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莎莎磨蹭著出門買了份報紙,又買了一顆饅頭、一瓶礦泉水,坐在公園裡認真地瀏覽求職版。
生活還是要繼續,這點困頓難不倒她。雖然這一切來得這樣讓人措手不及!
只不過經過了一天一夜,沈莎莎的瓜子臉又瘦削了不少。
原本明亮的大眼睛周圍染上一圈淡淡的黑影,形狀細緻的嘴唇沒什麼血色,挺秀的鼻樑上還冒出一顆小痘子。整個人只能以憔悴兩字來形容。
不過,沈莎莎的眼裡還是透著堅毅的神采。
她相信自己很快地就能走出失業的窘境,憑著美術設計的專業,順利找到新的工作並不是難事,比較麻煩的是解決住所的問題。
她沒有家人,能夠讓她開口求助的親近好友又都恰巧不在台灣,其他一塊兒在孤兒院長大的同伴們又不見得在台北,還真是沒有幾人能投靠。
她身上的積蓄更是少得可憐,就算暫時住在廉價賓館裡,還得解決吃喝等等的民生問題,恐怕也撐不到褚虹秀回國的時候。難道真要她一個女孩子帶著行李露宿街頭不成?
突然,一則徵人廣告吸引了沈莎莎的目光。
誠徵全職保母一名。
有經驗佳,無經驗亦可,需二十四小時照顧未足歲男嬰。供吃住,月休四日,月薪五萬整。
讓沈莎莎眼睛一亮的是「供吃住」這三個字,當然,高出行情許多的月薪,自然也是吸引沈莎莎的原因。她現在實在是需錢孔急啊!
雖然沈莎莎沒有專業保母的證照與全職經驗,但在孤兒院時也常幫著照顧年幼的院童,算是挺有經驗的。加上她也喜歡小孩子,當保母對她來說不是苦差事。
在目前這個連吃住都成問題的當下,沈莎莎打算先將自己的專業與興趣擺在一邊,試著去應徵這個高薪又有得吃住的全職保母工作。
連忙抄寫下面試的地址與聯絡方式之後,沈莎莎急忙趕往文具行買了制式履歷表,回賓館仔細填寫並稍做修飾打扮,然後興匆匆地上門應徵去。
剛踏進裝潢得氣派非凡的豪宅時,沈莎莎忍不住吐了吐舌頭,並睜大一雙大眼睛以示崇敬與驚歎。
「原來真有人有錢到可以住在這樣的房子裡啊?好像在演電影噢!」沈莎莎習慣性地自言自語。
「你說什麼?」厲家的管家陳媽年事已高,有點耳背的她回過頭詢問。
沈莎莎連忙搖手。「沒、沒有啦!我在自言自語。」
「看你年紀這樣輕,怎麼就有了老人家的毛病啦?嘖嘖。」陳媽咕噥了幾句,隨即安排沈莎莎進入會客室。
沈莎莎看著價值不菲的真皮沙發,猶豫著該不該貿然入座。
「你怎麼站著?坐啊!我們少爺還要好一會兒才會下樓,站著不嫌腳酸嗎?坐下吧!我給你倒杯水去。」陳媽很強勢地押著沈莎莎坐下。
「這沙發也太大了吧?坐下去腳都碰不到地板了。」沈莎莎看著陳媽的背影,忍不住又自言自語。
「看來真是個有錢人家,難怪付得起這麼高的薪水。還供吃住耶,說不定我可以天天大魚大肉,住的還是高級套房呢!嘻嘻,真好!照這麼看來,說不定工作個一、兩年,我就發財囉!」沈莎莎的幻想一發不可收拾,好像已經篤定可以獲得這份工作似的。
陳媽端了茶水進來,站在沈莎莎面前仔細地端詳她一會兒,開口問道:「看你這麼年輕,真的懂得帶孩子嗎?我們家孫少爺可是個沒足歲的小娃娃唷,你真的可以嗎?」
沈莎莎禮貌地站起身,笑咪咪地點點頭。「當然囉,我是孤兒院裡長大的,從小就得幫著帶小弟弟、小妹妹,經驗豐富得很呢!」
「是個孤兒啊?真是可憐……」看似嚴肅的陳媽,有副溫柔無比的心腸。
沈莎莎聞言又笑著搖頭。「不可憐。院長對我們很好,而且我在孤兒院裡有好多兄弟姊妹,雖然大家沒有血緣關係,但處得就像一家人!」
