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的水珠順著他白皙細膩的臉頰滑落,年輕俊美的面孔透著如晨曦般清新怡人的氣息。
討厭,被他這麼一看,臉又燙燙的,肯定紅得像猴子屁股一樣。
「給你,擦擦臉。」似乎要打破這陣尷尬般地,從背包裡掏出手巾扔給他。
「謝謝。」他敏捷地接住飄蕩過來的手巾輕擦著臉,依舊笑臉如花。
老天!明明美麗得不行,偏又笑得這般令人神魂顛倒。
哼,看得她心跳加速,一分鐘都跳180下了,真想拿條枕頭套把他那張俊臉蒙住。
受不了他的笑臉,為了她快要蹦出喉嚨的心臟著想,乾脆轉過身去,不看他。
「還你衣服。」陶樂西往後伸出搭著他衣服的手,「真不好意思,都皺了。」
「不要緊。」
只覺手臂上一輕,陶樂西回過身去,他已經把長衫套上了。
皺不啦嘰的長衫看起來的確難看,但穿在他身上時,這個不修邊幅的邋遢樣倒有種頹廢不羈的美感。
不知怎麼的,看著眼前這個美麗的男人,她竟想起風情萬種這個形容詞。
「你快梳洗,我們等會兒就上路。順著這條路走下去有個小鎮,到了那兒我們再想辦法聯絡朱兄他們。」見她又看著自己發呆,他好心地拉了她一把。
「哦。」陶樂西趕緊梳洗完,才猛地想起昨天和李燃雪失散後竟沒打電話聯絡她,趕緊從背包裡掏出手機打過去。
電話響了半天才接通。
「燃雪!你怎麼樣啦?沒事吧?」陶樂西急促地問道。
「沒……沒事……樂西……是樂西嗎?你沒死!你真的沒死!」李燃雪語無倫次地大呼小叫地喊著。
又不是聽不出自己的聲音,還要特意確認是不是自己嗎?燃雪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你剛睡醒嗎?」
「不是,是剛從昏迷中醒來。」李燃雪的聲音中有絲隱忍的怒火,「你這個混蛋,現在才打電話過來,我還以為你死在亂戰中了!」
「你也昏倒了?」被罵的話在進入耳朵前自動消音,陶樂西只問她好奇的事。向來擁有比鋼纜還堅韌的神經,就算看到解剖後的屍體也能開胃地吃下加大碗牛雜(雜燴牛內臟)面的人會因為什麼而昏倒?首先病痛或身體不適的原因排除在外,燃雪看上去是一臉的柔弱,但她從小練拳擊,身體健康得不像話,昨天也沒什麼不舒服的樣子,身體好得打倒兩隻老虎都沒問題。
「什麼我也昏倒?難道你昨天昏過去了?」李燃雪受不了她的迷糊,沒好氣地說。
「是啊,我被柳元卿救了之後跟他騎在馬上跑了半天,受不了,又吐了個七葷八素的,後來還虛脫昏了過去。所以拖到今天才聯絡你。你怎麼不聯絡我呢?」唉,也許自己在她心中只不過是個小小經紀人,根本不重要。意識到這點,陶樂西有點傷心。
「昨天以為你被困在敵群裡,跟馬車衝出包圍後,我想折回去救你,誰知卻被那個姓朱的硬把我給打暈了,直到你剛才的來電聲才把我叫醒。」李燃雪恨恨地說。
「哦。那我們怎麼找你們啊?」沒理會好友話中的憤怒,陶樂西只想著怎樣能盡快和好友會合,並沒發現身後人的眼中一閃即逝的猶豫。
「這話你應該問這個朝代的人。」李燃雪說。
「對喔!」陶樂西忙把手機塞到柳元卿手裡,「不用去到下個鎮,現在就可以和他們聯絡了。你和燃雪講,看我們怎麼樣和她們會合。」
