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她的心情就越樂,裕兒死定了,這就是她得罪她的下場。
「翠花,你不過來吃點心嗎?」來到崔家這麼一些日子,裕兒還是第一次看到她成天笑得闔不攏嘴,甚至連大夫人派丫頭送來的點心都吸引不了她,她平日可是搶著吃,不過由此可知,她一定遇到什麼好事。那會是什麼好事?她當然好奇什麼事讓翠花眉開眼笑,不過,只怕她問了也不會得到答案,她在翠花眼中是「敵人」,她又怎麼可能把好事告訴「敵人」?
擺了擺手,翠花看也不看她一眼,「不用了,你自個兒慢慢享受吧。」一旦小姐拿回身份,她想吃什麼就有什麼,她才不需要這個丫頭的施捨。
「這些都是你最愛吃的點心。」
「往後我想吃多得是機會,你可就難說了。」如果被攆出崔府,這個丫頭恐怕連三餐溫飽都有問題,更別想吃什麼好東西。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屑的瞧了她一眼,翠花說得又尖酸又刻薄,「冒牌貨就是個冒牌貨,不管如何偽裝都無法教人信服,這狐狸尾巴遲早會露出來。」
「翠花,你為何如此憎恨我?」她並非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她知道早在王家翠花就瞧她不順眼了,當時她並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反正兩個人都是聽命行事,彼此倒也沒有太大的衝突,可是如今她們是名義上的主僕,翠花若是沒辦法消除對她的厭惡,兩個人的日子都不好過。
瞪大眼睛,翠花一副大驚小怪的道:「唷,你幾時變得如此關心我感受?」
「我只是希望我們都可以開開心心。」
冷哼了一聲,她沒好氣的嘲諷道:「你少裝模作樣了,我討厭你,你還不是過得開開心心,你可從來沒在意我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
「我們不能處得更愉快嗎?」
「算了,你就別這麼費心了,說不定我們相處的日子也不長了。」
「無論我們要相處的時日有多久,我們好好珍惜每一天不是更好嗎?」
「你少說風涼話了,你就是說奉承話巴結我、討好我,我還是不喜歡你。」
「我無意勉強你喜歡我,但是你也毋需將我視為敵人。」
皺著眉想了想,翠花不情不願的說:「我試試看吧。」
這就夠了,她不願意再多說了,「你知道我向來吃得不多,既然你不吃,那就麻煩你把這些點心送給梅苑其他的丫頭們。」
「這世上就是有你這種不懂得享受的人。」她端起放在托盤裡面的點心走出寢房。
一早,裕兒就收到崔齊派小六傳來的口信,巳時正分他會在花園的涼亭等她,他有一些事情想向她討教,雖然感到不解,她還是準時前來赴約,崔齊已經準備名茶珍品碧螺春等候著她。
「我冒昧請嫂子來這兒一見,還望嫂子見諒。」崔齊有禮的拱手作揖。
「沒關係,不知道小叔有何指教?」還好崔浚此刻忙著在書齋畫畫,否則,她還真的很難抽身前來赴約。
「別急,先來杯茶。」他奉上一杯茶。
觀色聞香,再試其味,裕兒徐徐的咀嚼之後驚歎的說:「這是碧螺春。」
點了點頭,他不可思議的道:「我還以為嫂子只知道杭州的龍井,沒想到也知道太湖洞庭山的碧螺春。」
「我只是對此略有研究,碧螺春以形美、色艷、香濃、味醇『四絕』聞名,這是茶之上品。」她比起嗜茶的爹爹可是差了一大截。
「嫂子說得一點也沒錯。」他真的很難相信她只是個丫頭,她的言行舉止處處彰顯出所受到的良好教養,怎麼看她都像個金枝玉葉。
「你找我是為了請我品嚐碧螺春嗎?」
「不是,我是為了大哥的事。」
「什麼事?」
「我知道大哥對做買賣沒興趣,如今要他看帳冊,這對他來說一定很痛苦。」他怎麼看眼前的裕兒都很難相信她是個貪慕虛榮的女子,理智告訴他,他應該將錯就錯,讓她永遠當「王嫣紅」好了,可是,那想查清楚真相的念頭一直糾纏不去,一旦她不是他的嫂子,他就可以得到她了。
「是啊,那些帳冊對他來說真的很折磨人,你可以幫他在婆婆面前說情嗎?」這些天,她看著崔浚邊翻閱帳冊邊皺眉歎氣,她實在很不忍。
「雖然我很想幫忙,可是依我之見,你應該勸大哥接受大娘的安排,以後他才可以順理成章當上崔家的大掌櫃。」
咬著下唇,她遲疑了半晌道:「當上崔家的大掌櫃有那麼重要嗎?」
「這是每個人夢寐以求的地位。」他當然也不例外,不管在哪一方面,他都比大哥更適合掌管崔家的生意,可是即使如此,偏愛他的爹爹也會考慮長幼有序。
「他不會在乎。」
「你也不在乎嗎?」
顯然,他的問題令她覺得好笑,「在我看來,若是一個人活得不開心,即使可以把眾人踩在腳底下也沒有任何意義,他是不是崔家的大掌櫃一點也不重要。」
