣賞她,喜歡她,他都知道他與她就像光明與黑暗,像充滿生機的鮮花和瀕臨死亡的水藻,怎麼能放置在一起?
一個聲名狼藉的海盜如何能匹配家世顯赫的秦家大小姐?
何況,如今他已經觸犯了船規,必定自罰,此時此刻,他不想有任何牽掛!
強猛的海風從北方吹來,船順風而行,速度很快,也增強了風力。
寒風挾帶著雨水打在他赤裸的臉上、胸膛上,寒氣由頭皮直竄入心底,他打了個咚嗦。再看看下面的女人,依然一動不動地站立在船舷邊,面對著撲面而來的寒風冷雨。
「她不想活了嗎?!」他低咒一聲,不顧一切地竄了下去。
風雨海浪聲掩蓋了他的腳步,他一把抓住對他的出現毫無所覺的秦嘯嵐往船艙走去。
「你不是不打算理我了嗎?現在幹嘛要來拉我?放開我!」嘯嵐掙扎著捶打他,她站在這裡這麼久,可不是為了等著被他像抓雞鴨似地隨意捉來捉去的!
可是她幾乎已經凍僵的身子無法按照她的意願給予他重擊,而當她一開口,嘴巴裡就被灌進更多的寒風冷雨,也使得她無法罵出更能表示憤怒的詞語。
霍海潮不說話,連拖帶抱地將她拉進艙內,反手關上了門。
忽然消失的風雨,並沒有讓嘯嵐緩過氣來,頭髮上和衣服上的水珠很快就在她腳下形成了小水窪。
「脫下那身該死的衣服!」霍海潮放開她,聲音不大地命令。
「既然你不願聽我的,我又為什麼要聽你的?」嘯嵐努力控制著寒冷造成的顫抖,用力瞪著他。
她現在很想跟他狠狠大吵一架,可是被冰冷的濕衣服困住,四肢麻木得讓她徒生怒火。
霍海潮不理她,逕自扯來一條干布巾塞進她手裡。「擦乾你的頭髮!」
嘯嵐將布巾用力擲回他身上。「誰稀罕你的關心!」
霍海潮看看她,那眼神彷彿要把她吞下去一樣。「你要是不服,我會幫你!」
然後他一言不發地抓起她扔過來的布巾擦拭自己的頭髮和身子,也不管她正瞪著眼睛站在對面,就彎腰脫下了自己濕透的衣服褲子。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在自己面前做這種事,可是今天她是第一次以女兒身面對著他,又是在這樣足夠看清一切的光線下,秦嘯嵐氣瘋了。
「該死的你竟敢如此放肆,難道你不懂什麼是羞恥嗎?」瞬間爆發的怒氣讓她熱血沸騰,麻木的身軀不再僵硬,她抓過身邊桌子上的一本書往他打去。
「你這只好鬥的野貓!海盜也是人,也會冷,也會生病,也會死,你知道嗎?我縱使該死,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霍海潮迅速躲開攻擊,並撲向她,將她壓在桌沿,用雙腿夾住她正向自己攻來的腿,手中的布巾同時將她的頭臉蓋著。他一邊大聲吼著並用力替她擦著臉上、頭上的雨水,不管她是否能喘過氣來。
「不想死你就聽我的!」嘯嵐在布巾下的聲音顯得模糊不清。
「聽你的?該死的海盜會那麼聽話嗎?」他譏諷地問,而他的手毫不遲疑地移到她的胸前,在她剛想反抗時「涮」地一聲將她身上濕淋淋的衣服撕開了。
「該死的海盜!啊——」嘯嵐的尖叫聲被他有力的嘴堵住,之前的一切驚駭都遠不及這一下來的突兀和令人心膽俱裂。
這瞬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嘯嵐緊閉雙唇,瞪大眼睛,卻看不清幾乎貼在自己臉上的面龐,她的心以雷霆萬夠之力擊打著胸腔,彷彿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心跳上,以至於除了有力的心跳外,其他地方都虛弱無比。