柳元卿接過手機,「燃雪嗎?我是柳元卿,你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我怎麼知道這個前不著村後不挨店的鬼地方是哪裡。」李燃雪咕噥了一句,「你等等。」說著電話那邊傳來大喊:「姓朱的,過來聽電話,柳元卿找你!」
因為喊得很大聲所以電話這邊聽得非常清晰,竟然有人敢稱呼朱載烈為「姓朱的」?可想而知等會兒來接電話的人口氣一定很不爽。
電話那一頭似乎吵嚷了一陣子,等再次有聲音傳來時已是朱載烈的聲音。
「元卿,你在什麼地方?」
果然怒氣沖沖像吃了火藥似的。
他們談了片刻後,柳元卿把手機還給陶樂西。
「我和朱兄說好了,到均縣後再會合。」
「我們不能倒回去和他們一起走嗎?」
「如果我們再繞回去和他們會合了再一起上路的話,一來擔心再有埋伏,二來他們必須停下等我們,這樣得浪費很多天的時間。」柳元卿分析道。
「樂西。」手機傳來李燃雪的呼喊。
「什麼?」
「別擔心我了,你就好好享受和帥哥一起遊山玩水的樂趣吧!過幾天我們均縣見。」李燃雪戲謔道。
「燃雪!」陶樂西頓時滿臉飛紅。
「我們走吧。」
抬起頭,看著騎在馬上俊美的「白馬王子」向她伸出左手,陶樂西的臉更加紅了。那只向自己伸出的手,白皙修長,漂亮的令人羨慕,相形之下,放在上面的女子的手倒顯難看。
柳元卿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拉,把她帶上馬背。
和他這樣共騎一匹馬的姿勢真是尷尬、噯昧加彆扭,坐在他前面的位置,感覺上好像整個人靠在他懷裡一般,昨天逃命的時候沒想那麼多,現在看來,實在夠令人臉紅的。
哎呀,哎呀!怎麼淨想些有的沒有的,人家柳元卿怎麼看都是個思想純潔,品格端正的正人君子。況且自己長得既不貌美也不嫵媚,怎麼能吸引到像他這般超高品質的美型男呢?別白日做夢了,照燃雪說的放開心情去享受美男相伴吧!陶樂西為紛亂的心緒做了一番建設後,高興快樂地和柳元卿一邊上路,一邊欣賞沿途的自然風光。
☆☆☆
陶樂西這廂的景況是如沐春風的溫馨和諧,而李燃雪那廂則是電閃雷鳴的激烈對立。雖然李燃雪和朱載烈之前的表現都一直不對盤,但遇刺的那天,朱載烈在頸後擊落,讓她昏迷了足足一天的一記成了他們相互抗戰的開端。
「柳元卿,這裡是哪兒?均縣嗎?」又是一個小鎮,這兩天他們一直趕路,可是每次天黑都趕不到下一個城鎮,而迫於無奈要在荒郊野外露宿,到了早上繼續上路之後才發現沒多遠就有城鎮了。到了城鎮,柳元卿都會找客棧租個房間給她梳洗和休息一番,吃過飯之後再上路。
「不是,不過均縣離這兒不遠。」
「太好了!今天我們不要在這兒休息了,快點趕路到均縣。」陶樂西高興地回頭說。
這幾天每晚都露宿野外,晚上明明是兩人一人一處靠樹而眠,可第二天一覺醒來都發現自己窩在他的懷裡,就算她是現代人也沒那麼隨便到天天與男人相擁而眠也無動於衷吧?況且對方是個她哈得要命的超級美男子。儘管她很想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靠在他懷裡睡著,偏偏每天先醒來的都是她,那個情形下她當然是第一時間離開他溫暖的懷抱,避免他醒來後四目對望的尷尬。等他醒了,她又忙著假裝若無其事,還怎麼問得出口。
