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我倒覺得朱載烈挺可愛的。」
「可愛?」聽到這話,陶樂西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那個擺臭架子,說話沒禮貌,成天冷著臉的王爺可愛?沒聽錯吧?唔,一定是耳朵出問題了,要不怎麼會聽到向來對男人視若無睹的燃雪對一個男人作出評價。
「是啊!他很可愛呢!」尤其是看到手機的時候,儘管好奇得很,可是又要維持形象地擺出不在意的冰山樣,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亮晶晶的眼睛裡閃爍的光芒出賣了他,那道像無邪的孩子看到新奇東西時所有的清澈單純的光芒讓他看上去可愛極了。
從李燃雪對朱載烈的評價和說起他來異常活潑的神態來看……「燃雪,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朱載烈了?」
李燃雪朝她輕輕一笑。
糟糕!不祥的預兆。陶樂西有預感,她的答案是她不樂聽見的。
「你別對我說『是』,身為你的經紀人是不容許你談戀愛的,這會造成緋聞,影響你的前途。」
「我只是喜歡他而已,又沒說要嫁給他,再說和他談個戀愛又怎麼了?我們遲早是要回去的,回去後不能談戀愛,那在這裡嘗試一下不好嗎?你也喜歡那個柳元卿吧?既然喜歡就和他談個小戀愛鴃A反正我們在這兒所做的一切都不會影響到我們的名聲,也沒人知道,回去之後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這不好嗎?」
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陶樂西越想越覺得她說的太對了。她從小到大一直是以學業、事業、賺錢為重,從沒和人談過戀愛,一方面是沒遇上令她心動的人(從小跟名牌經紀人父母在演藝圈混久了,帥哥都看到心靈麻木,不是超級無敵帥爆鏡的還入不了她大小姐的法眼),二是因為戀愛要花很多時間去應酬對方,她沒那份子閒心,有時間就拿來賺錢。而現在流落在古代有大把的時間,不如就趁這個機會一圓過去沒進行的初戀吧。反正她對柳元卿挺有好感的,再加上他個性脾氣都很溫和,又是美人一個,說不定把他釣上手後,他會跟她回現代。以他這無人能及的美麗外表,絕對會掀起一片追星狂潮,那時候……呵呵呵,她就錢途一片光明鴃I
「好!就這麼定了,後天我們就跟柳元卿他們一起去京城,順便一路上談談戀愛,浪漫一番!」陶樂西興奮地下決定。
交代老鴇看好紅磨坊後,又購置了足夠的行李糧食,帶上豐足的旅費,兩人就以考察大江南北各地妓院,以確定日後布點開連鎖妓院這個光明正大的名義出發了。
可是馬車沒走兩步,她們才發現一個重大問題。連趕馬車出個城門都要用上半天工夫的兩個馬車白癡,怎麼可能駕駛馬車進行長途旅行?不過有錢能使鬼推磨,坐計程車都有司機,那麼以她們現在的財富請個馬車司機根本不是問題。
「要個性墩厚,溫順善良,口風嚴,千萬不能給我找那些多嘴多舌的。須得知道底細的,年紀十五六歲左右,年紀小點好管。駕車技術熟練,男女不拘,最後一點是樣子不要太難看。」陶樂西對買賣人口的人牙子說。
