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旁邊的凌可玉出聲了,「等一下!」
所有人停下動作,等候她的指示。
「姚小姐,我不是請你把那條項鏈拿掉嗎?為什麼你還戴著?」
新娘姚小姐,是某政府高官的胞妹,個性相當驕縱,對婚紗照的要求一大堆,卻又不肯合作,在工作人員眼中是頭痛人物。由於親戚的拜託,凌可玉才親自接下這件生意,否則她才懶得理這種人。
姚小姐噘起嘴,「我才不要!這是卡地亞的鑽石項鏈耶,我一定要戴著拍照!」
凌可玉毫不讓步,「這條項鏈跟你的造型完全不搭配,你戴著它只會破壞效果。」
「造型不搭配是你的錯,怎麼可以逼我拿掉項鏈?」姚小姐凶巴巴地說。
「我是根據你的身材氣質做造型,又不是根據項鏈。」她不客氣地回道:「說句實在話,那條項鏈是設計給氣質高雅的人戴的,根本不適合你。」
姚小姐氣得直跺腳,「你——你居然說我氣質不好?簡直欺人太甚!我是客人耶,你怎麼可以這樣跟我說話?」
她面不改色,「我是專家,一定要實話實說才對得起客人。你既然指名要我,就必須信任我的專業,要是不信任,就請你另請高明。」
姚小姐整張臉漲成豬肝色,「你不過是個美容師,跩什麼跩?這種爛店,我不拍了,走,回去!」
她正打算衝出去,凌可玉涼涼地叫住她。「姚小姐,麻煩先把你身上的禮服脫下來還我們,還要付洗衣費用,因為禮服上全是你的廉價香水味,對下一個客人不禮貌。」
姚小姐又氣又恨地瞪著她,忿忿地衝了出去,新郎連忙追過去。
全部的工作人員都覺得大快人心,卻又有些無奈。
他們的老闆凌可玉,不但相貌美麗,而且才華洋溢,在業界表現相當傑出,但是個性非常率直,說話不留情面,而且行事多少有些霸道,永遠堅持己見、從不妥協,讓人很吃不消。部屬們雖然欣賞她,不過私底下也一致認為她實在不是個好相處的人。
晚上九點半,凌可玉環視店內,確認所有物品都已收拾好,便向軟墊上的小波輕輕一招手。小波跳下來跑到她身邊,進入寵物籠裡,它非常痛恨籠子,每天就只有早上出門和晚上回家這兩個時段肯乖乖待在籠子裡,其它的時候,誰也別想關住它。
「好了,大家可以下班了。喬喬,今天就讓你鎖門了。」
喬喬應了一聲,又露出一臉遲疑。「那個……可玉姊。」
「怎麼?」
「你覺得,那個廖先生真的是小波以前的主人嗎?」
凌可玉輕哼一聲,「你說呢?他連小波到底是公是母都搞不清楚,小波又不認他,這種問題根本不用問吧!」
其它員工也聽說了這段搶貓騷動,這時紛紛湊過來發表意見。
攝影師小布說:「他大概是弄丟了寶貝貓,心情不好,所以腦筋不清楚,想要來搶別人的貓。」
助理玲玲露出同情的表情,「那他一定很愛他的貓哦?真是可憐。」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女性不約而同地開始幻想,俊美多金的男人,為了失去愛貓而黯然神傷,這是多麼讓人心動的畫面啊!
這種時候,他一定很需要一個溫柔的女性來安慰他吧?
凌可玉毫不客氣地打破了眾人的妄想,「你們不要發花癡行不行?那個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個愛貓的人,只是借題發揮想找麻煩罷了。這種男人你們還同情他?簡直是侮辱自己的智商!」
眾人頓時噤若寒蟬。喬喬小聲開口,「問題是,他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呢?」
玲玲回答,「這還用說?當然是為了接近可玉姊啦。」
啊啊,當美女就是這點吃香,男人都會為了她費盡心思,真讓人羨慕。
然而凌可玉一點都不這麼想,「不管他有什麼目的,我都不在乎,總之我不會理他就是了。如果他只會靠這種無聊招數追女人,我看他得準備打一輩子光棍了,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出家當和尚。」
居然叫那種大帥哥去出家?!眾人聞言皆暗自咋舌。
「好了,趕快回家了。」
她正要走出門口,喬喬又叫住她
「可玉姊,萬一……只是萬一,他真是小波的主人,你會把小波還他嗎?」
凌可玉斬釘截鐵地說:「絕對不可能,」
當廖瀚寧來到蔡仁華家門口,赫然發現這位伯父一身運動服,背著登山背包,頭戴滑雪帽,正站在座車旁等他。
他心中疑惑,蔡伯伯明明約他來家裡,為什麼又一副要出門的打扮?
