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裡,炎煜正親自為浩然進行攸關性命的手術。手術室外,由醫院聘雇的保全人員及警方人員圍成重重人牆,把所有媒體防堵得滴水不漏。
在冗長的手術結束後,浩然被推進了加護病房持續觀察,在此同時,麗琪也趕到了醫院。
她拜託民宿主人幫她叫了計程車,還透過計程車司機間的聯絡網,才確定了浩然被送到「羅綜合醫院」。
但是到達了目的地她才發現,守候在這裡的記者群簡直像嗅到肉味的食人魚群一樣多不勝數。他們的目的想必全是浩然,如果她貿然出現,被認出的機會肯定大增,到時又不曉得會有什麼奇怪的謠言加諸在她身上了。
可是……
明明知道有可能被認出身份,她還是沒辦法就這麼離開,為了知道浩然現在的情況,她只有咬牙豁出去了!
「拜託,請讓我過一下……」,
麗琪走進醫院。不必問浩然人在何方,只要看哪裡人多往哪去就對了,但是好不容易忍耐著腳被高跟鞋踩、頭被麥克風K,拚命擠到了人群最前頭,她還是被當成搶新聞的記者之一,被人高馬大的醫院警衛攔阻下來。
「拜託,請你們讓我過去,我是受傷警官的朋友。」
「對啦,每一個都嘛是他朋友!」其中一名操著台灣國語口音的警衛,擺出一臉的不耐煩。「小姐,別騙啦,不管你是記者還是誰,統統不准進來,在這裡等消息就行了。」
「可是我……」
麗琪急得快哭了,她在計程車上聽廣播說浩然的槍傷在胸口,不曉得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她一直猜測著是不是自己的不告而別害他心神恍惚,才會發生這種事?
她已經夠自責又難過了,不能飛奔到他身邊而必須在這裡等消息,對她而言就好像死刑犯在等處決槍聲一樣難熬啊!
「先生,我真的是──」
「嫂子?!」
一個穿著警用防彈背心的便衣突然從警衛後方冒出來,筆直地朝麗琪走來。
「嫂子,你總算來了,大家都不曉得該怎麼連絡上你說!」
麗琪確定對方的確是在跟她說話,但她對這個男人雖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嫂子」這個稱呼更是莫名其妙,她又沒嫁人──
「你是……」
「我是小林啊,上回在大賣場遇見老大跟你的那個,有沒有印象?」
經他那麼一提,她總算是想起來了,看來這下她想見浩然有希望了!
她眼帶懇求地望著他。「小林,你可以帶我去見浩然嗎?」
「當然可以!」小林一口允諾她,回頭看著警衛說:「她是我們分局長的女朋友,是病人家屬,你們把她攔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點讓個位置給她過來。」
「小姐,你是張分局長的女朋友,那可不可以請問你現在的心情?」
「小姐,張分局長是警界著名的破案神探,但他位居高階還是常常不畏危險、身先士卒,關於這點請問你有什麼看法?」
「小姐,請問……」
一堆麥克風突然全擠到了麗琪面前來,鎂光燈閃個不停、快門聲在她耳旁「卡」來「卡」去,一聽說她是浩然的女友,所有等不到浩然消息的焦急記者把矛頭全對準了她。
「退開、退開,她現在不方便回答任何問題啦!」
小林看苗頭不對,連忙下場充當護花使者,硬是左撥右推地把圍在麗琪身邊的記者隔離,把人帶出來退到警衛線後,快步離開紛亂現場。
「小林,謝謝你。」最怕跟記者打交道的麗琪總算鬆了口氣。
「小意思,不用客氣啦!」
「對了,你知不知道浩然他的傷勢怎樣?」
小林未語眉先皺。「手術已經順利結束,他現在人在加護病房。醫生是說手術很順利啦,不過還是得觀察一晚看看,所以今晚應該算是危險期吧?」
聽見小林的回答,麗琪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樣痛苦難捱。為什麼偏在她下定決心要離開浩然、離開台灣的時候發生這種事?難道是她做錯了嗎?