「這……姑娘,你的要求還挺繁瑣的,得需點時間。」人牙子說。
「這樣就不需要時間了。」陶樂西將一小塊碎銀子往人牙子面前一放,「我馬上就要人,你找不著就說一聲,我立馬托別人給我找。就算是有家在這兒也不打緊,只等我們去辦完事,仍回來這兒。」在這兒呆久了,古代的用詞說法倒越說越順溜了。
人牙子聽了趕緊去辦,如今這城裡誰不知道陶姑娘和李姑娘的艷名,一出手如此闊綽,他可不想少賺這筆大生意。
片刻工夫,人牙子就帶了個小後生來。
「陶姑娘,這個是萬家的小子,家住城東小狗胡同,排行老二,人都叫他小萬子,鄰里的人都誇這孩子性子好,忠厚,因他爹早死,他從八歲起就幫著人家趕車,有一手好技術。但他說離家久遠,恐無人照顧家中,工錢能不能加點。」
「喔,這沒問題,給他四倍的工錢,先付五成,回來後再付餘下的,行不?」陶樂西問道。
只見那個小後生一直低著頭,聽後點了點。
陶樂西把人牙子的錢付給他後,又把一半的錢給了新請的馬伕。
「把錢拿回家去就趕緊過來,我們很快要出發了。」
「是的,小姐!」拿著錢,小後生高興地抬起頭靦腆地朝陶樂西鞠了個躬,轉身便跑。
這時才看清那小男生的模樣。看上去約十五六歲,淺褐色,似營養不良的頭髮,在頂上用布條束了個髻,雖然膚色青黃帶著窮苦人家的特徵,但眉清目秀,身段苗條,透著少年特有的纖細和單薄。他似乎很不習慣與年輕陌生的女性接觸,在她們面前淡淡地羞紅了臉頰。
「樂西,你又在打什麼主意?」看她盯著遠去少年目不轉睛的樣子,李燃雪深知,她的職業病又犯了。
「好俊秀的小男生喔!」陶樂西讚道。
「你別想又把人家弄回現代去成為你的賺錢工具。現代的人口已經夠多的了,你還想辦時空移民,是不是想讓中國的人口突破十四億大關啊?」
被一語中的的陶樂西歎了口氣,「唉,為什麼我在現代就遇不上那麼有潛質當偶像明星的人呢?把他留在古代真是暴殄天物。」
沒等多久,少年就跑回來了。看來他並不是那種奸詐刁滑的孩子,這一路上應該能放心和他相處。
「小萬,從今天起直到我們回來,你就是我們的車伕,你的工作是照管好馬和車子,讓我們能平平安安地去,穩穩妥妥地回,知道了嗎?」
「是。我一定會好好聽從兩位小姐的吩咐。」小萬有點羞澀地應道。
也難怪,一向都是給一些商販趕車,打交道的都是些三大五粗的男人、漢子,幾時接觸過眼前兩位清靈美麗的女子?
看他一副拘謹的樣子,陶樂西又說:「你用不著那麼拘束,喊我陶姐,喊她雪姐,把我和燃雪當成你的親姐姐好了。」
「小的明白了。陶姐。」小萬乖乖地回答。
那一聲陶姐喊得陶樂西心都甜了,她一直都好想有個這麼可愛俊俏的弟弟,可她母親大人不同意,只給了兩個老欺負她的壞心哥哥。
萬事具備,正式出發。
「陶姐,我們要去哪兒啊?」小萬駕輕就熟地趕著馬車。他比較喜歡陶姐,陶姐為人隨和,給人感覺很容易親近。
「去城門口。」
「去城門口?去那兒幹嗎?」
「等人。我們要跟一隊商隊上京城。」
「他們說好了在這兒等嗎?」
「沒有。」陶樂西四處張望著。看看柳元卿他們偽裝的商隊來了沒有。
「那他們要是先走了呢?」
這一說,提醒了陶樂西。
「對喔!沒和他們約好,他們先走的話怎麼辦?我們怎麼上京城?我根本就不認得路,完蛋了!」陶樂西這時才發現問題的嚴重性。