唉!又不能當成無頭公案不了了之,因為,她覺得柳元卿對她的態度好像有點怪怪的。對她特別體貼入微,說話的時候總是用柔情似水的樣子看著她。他是不是喜歡上自己了?雖然有百分之八十的表面證供支持這個結論,但她還是擔心會不會是自己想太多了,如果表錯情的話,那可難看了。這個時候她急需和燃雪談談,聽聽她的看法。
看她一臉急切與其他人會合的樣子,柳元卿心裡沒來由地一陣酸澀,回答也不像平常般隨和淡然,「你就那麼想見到燃雪和小萬他們?」澄清透澈的眼眸因一絲青澀的情動而染上一層陰晦。
「是啊!」狀似漫不經心,其實內裡七上八下的不知如何是好。
這個答案聽起來刺耳得很。故意將每天的行程調整成露宿野外,為的就是讓自己有借口,有機會以夜涼風寒為由將她擁入懷中而眠。如此明瞭的表示,冉怎麼遲鈍的女人都知道他的用心,無奈眼前的人兒一副故意裝傻的樣子,對他露骨的愛意視而不見。
柳元卿雖然文采非凡,但卻不懂感情這東西,有時不用明明白白的語言說出來,是很難劃分清楚或是改變。喜歡、愛的字眼好比化學反應裡的催化劑,沒有的話就算有反應也是那種慢得看不見,察覺不到的變化。
可偏偏他是那種在感情事上臉皮有點薄,有點害羞的傢伙,加上這可以說是他第一次動心,也就是初戀啦,任何人的初戀都會有點青澀的。
對於結識的一些才女或是女俠中,也不乏令他欣賞的女性,但是都止於欣賞佩服等朋友之情,面對陶樂西時卻是一種完全陌生,令他情緒混亂,思緒迷惘的感情,這種感情突如其來令他完全沒招架之力也沒有緩和的時間,他只能摸索著這門嶄新的學問。因此許多話和做法都顯得笨拙青澀。
「我倒不希望那麼快和他們會合。」這麼明顯的表示,她不可能不明白。
「哦!我會把這話告訴他們,說你不想見到他們。這下你糟了。」她嬉笑著說。
她是不明白,還是不願意接受自己的感情?柳元卿想不透,惟有重重地歎氣。
歎什麼氣,以為她看不懂他的用意嗎?偷瞄他一眼,陶樂西心裡暗道。
以她這種來自對男女間感情的事瞭如指掌的現代人來說又怎麼會看不出他的心意。只是向來沒接觸過男女感情的她一時間接受不了他喜歡自己的事實。對方可是一個俊美得讓人為之窒息的大美人,加上脾氣好,頭腦聰明,舉止溫文爾雅,功夫又好,怎麼看也不可能會喜歡上自己這種平凡無奇的女人。
想來想去,始終想不通該怎麼處理兩人間突如其來的感情,陶樂西只好趁柳元卿去買乾糧時打電話給燃雪商量。
「你這混賬傢伙,終於打電話來了!我的聲音像鬼很怕聽到嗎?不想打給我就算了,幹什麼關機?害我找你都找不著!想死啊!」電話接通,燃雪披頭蓋臉就是一頓罵。這傢伙也不知道自己擔心她,別看陶樂西平時大大咧咧的以為她很行,其實她沒用得很,看到老鼠都能嚇得暈倒。
「不是啦!我的手機只剩下兩格電,我怕用完了之後,到緊急情況沒電就麻煩了。」
「你不是隨身帶著充電器嗎?」
「豬!你以為能在這樹樁子上找到電插頭嗎?」這句話很熟悉吧,正是李燃雪之前用來調侃她的,正好廢話利用。
「豬頭!你不是帶了太陽能蓄電器嗎,插在上面就可以充電啦。」就是因為這有個,她們來古代那麼久都能過著與電器時代不脫節的生活。
「豬頭丙!那東西在我身邊嗎?留在馬車上了,我現在怎麼用!」陶樂西終於能找到李燃雪偶然迷糊的地方好好嘲笑她一番了,感覺特爽!
