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吃?」瞿易修望著她咬了三、四口的麵包,沒等她回應,便伸手搶了過來,「那我吃好了。」然後忙不迭的送進嘴巴裡。
「喂,瞿易修,那是我的……」看著麵包在他口中迅速消失,沙芙娜的吶喊抗議也跟著消失。
沒了!她的麵包被大猩猩嗑光了!
一把怒火兇猛的在她身體裡竄燒,忍著將眼前的大猩猩五馬分屍的衝動,她渾身僵硬的站起身,「我要去睡了!」
瞿易修不動如山,悠閒的喝著他的礦泉水,置若罔聞。
半晌,他也跟著鑽進帳棚裡。
還沒來得及躺下,沙芙娜的腳已經掃了過來,橫在他們之間。
呿,又是腳,這個女人怎麼那麼喜歡拿自己的腳當武器?
「腿不長,就不要這樣自曝其短。」他冷冷的說。
毫不掩飾她的凜凜殺氣,沙芙娜惡狠狠的捂下狠話,「我警告你喔!」
「行,我讓你警告。」他一屁股坐下,好整以暇的等待著。
「帳棚所屬範圍一分為二,這邊是我的,那邊是你的,咱們誰也不許侵犯對方的地盤,」不知打哪來的一根樹枝飛快的橫在他們之間,「喏,這就是界線,楚河漢界不許跨越。」
「隨便你。」他和衣躺了下來。
「誰敢破壞規矩,那就……」
「那就祈禱台灣黑熊來把這傢伙叼走吧!」他以一派悠閒的口吻吐出嚇死人的話。
「台灣黑熊?你說這裡會有黑熊出沒?那不是在動物園才有的玩意兒嗎?」沙芙娜頓時心驚膽跳。
「原始山區有很多保育動物,台灣黑熊數量減少不代表已經絕跡,畢竟這是它的地盤,難保它不會到這兒來,我們畢竟只是擅闖者,所以請搞清楚主客關係,黑熊會在動物園出現是因為人類的自以為是,事實上大自然才是他們真正的家。」瞿易修為黑熊發出正義之聲。
黑熊……她該不會要在這種地方遇上黑熊吧?揪著忐忑的心,沙芙娜開始不安了起來。
她不愛動物,一點都不喜歡,別來!黑熊別來啊!
惴惴不安的躺在帳棚裡,兩人有志一同的背對對方,帳棚裡只聽聞兩人的呼吸聲,外頭山間的晚風幾度吹得帳棚搖晃,搞得膽小的沙芙娜草木皆兵,一雙眼開開闔闔,就怕帳棚外會冷不防的冒出一隻龐然大物,把委屈又無辜的她給拆解入腹。
揪緊衣襟,不讓山裡的寒冷侵襲自己,她全身縮得像只小蝦米。
累,真的很累,她的腳酸到近乎麻痺,身子也冷得發顫,台北的家讓她異常想念,偏偏此時的時間卻是過得格外緩慢。
不知寧靜了多久,「睡了嗎?」瞿易修出聲問。
「嗯。」不置可否的應了聲,帶點埋怨和無奈。
「沒想過要學游泳?」
「學不會。」因為老是學不會,所以她像貓一樣,益發的害怕和討厭水。
「想不透。」
「什麼東西想不透?」
她才想不透呢,為什麼好端端的要接這種爛攤子?為什麼好端端的她得睡在這種荒郊野嶺?為什麼好端端的會惹了一身麻煩?為什麼、為什麼……
她開始後悔簽了那什麼工作保障契約,然後把自己給逼進死胡同。
「為什麼你落水的時候不掙扎?」
「嗯,我也不知道,可是……掙扎有用嗎?」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掙扎,可能是怕極了,連最基本的求生本能都喪失,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當時的自己,會連揮舞四肢都辦不到!