「陶姐,你不要擔心,我認得上京城的路。」小萬說。
「你認得?」
「我以前跟商隊走過好幾次,沒問題的。」小萬已經不像之前那麼靦腆害羞了,恢復原本大方能幹的個性。
「那我們就出發吧!GO!」陶樂西拍著小萬的肩膀喊道。
☆☆☆
這馬車真不是人坐的,搖搖晃晃,顛顛簸簸,把兩個窩在裡頭的人晃得像篩子裡的豆子一樣滾來滾去。
「停、停、停一停,小萬。」
聽聲音是雪姐的,小萬立刻拉住馬停了下來。
車剛穩住,一個人影從馬車裡跌跌撞撞地衝出來,跑到路邊大吐特吐。
「陶姐,你沒事吧?」趕緊跟過來的小萬體貼入微地幫她拍著背【,關切地問。
「咳咳……我……我快把胃都嘔出來了,你說有沒有事……」陶樂西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那我們先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再走吧?」小萬轉過頭詢問李燃雪的意見。
陶樂西肯定是沒異議的,「那就休息一會兒再走。」李燃雪從馬車上下來,走到路邊的樹陰下遞給陶樂西一壺水。
陶樂西仰頭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口水,漱了漱口後,才喝了幾口。喝得太倉促,水都溢出嘴角,正想那手絹擦拭,卻發現沒帶在身上,只好抬袖擦去。
「陶姐,給你。」小萬遞來一塊布巾,很普通的白棉布,卻洗得乾淨潔白,疊得整整齊齊,帶著一縷似有若無的竹葉的清香。
陶樂西接過,擦了擦唇邊的水漬,回眸看著他笑說:「謝謝。」
沒想到一句道謝,惹得小萬滿臉飛紅。
哎,不過是道個謝就不好意思成這樣,古代的男孩子有夠清純的,哪像現代那些叛逆少年,髒話不離口,把妹不離手。小萬現在這個羞澀的樣子真是可愛得不得了,如果真是自己的弟弟,真的好想抱住親一親那粉紅的臉蛋。
休息了片刻,要上路了,李燃雪自顧自上了馬車,陶樂西也跟著上車,不料剛才吐得太厲害了,頭一昏,腳一軟,差點就從馬車上摔了下去,幸好小萬及時伸出右手拉住了她。
「小心點,多虧小萬拉住你,要不你腦袋上少說也得起高樓了。」李燃雪也被剛才差點發生的小意外嚇了一跳。
見陶樂西坐穩後,小萬才放開之前緊拉著她的手。
細嫩的肌膚對粗糙的接觸物非常敏感,陶樂西突然拉過小萬的右手打量道:「小萬,你的手掌有很厚的繭子呢。」
小萬趕緊抽回手,「我常年給人趕車,這繭都是握韁繩磨出來的。」
「呀!幸好有你駕馬車,要不我的手也會變這樣。」陶樂西看著自己細皮嫩肉的手,再看看小萬手裡拉著的粗糙厚實的韁繩,「還是開車好,方向盤上都包著真皮軟墊,握再久也不會有繭子。」
沒多久,陶樂西這時已經慢慢適應了馬車的搖晃,沒再暈車嘔吐了,就在這時突然從後方傳來一片馬蹄聲,一聲洪亮的聲音傳來:「停車!」
小萬反射性地一拉韁繩停住馬車,而坐在車邊的陶樂西一個俯首,差點又一頭栽下馬車。幸虧她反應夠快一把抱住某個物體穩住。
急馳而來的馬蹄聲在車邊停下,馬上的人發出柔似春風的戲謔聲:「光天化日之下這樣摟抱在一起不成體統哦,要記住,男女授受不親。」
能有如此柔媚嗓音的人除了他,還有誰?