小林帶她來到加護病房,便離開去處理公事。病房外頭站了不少人,不曉得是浩然還是其他病患的親友,除了他的小阿姨,麗琪一個人也不認識。
「麗琪?」浩然的小阿姨也認出她了。
「阿姨您好。」麗琪憂心仲仲地走到她身邊。「浩然他……」
「放心,他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小阿姨強顏歡笑地安慰她。「他那麼喜歡你,一定捨不得留下你走的。他常說自己是九命怪貓,這回肯定也能逢凶化吉,我們要對他有信心。」
「嗯。」
她隔著玻璃窗看著躺在加護病房內的浩然,滿心的不捨與焦急。
「我們不能進去嗎?」她忍不住問身旁的小阿姨。
「我已經拜託護士去問一下醫生了。唉,他爸媽剛好有事出國,偏偏就遇,這種事……」
麗琪根本聽不進小阿姨的話,她只想到浩然身邊陪著他,守著他,寸步不離,直到他再度對她綻露溫柔笑顏。
護士終於帶來了回復,卻是只准一個人進人短暫探視。麗琪落寞地垂下雙睫,畢竟她又不是浩然的誰,不可能是那唯一一個可以守在他身邊的人。
「那就你進去吧!」
小阿姨的話讓麗琪重振精神。「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別看那傻小子平時嘻皮笑臉的,感情方面他可是一點也不隨便。都三十歲的人了,你還是他頭一個帶到公司給我們認識的女孩子呢!我想,浩然現在最想見、最需要的人,一定只有你了。」
「阿姨,謝謝你。」
麗琪也不虛偽推辭了,跟著護士進入加護病房。
「浩然,是我,我是麗琪,你聽見了嗎?」
她來到他床邊,輕握起他蒼白又冰冷的手,看著他幾乎快無血色的容顏,心疼得眼淚又湧上眼眶裡打轉。
「……麗琪……麗琪……」
虛弱的呼喚傳入了她耳中,她聽見了他在生死關頭還心心唸唸的,不是別人,就是她。
「就說你真是個笨蛋!」
她微笑罵著,眼淚再也忍不住如泉湧而下了……
當浩然再度睜開眼,已經是兩天兩夜後的事了。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單和被單、灰色的鐵床和藍色的衣服,再加上濃濃的一股藥味混著消毒水的味道,原本還有些不知身在何方的浩然思索了幾秒才記起來,自己好像是在槍戰中受了傷,那這裡肯定是醫院嘍?
但是等他轉頭看見了趴在床邊熟睡的姣好容顏,他又懷疑這裡其實叫做「天堂」。
「麗琪?!」
他發出開心輕呼。就知道她是在乎他的,只是死鴨子嘴硬,怎麼也不肯承認罷了!
仔細一看,她美麗的眼睛下方已經出現了深深的黑眼圈,窗外陽光燦爛,她卻在睡覺,看來她應該是一直熬夜照顧他,才會累成這樣吧?
浩然唇邊泛起溫柔笑意。不管她再如何口不對心地拒他於千里之外,甚至不告而別,結果該他的就是他的,還不是又回到了他身邊?,
「這一次,我說什麼都不再放手了。」
他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怕吵醒她。
「老大!」
突然有人出聲!還伸指戳了戳他的背,浩然嚇得連忙往右看,這才發現笑咧著一張嘴的小林。
「你這小子從哪裡冒出來的?!」
浩然壓低音量吼他。不曉得人嚇人會嚇死人啊!
小林一臉冤枉,也降低聲量回說:「我一直坐在這裡啊!只是你一醒來就一直看著嫂子,其他都嘛看不見。」
浩然無話可反駁,他的確一看見麗琪就再也看不見其他了。
「那天圍捕結果如何?有沒有讓誰逃了?」
「怎麼可能!一個都嘛沒給他逃掉。老大你這次可是又立下大功嘍!你昏迷了兩、三天所以不知道,這幾天電視一打開全是你的新聞,一堆大ㄎ丫都來慰問,紅包一個比一個大──」
「等一下!」浩然打斷正說得口沬橫飛的小林。「手銬先借我。」
「幹麼?」
「借我就對了。」
小林一臉納悶地把掛在腰上的手銬取下交給浩然,卻見他拿著就往麗琪和他自己的手上一銬──
「老大,你腦袋壞啦?!」
小林看得目瞪口呆。正常人不會做這種事吧?!
「你才腦袋壞了!我這麼做自然有我的用意。」浩然朝房門努努嘴。「謝謝你來看我,我已經沒事,你去忙你的吧!」
「可是小隊長吩咐我要留守在你身──」
「是小隊長大、我大、還是你這顆『電燈泡』大?」
小林咧嘴一笑,這麼說他就明白了嘛!
「嘿、嘿,當然是分局長你最大,那我就先出去了。」
小林識趣地離開沒多久,麗琪果然就醒來了。
「浩然?」
她一睜開雙眸,就瞧見正瞅著她笑的熟悉容顏,但開心沒三秒,她就發現自己的左手和他的左手竟然無緣無故地銬在一起。
「你用的?」她問他。
「嗯。」
「為什麼?」
「因為你太聰明了。」
麗琪一頭霧水,因為太聰明就得被當成犯人銬住?這是什麼邏輯?