她曾經想要克服,可是越是勉強卻發現情況越發嚴重,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極度恐懼。
「小時後落水過?」
「沒有,純粹是不會游泳、不愛游泳、不喜歡游泳,潛意識的一種抗拒。」
「真像一隻貓。」他說,兀自玩味的想著像貓的女人。
「嘎?」
他換了個話題,「她叫芃芃?」
動動身子,她有些詫異。「你怎麼知道?」
回想起第一次進入路易絲茶館的插曲,「第一次到路易絲茶館,我聽到你們m這樣喊她,而且半夜她幫我開門時便很大方的自我介紹了,這點,她比你這個媽媽好多了。」最後仍不忘揶揄這驕傲的女人。
鼻子發出一聲冷哼,心裡不住的詛咒這個可惡的男人。
「芃芃真的是你的女兒?她……幾歲了?」
沙芙娜肯定的出聲捍衛,「當然是!她當然是我女兒,而且是亭亭玉立的十五歲。」
嚇死你,嚇死你!聽聞她有個十五歲女兒而嚇死的男人不在少數,多一個瞿易修也沒差。
芃芃是她的寶貝,她打從心裡要保護的人。
「他父親呢?」
「不知道。」說得似是篤定卻又模稜兩可。
瞿易修翻過身子發出窸窣聲響,無言的望著嬌小的身子。
「你還掛念嗎?」
「掛念?掛念誰?」
「芃芃的父親。」
沙芙娜聞言,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掛念?有啥好掛念的?不知怎麼的,她就是覺得想笑,忍不住悶著頭哈哈大笑起來。
忽地,瞿易修撐起身子望了過去,「你笑什麼?」表情十足不悅。
正在揩著眼淚的她忽地斂去笑容,警告的瞪了一眼,「e,不要跨越界線。」
她提醒他注意腳邊的樹枝。
那模樣彷彿在告誡他,若是膽敢越雷池一步,鐵定要他付出性命當作代價。
瞿易修不滿的掃她一眼,旋即又倒過身去。
然而一思及她心裡有可能還懷念著某個男人,便不是滋味了起來,胸口好像漲滿了什麼似的不爽,如果可以,他真想把那個遺棄她們母女的傢伙抓過來狠狠揍一頓痛快。
「哈啾!」沙芙娜打了一個噴嚏。
「是不是會冷?」
「才沒有。」她倔強的縮著身體,揉揉鼻子。
「喏,外套給你。」
「不要,我不冷,我只是鼻子發癢。」不想接受他的好意。
「拿去!」瞿易修凶巴巴的命令。「還是你希望我親自抱著你睡?」
二話不說,沙芙娜趕緊伸過手臂,一把搶過外套裹在自己身上。
說真的,這山上還真是見鬼的有夠冷,打從入夜開始,她就覺得渾身發冷,始終無法安然入睡,又因為實在死愛面子,所以倔強的不願出口示弱。
暖呼呼的外套上有著大猩猩的氣息,溫暖……卻也讓人滿腦子胡思亂想。
忍耐、忍耐,睡著就好了,露宿荒野的惡夢應該很快就會結束。沙芙娜如是安慰著自己,雙腿極度腫脹,加上肚子極度飢餓,人極度的疲累,她不禁心想,在有生之年她都不會忘記今天的極度慘狀,絕對不會。
寧靜不過須臾,忽地一陣滴答聲把接近睡夢中的兩人驚醒。
「啊!那、那什麼聲音,黑熊來了嗎?」沙芙娜第一個反應便是害怕。
「下雨……」瞿易修額頭上閃過無數黑線。
「下雨?好端端的下啥雨,這個帳棚不會倒了吧?瞿易修,你說話啊,這帳棚到底撐不撐得住啊?!」雨勢好像越來越大了,小帳棚顯得搖搖欲墜。
「我不知道。」第一次遇到這種情形,老實說他也沒把握。
「什麼,你不知道?你怎麼可以不知道?雨要下多久?會不會有閃電劈中我們啊?」心一惶恐,她就開始歇斯底里了起來,頻頻追問著一旁老僧入定的瞿易修,非要問出個滿意的答案不可。
「你閉嘴好不好?」這種時候,他寧可她流露出害怕的模樣靠向他的胸膛,也不希望她歇斯底里的吵個沒完,雨聲已經夠吵了,不需要她的輔助,這麼吵實在叫人無法思考。
「你敢叫我閉嘴!」她揪著他的手又氣又委屈的說。
「對,閉嘴,與其費力嚷嚷,不如安靜的祈禱,祈禱這帳棚可以捱得過這場大雨。」
原來是生死未卜!登時她一陣無力。要不是這鬼地方連一格的收訊都沒有,她早打電話求救了。
「過來。」瞿易修握住她冰涼的手,拉近兩人的距離,她頹喪的不發一語,他索性把她摟在懷裡,「放心,會沒事的,快睡!」
「不要,都是臭猩猩害的,我想家了啦!」沙芙娜撲在他懷裡,用拳頭掩飾正在哽咽的自己。
「好,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唔,沒聽錯吧?大猩猩認錯了e,不會是雨聲干擾的錯覺吧?