霍海潮也沒有想到自己會突然吻住她,當時他只想堵住她的尖叫,他討厭女人尖叫。
可是在他的手忙於脫去她的濕衣服和抓住她掙扎的雙手,腿又忙於控制她不斷的反抗時,他沒有多餘的力量制止那令人心煩的尖叫,於是他低頭,用嘴巴堵住了她的尖叫。現在看來,這方法果真管用。
感覺到她的安靜,霍海潮小心地直起身。「只要你安靜,我就……」
可他話還沒說完,那張嫣紅的小嘴就又張開了。
他立刻俯身再次將那聲不管是什麼的尖叫納入口中。
而這一次,他不再像第一次那樣用力堵住她,而是急切又小心地用唇輕擦她,好像是在安撫她,告訴她,她很安全,沒有必要尖叫。
這一次,嘯嵐的感覺漸漸恢復,並集中在唇上,可是她的神志卻開始渙散。
他的嘴完全不像看起來的那麼冷硬,相反出奇的溫暖柔軟。
她不由自主地半啟芳唇迎合著他的移動,急切地想體會更多陌生的、動人心弦的感覺。
她的回應挑起了霍海潮心底的情慾,他飢渴地親吻著她的唇瓣,暢飲著她的甜美,給她新的刺激。
嘯嵐緊緊偎依著他,不再有任何反抗和保留。
他將她的濕衣服脫掉扔到一邊,抱著她倒在床上,一隻大手溫存地撫摸著她冰涼的身軀,將溫暖傳輸給她,而他的嘴片刻都未曾離開過她。
在他的愛撫中,嘯嵐融化了。兩人越吻越難解難分,對彼此的需求急遽升溫。
嘯嵐被激情沖得頭暈目眩,只覺得她需要他,渴望他,愛他——
愛他?她的心猛地一顫,旋即明白了。是的,她不僅僅是喜歡他,是愛他!她不顧常理地愛上了這個令人聞名喪膽的「火海狼」!
正是因為愛,她才會那麼喜歡接近他,忍受他的粗暴無褶,留在「海狼號」上聽他發號施令,任他折磨自己,也才會在看到他身處危險時,一次又一次地幫助他、救他!
正是因為愛,她才不願看到他喪命,才會要他娶她!如今,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永遠跟他在一起。
「海潮,我愛你!」她情不自禁地抱緊他,將心裡的話喊了出來。
隨著這聲吶喊,潛伏在心底的情感猛地爆發出來,把她淹沒。
她以前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從未體驗過這種渴望——把自己交給一個男人,讓他和她一起擁有彼此。
同樣的,她的熱情吶喊和用力擁抱,也將霍海潮一直以來被壓制在心靈最深處的激情之火點燃。
他一言未發,用更加激狂的親吻和愛撫表達對她的深情。
也許是感覺到他的急切,得到他的回應,嘯嵐的情緒更加高昂,她依然瞪著雙眼,但眼中除了全然的愛,不再有一絲怒氣。
她毫無保留的付出和投入對霍海潮的自制力是個挑戰,而他們彼此赤裸的身體毫無隔閡地相擁,更是對他的考驗。
就在他的理智即將全然崩潰時,船身一個劇烈的搖擺,將他從激情橫溢的慾望頂峰喚醒,讓他想起了此刻他們的處境。
他費力地找回了理智,壓抑住想立即佔有她的衝動,強迫自己從她的柔軟和甘甜中撤離。
他依依不捨地離開她的唇,抬起頭,注視著她的眼睛。
「我愛你,霍海潮!」只剩下心跳和不平穩喘息的嘯嵐,張著被激情浸染得更加水靈的眼睛與他對規。「你、你得娶我!」
聽到這聲宣示,霍海潮的心裡蕩漾著無比溫暖的浪潮,嘴角出現了溫柔的笑紋。
此生,他從未曾料到會有人說愛他,更沒有想到自己會對一個女人有如此強烈的情感。
他想對她說,他早就已經喜歡上她了,他渴望永遠不跟她分開。
可是即便千言萬語湧動在嘴邊,他也無法說出一個字,因為他不能!