「柳元卿!」放開小萬,陶樂西驚喜地看著他。
隨後來到的是朱載烈和他們的隨從侍衛。
「原來你們比我們還晚出發啊。」
柳元卿沒回答她的話,只徑直地注視著低頭不敢看向他的小萬。不知為什麼,心裡有點鬱悶,剛才陶樂西抱著這男孩的情景——就算知道是無意的,仍讓他覺得看著不舒服,礙眼。
「他是誰?」
「他是我們的車伕。」李燃雪從馬車裡鑽出來說道。
「你們兩個孤身女子和一個男人上路,難道就不知道要避嫌的嗎?」朱載烈開口道。
「我們開的是妓院耶,如果要和男人避嫌的話,我們還不吃西北風了。」
這話彷彿在說他是白癡,又不是不知道她們倆是幹哪一行的,竟叫妓女和男人保持距離,還要避嫌,李燃雪再一次氣得朱載烈差點又要怒吼。
每次見到這女人,她說什麼都能惹得他自製全失,瀕臨發狂。
「我們不會趕車,又不認識上京城的路,請個幫手而已,有什麼不對。」陶樂西看著柳元卿說。
低頭想了想,猶豫了半會兒,他還是開口了:「車伕,這兒沒你的事,你回去罷了。」
「柳元卿,你讓他走,誰給我們趕車啊?」陶樂西連忙阻止。
「我會叫人幫你們趕車。」
啊,有免費車伕,贊啊!
「好吧。」有便宜不賺是笨蛋。財迷精陶樂西爽快地答應了。
「陶小姐,求你,不要不僱用我,家裡全靠我賺錢回去養家。」小萬急切地哀求道。
「我們會繼續僱用你的。」李燃雪開口說道。
「為什麼?省下車伕錢不是很好嗎?能省就省,別浪費錢。」陶樂西反對。
「你是傻瓜嗎?靠別人還不如靠自己,萬一走在半路上人家一個不爽,把趕車的人給調走,我們怎麼辦?小萬雖說是花錢雇來的,但好歹是我們的人,有什麼事他當然是聽我們的。」
李燃雪的話的確有道理,陶樂西就不計較了,依舊讓小萬趕車。
天色漸暗,可是卻還沒走到下一個城鎮,看來今天要在野外露宿了。
朱載烈的部下手腳利落地用石頭搭起了爐灶,不一會兒就點著火烤起不知打哪兒來的野雞。
「哇!他們有野雞耶!」陶樂西眼饞地看著他們營地。
「別看了,快把帳篷搭好。」李燃雪把路營背包從馬車上拋下來。
陶樂西趕緊手腳麻利地把帳篷搭好,再拿出電飯鍋、電爐、坐地日光燈和太陽能蓄電器等東西出來。
看著這些奇怪的東西展現面前,小萬乖巧地什麼都沒問,陶樂西覺得他這點很好,要不等她回答完他的問題,可能早已經餓扁了。
把米和水放進電飯鍋,再把帶來的炒菜鍋架上電爐,陶樂西熟練地做起飯菜來。而李燃雪則打開日光燈,坐在旁邊研究小萬帶在身上的古代驛道地圖。
哪知日光燈一亮,把小萬嚇了一跳,連不遠處的朱載烈和柳元卿也注意到突如白晝的光亮。
「雪姐,你們這個發光的東西是什麼?」小萬再也忍不住好奇地問。雖然他知道打擾李燃雪很可能會得不到答案。
李燃雪有點不耐煩地抬頭,看到走過來的朱載烈一臉好奇地蹲在日光燈旁邊仔細研究,突然興致一來,伸出手啪地關掉開關,頓時四周即刻陷入一片漆黑。
「啊!」黑暗中聽到他的一聲驚呼。
此時傳來陶樂西的大叫:「燃雪,你搞什麼鬼,快開燈,要不這菜就炒糊了!」
燈再次亮起來,看到朱載烈驚慌失措的樣子,李燃雪忍不住開懷地笑了起來。
這明顯的譏笑讓朱載烈怒火上升,正想不管那麼多大罵一頓時,驀然發現,眼前這個平常冷若冰霜的女子笑起來時,就像春天開在殘雪上的迎春花般嬌艷,又像飄舞風中的綠柳般嫵媚。她那一笑,彷彿沉睡的世界為她復甦,冰封的萬物為她消融,動人之極。看得他當場愣在一旁。
「這個是電燈,用電就可以使它發光,是我們那日常用來照明的東西。」
「包括陶小姐用的那些也是你們帶來的?」柳元卿問。
「是的。」