蔡仁華很快地解開他心中的疑惑,「瀚寧啊,真準時。來來,上車吧,我們邊開邊談。」
「伯伯,我們要去哪裡?」
蔡仁華露出神秘的笑容,「待會你就知道。」
他無奈,只得乖乖上車。
車子上了路,蔡仁華說:「好了,你要跟我談什麼?」
「因為我決定在台灣多留一陣子,老是住飯店不太舒服,所以我想拜託伯伯,可不可以把您打坐用的那間公寓先借我住一陣子?」
「何必那麼麻煩,直接住伯伯家不就好了!」
他笑了笑,「謝謝伯伯。可是我可能得在家裡處理公事,還要接待一些客人,住您家裡難免有些不方便,那間公寓大小剛好,交通又方便,再適合不過了,我保證絕對不會打擾伯伯您打坐。」
蔡仁華搖手,「放心,不會打擾的。我下禮拜就要去西藏靈修兩月,那棟房子空著也是沒用,你儘管搬進來吧!不過,」他蹙起眉頭,「那個姓凌的潑婦住對面,可能會給你添麻煩……」
就是因為凌可玉住對面,我才要搬進去啊。廖瀚寧在心裡說。
「伯伯您放心,不過是個小丫頭,還難不倒我,要是有機會,我還想替伯伯教訓教訓她呢!」
「教訓倒是不用,好男不跟女鬥嘛,別理她就是了。不過說到這凌可玉嘛,我又想到一件事。」蔡仁華一副挖到大八卦的表情,「你別看她眼睛長在頭頂,老是自認為是天仙美女,其實從她還在讀書的時候開始,已經前前後後給人拋棄過七次了,有一次還被退婚咧!」
「七次?真的假的?」廖瀚寧瞪大了眼。不會吧?說是她拋棄別人還有可能,這樣的美女居然會被人拋棄?而且還退婚?
「千真萬確,業界每個人都知道。我看啊,八成是一群傻瓜被她的長相給騙了,呆呆地跑去追她,結果在一起後,看清了她的真面目,才一個個落荒而逃,由這點就知道那個女人的個性有多差。」
聽了這話,廖瀚寧反而對凌可玉更有興趣了。
一般而言,女人給男人拋棄個一次就會痛不欲生、呼天搶地,更何況凌可玉連著遇到七次,照理她應該自信破碎、鬱鬱寡歡才對,可是兩次見面下來,他總覺得她活得相當愜意,而且很囂張。
轉念一想,他忽然明白了。原來她就是因為遭遇太多次情傷,讓她痛恨男人,才會把感情全放在貓身上,也就是說,她之所以對他那麼冷淡,是因為她自己有心結,絕對不是他魅力不夠。
這麼看來,她是為了掩飾心中的陰影,才裝出那副傲慢的態度,其實內心深處,她還是渴望遇到一個值得依賴的男人來撫平她心中的傷口。
唉,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麼嘛!
想到這裡,廖瀚寧忽然對凌可玉產生一陣憐惜,對她之前的無禮也不放在心上了。
這可憐的小東西,撐了這麼久一定很累吧?現在她不用再逞強了,能夠安慰她的男人已經出現了。
當然就是他廖瀚寧。
他心中湧起滿腔激昂的熱血和使命感,可惜蔡仁華渾然不知。
「好了,我明天找人把房子清理一下,你後天就可以搬進去了。」他拍拍廖瀚寧的肩膀,「你放心,伯伯到了西藏,也會隨時幫你留意合適的女人,總之一定會幫你找到新娘的。」
還在說這個啊?廖瀚寧心中歎息著,找新娘找到西藏去,這也未免太悲慘了吧,他廖瀚寧行情真有這麼差嗎?
這時車子逐漸離開市區,似乎是往山裡走,再看蔡仁華身上的運動服,他忍不住疑惑,伯伯該不會是要去攀巖吧?
「伯伯,我們到底要去哪兒?」
蔡仁華露出得意的笑容,「我要去高空彈跳,你就負責幫我拍照。」
「什麼?!」廖瀚寧大吃一驚。高空彈跳?以蔡仁華的年紀,未免太危險了吧!