陳媽見沈莎莎生性樂觀,談吐又有禮貌,當下心裡對她起了好感,拉著她叨叨絮絮地聊起天來。「你幹嘛想來當保母呢?二十四小時的全職照顧,可是沒什麼時間讓你休假呢!」
沈莎莎天生沒心眼,陳媽既然問了,她便老實地說起自己遭遇的窘境,連今天吃了些什麼也交代得清清楚楚,惹得陳媽更是對她心疼不已。
兩人像是故知一般,就這麼囉囉嗦嗦地說了好半晌的話。
半個鐘頭後,沈莎莎才終於見到了這間豪宅的主人。
厲凡剛面無表情地快步走進會客室,剛剛結束的電話會議把他煩個半死,神情看來有些怏怏不樂;遠在國外的父母最近頻頻追問他到底有沒有認真考慮婚事,又進行的如何云云;再加上小祖明最近老是生病而哭鬧不休,也讓人擔心不已。
這些「內憂外患」加起來的壓力,足以讓平日總是嘻皮笑臉的厲凡剛,登時成了一個不苟言笑的人。
這也是沈莎莎一見到厲凡剛,就忍不住心裡發毛的原因。
沈莎莎自認是個還算大方活潑的人,平素也不容易因為小事緊張,這會兒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雙腳竟然不聽使喚地打起顫來。
可能是她太渴望這份條件優渥的工作,見到表情嚴肅的主人竟有點緊張害怕,有點患得患失。也可能是這間豪宅的主人太富有也太帥氣,讓人覺得一切是這麼的不真實……
直到厲凡剛在眼前坐定,並且盯著沈莎莎看了半晌,她才在陳媽提醒似的咳嗽聲中,拉回跑遠的思緒,整個人驚醒過來。
「您、您好。我、我是沈莎莎,我要、我要應徵府上的全職保母,這、這、這是我的履歷表。」沈莎莎尷尬地遞出履歷表,語氣因為緊張而顯得結巴又急促。
厲凡剛對她的反應感到好笑,繼而好奇地注視著眼前這個年輕女孩兒,注意到她非常年輕的外貌,以及鼻樑上沒有遮蓋的青春痘。
好一會兒後,他才接過履歷表端詳。
「咦?你是學美術設計的?怎麼會跑來應徵全職保母呢?這兩份工作之間應該是沒啥關連的啊!而且,你看起來實在太年輕了,真的懂得照顧孩子嗎?」厲凡剛疑惑地望著她。
「我……我喜歡小孩,也有照顧小嬰兒的經驗,雖然不曾擔任過全職保母,也沒有保母的專業證照,不過,我相信自己應該可以勝任。」沈莎莎還是有點緊張,卻恢復了鎮定,小心而謹慎地答著。
厲凡剛放下履歷表,雙手交握在下巴處,看著沈莎莎太過澄澈的眸子,沉吟著不發一語。
陳媽並沒有走出會客室,安靜地站在一旁。最近征試保母的過程,她都在厲凡剛的要求下全程參與,好提供意見。
因為緊張,也因為厲凡剛專注看著她的樣子,沈莎莎感覺到自己紊亂的心跳,不得不小心地控制呼吸的力道,深怕太過用力喘氣便會壞了一室的寧靜。
幾分鐘之後,厲凡剛開口說道:「這孩子對我們家來說很重要,所以,照顧者的專業與否,對我來說是第一個考慮的部分。告訴我,你要怎麼說服我你能勝任?還有恕我冒昧,是什麼原因讓你放棄專業領域,來應徵保母?」
一般而言,厲凡剛面試保母的時間都很短暫,多半交由陳媽負責重點問話,問話內容也多半針對保母工作的專業與經歷,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仔細與探究。
厲凡剛也說不上自己為什麼會捺著性子,試著去弄清楚沈莎莎的能力與應徵動機。或許,是她那對澄澈得像是孩子似的雙眸,讓人不由自主有了好感,並且想要更親近她。也或許,就是純粹的好奇吧!