正說著,陶樂西拿著一盤炒好的青菜走過來。見柳元卿過來,高興地留他吃飯,說要他嘗嘗她的手藝。呵呵,抓住男人的胃才能抓住男人的心。
片刻工夫,電飯鍋的飯好了,陶樂西、李燃雪、柳元卿、朱載烈和小萬一共五人圍坐在一起準備開動。
看著陶樂西從沒有火的鍋子裡裝出香噴噴的米飯,李燃雪從架在看不見火的爐子上的鍋裡裝出已經煮熟的菜餚裝出來,其餘三人眼睛都驚訝地圓瞪。
「這個叫做電飯鍋,那個是電爐,這些都和電燈一樣是使用電的東西,電是一種你們看不見的能量,它通過這些電器就可以發揮出各種功用,而我們的電又靠這台太陽能發電器來製造,它通過上面的聚光板收集陽光裡的熱量從而轉化為電力,並存儲起來,我們要用了就把電器上的插頭插進裡面就可以取得電來用了。」看樣子不解釋一下他們是沒心思吃飯,陶樂西以最簡單扼要的方式大概講解了一遍也不管他們有沒有聽懂。
「怎麼樣?對我和燃雪所處的世界很好奇吧?我們那兒的馬路沒有馬也沒有馬車,走的是四個輪子自動行駛的汽車,人只要坐在上面,握著方向盤就可以控制車輛,而且速度要快多了,你們騎馬要走一個月的路程,開車幾天就到了。除了汽車,我們那兒還有能載人在天空上飛的交通工具,從這兒到京城那點距離,坐飛機,一個時辰左右就能去到。是不是很神奇呢!有沒有興趣跟我們去遊覽一番?」
這個陶樂西一點也不死心,還想著把古代的帥哥挖角回現代去當明星。她也不想想,這些古人的文化知識有限,生活習慣,思考方式,行為舉止都無法適應現代的生活。他們對未來的科技和社會一點概念都沒有,不像她們倆是從未來來的,對古代多少有點瞭解,加上在古代生活也沒什麼難度,因此才能適應良好,要把古人弄回現代,光是給他們做心理建設都困難,更何況要他們學會現代的生活方式,簡直異想天開。
「如果五星連珠是一百年出現一次的話,我們這輩子也別想回去了。」李燃雪沒好氣地潑去一桶「冷水」,讓這個自己在那兒一頭熱的傢伙冷靜冷靜。
「……」
此話一出,陶樂西果然安靜下來。場面也因她的沉默而冷了下來,大家似乎都受她的沮喪影響,一聲不吭地吃著飯菜。
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看不慣開朗活潑的陶樂西這副沒精打采的樣子,柳元卿突然想對她說句能讓她開心的話,可是這樣貿然開口似乎很突兀,正猶豫的當兒,卻被人搶先了——
「陶姐你不要擔心,你人那麼好老天爺會保佑你的。」小萬開口安慰道。
小萬的話令天性樂觀的陶樂西眨眼間復甦。
「對呀!我一向心地善良,每次看到路上的募捐學生我都會上前去捐錢,好人有好報,沒那麼倒霉要滯留在這個落後的古代!還是小萬乖,知道哄我開心。」說著用手疼愛地揉揉小萬的頭頂。
看她的手撫上小萬的頭時,柳元卿突然下意識地把視線移開,原本吃在嘴裡香軟甘甜的米飯突然間變得又硬又澀,難以下嚥。不明白這種突然的味覺變化,柳元卿不忍掃辛苦做飯炒菜的陶樂西的興,勉強地往口裡扒拉著。
「還是年輕的孩子可愛,哪像你,就知道成天說壞話來氣我,嚇唬我,看我難過你就開心了吧!」陶樂西邊吃飯邊數落著李燃雪。
「好啦!我不說行了吧。你別邊吃邊說話,飯粒都噴出來了!好髒喔!」
聽好友保證後,陶樂西的心情頓時舒暢,一口氣吃了兩碗飯。
朱載烈看著這兩個吃飯一點儀態都沒有,吵吵鬧鬧的女人,覺得她們簡直毫無禮儀可言。而柳元卿卻覺得這兩個未來的女子坦誠直率,行為舉止都不在意別人的目光。至於小萬,他沒想那麼多,只是一直回味著陶樂西揉上他發頂的觸感和餘溫,從來沒人那麼親暱友好地對他,她是第一個既像朋友又像親人地對待他的人。