沙芙娜永遠記得那一天。
因為抵擋不住大雨,搖搖欲墜的帳棚頹然的倒下,她和瞿易修手牽手狼狽的逃了出來,然後無力回天的在樹下被淋成落湯雞,她渾身發昏的讓大猩猩抱著,以為自己會命喪在這涸山區。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全身發冷又昏沉沉的她依稀聽見聲音。
「阿修、阿修……」
是希望嗎?存活的希望尋來了嗎?她頭疼欲裂,無法判斷聲音的真實與否。
「阿徒,我在這裡!」直到大猩猩回應,靠在他胸前,她的臉龐感覺著他氣息的起伏,這才確定了真責。
終於,雜ㄙ爾}步聲由遠而近,等不及他們開口,對方已經說話且聲若洪鐘。
「阿修,終於讓我找到你了,在家等你一天一夜還不見蹤影,我就在猜你一定是從這邊徒步入山,偏偏昨晚下了一場大雨,我怕山況不佳,等不及天亮就趕緊出發找你,總算在山腰入口看到車子。」
沙芙娜勉強睜開眼睛瞟了眼來人,是個壯碩黝黑的男人,一臉純樸憨直。
「很多年沒來,我想重溫當年的舊夢,所以任性的從以前走過的山路進來,沒想到已經生疏得連方向都搞不清楚。」平常老闆著臉,活似凶神惡煞的大猩猩此刻竟然露出靦腆的笑容回道。
「笨蛋,都那麼多年了,人跡罕至的山路當然會有變化。」他往他懷裡掃去一眼,好奇的問:「懷裡的女人是誰?不會是你女人吧?」
「阿徒,她淋雨受了涼,快幫我找醫生。」
「媽的,你真是夠變態了,明明大馬路可以直達我家,我老婆還料理了一桌豐盛等你來,你就非得拉著小姑娘跟你爬山嗎?阿修,還真不是我愛說你。」
嘎,明明有馬路可以直達的,她卻被瞿易修拐到這荒山野嶺來受苦?這個可惡的大猩猩!
她艱困的掙扎了一下,「這是哪裡?」喉嚨隱隱發疼。
「喔,達娜依谷。」名叫阿徒的男人說著。
「嘎?」什麼谷?她一臉困惑。
「嘉義的山區。」大猩猩言簡意賅的說。
睜著微弱的目光,沙芙娜使出最後的殺氣咬牙切齒,「我要殺了你,臭猩猩,明明可以開車直達,你竟然把我搞得這麼狼狽……」伸出顫抖的手想要掐住大猩猩的脖子洩恨。
可惜話還沒說完,她已經又累又病的奄奄一息,頹然的歪靠在他肩膀上。
關於達娜依谷的美麗,她什麼都沒看見,只記得酸麻的腿、飢餓的肚子,還有雨勢滂沱的山雨和倒塌的帳棚。
戴著口罩,病懨懨的沙芙娜仍強打起精神,努力的敲著鍵盤。重感冒讓她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剩下的餘毒f經一個禮拜仍未見好轉,不知道還得要多久才會徹底散盡?這筆帳,毫無疑問的堅持必須由瞿易修買單!
「咳、咳……」心臟都要咳出來了還是不停的咳,這全都是拜瞿易修所賜。
不過,能夠在跟猩猩同處一室,且雙腿接近半殘的狀態下平安歸來,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堪慰!堪慰!
「媽,瞿叔又來看你了。」女兒雀躍的聲音在書房外響起。
她冷不防的挑起一道眉,「歐陽芃,你叫他啥?」不滿的聲音硬是穿透門板。
門突然打開,歐陽芃的腦袋探了進來,「我叫誰啥?你說瞿叔嗎?」
「幹麼叫他瞿叔?叫猩猩還便宜他了呢!」沙芙娜怒氣騰騰的說。
也不想想是誰害她病得一塌糊塗,足足一個禮拜e!沒道理她的寶貝女兒還投靠敵營,對著瞿易修熱絡的喊著瞿叔。
不過說也奇怪,以往芃芃對外人總是冷冷淡淡,不擺臭臉就已經阿彌陀佛,偏偏卻對瞿易修特別禮遇熱絡,大猩猩到底用啥東西收買了芃芃的心,竟然把這小丫頭治得服服貼貼?