「你可以當場測試我照顧孩子的能力。我想說得再多,也比不過眼見為憑。」看了厲凡剛一眼,沈莎莎又老實回答:「至於動機,坦白說,這份工作所提供的待遇太優渥了,正好是我目前所需要的。」
「這孩子是個孤兒,還被壞透的老闆和房東欺負哪!她啊……」一直沒吭氣的陳媽突然插起嘴來,把沈莎莎的狀況鉅細靡遺地轉述了一遍。
厲凡剛專注地聽著,心下感到訝然。一方面是陳媽竟然對沈莎莎的情況瞭解得這麼清楚,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陳媽其實不太與陌生人親近,卻意外地表現出對沈莎莎的好感與親近……
沈莎莎的反應則是有點窘,她並不打算讓厲凡剛知道這麼多私人的事情,那倒顯得好像在示弱,逼著他因為同情而給她這份工作似的。
雖然很想制止陳媽繼續「交代」下去,沈莎莎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得在一旁安靜等著。
「這孩子多可憐啊,為了省錢,今天只吃了一顆饅頭、喝了半瓶礦泉水呢!」當陳媽將沈莎莎的困境加以渲染描述時,沈莎莎終於忍不住了。
她急急忙忙地打斷陳媽的話。「其實沒有那麼慘啦,是因為我愛吃饅頭,而且碰巧今天沒什麼食慾,所以就……」
「看來,你們兩個倒是一見如故。」厲凡剛對長篇大論一向沒耐性,基於對陳媽的尊重,才沒打斷這冗長的敘述,見沈莎莎自己跳出來,也就順勢結束了這個話題。「這樣吧,就照你剛剛提的,讓我見識見識你照顧孩子的能力如何?」厲凡剛連忙起身,對沈莎莎比了個邀請的動作。
沈莎莎不知所措地與陳媽對望一眼,讀到了陳媽眼中的鼓勵後,這才趕緊隨著他起身。
還沒來到佈置得可愛溫馨的嬰兒房,沈莎莎遠遠就聽到一陣陣聲嘶力竭的嬰孩啼哭聲,不必旁人說明,從厲凡剛眼神中的不捨,她便得知這哭聲來自厲家那個未足一歲的小男嬰。
陳媽加緊腳步率先走進嬰兒房,對暫時負責照顧嬰孩兒的女傭就是一陣劈頭痛罵。「阿香啊,你是怎麼照顧孫少爺的?怎麼哭得這麼厲害啊?」
名喚阿香的女傭忙得一頭一臉汗,神情狼狽而疲倦,她看了看厲凡剛,又看了看陳媽,不由得委屈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孫少爺是怎麼了?奶也餵過了,尿片也換好了,孫少爺昨晚睡得不太好,老是哭,我想他是撒嬌要人抱,於是就這麼抱了一個早上……可是,他還是哭個不停,我是真的沒轍了。」
陳媽皺緊眉頭,趨前想要接過小男嬰,卻被厲凡剛一把阻止了。「讓沈小姐試試看吧!」
沈莎莎放下肩上的皮包,聽話地走向阿香,動作輕柔而熟練地接過仍哭得聲嘶力竭的小男嬰,將他安置在自己懷裡,雙手輪番輕輕地拍撫並搖晃,且對小男嬰低聲地唱起歌來。
說也奇怪,一分鐘時間不到,小祖明的哭聲真的停了,眨著一雙晶晶亮亮的大眼睛,專注地瞧著唱歌的沈莎莎,小小的雙手也開心地揮舞著。
陳媽欣喜地望了望厲凡剛,恰巧也讀到他眼神中的驚歎。
阿香更是對沈莎莎的神奇魔力感到佩服不已,她接手照顧孫少爺至今,還沒見過這個孫少爺這麼乖巧的模樣呢!「哇!這位小姐真厲害,我可是頭一次看到孫少爺這麼安靜咧!」
阿香這話並不誇張,連經驗老到的陳媽也不見得對小祖明的哭號有辦法,小祖明一哭起來,那聲勢好比石破天驚,搞得一干下人個個人仰馬翻!就連前來應徵的專業保母們,也沒一個人能像沈莎莎這樣輕易地把他給哄得服服貼貼的。
沈莎莎充耳未聞地笑著看向厲凡剛。「他好可愛噢!」
也許,沈莎莎的微笑真有種魔力,別說是小祖明,厲凡剛此時光是盯著她的笑臉看,也忍不住要跟著開心起來。
沈莎莎有一對蘊滿了溫柔光彩的大眼睛,當她笑起來的時候,澄澈的大眼睛會彎成兩片迷人的新月,讓人見了就覺得開心。而細緻的嘴唇,就算是不笑時也似菱角般微微上揚,當她笑起來的時候,唇邊還綴著兩朵可愛的笑渦,吸引人也跟著將嘴角往上拉。
這樣一張燦爛的笑臉,就是瞧著也教人舒坦!