「不懂嗎?」他抿唇一笑。「因為我比誰都清楚你有個多聰明的腦袋,就算我叫我同事看緊你、不准你離開房裡一步,你搞不好都能來個『密室失蹤』,為了怕你又無聲無息地溜掉,我只好出此下策嘍!」
他的癡傻讓麗琪紅了臉,沒說些什麼,便先把擱在鐵櫃上的早報其中一頁抽出來遞給他。
「就像你看到的,台灣的媒體果然已經查出我的身份,因為小林那時候在所有媒體面前點名我是你女朋友,結果名警探加上名作家的戀情馬上成了社會版頭條。」
她歎口氣,接著說:「不只這樣,玻碧她哥來看你的時候,還說這個消息已經傳到了美國,連CNN都播了這則新聞。我現在是一出病房就會被那些像食人魚似的記者團團包圍,還能跑到哪裡去?」
浩然聞言不禁喜形於色。「那太好了!這樣不就等同昭告天下,你已經是我的人了?真是個好消息!」
她臉瞬間羞紅一片。「別胡說了,我跟你只是普通朋友,我只留下照顧到你傷好就要回美國了。」
「我沒聽到。」
「我說──」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認定你了!」他堅定的眸光緊緊攫住她。「我愛你,所以不管有多困難,我都不會放棄,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麗琪聽見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他的宣言令她一陣口乾舌燥,渾身發燙,好像快病了……
「不過既然你現在被記者逼得只能留在這,哪也不能去,那我就把手銬解開──」
瞧他話說完了卻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呆呆地看著手銬,麗琪忍不住好奇問他。
「怎麼了?你不是要打開手銬嗎?」
「呃……」他看著她,一臉尷尬。「我忘了叫小林把鑰匙留下了。」
還好槍傷沒有傷及心臟,加上有炎煜這個名醫主刀,又有心愛的女子早晚照顧,浩然的傷勢復原得比醫生預期的還快,比預計的出院日期足足提早了一個禮拜,就能回家休養。
雖然有一大堆聞風而至的記者,想乘機捕捉浩然和麗琪一起出現的畫面,不過他們倆也早料到會如此,便偷偷上了炎煜的休旅車,由員工停車場溜了。
「我看你們兩個這幾天最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省得麻煩。」到了浩然家樓下,炎煜好心提醒他們。「想好需要買些什麼就打電話告訴我,我托人去買,晚上就送過來。」
「嗯,知道了。」浩然接受了好友的好意。「四海說他那個寶貝老婆昨晚就逼他去買了一堆東西把我的冰箱塞滿,所以應該暫時不缺什麼。我回去看看,如果還需要什麼的話,再打電話給你。」
「好吧,那我先回醫院了。」
炎煜等他們下車便回醫院了。麗琪一手拎著拜託小林幫她回南投民宿取回的行李,一手無可奈何地被浩然緊握不放,跟著他搭電梯上樓。
「呼,怎麼說還是在自己家最舒服!」
一進門,浩然便拉著麗琪一起坐上沙發,看起來心情十分愉悅。
「你說的沒錯。」她難得地同意他的意見。「所以我也該回家了。」
浩然愣了愣。「我們已經回家啦!」
「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這是你家,不是我家,我應該要回美國了。」
「你不應該回美國,只要你點頭,這裡就會是你以後的家,我也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麗琪當然明白,這不就是求婚嗎?!
她無法直視他渴望的眼神,好像一被他那雙熾熱眸光望著,她就會被催眠,不管什麼要求全答應了。
「我不可能留下,你死心吧!」
她抽回手,依然咬死不承認對他的感情。
浩然看得出來,想強留她是不可能的,對付吃軟不吃硬的她,也只能把男性尊嚴拋一邊,先裝可憐再說啦!