☆☆☆
這天,他們來到一個城鎮。這兒和陽泉城一樣那麼繁華,陶樂西讓小萬在驛站照料馬匹和補充一些水和食物,自己準備和李燃雪逛街去了。
還沒邁步,就被柳元卿叫住了。
「你就這麼到街上?」他問。
陶樂西把自己前前後後打量個遍,「怎麼啦?我這樣挺好啊!」她穿著自製的,裁掉高領,剪掉一半長袖,由古裝改裝的T恤配下身水藍色綢褲,有點早晨在公園打太極拳老頭的樣式土得掉渣,不過這麼穿著比穿古代的襦衣羅裙要舒服方便多了。
還說挺好呢,看她那露出領子外細長的脖頸,裸露的半截手臂,真叫他看著都有氣。
「你這樣像什麼樣子!披著。」話落手起,一件薄綢披風落在陶樂西的身上。
「你有毛病啊!」陶樂西一反手就把披風給扯了下來,「天這麼熱,還披這個,你想把我捂出痱子來嗎?」
「你這樣會叫人輕薄你的。」
「我不怕,這麼熱的天,請大家的眼睛吃吃冰淇淋又有什麼關係!」陶樂西大方地說。反正古人的輕薄也不會過分到哪裡去,她相信自己應付得來。
看她完全不聽自己的,柳元卿心裡很不好受,冷著臉轉過身去看部下收拾行裝去了。這女人,他還從沒為母親之外的女人憂心過,她竟然對自己的關心視若無睹,實在……打住,他關心,他在關心她嗎?他怎麼會有這個念頭?柳元卿被自己的想法怔住了。
「這兒真熱鬧!還有些陽泉城沒有的東西賣呢!哎!老闆,這是什麼東西?多少錢?做什麼用的?」陶樂西這兒看那兒跑的,四處亂轉。好不快活。
兩人正走著,迎面來了兩個衣著華麗的紈褲子弟。
「喲,那不是方圓三百里陽泉城最有名的妓院『紅磨坊』裡的兩位頭牌嗎?!」說著便輕浮地走上前來調戲兩人。
「雪倪姑娘,我們一起去茶館裡歇歇腳,順便唱首情歌給咱聽聽。」其中一個說著就拿扇子想挑起李燃雪的下巴。
哪知扇子還沒碰上美人光潔雪白的下巴便被對方一手搶去,「滾開!」冰寒刺骨的冷顏更有種引人暇思的嫵媚。
「呵,裝什麼清高,不就是一個婊子,說什麼賣藝不賣身,還不是出來賣,老子我有的是錢,開個價。」
陶樂西戰戰兢兢地看了陰沉著臉的李燃雪一眼,只見那冷冷的眼光像要化成利刃將她大卸八塊。
「陶樂西,都是你幹的好事!說什麼『在這兒無論幹什麼都無所謂,回去後就煙消雲散』,今天我被人如此侮辱,從今往後,別指望我再聽你的混賬話!」李燃雪惡狠狠地說完,轉身就走。
「燃雪……」陶樂西剛要追上去,不料卻被那兩個無賴拉住了手,「你們幹什麼!快放手!」燃雪個子高,腿長走得快,現在不趕緊追上她,等會兒就看不見人影了,沒了燃雪這個活動地圖,沒有方向感的自己肯定迷路。
「樂西,她走了,你就陪我們喝一杯。」由於陶樂西在舞台上表演一向火辣(以古人的標準而定),所以兩人都認定她很隨便,便大著膽子往她的臉摸去。
冷不防被人摸到臉,陶樂西頓時氣炸了。掙不開對方的鉗制,她一個回身朝抓住她的傢伙下身狠狠地踢過去。
「嗷嗚!」受到攻擊的男人捂著下體跪倒在地上,痛到幾乎暈過去。
「你這刁婦,看我怎麼教訓你!」
另一個惱怒地舉手就要打來,陶樂西早料到他會有此一招,已經先下手為強,將積聚了全身力量的巴掌刮過去,頓時打得那傢伙昏頭轉向,邊打還邊有台詞配音——
「看我給你來個恭喜發財!」左一巴掌;「萬事如意!」右一巴掌;「身體健康」左腳橫踹;「心想事成!」右腳斜踢。
這兩傢伙真是存心找打,陶樂西這輩子沒揍過人的記錄終於在今天有了歷史性的突破。看著被打得豬頭餅似的兩人,她的心情真是舒暢得不得了。好了,今天就打到這兒,有機會的話再續前揍。真是爽透了!