「伯伯,高空彈跳不是都有年齡限制嗎?」
蔡仁華橫他一眼,「什麼意思?你是說你伯伯老了嗎?」
他連忙解釋,「當然不是,可是我知道那種活動都有規定的。」
「他們是有規定,有心臟病、高血壓的人不能跳,但是我怎麼可能會得到那種老頭子的病?」
事實是,他始終拒絕去做健康檢查,整天只會依健身教練或是氣功師的指示吃一些奇怪的偏方,就算真的有病,他也不會知道。
廖瀚寧小心地勸說:「伯伯,還是別去吧?太危險了。」
要是眼睜睜地看著蔡仁華出事,豈不成了他的責任?
「你說這什麼沒出息的話?就是危險才刺激,是男人就該去挑戰一次,體驗生命的極限啊!」
廖瀚寧心想,他每天在商場上衝鋒陷陣,已經夠刺激了,犯不著做這種無聊事。
「萬一繩子斷了呢?萬一他們沒綁緊呢?要找刺激多得是機會,不用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蔡仁華的臉沉了下來,「我說瀚寧,你幹麼這樣扯東扯西的拚命阻止我?是不是也當我是老頭子,玩不起這種活動?聽好,你伯伯我還年輕,身子硬朗得很,膽子也夠大,這種小事嚇不了我的,你別把我看扁了!」
廖瀚寧苦笑連連,要是在這時候得罪蔡仁華,他就別想搬到凌可玉對面了。
「伯伯,我怎麼可能小看您?只是您下禮拜就要去西藏了,現在還是不要太興奮比較好吧?別的不說,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去,難免不會擦破皮、撞塊瘀青的,要是讓記者拍到您這位時尚泰斗臉上掛綵,那多沒面子啊!」
蔡仁華想想也有道理,「好吧,那我今天就先不跳了。不過有個條件——你得代替我跳。」
「我?!」他大吃一驚。
「沒錯,我錢已經付了,總不能浪費掉,就讓你代打了。」
「可是我沒帶運動服來。」
「沒關係,」蔡仁華一指後座的背包,「我有帶備用的,你今天就代替伯伯我,上場好好表現吧!」
「呵呵……」這下廖瀚寧除了苦笑,還能說什麼呢?
講來講去,這全是凌可玉的錯!
星期日早上九點,凌可玉坐在早餐桌前享用美味的早餐,餐桌的另一頭,小波面前的餐碟裡也放著滿滿的貓食。它埋頭大吃,不時抬頭對女主人喵喵叫兩聲,表示它吃得很滿足。
凌可玉對著愛貓嫣然一笑,這真是個美好的早晨。
她的習慣就是這樣,無論是平日還是假日,早上一定要為自己做一頓豐盛的早餐,然後細嚼慢咽把食物吃光,再精神飽滿地出門工作。
不記得是第幾任男朋友,一看到她早餐的份量,驚訝得下巴都快掉下來,然後不停地叨念,女孩子吃這麼多不好、會發胖,食量這麼大的老婆男人養不起……她只是請他閉嘴,不要打擾她用餐,那個男人卻覺得受到莫大的傷害,在一秒內消失無蹤。
真奇怪,男人為什麼老是認為自己是世界的主宰,連別人吃早餐都要管?就算她要漲成氣球也是她自己的事吧!
每次都是這樣,那些衣冠楚楚的男人一看到她的外表,就爭先恐後來追求、討好她,等到真的追到手了,卻又不住批評她的不是——太倔強、大獨立、不夠溫柔、不夠崇拜他……實在很可笑,她可從沒說過自己是個小鳥依人的甜甜小公主哦。
男友一個接一個離去,每次都引來許多離譜的傳聞,幾乎把她說成吃人肉的魔女。不過她一點也不在乎,別人愛說就由他們去說,她只要跟小波一起安安靜靜地享受早餐就行了。
啜了一口咖啡,她非常滿意。真是香醇啊……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騷動,把這份寧靜打破了。
男人粗魯的呼喊吆喝聲,東西搬運碰撞的聲音,把整個走廊弄得像菜市場,凌可玉的好心情也被破壞了。
察覺到噪音來自對門,她蹙起眉頭,那個姓蔡的騷包老頭又幹了什麼好事?