不想和陶樂西再在「豬」這個話題上繞圈子,她趕緊轉移話題:「那你現在打來幹什麼?遇上什麼緊急情況了?是被人追殺還是吃飯沒錢給扣在客棧裡刷盤子啊?」
「還不是……是因為……因為這幾天在煩惱件事。」
「有什麼值得我們天掉下來都可以當被子蓋的『樂天王』煩惱?」李燃雪揶揄道。
「我覺得柳元卿好像喜歡我。」陶樂西小小聲說。
還當發生了什麼,原來是這種無聊事。
「那不是正合你意嘛。」
「問題是,他怎麼會看上我?像我這種平凡到摔在大街上也沒人注意的人,和他那種漂亮得過火的人在一起只會讓人說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鮮花是他,牛糞是我……」
雖然這樣形容自己有點傷心,但這是事實。跟隔壁鄰居家大兵站一起她好歹還是清秀佳人,有個性的堅韌不屈小野花一朵,和柳元卿那種人見人癡的美人相比自己只能是牛糞,這就是和美人在一起的惟一缺點。
「我還當是什麼事呢,原來是在耍自卑啊!你這傢伙,平時那份像漲氣青蛙似過度膨脹的自信都跑哪兒去了?怎麼一下子漏氣似的蔫了?」
這傢伙就知道落井下石,誰平時像青蛙來著?「我哪兒是沒自信!自卑?你別胡說八道了,我陶樂西的字典裡從來沒這兩個字。我只不過是懷疑他的視力是不是有問題,還是審美觀有毛病,再來就是有什麼怪僻嗜好……」毫無根據的話連自己都心虛得說不下去。
「嗨,你想那麼多幹嗎?簡單一點,別那麼複雜。他說喜歡你的話你就儘管回應他好了。」
「他沒有說過喜歡我,但從他的對我關懷備至的舉動,讓我覺得他是喜歡我的,可是……我又擔心自己想太多了。他並不是喜歡我,而是體貼的個性使然。如果弄錯的話,那臉可丟大了。再說……」陶樂西心底微歎,「我們終究是要回現代的,如果他不肯跟我們走,到時要離開,必定會傷害到他。」之前只隨便把他當一般的漂亮人來喜歡當然是覺得無所謂,但是,越是真心喜歡一個人,就越是擔心對方受傷害,哪怕是一丁點也不行。
「你的確是想太多了,喜歡就喜歡,愛就愛啊!盡情地去喜歡,盡情地去戀愛,結果就算是分開的,那又有什麼關係呢?不管如何深刻激盪的愛情,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變得暗淡、昏黃、褪色。任何失去的愛情不管當初如何的美麗動人、刻骨銘心,都會在時間中緩和平淡,直至最後變成一個回憶。生命是有限的,沒有人會為一件事、一段情、一個人而停佇不前,你不會,他也不會。最後,大家都會繼續走各自的路,把那段逝去的愛情留在心上,偶爾會想一想,感傷一下,但生活還是得過下去。你放心好了,傷痛總會有的,沒為愛情受過傷的男人成不了一個好男人,你就把自己當成是上天給他的磨煉好了。」這就是她李燃雪的戀愛論。
因此被她替天行道磨煉過的男人少說也有二三十個,當然還不包括學生和幼年時代的受試煉者。
猶豫了片刻,陶樂西還是不知該怎麼辦,雖然李燃雪說的似乎很有道理,可她就是覺得有點不對勁,至於哪兒不對,她一時說不出。原本還想靠李燃雪幫忙分析指導一下,哪料到聽她一席長篇大論之後腦子更亂了。
「啊,他回來了,我們見面再繼續說。」看到柳元卿買東西回來了,她趕緊把電話掛掉。
「哎……這麼快就掛電話!」電話這邊的李燃雪看著電話不滿地說道。還沒告訴她,自己和朱載烈拍拖的事呢,算了,見了面再說,反正都快到均縣了。