抬腳正要走,不料那兩人的隨從保鏢趕來了,看見家中主子被人揍得慘不忍睹地倒在地上,即時摩拳擦掌地要為主子報仇。
嘩啊!這兩個保鏢是吃發粉長大的嗎?怎麼都壯得像座山似的,瞧那拳頭,看上去好像比她的腦袋還大。這麼一拳下來,她這孱弱的身子根本吃不消。完了、完了,這下打架打出禍來了。
「燃雪!還不來救命!我以後都聽你的!」陶樂西使出最後絕招。她就知道好友根本沒走,一直在旁等著看戲——看她求救的戲。
「真是的,你那些防狼器呢?不正好拿來試一試效果。」李燃雪慢悠悠地從人群中走出。
「沒帶在身上啦!要不才不用勞煩李大小姐。」最後一句嘀咕得很小聲。
李燃雪把圍在外面的裙子扯掉,在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以為有好料好看,哪知裡面穿著她來古代時的運動褲。
「來吧!大塊頭!」擺出拳擊好手的標準架勢,雙腳輕盈地交錯地點地。
兩隻大牛龜根本沒把身材纖細修長的李燃雪放在眼裡,一個翹首以待,一個揮拳相向。
「當當!戰鬥開始了!今天為大家做拳擊講解的是我陶樂西。喔!話還沒說完敵方就動手了。只見燃雪選手一個曲蹲,輕而易舉地避開了攻擊,即刻就給對方一個左鉤拳,又一個右鉤拳,最後一個簡單利落的上直拳。一號對手就這麼英勇倒地了。噢,二號對手衝進來了……」
在陶樂西的講解下,那個大塊頭保鏢被李燃雪快得像風,狠得像刀的拳頭揍得左搖右擺,最後一個上直拳揍上他的下巴,整個人像斷線的風箏悠悠地倒下。
最後,在眾人的歡呼聲中,李燃雪和陶樂西施施然地離開。她們沒發現這一幕從頭到尾都落入尾隨而來的兩人眼中。
「這兩個女子看起來不弱,只是那個李燃雪的功夫很奇怪,為什麼她們會去做妓女,而聽到別人如此調戲卻又義憤填膺,當妓女的不是都常聽這種話的嗎?」朱載烈不解道。
柳元卿沒說什麼,只默默地注視著兩人遠去的背影,他早就確定這兩個古靈精怪的女子的確如她們所說的是來自未來。未來的女子都如她們兩人般獨立自主,完全不依靠男人的嗎?他很好奇,未來是個怎麼樣的世界。與此同時,內心卻莫名地浮現一層淡淡的,似有若無的不安。
完全不依靠男人嗎?那是不是意味著她根本不在乎他?柳元卿驀地意識到自己離奇的想法,趕緊將思緒拉回。一轉身,好像感到有個不尋常的身影在前方隱蔽處迅速地閃過。雖有疑惑,但他並沒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