這時門外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小心、小心!這幾箱全是限量酒,千萬別摔破了。」
這個聲音一點也不像蔡仁華,太過清亮,也太年輕。不知何故,她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心中不由得湧出不好的預感。
打開家門一看,不出所料,站在對面門口神氣活現地指揮工人把大批傢俱往屋裡搬的,正是那個自稱是小波前任主人的男人。
廖瀚寧一回頭看見了她,露出得意的笑容,「哎呀,這不是美麗的凌小姐嗎?早安啊!我的珊曼莎還好吧?你有沒有好好照顧它?」
「你在這裡做什麼?」
他有些安慰,他的招數多少還是有效果,至少這回凌可玉記住他了。
要是讓她問第三次「你是哪位」,他大概會當場中風。
為了搬進這棟房子,他不惜腳上綁著橡皮索,從橋上往幾百公尺深的溪谷跳,五臟六腑幾乎全部翻轉,心臟差點休克;看來這一切犧牲總算還是有點價值。
他得意地一笑,「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新鄰居,請多多指教。」
「蔡仁華搬走了嗎?」只不過被小波嚇個幾次就待不下去,這蔡仁華還真不是普通沒用。
「蔡伯伯有事,這屋子由我暫住。」
「住多久?」
他彬彬有禮地說:「住到你把珊曼莎還我為止。」
「哈!」凌可玉嗤之以鼻,「作夢!」
「我睡眠時間很正常,不會在大白天作夢的。」廖瀚寧看見她眼中露出怒氣,非常得意。「我說過,你對珊曼莎會造成不良影響,所以我一定要待在你們附近,準備隨時照顧珊曼莎,相信它一定會感受到我對它的關心的。」
凌可玉的確動怒了。無聊男子她見多了,對這種人她向來是視而不見,必要的時候再把對方趕出店門就解決了,從來沒把那些傢伙放在心上。
本來以為廖瀚寧也是這一類的角色,萬萬沒想到他居然逼到自己門口,而且她還沒辦法趕他,看他這副態度,擺明是存心要打擾她跟小波的幸福生活,是可忍,孰不可忍!
廖瀚寧微微一笑,欣賞她憤怒的表情,覺得心情大好。根據經驗,再美麗的女人一旦生起氣來臉都會變醜,凌可玉卻是例外,怒火非但沒有破壞她的美貌,反而讓那張原本冷漠的臉龐顯得更加生動鮮明,讓人怦然心動。
他發現一件事,自己好像真的滿喜歡她的。
「小波不是你的貓,你不要妄想了!」
他聳肩,「是不是妄想,就要讓時間來證明了。不好意思,我現在忙著搬家,請你不要打擾我。」說著又轉頭去跟搬家工人說話,不再理會她。
凌可玉咬牙切齒。被打擾的人是她,恨恨地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後,她進入自己的屋子,用力甩上門。
小波走上來,在她腳邊磨蹭著。見了這可愛的模樣,她的火氣頓時煙消雲散,低下身去撫摸它。
也罷,就算那個男人在耍花招又怎麼樣?她還怕他不成?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吧,總之她絕對不會放棄小波的!
話說回來,那個男人到底叫什麼名字來著?
雖然凌可玉下定決心跟「對門的怪男人」周旋到底,但是直到隔天晚上,她才知道這場仗不好打。
吃晚餐的時候,管理員打了電話上來,「凌小姐,樓下有你的快遞,請你下來拿。」
她有些驚訝,為什麼這時候會有快遞?而且管理員的聲音怪怪的,不知道是為什麼。
等她看到她的「包裹」,她自己的臉也綠了。
快遞物品有兩件,一個是沉重的長方形木箱,形狀有點像棺材,另一件是一隻半人高的木頭狗雕像,軀幹用泡棉包著只露出頭,看起來很兇惡。
「這……這是什麼?」
管理員說:「你的郵件啊。」
「一定是弄錯了,這不可能是我的東西,你根本不該收下來!」
管理員辯解,「沒有錯,明明是你的。你看上面的單子,姓名、地址都符合,絕對是給你的上
她看向寄件人的欄位,「廖瀚寧?我又不認識,幹麼寄給我這種奇怪的東西?真是莫名其妙!」
「凌小姐,這個先不管,你快把東西搬回去吧,太佔空間了。」
凌可玉苦惱萬分,卻又不能丟著不管,只得認栽,「那你要幫我搬啊。」
於是她跟管理員合力,上下跑了兩趟才把東西搬進家裡,累得快垮掉了,然而麻煩才剛開始——
小波一看到狗雕像,嚇了一大跳,以為是怪物入侵要來攻擊它和主人,立刻全身毛髮倒豎,在雕像四周跳來跳去,不斷發出兇惡的吼聲示威,準備隨時大打一架捍衛家園。
凌可玉花了一番工夫,終於把小波安撫好,但她最擔心的是那個木箱,那箱子光看外面就透著古怪,裡面該不會裝了木乃伊吧?