「海潮?」她撫摸著他寬厚的肩膀呼喚他,渴望得到他的允諾。
然而,他只是目光深邃地注視著她,很久之後才淡淡地說:「我不會娶你。」
「為什麼?」嘯嵐眼裡的深情被驟然冒出的霧氣遮蓋。
不願看到那令他傷感的霧氣,霍海潮從她身上躍起,抓過被子將她赤裸的嬌軀緊緊包住,克制著心裡的激盪,故作冷酷地說:「娶你,那是老鼠舔貓鼻。」
說完,他取出一套干衣服穿上。
床上的嘯嵐尚未從剛才那前所未有的激情中甦醒,只是重複著他的話,麻木地問:「『老鼠舔貓鼻』,什麼意思?」
「找死!」霍海潮淡然回答,不再看她一眼,就「砰」一聲關上了門離開。
他說什麼?找死?!過了好半天,嘯嵐才從被他拒絕的極度失望中回過裨來。
「為什麼娶我就是找死?」想不到他竟如此輕視自己,嘯嵐的心好痛,她真的有這麼討人厭嗎?就連海盜都不想要她!「不行,他不能在對我做了那些事以後還看不起我!不能在我對他說出愛的時候用冷漠的背影對著我!」
心中燃起了熊熊大火,她恨他的無情,更恨自己愛上了他。
可是,他真的對自己無情嗎?困惑地躺在床上,她回想著剛才那令人臉紅心跳的一幕。
不,他對自己有情!想起剛剛的一切,她心頭湧上激情的浪花,至今她仍能感覺到他的濃烈感情和對她的真心呵護。
如果厭惡她,他怎麼會有那麼熱情的表現?他的眼睛為何那麼多情,他的雙手為何那麼溫柔?
想著、憶著,她恍然大悟,他是故意裝出那種無情的樣子,為的是讓自己對他死心,不再去阻止他成就他所謂的「大丈夫氣節」。
狗屁!他竟敢這樣對我?!
這次她心裡的怒火不再是因為他對她的輕視,而是因為他不珍惜她的愛,不珍惜他們之間已經存在的感情。
她匆匆起身穿好衣服,想出去找他,可是門拉不開。這下她明白了剛才他離去時門上那聲巨響的原因:他把艙門從外面鎖上了!
她成了「囚犯」?!
像頭被因住的小鹿,她焦慮地在房內尋找出口,可是四壁緊閉,唯一的天窗狹窄又距地面極高,其上細密的鐵桿更是她不可能突破的障礙。
「霍海潮!回來!」怒火讓她不顧一切地撲到門上,用手捶打它,用腳踹它,可是堅固的鐵門只讓她的拳頭佈滿青紫瘀傷,讓她的腳痛得麻木。
她想用椅子砸,可是椅子被固定在甲板上,其他堅硬的東西無一不是被固定住的,而曾經壓倒她的鳥銃槍也從剿滅骷髏號後就不知被霍海潮移到哪裡去了。
絕望中,她用力大罵,使勁拍門。「霍海潮,你這個大笨蛋!我愛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這個該死的海盜!你要是敢死了,我會追你追到墳墓裡去!」
不知捶打、踢踹、喊叫了多久,一直到她嗓子嘶啞,手指不能張開,腳趾痛得難以彎曲,也沒有半個人影出現後,她終於明白霍海潮真是決心不理她了。
「你這個大笨蛋!王八蛋!膽小鬼……」
她頹喪地倒在床上,無助地哭了,哭泣中也沒有忘記繼續咒罵他。最後哭累罵累,她終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而就在她折騰自己時,她絕對想不到,霍海潮就在門外,與她僅有一牆之隔!
他靠在門上,仰頭看著陰沉沉的天空,任飄灑進來的雨水再次將他浸濕。
她的每一下敲打,每一次呼喊,甚至每一句咒罵和每一聲抽泣都像利刃般紮在他的心上。
天知道他有多麼渴望打開門進去將她抱在懷裡,給她安慰,更想讓她知道他早就愛上她了。
愛她的感情來得如此突然,他明白的也太晚。可他確信,自己對她的感情早在將她強行帶到船上來的那一天就已經萌生了,只不過那時他沒有意識到而已。
如今,他只能怨命運不公,讓他在死亡降臨時才遇見了她;同時他也感謝上蒼,讓他在生命快走到盡頭時遇見了她,讓他品嚐到愛的甜蜜。
現在要改變命運已經太遲,但他還可以在最後一刻為她做件事,那就是保護她、讓她平安離去。
他太瞭解失去約束力的海盜會做出什麼樣殘酷荒唐的事,尤其是拜何成之賜,她的女兒身已經全船皆知,在這樣的情形下,他要保護好她,就必須確保自己的權威不受到任何質疑,因此將她鎖住,似乎是證明白己「執法」公正的唯一途徑。
他知道這場風暴即將過去,他馬上要面臨的就是擺平何成和已經被他唆使的部分下屬,同時,他得為阿嵐做出最好的安排,在確定她的安全得到保障前,他還不能撒手!