「你剛才和陶樂西在說什麼?」朱載烈拿著水袋過來,並遞給她。
「不關你事。」接過水袋喝了幾口,補充剛才給那個愛情白癡上課浪費的水分。
「你什麼都說不關我事,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忿然伸出鐵臂一攬,不由分說地將那嬌若柔柳的纖腰捲進懷中摟緊,彷彿這樣才能感到她是他的。
「我當然不把你放在眼裡。」
「你……」這女人乾脆得讓人氣惱之餘還附帶傷心。
「你這麼大個,就算把我的眼珠子摳出來也放不進去。」唇角輕揚,眼光閃動,調皮得像蘋果樹葉上跳動的陽光,看得人心裡暖暖的,癢癢的,想氣又氣不起來,想笑又笑不出。
懶得跟她廢話,低頭堵住那嬌嫩紅潤的櫻唇,發洩怒氣般,翻江倒海的一吻,用她的甜蜜謦香彌補剛才被她利舌刺到的小小受傷。
這傢伙又使用不正當手段妨礙她的言論自由。早知他是那種霸道型的男人,還以為自己能控制得了他,想不到反被他佔了一個大便宜。
半天才被放開的李燃雪大口大口地吸氣,不滿地瞪著令她呼吸困難的始作俑者。
陶樂西如果知道好友在掛掉電話後即刻享受了一段法式熱吻,包準羨慕得口水直流。
☆☆☆
「我們走吧。」柳元卿輕輕喚著發呆的她,並一把將她抱上馬背。
「嗯。」她紅著臉答應著。
雖然這幾天都是如此上路,但她還是無法習慣那麼親密地與他共乘一騎。由於馬背就那麼點位置,兩個人騎在上面身體必然要緊貼在一起。在前面的她背向著柳元卿的胸膛,雖然之前她僵直著背,盡量不碰觸背後溫熱寬闊的胸膛,但是在顛簸的馬背上一直這麼直著身子累得不得了,她常常累得不行就往前倒,偏偏馬脖子不粗,倒不中的話很容易大頭朝下地栽下去。
最後柳元卿實在看不過眼,將她的身子一圈,稍稍使力便將她按入自己懷中,「騎馬韁著身子會很累的,靠著休息一會。」
他的聲音很有說服力,淡淡的一句,就打消了她心底的羞澀和顧慮,無從辯駁地順從了。
他的胸膛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樣瘦削單薄,相反很厚實寬闊,不是肌肉纍纍型的胸膛靠起來非常舒服。他的身材應該是屬於那種一眼看上去纖瘦,但實際上體格勻稱,魁梧結實的類型。說實話,靠在他懷裡真的很舒服,好捨不得這個懷抱耶,要是可以帶回家去就好了。
「在想什麼?」看她不說話就知道又神遊不知到哪兒去了。
「沒、沒什麼。」湊近耳邊的輕言細語讓她不期然的耳根發熱,幾乎碰觸腮邊的薄唇更是令她心中一窒,羞澀地支吾著。
聰敏如他又怎麼會不懂陶樂西的變化為何?這些天來他都以百般親暱柔情的態度對她就是因為知道以她的聰慧,已經明白他對她的感情,而她早前就表現出對他的愛慕之情,所以,他盡可以放心以對待親密愛人的態度待她。
他是個寡情的人,能付出給他人的感情少得可憐,除去父母的親情和與朱載烈的友情之外並沒有人能得到他絲毫的真情。
不管多美多好的女子都從沒令他動心過,還以為自己此生都不會感受到何為男女之情,如今卻為一個平凡普通的女子動情,這是他始料不及的。
兩隊人馬終於在均縣會合,陶樂西他們先到一步,在約好的客棧門前等著。
「燃雪、小萬!」陶樂西老遠就看到她們了,高興得跳上跳下地邊喊邊揮手。
看到她的小萬和李燃雪自然快馬加鞭地朝這邊來。車還沒停穩,李燃雪已經跳下車和迎上前的陶樂西抱個滿懷。