可愛?惡魔也有可愛的?厲凡剛在心底嘀咕著。他對小孩可是一點研究的興趣也沒有,在他眼裡,哭叫吵鬧的小孩就像惡魔般讓人畏懼。
若非小祖明是大哥的孩子,而自己又身為無可卸責必須照顧他的親叔叔,厲凡剛可是連踏進嬰兒房一步也不意願。
打從厲平剛夫婦驟逝之後,小祖明像是知曉般總是號哭不已,身體也不好,動不動就染上傷風感冒或腸胃脹氣等小毛病,吃睡都不好,不過一個多月時間,小祖明的體重就掉了一、兩公斤,任誰看了都心疼。
這陣子以來,厲凡剛對小祖明表現得雖不親近,卻關愛有加,每天總要召來陳媽問一問小祖明的生活情形,得知小祖明總是病懨懨地哭鬧不止,他心裡比誰都還要苦惱著急。
此刻,看著沈莎莎輕易就安撫了小祖明的啼哭,厲凡剛心底也是佩服得很。
沈莎莎沒理會眾人,兀自與小祖明戲耍了起來,一會兒將他高高舉起,一會兒又對他親吻擁抱,就像個溫柔的母親。
而小祖明也開心極了,揮舞著小小雙手,口裡咿咿呀呀地對著沈莎莎不知在說些什麼。
眼前這一幕,讓厲凡剛決定僱用沈莎莎。姑且不論沈莎莎是不是能照顧得來小祖明的生活起居,光是以她能輕易地安撫小祖明的情緒這一點看來,就足以讓人決定將厲家的寶貝孫子交到她手上了。
「沈小姐,你能不能立刻上班呢?我希望你今天就住進來,替我們好好地照顧小祖明。」厲凡剛微笑地問著沈莎莎。
「嗄?」沈莎莎睜大雙眼,又驚又喜地問道:「你是說我被錄取啦?可是,我還沒替小嬰兒換尿片、餵牛奶,你怎麼能判斷我真的會照顧孩子呢?你剛剛不是說要測試一下我的能力嗎?」
陳媽一時欣喜,忍不住又插嘴道:「孫少爺這孩子好久沒笑得這樣開心了,他喜歡你哪!這就是緣分,緣分這玩意兒可是很神奇的,有沒有能力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有沒有緣分,像我當初進厲家啊,也是因為……」
「陳媽……」厲凡剛受不了地翻翻白眼,忍不住制止老管家的囉哩叭唆,期待地看向沈莎莎。
陳媽略顯羞赧地點點頭。「我太開心了,一時忍不住多說了幾句罷了。」
更開心的莫過於終於可以解脫的阿香,她嚷著:「真是太好了,孫少爺總算是不哭了!沈小姐可一定要來照顧孫少爺才好!我會幫著你的。」
沈莎莎開心又驚喜地猛點頭。「當然好!我這就回去收拾行李,以後還請大家多多指教!叫我莎莎就行了。」她緊緊地抱攬著懷中的小男嬰,彷彿他就是改變自己命運的救世主,忍不住對著小男嬰又是一陣親吻。「小祖明,也要請你多多指教哦!我是你的保母了呢!」
厲凡剛滿意地瞇起雙眼,看著開心得無以名狀的沈莎莎,臉上堆起了連自己也沒察覺的笑意。
沈莎莎以最快的速度從賓館搬進位於陽明山上的厲家豪宅。她一邊收拾行李,一邊不敢置信自己的好運。在模糊的驚喜中,她只是更確信了這世間果然有老天爺存在,而老天爺一向疼愛像她這樣的傻人。
置身於寬敞的起居空間裡,沈莎莎開心地哼著歌,將簡單的家當一一歸位。
厲凡剛交代陳媽給了沈莎莎一間佈置得舒適雅潔的房間,這是厲凡剛慣常用來招待親友的上等客房,除了有專屬的衛浴設備,還有一間小巧雅致的小客廳,比起沈莎莎之前住過的任何一間套房,真是寬敞高級多了。
沈莎莎的房間緊鄰小祖明的嬰兒房,與厲凡剛的起居室也僅以一道寬敞的長廊遙遙相望。照陳媽的說法是,如果厲凡剛有要事交代,距離近一些會方便點。
的確啦,厲家這所豪宅真的很大,不包含前後花園,別墅的佔地面積就高達一百多坪,三層樓的建築,使用面積少說也有三百多坪。光是要在厲家上上下下走一圈,就足以讓人腿軟。
沈莎莎聽陳媽說起才得知,厲凡剛以前並不住在這座豪宅裡,而是住在天母。這幢別墅隸屬於厲平剛夫婦,直到夫婦兩因為意外驟逝,他才搬進這掌管兄長留下的一切,包括剛成為孤兒的可憐小祖明。
可是,她只是個保母啊,厲凡剛有什麼要事要當面交代她呢?沈莎莎想了一會兒,隱約覺得厲凡剛對於小祖明的確很疼愛重視,大概是擔心她沒法好好照料小祖明,技巧性地用別種方式就近瞭解吧!不然,陳媽不會做出這樣的安排。
一切都弄好之後,沈莎莎走進浴室準備沖澡,剛脫下身上的衣物,並對著鏡子擠壓鼻樑上討厭的痘子時,沈莎莎竟發現有個人闖進了她的私密空間,當下駭得驚叫連連。
「啊——」直到看見厲凡剛那張帥氣的臉出現在鏡中的身後,沈莎莎在備受驚嚇之餘,雙手不規則地胡亂揮動著,像是先遮掩身上哪個部位都不對勁;雙腳更是著了火似地原地猛跳,再佐以提高三倍音量狂喊出聲:「哇、啊、啊、啊——」
厲凡剛尷尬地轉過身,背對著她關上浴室門,雙手摀住耳朵抵擋沈莎莎嚇死人的尖叫聲,並且大聲地透過門板嚇止她。
「別叫了!看你一副瘦弱的樣子,怎麼這麼能叫?我的耳膜都要破啦!」
沈莎莎低下身子以浴巾遮住軀體,雖然現在有一道門擋在他們兩人中間,但是誰知道她的新老闆會不會突然破門而入?