鼓起勇氣打開箱子,她的臉色立刻發青。
箱子裡面是一個大玻璃櫃,玻璃櫃裡赫然是一座金光閃閃的佛壇,作工精緻華麗,顯然造價不菲。奇怪的是,裡面的菩薩和天兵天將全長著一張貓臉,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她實在很想大叫,幹麼送這種怪東西給她?到底是誰在搞鬼啊!
再看一次送貨單,她好像在哪裡聽過「廖瀚寧」這個名字,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她那幾個前男友也沒人叫這名字。
轉念一想,這陣子有動機整她的人,只有一個——
衝出家門,使勁益按對面的門鈴,並且用力敲門。
「廖瀚寧!是你做的好事吧?快點出來!」
大吼大叫了將近五分鐘,屋主終於帶著欠揍的笑容開了門。
「嗨,凌小姐,你終於記住我名字了啊?我真是高興。」
他費了一番工夫找到想要的東西,還特地用辦公室的地址把物品寄出,總算引得她主動找上門,並且連他的名字也記住了。廖瀚寧覺得自己真是天縱英明。
「我管你叫什麼名字!你幹麼送那種莫名其妙的東西來我家?」
他露出委屈的表情,「莫名其妙的東西?小姐,那可是我為珊曼莎精心挑選的禮物,你怎麼可以不識好人心?」
「一個恐怖的狗雕像跟陰陽怪氣的佛壇叫什麼禮物?」
他耐心地解釋,「這你就不懂了,那個狗雕像是讓珊曼莎練拳擊用的,天下的雄性動物都是一樣的,必須隨時保持旺盛的鬥志,你整天把它當洋娃娃抱來抱去,只會消磨它的志氣,這樣對它的心理健康是很不好的。」
「哦,是嗎?」她沒好氣地說:「那麼那個佛壇是幹麼的?」
「貓咪也需要宗教的慰藉啊!」他振振有詞地說:「以前珊曼莎在我家的時候,每天都會在佛壇前默默地坐上一個小時,一定是在祈禱,也因為如此,它的雙眼永遠閃耀著智能的光彩。你家裡沒有佛壇,它的心靈一定很空虛。」
凌可玉高聲說:「它不是祈禱,是在疑惑世界上為什麼有人這麼無聊!」
「無所謂,反正思考對智力有益嘛。」
「少鬼扯,趕快把東西搬走!」
廖瀚寧鄭重地說:「那些東西是給珊曼莎的,不是給你,你沒有權利拒收。」
「我再說一次,它叫小波不是珊曼莎!你那隻狗快把它嚇死了,還不快拿回去,」
他蹙眉,「一隻假狗就把它嚇死?你居然把我的珊曼莎養得這麼軟弱,真應該去貓佛壇前面好好懺悔才對。」
「懺你個頭!」這回她真的抓狂了,決定把話說開來。
「廖先生,你不用再裝了,老實承認吧,你搬來的目的根本不是為了接近小波,是想接近我!年紀一把了還用這種無聊招數追女人,不覺得很丟臉嗎?我直接告訴你,你一點希望也沒有,早點死心吧,不要再來煩我了!」
廖瀚寧一挑眉,這女人還真敢說呢!
「小姐,你是不是太自戀了啊?真以為每個男人都想追你?被拋棄了七次還有這種自信,我還是真佩服你呢!你聽清楚,我要的只有貓,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真想見見你前面七個男友,看他們是不是都有白內障,怎麼會看上你這種囂張的女人?」
話才剛說完,他的願望立刻實現了。
「可玉。」
樓梯口站著一個年紀跟廖瀚寧差不多的男子,相貌端正,一身西裝筆挺,下巴蓄著小鬍子,一隻耳上也戴著小耳環,感覺有些流氣。他手上抱著一大束花,望著凌可玉故作風流地笑著,「好久不見了。」
廖瀚寧十分不悅的瞪向來者。這傢伙是誰啊?看他這副德行,八成是凌可玉的追求者,搞不好是前男友?
凌可玉打量了他幾秒,這才認出他來。「你是……麥可?」
「是啊。」麥可上前將花遞給她,「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她頭痛欲裂,她現在可沒有收花束的心情!