門內漸漸安靜了,但他的心卻更加不安,注視著冰冷的鐵門,他覺得自己再也無法回到過去的平靜,他再也不是無牽無掛的人!
一陣輕輕的開門聲驚醒了嘯嵐,昏暗的光線中,她有一剎那弄不清自己身在何處,尤其看到進來的是個壯實的陌生男人時,她更加糊塗了。
她急忙坐起來,手上的痛楚提醒了她這裡發生的一切。
「你是誰?」她茫然地問。
「大家都叫我偉仔。」那男人把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拉上布簾,點了燈。
嘯嵐這才注意到已經是晚上了,不由驚歎道:「哦,已經這麼晚了。」
「是的,是很晚了。」偉仔憨厚地笑著指指桌子。「這是姑娘的晚餐。」
嘯嵐看到那個冒著熱氣的大碗,似曾相識的情景,可是今非昔比,她胸口一陣刺痛。「他呢?霍海潮呢?」
「老大在忙。」偉仔簡單地說。
嘯嵐跳下了床,往門口走去,可偉仔立即堵住了她的路。「姑娘要去哪裡?」
「別攔我!」嘯嵐拉他。「我要去找他!」
「不能去!」偉仔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副戒備的神情。
「如果我一定要去呢?」嘯嵐憤怒地瞪著他。
偉仔二話不說,立即從腰部抽出一把錚亮的長刀對著自己的胸口。「那姑娘得從偉仔的屍體上踩過去!」
看到他眼裡的寒芒,嘯嵐知道他是認真的。「是霍海潮要你這麼做的?」
偉仔不說話,手中的刀子依然對著自己的胸膛。
嘯嵐歎口氣,走回桌子邊。「好吧,我聽你的,你也不要再拿那把刀嚇我。」
偉仔這才將刀插回刀鞘,可依然站在門口,好像隨時防備她會逃離。
「你不必那麼緊張,我打不過你的。」看他嚴陣以待的神情,嘯嵐苦笑著說。
偉仔咧嘴笑了。「大家都說你很會打架,連老何都被打趴了,我不得不防。」
他的話引起了嘯嵐更多的愁思,她淡淡一笑。「誰叫他想侵犯我。」接著話題一轉問:「你是做什麼的?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我是火炮手,總是在炮台上。」
「霍海潮呢?他怎麼沒來?」她試探地問。
沒有回答。
她的口氣變得急切。「是他讓你送飯給我的嗎?」
還是沒有回答。
「是他不讓我出去嗎?」她覺得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也許是看到了她的淚光,這次他開口了。「老大這樣做也是為姑娘好。」
嘯嵐不再說話,她的心全在霍海潮身上,可是她知道這個忠於霍海潮的男人是不會告訴她任何事的,所以她也沒有必要再問。
「姑娘吃飯吧。」過了很久,偉仔遲疑地提醒她。
「我不想吃。」嘯嵐意興闌珊地回答。
於是沒有人再說話,艙內靜得彷彿沒有生命存在。
「你為什麼不離開?難道他也要你整夜守著我嗎?」嘯嵐心頭剌痛地問。
「不,姑娘吃了飯,我就走。」
嘯嵐看看他,知道他是個實心人,為難他也不能改變霍海潮的心意,於是她懶懶地吃了一點,就讓他拿走。
這次不是因為食物不好,而是她沒有胃口。
偉仔收拾了碗筷,謹慎地告辭而去。
當夜,霍海潮沒有回來,這本來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可是當感覺到外面的風雨聲減弱,船不再那麼搖晃後,她心頭的不安和憂慮不斷加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