「唉,我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強求,就算我愛你已經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因為找不到你,連跟歹徒搏鬥也想著你,才會一時失神而中槍,但是你不愛我,我也不能硬把你綁在我身邊。」
他無限幽怨地接著說:「也對啦,誰曉得我下一回中槍還能不能活命?也難怪你不想跟我在一起,我大概注定得一輩子一個人過吧?我只希望看在我們認識一場的分上,下回我中槍你能來看看我;萬一就那麼翹了,你也能來我墳前上柱香──」
「不准你再胡說了!」她聽得心驚膽戰。「誰叫你這麼亂咒自己的!好玩嗎?」
「好不容易才遇上認定的結婚對象,偏偏你對我毫無感情,毫不留戀。我原本以為媒體把新聞炒得那麼大,也許你願意再給我一次『弄假成真』的機會,結果你卻急著一走了之……」
他故意把眼神放空望著地上,有氣無力地說:「等你回美國之後,全台灣都會用可憐又同情的眼光看待我這個被甩的小警官吧?這下我大概會成為今年最大的笑柄了。唉,早知如此,搞不好一槍斃命、送進忠烈祠還好過些──」
「張浩然!你是存心故意說這些話來讓我心裡不好過的是不是?!」
麗琪打斷了他的話,又氣又傷心地捶了捶他右臂。
「為什麼要說那種話?什麼叫做一槍斃命還比較好?你知不知道從電視上看到你被抬上擔架的時候我都嚇壞了,你昏迷不醒的那幾天,我眼淚都快哭干了,就怕你再也不會醒過來──」
她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感情,忍不住脫口而出:「你知道我喜歡你,你一直都知道!為什麼還要說這種話來讓我難過?你真是個大混蛋!」
浩然任她捶著,反正是花拳繡腿、不痛不癢。
更何況,這回可真是「打是情、罵是愛」,她越打他越開心。
「是,我是混蛋。但是我如果不說那些混蛋話,這輩子大概都聽不到你的真心話了。」
他揩去她眼角的淚珠,捧住她潮紅的小臉蛋,但她立刻撥掉他的手,慌張得像只急著想縮回殼裡的寄居蟹。
「你既然已經親口承認了你對我的感情,為什麼還想逃?」他硬拉住想離他遠一點的她。「你到底在怕什麼?你知道我不可能會傷害你的。」
「可是我會傷害你呀!」
「你?」他啞然失笑。「這個玩笑會不會太冷了點?還不如你之前怕我太窮配不上你的借口來得好一點。」
「之前是借口,但這次我是說真的。」
麗琪認真中帶著濃濃悲傷的眼神,讓浩然收起玩笑的心,更加不解地望著她。
「這跟你討厭男人的心態有關吧?都到這地步了,你如果想叫我對你死心,就先老實告訴我到底發生過什麼事再說吧!」
麗琪凝眉淺歎。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瞞他,便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差點被大哥好友侵犯的往事告訴他。
「我明白了,這可以解釋你厭惡男人的原因,可是跟你不能和我在一起有什麼關係?你喜歡我,不是嗎?」浩然輕握住她的手。「難道你以為我知道這件事就會心裡有疙瘩嗎?別說只是『差點』,就算你真的發生過什麼事,我也不會在意的。」
「如果有那麼簡單就好了,問題是自從發生那件事之後,我也不是沒試過再跟別的男人交往,但是第一個男友想吻我的時候,被我下意識地一推,從樓梯上摔下跌斷腿;第二個被我推開,差點被車撞死……總之,他們最後全把我當成神經病,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浩然想起那回自己想吻她,也是被她推去撞牆,她的力量的確大得驚人,簡直變身成了女超人。
「你去看過心理醫生嗎?」他相信這是潛意識的問題。
麗琪無奈地搖頭淺歎。「沒用的,我的心理醫生也治不好我強烈排斥男人親近的反射動作。」
「一個不行,那就換一個看嘍!」他一點也不以為意。「這只是點小事,我不在乎,你更不必擔心,子彈都打不死我了,還怕你的花拳繡腿嗎?你儘管放心跟我在一起吧!」
「不行,你不懂,我的力量雖然敵不過孔武有力、又不會對我手下留情的壞人,但是你喜歡我又不忍心傷害我、強迫我,不曉得哪天會在我手裡傷得很冤枉,萬一真的危及你的性命──」
「你想太多了啦!」他溫柔地摸摸她的頭頂。「我看起來像是那麼柔弱、一碰就碎的男人嗎?你看起來也不像是那麼懦弱、怕事的女人啊,只要我們在一起,你遲早會習慣我的存在、改掉你『揍』男人的反射動作,相信我。」
「可能嗎?」
「一定的啦!哎喲──」
忘了傷口的他豪氣地拍胸脯保證,可痛得他齜牙咧嘴了。
「你沒事吧?」
麗琪擔心地想解開他的衣扣,就怕他這一拍讓傷口裂開了。
「沒事,只要有你在我身邊,我就一定沒事。」他抓住她的手。「你這麼擔心我,真能放心回美國嗎?答應我,留下來別走。」
麗琪抿抿唇。她明白他說的沒錯,就算回到美國,她也會一直懸念著他,不可能忘記他。
「如果……如果我答應留在你身邊,你能答應克制住自己絕不勉強我,不管多少年,在我改掉我的『反射動作』前,我們只做『心靈伴侶』嗎?」
面對麗琪再認真不過的眼神,浩然卻是瞠目結舌,一句話也答不出來。
心靈伴侶?意思是他對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只能看、不能碰,而且還不曉得這種日子會不會持續一生一世嗎?
這……太強人所難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