這一幕讓兩位男士看著覺得挺礙眼的。
「哎,你的那位看起來好像不滿我抱著你不放耶。」李燃雪伏在陶樂西耳邊耳語。
「什麼『我的那位』,他到現在還沒有向我告白,我也沒正式答應做他的女朋友啊,你別胡說了好不好。」
「既然你的還沒確定,那我就說我的好了,我向朱載烈告白了,他也向我告白了。」李燃雪爽快地說。
「什麼!你竟然會喜歡他?你不是常和他抬槓吵架的嗎?還罵他是惡劣男、沙文主義什麼的。」陶樂西對這個消息驚歎不已。
「你沒聽過打是親罵是愛嗎?我罵得越凶就是說我越愛,欺負得越厲害就是說我越喜歡嘛,你應該很清楚。」
「對哦,我就是經常被你欺負得最慘的那個,還真得『謝謝』你那麼喜歡我。」陶樂西白了她一眼說道。
「喂,你們兩個還要在門口站多久?」朱載烈沒好氣地看著兩個女人抱得緊緊的還親熱地咬耳朵。知道吃女人的醋是很蠢的事,可他就是受不了李燃雪的雙臂環繞在別人的身上,就算女人也不行。
「你也累了,我們進去喝杯茶休息一會兒再說吧。」
柳元卿溫柔地上前拉起陶樂西的手往客棧裡走。那動作是再自然不過了,就像普通情侶牽手一般,可看在其他人的眼裡卻比天外來客還要稀奇。朱載烈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驚異地看著他們相攜走人客棧。
兩個吃醋的男人,誰吃得更高桿些,一目瞭然。不過,她就喜歡朱載烈擺明吃醋的模樣,總比柳元卿那般巧妙偽裝自己的感受好。雖然她不欣賞柳元卿為人處世方式,認為他太善於隱藏,讓她覺得這是虛偽的表現,但這種人配陶樂西剛好,她很清楚陶樂西在某些時候和柳元卿是同一類的人。
小小的客棧因一下子進來一群人而顯得有些擁擠。大家坐下後,老闆和店小二即刻端上清茶給眾人解渴,柳元卿點了些飯菜,訂好了房間,打算今晚在此過夜。
在等待上飯菜的時候,陶樂西聽到有個怯懦但卻熱烈的聲音在小小聲地叫她—一
「陶姐!」
「是小萬啊!對不起,差點把你忘了。這些天過得還好吧?」陶樂西這才注意到小萬正坐在另一張桌邊。
看見陶樂西和他說話,小萬高興地望著她點頭。
「你坐那麼遠幹嗎?過來這邊坐。」陶樂西指指身邊的空位。由於朱載烈和柳元卿是主子,所以他們的部下都坐在其他位上,並不同他們一桌。
「不用了,陶姐,我是下人,坐這就可以了。」小萬搖頭擺手說道。
「哪兒來那麼多規矩,我說過來坐就過來坐。」陶樂西任性地說。對小萬,她總以姐姐的姿態要小萬聽她的命令。
小萬乖乖地坐到陶樂西的身邊,一道冰冷刺骨的視線如利箭般射向他,不必回視也知道是誰對他發出這無言無情的警告。
「好像又長高了,變得更俊了呢!」陶樂西看著害羞地低著頭的小萬。
「才幾天而已,怎麼可能長高又長帥,太誇張了吧!」
李燃雪在一旁嘲諷道。
「燃雪,你怎麼一見面就愛和我抬槓!」
兩人吵吵嚷嚷的情景眾人見慣不怪,多日的分開反而有點懷念這種情景呢。
正說著,店小二送上茶水飯菜,陶樂西肚子適時地餓了,舉起筷子準備來個「橫掃千軍」時,突然在離目標紅燒排骨還有1mm的時候停住了,「哦,大家起筷,吃吧。」
幸好,幸好,於本性大發時及時剎車,在喜歡的人面前狼吞虎嚥多難看啊,說不定會惹人討厭,嫌她沒教養。想著,陶樂西一改風捲殘雲的吃飯作風,規規矩矩,很有氣質地一小口一小口吃起來。
「樂西,這飯菜不合胃口嗎?」一直注意著她的柳元卿問道。
「不,不是……」