「你不懂禮貌,幹麼也教你女兒學你的無禮?」瞿易修不知什麼時候也來到書房外,還端著一碗熱粥。
「瞿易修,你又來幹麼啦?」說不完的仇恨,讓她每見他一回就想一回。
「芃芃,甭理你媽了,先去吃東西吧!」
「吵架的事情你們自己看著辦,我沒打算理。」歐陽芃揮揮手,順手帶上門把自己隔離在外頭,聰明的她絕對不跨入這兩個冤家的吵鬧戰場。
離開前,她忍不住又看了看瞿叔和老媽,實在覺得有趣極了!一抹笑容漾上臉龐,轉身雀躍的離開。
她喜歡這個瞿叔,他是難得沒被她這個十五歲拖油瓶嚇走的人,也不特別討好誰,就是一如往常的樣子,該發火的時候發火,體貼的時候默默的做,她喜歡這樣的男人來照顧老媽!
她也喜歡老媽對瞿叔的樣子。別人她是不知道啦,可自己的老媽她可瞭解得透徹,越是喜歡的人就越不給好臉色,生怕自己的愛慕會洩了底,可聰明有腦袋的男人就會知道這只是老媽的保護色,而瞿叔就是那個聰明的男人。
至於那些貪圖美色而奉承的火山孝子,看看就好,真要她喊人一聲爹,只怕她會先吐血死亡吧!
歐陽芃走後,兩人又這樣冷冷的瞟了對方一眼。
「哼!」沙芙娜拉上口罩,背過身去繼續寫她的劇本。
瞿易修也不以為杵,端著碗熟門熟路的走了進來。
「不是叫你多休息嗎?」
她拉下口罩,酸溜溜的說:「我哪敢唷!瞿大導那麼獨裁又那麼凶,說不定哪天又要我上山下海的,我不趕快把劇本生出來怎麼行!」
「與其打了一堆爛東西被我退稿,還不如把握時間多休息,我如果是你就會這麼做,當然,這種聰明事不是每個人都幹得出來的,我可以體諒。」
又拐彎說她笨!「你──」忍住、忍住,千萬不要被這隻大猩猩激怒了。
「別你呀我的,快吃。」瞿易修把碗放到她手裡。
「沒下毒吧?」挑釁的睇他一眼。
「有,毗霜十斤,鴉片五兩,海洛因和安非他命少許、FM2一顆,還有古柯鹼適量。」依舊是不冷不熱的口吻。
「瞿易修,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她快被氣炸了。
「我也不是說笑話,快吃!」他將湯匙交到她手中。
給了他一記白眼,卻還是乖乖的吃起東西來。
打從回到台北,這男人三天兩頭的便往她家跑,每一次都非得把她氣得半死不可,也順便把她的心搞得一塌糊塗,有時悵然若失、有時恍恍惚惚、有時開心的想要大笑,可有時又無端憂鬱起來──哎呀,總之就是煩!
沙芙娜幾乎把臉埋進碗裡了,可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卻偷偷的打量起眼前盯著她電腦逕自瀏覽閱讀的男人。
說起他罄竹難書的惡行,她就一肚子氣,可說起他的溫柔,卻也是滿心溫暖。
那天她還在山上便發起高燒,一路回來都是昏昏沉沉,可是每次途中幽幽轉醒時,都會看見大猩猩寫滿懊惱的臉孔,以充滿歉意的溫柔眸子望著她。
路上也不忘喊她喝水、吃飯和服藥,看她實在暈極了的難受,又連忙把車子停在路肩,急忙忙的來到她身邊抱住她,任由她大發雷霆的臭罵他。
身體若是有了病痛,連心也會跟著脆弱起來,而他的擁抱更顯得格外溫暖,給她莫名的安全感,好幾次她都在想,可以這樣嗎?可以這麼任性的靠在他懷裡嗎?