「麥可,我現在很忙,沒時間招呼你,有事的話改天再約時間,我就不請你進去坐了。」
麥可露出失望的表情,「我專程從義大利飛回來看你,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你卻連幾分鐘的時間都不肯給我?」
廖瀚寧十分不耐,插嘴說:「先生,你從哪裡飛過來,關人家什麼事?上門拜訪之前要先打電話通知,連這點禮貌都不懂嗎?」
凌可玉沒想到他會開口幫腔,不禁在心中叫好。
不過,他可別以為幫她點小忙,她就會乖乖把小波讓給他!
麥可瞪著廖瀚寧,看到他長相比自己俊美,氣質也比自己高貴,忍不住一股氣往上衝。「你是誰啊?我跟可玉講話,你插什麼嘴?」
廖瀚寧一手扶著門邊,冷冷地說:「老兄,你要搞清楚,明明是我在跟凌小姐講話,你來打斷,所以沒教養的人是你。至於我是誰?我是凌小姐的鄰居,也是她的債主。」
凌可玉高聲說:「什麼債主?我又沒欠你東西!」
「當然有,你欠我一隻心肝寶貝貓。」
「少鬼扯,小波才不是你的,」
麥可見他們兩個夾纏不清,完全把他晾在一邊,再也忍耐不住,高聲說:「可玉,我們復合吧!」
兩人終於停止爭執,同時轉頭望著他。
凌可玉問:「你說什麼?」
「經過這幾年的分別,我已經明白了,我不能沒有你。你以前對我的傷害,我全都可以忘記,你回到我身邊來吧!」
她兩道柳眉蹙起,「我傷害你?是你自己說要分手的!」
麥可辯解,「當年我求你不要去參加造型比賽,你卻一口回絕,你知道給我帶來多大的陰影嗎?」
「就因為阿諾老師選中我參加比賽沒選你,你就要我放棄,這又是什麼道理?」
「你這樣給我很大的壓力耶,每個同學都對我指指點點,笑我居然比不過自己的女朋友……」
凌可玉怒火攻心,「你同學嘲笑你,關我什麼事?別想賴到我頭上!」
「你根本就不懂!一個男人最重要的是面子,你一點面子都不留給我,叫我怎麼過日子?」
廖瀚寧聽到這裡,已經大略明白了事情的經過。這個麥可跟凌可玉顯然在念設計學校的時候交往過,因為凌可玉表現比他好,麥可受不了才要求分手。
這也太差勁了吧!自己能力不如人,居然怪到女孩子身上,現在還有臉回來要求復合?還真不是普通的厚臉皮啊!
「那你就去找會照顧你面子的女人啊,幹麼還來煩我?」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我不該甩掉你,所以想回來補償你……」
廖瀚寧聽不下去了,「這位老兄,胡說八道也要有個限度,男人最重要的是面子,這話是沒錯,問題是沒有裡子哪來的面子?你能力不如可玉,不但不曉得要好好檢討,居然還想拖累可玉的發展?你可以更沒出息一點啊!」
「我……」麥可氣得結巴,「我才不是不如可玉!我只是運氣比較差,得不到老師賞識而已,現在我已經有了自己的事業可以照顧可玉,我絕對不會再離開她!」
「對不起,」他冷靜地說:「不是你用掉可玉,是你配不上可玉被她拋棄。你以前配不上她,現在還是配不上,我勸你趁著臉還沒丟光,早早閃人吧!」
麥可氣憤地回道:「我是來找可玉的,輪不到你說話!」
「是嗎?那我總可以說話吧!」凌可玉冷冷的開口,「我只有一個字送你——滾。」
「可玉,」
「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麥可的臉漲得通紅,他看看她,再看看廖瀚寧,把花束往地上狠狠一摔,氣急敗壞地走了。
廖瀚寧一番話把凌可玉的心聲全講出來了,她忍不住暗叫痛怏,但是在他面前她仍是冷著臉。
「不要以為我會感謝你。」
他挑眉,「誰要你感謝了?我只是覺得他丟盡男人的臉,實在看不下去,把他轟出去而已。真正的男人,應該要能夠讓女人依靠,誰像他那麼沒出息?簡直難看到極點。」
凌可玉冷笑一聲,「說得好聽。要是哪天換你輸給女人,只怕會弄得比他還難看。」
「這你就不懂了。」他煞有介事地搖手,「我跟那個傢伙最大的不同,就是我絕對不會輸給女人。」
「哈!」她譏諷地說:「吹牛!」
他直視著她,「你等著瞧吧。」
她同樣瞪回來,「好啊!大家等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