早看出端倪的李燃雪湊過來對她耳語:「在喜歡的人面前假惺惺,小心到最後他喜歡的是真正的你還是偽裝的你都不知道。」
這句話對陶樂西的確有如當頭棒喝,只見她再度高舉筷子,以密不透風的陣式將桌上的美味一網打盡,最後以打著飽嗝結束。如果柳元卿喜歡像她這種沒儀態兼大吃的女人,她會看不起他的品味,可是,如果他討厭這種女人,她又覺得有點傷心,唉。
☆☆☆
晚上他們就在這家客棧過夜。哪知陶樂西她們枕頭都還沒睡熱,就聽見整個客棧被一陣鬼祟的腳步聲驚動了。
頭一次感謝古代差劣的隔音設計,兩個女生只不過是拉尖了耳朵,就聽到外面的人小聲地說話:守著門道,等這批商隊的人全睡著了就下手。如果裡面的人有動靜就衝進去。記住,別吵醒其他房間的人。
「糟糕!我們碰上黑店了!」這是陶樂西第一個反應。
「剛才我看了這裡的老闆娘,很像電影龍門客棧裡的女主角,那個老闆娘是賣人肉叉燒包的女人!幸好今天我們沒點包子。」
「別說些有的沒的,現在怎麼辦?」李燃雪一直沒注意到自己經常依賴著陶樂西,也許跟她是她經紀人有關。
陶樂西側著頭,想了想,眼珠子一轉,立刻計上心來。
「還好,我怕悶把東西拿上來了。」只見陶樂西將手提電腦拿出來,放入光盤,「你快點爬到床底下躲起來。」說著就在電腦上做好設置。
雖然不大明白陶樂西這麼做有什麼用,不過她還是趕緊躲好,不一會兒,陶樂西也跟著躲進來。
「你到底在搞什麼?」李燃雪小聲地問。
「噓,等著看好戲!」跟著鑽進床底的陶樂西小聲說。
守在門外的壞人突然聽到一個雄壯的男人聲音從房間裡傳出:「你們這群無膽匪類快給我滾出來——」
門外一干壞蛋聽見裡面有人發現他們趕緊推開門衝進去,一看室內竟空無一人,頓時心悸膽寒,加上漆黑一片的房間內,有個發光的東西放在床上,那個四四方方的東西裡竟然有個活生生的小人在動,還在對他們說話哦,撞鬼啦!「今天我蕭峰就要為武林除害!降龍十八掌!」
霎時,房間裡風聲雷聲大作,還兼備飛沙走石,金石斷裂的聲音,一群壞蛋當場嚇得屁滾尿流,個個爭先恐後地衝出房間。這巨大的聲浪毫無疑問也叫醒了整個客棧的人。
「哈哈哈!知道我的厲害了!」看到人都跑精光後陶樂西才從床底下爬出來,仰頭狂笑。
「你怎麼想到這麼個鬼方法來的?」跟著爬出來的李燃雪一邊拍著衣服上的灰一邊問。
「這是跟《小鬼當家》學的!想不到還真管用!」陶樂西洋洋得意地說,「我怕跟你上山找靈感會悶,就帶了幾張影碟來看,還好,拿的是《天龍八部》,要是《蠟筆小新>就沒那麼好效果了。」
正說著,柳元卿和朱載烈就衝進來了。
只見柳元卿二話不說,一把將陶樂西緊緊擁在懷裡,完全不顧周圍有那麼多眼睛盯著他。
陶樂西也尷尬加臉紅的,腦子一片混亂,完全不知該怎麼反應,只呆呆地任他摟著。
好半天,他才開口,伏在她肩膀上的頭重重地壓著她,一道輕輕的細語傳進她的耳朵:「幸好你沒事,差點把我嚇死了!」
他說把他嚇死應該不假,因為聽他的聲音虛弱無力得彷彿剛剛才死而復生。
當他抬起頭時,神情已經恢復成以往的鎮定自若。閃亮的眼睛,柔柔地凝視著她,俊美的臉上浮著淡淡的笑,萬般寵溺地為她扯下頭髮上的蜘蛛網,拂去衣服上的灰土,扯起袖子輕擦弄髒的臉,那神情專注得彷彿在做一件藝術品。
陶樂西迷失了,迷失在他一片無言的柔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