天啊!我走的是什麼霉運?之前浴室被加裝針孔攝影機就罷了,這會兒才剛剛上任呢,新老闆竟然堂而皇之闖進我的浴室,將我全身上下看了個精光?老天爺這玩笑也開得太惡劣了吧?
沈莎莎忍不住在心裡自言自語,埋怨起適才還千謝萬謝的老天爺。
「你、你想幹嘛?你闖進來要幹嘛?我告訴你噢,雖然我現在窮得連吃住都有問題,可是,我、我是很有骨氣的,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藉機佔我的便宜,你、你想都別想!聽、聽清楚了嗎?」沈莎莎一鼓作氣地叫罵著,雙腿卻忍不住發抖。
厲凡剛無奈地翻翻白眼,好氣又好笑地猛搖頭。「我並沒有想要對你幹嘛,你想太多了!剛剛……我真的什麼都沒看見。」
他歪著頭回想了一下關於剛剛不小心看到的、不太豐滿的胸部,決定善意欺瞞過去。他還不至於惡意傷害一個女人的自尊。
厲凡剛清清喉嚨,神態自若地隔著門板對沈莎莎說:「我是想到有些工作上的細節還沒跟你談清楚,這才敲門找你。見你沒應門,我擔心你是不是太累或餓暈了什麼的,所以就進來看看情況,誰知道你竟然正準備洗澡……」
對於剛剛沈莎莎的驚慌失措,厲凡剛記憶猶新。又想起她足以將死人嚇醒的尖叫聲,還有渾身跳動的逗趣模樣,他忍不住偷偷地笑了。他想,這個瘦小的女子體內,一定蘊滿了驚人的活力!
強忍著笑意,厲凡剛敲敲門。「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有心冒犯。你慢慢洗吧,我們等會兒再談。我到書房去等你,OK?」
「等、等一下……」緊張兮兮的沈莎莎將耳朵貼在門板上,喚住正要轉身離去的厲凡剛。
厲凡剛停下腳步轉過身。「嗯?怎麼了?」
「你……」沈莎莎怯生生地停了半晌才開口問:「你剛剛……真的什麼都沒看見嗎?你敢發誓?」
「發誓?我為什麼要發誓?」厲凡剛愣住。
看見了就看見了,這有什麼?這輩子他見過的胸部可多著呢!而且,每對胸部都比沈莎莎的要大多了!
「你有沒有看見嘛?」沈莎莎又氣又急。
「看了又如何,沒看又如何?這很重要嗎?」厲凡剛天生叛逆不馴,這會兒是擺明了要跟這個小保母作對。
沈莎莎提高音量,振振有詞地說道:「對我來說很重要!一來事關我的面子問題,我沒辦法忍受在看過我身體的老闆面前晃來晃去,就算穿上衣服也不行,光是想像就讓我毛骨悚然!再來,我可是為了你的眼睛著想,我一片善意耶,你怎麼這麼不知感激?」
「這跟我的眼睛又有什麼關係?」對於沈莎莎無厘頭的言語,以及理直氣壯的態度,厲凡剛可是好奇極了。
「會長針眼的啊!你媽沒教過你嗎?看別人的裸體可是會長針眼的!」沈莎莎都快跳腳了。
真是個笨蛋老闆,連她這個沒媽的孩子都知道!
真不知是誰笨,沒根據的說法也信?
厲凡剛搖搖頭忍住笑意,很惡意地說:「別擔心,區區兩顆小荷包蛋,不至於傷了我的眼!你慢慢洗吧,我保證一定會忘記剛剛發生的一切!真的,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