哎呀,沙芙娜!你在胡思亂想個什麼東西啊?真的是病糊塗了!心裡犯嘀咕。
她收斂起追逐的目光扒了幾口熱粥,又忍不住偷偷瞟他幾眼。
「咳咳,你究竟要這樣看我看到什麼時候?」清了清喉嚨,瞿易修盯著電腦螢幕,頭也不回的說。
沙芙娜先是心虛的低下頭,胡亂的喝著粥,繼而抬起頭抗議的瞪著他。
「胡說,我哪有?」她才不會示弱。
瞿易修回眸凝望著她,不發一語。
慢慢的,白嶊瑭y龐不自在的浮現一股暈紅,欲蓋彌彰的洩漏了她的心虛。
驀然,他笑了,臉上滿是得意的神情。
「你笑啥?」鼓脹著臉頰,沙芙娜不服氣的模樣,索性把粥喝個精光將空碗往他手裡一塞,「我吃飽了,你可以走了。」不爽的下起逐客令。
「喜歡上我了嗎?」他從容鎮定的問。
「大猩猩,你在胡說什麼?我、我、我怎麼會喜歡上你?」忍不住又心急的以她光裸的小腳踢趕著他,「出去、出去,我要工作了啦!」
瞿易修橫過長臂,連人帶椅的把她拉近身。「看來你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嘛,精力旺盛的!」
「幹麼,不會又想奴役我去勘景當苦力吧?門兒都沒有。」她斷然拒絕。
他抽出衛生紙擦拭著她的嘴角。「我要回美國了,因為有支片子很急,必須要趕回去完成。」
「你、你要回去了?」胸口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砸上似的,微疼又有些失落。
「嗯,不得不。」他無奈的點點頭。
忍著酸澀,沙芙娜佯裝無事的開口,「喔,那劇本我會……」
不等她說完話,他則已經下達了命令,「至於你,得跟我一道回去。」
這下她嚇得瞠目結舌,「為仟麼?」一顆頭搖得像波浪鼓,死命拒絕。
「因為我要在第一時間內看到劇本,方便掌握你的進度。」
這是哪門子的爛理由?現在是科技時代,好像有種東西叫做E-MAIL吧?「我可以用電子郵件寄給你。」
「不行,我必須要跟你討論。」
「可以打國際電話啊,005、006、009隨你挑!你該不會不知道這世界上有種東西叫做電話吧?」一不做二不休,她繼續拿借口搪塞,「而且我的護照已經過期了,美國簽證又這麼麻煩,恕我無法陪同翟大導您一起回美國去。」可憐兮兮之餘還不忘擺出遺憾的表情。
只見瞿易修不以為意的挑挑眉,逕自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本中華民國核發的綠色護照,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唔,護照過期?可是怎麼好像半年前才換過?」他斜睨了沙芙娜一眼,接著又笑說:「美國簽證很難嗎?那這個又是什麼?」指著核發的簽證。
她的護照!沙芙娜當場花容失色,「你怎麼拿到的?」有賊!她家一定有賊!
「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老天爺知道有人會唬弄人,特地讓我撿到這玩意兒。」
一定是冗芃,這丫頭開始學會出賣她了,可惡的丫頭!
「大猩猩,把我的護照還給我──」她顧不得什麼形象,開始起身搶奪。
「休想!」只見一大一小的身影在書房裡拉扯不休,她的花拳繡腿全部往他身上招呼。
可她越惱火,瞿易修的笑容就越張狂,最後他索性一把抱起這個瀕臨崩潰的女人,大手正好擱在沙芙娜的俏臀上。
忽地,書房的門開了,歐陽芃見狀,瞪著大眼尷尬的嘀咕,「喔哦,好像闖入了限制級的世界呢!」
瞬間,兩個人馬上彈了開來,原本緊擁的身子瞬間隔了千里遠,臉上都爆出火紅。
歐陽芃擠出乾笑。「呃,抱歉抱歉,我只是來打個招呼──」接著轉身對滿臉通紅的沙芙娜笑著說:「媽,我要去幹媽店裡坐坐,那就不打擾兩位嘍!請繼續,請繼續……別顧慮我了,晚餐之前我m不會回來,所以兩位可以盡興。請!」
她帶著賊笑,忙不迭的一邊揮手一邊退去。
偌大的屋子旋即恢復寧靜,沙芙娜握緊拳頭瞪著禍首。
瞿易修則兩手一攤,狀似無辜的上前,卻冷不防抓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上她。
人家女兒都首肯了,他還客氣什麼?
書房裡陸續發出匡啷的聲響,只因糾纏的兩人吻得激烈萬分,將一堆東西無端撞落。
「唔,別……我感冒!」她別著臉躲避。
眼神深幽的瞿易修抱緊她,「那就一起感冒吧!」然後繼續狂野的親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