「可是,對崔家的人來說,大哥是崔家的長子,往後他必須掌管崔家的生意,這是一出生就不可避免的命運。」
她傷腦筋的皺著眉,「難道不能因為他的身子不好而有所通融嗎?」
「他最近的身子不是好多了嗎?」
「他的身子禁不起折騰,他需要長期調養。」
「我明白了,我會盡可能在爹和大娘面前幫大哥說情。」頓了一下,他試探的說:「當初你一定不知道大哥身子不好吧。」
「我知道。」
「那你還願意嫁給他?」
「這是從小就訂來的親事。」
「這真是太難為你了。」
搖了搖頭,她柔情似水的說:「他待我很好,我真的很幸福。」
瞧她的樣子,他覺得很酸,他也可以給她幸福。「大哥從小就身子不好,雖然我們都希望他活得長長久久,可是生死不由人,你應該很清楚吧。」
「生死確實不由人,我們也只能好好珍惜活在這世上的每一天。」
「無論如何,我們崔家對不起你,你有什麼請求直說無妨。」
「我能夠看到崔浚開開心心就夠了,別無所求。」
「你真的沒有任何請求,或是,我可以為你做的事?」其實,他是在暗示她,只要她願意向他開口,他都會維護她,不過,她似乎意會不到其中的含意。
再一次搖搖頭,她很堅定的說:「沒有了。」
也不知道怎麼了,自從崔齊請她前去花園一會,她就覺得很不安,眼皮一直跳個不停,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
這種不祥的感覺一旦糾纏人的心,做什麼事都不順利,一會兒撞到桌子,一會兒滑倒跌了一跤,甚至連插幾朵花也可以摔破花瓶,還因此割傷了手。
「你是怎麼了?」崔浚連忙抽出巾帕幫裕兒包紮受傷的手。
失神的看著他,看到他的氣色越來越好,她真的很開心,可是,她可以這麼看著他直到天荒地老嗎?
「你幹啥直盯人家?人家會不好意思。」他故作難為情的微微偏過頭。
「上蒼有時候真的很會捉弄人。」她像在自言自語的說。
忘了假裝害羞,他好笑的說:「你在嘀咕什麼?」
「若說,我並不是你以為的那個人,你會如何?」話不知不覺就脫口而出了,她恍然明白,原來這才是她一直掛慮的事情。
眨了眨眼睛,他一副很困惑的歪著頭,「為何你不是我以為的那個人?」
「我……我只是隨便問問。」她真的沒有勇氣向他坦白。
他拉著她的手走到椅子坐下,憂心忡忡的伸手探測她額頭的溫度,「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我沒事,只是覺得胸口有點悶。」
「我們去遊湖好不好?」
「什麼?」
「崔家有自造的遊船,我可以讓膳房準備些吃的,要不,請岸邊的酒館幫我們準備美酒佳餚,我們可以在畫舫上對奕吟詩,俗世的憂愁煩惱全拋到腦後。」
「這是真的嗎?」她的語氣還是有那麼點半信半疑。
「我何必尋你開心?」他狀似懊惱的噘著嘴。
「不是,我只是覺得自個兒好像在作夢。」這可是他第一次主動說要出門,他能夠有如此大的轉變真是令人難以相信。
他突然用手指狠狠的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她痛得失聲一叫,他笑著道:「這會兒你還會認為自己在作夢嗎?」
揉著額頭,她嬌嗔的瞪了他一眼,「你用嘴巴說就好了,何必動手呢?」
「我想讓你親自感受嘛!」
「那我還真應該感謝你哦!」
「娘子用不著如此多禮。」他拱手一拜。
見狀,她忍俊不住的噗哧一笑,不過,她隨即想到一件事情,「等等,這個時節遊湖適合嗎?」
「無所謂,我們開心就好。」
點了點頭,她這回可要誇他了,「我想,任性也不是一件壞事。」
「你知道就好,」這下子他可得意了,「其實,揚州這兒集會繁多,畫舫市會猶盛,春為梅花、桃花二市,夏為牡丹、芍葯、荷花三市,秋為桂花、芙蓉二市;正月則有財神會市,三月清明市,五月龍舟市,六月觀音市,七月盂蘭市,九月重陽市。每市遊人眾多,你倒不必擔心太冷清了,好了啦,我這就讓張山去安排遊湖的事。」
「時候不早了,等張山安排好,天色恐怕暗了,明兒個再去吧。」
「也好。」略微一頓,再左瞄瞄右瞧瞧,他終於注意到一件令人不解的事情,「為何你的丫頭老是跑得不見人影?」
「呃……翠兒閒不住,我讓她自個兒找事情做。」
皺了皺眉頭,他不以為然的說:「這個丫頭實在是太沒規矩了,她應該隨時待在你身邊伺候,否則你受了傷,出了事,我又不在你身邊,那可怎麼辦?」
「我是第一次不小心弄傷了,以前從來不會這麼粗心。」
「無論如何,她是你的丫頭,她就得寸步不離跟著你。」
「我可沒見張山寸步不離的跟著你。」
搖了搖手,他要為自己辯解,「這可不能相提並論,我最討厭人家寸步不離的跟前跟後,而且張山很清楚何時應該現身,他不會讓我出一點點差錯。」
「我知道了,我會讓翠花向張山討教,怎麼才可以跟主子心有靈犀一點通。」
「這倒也不必,你只要別太縱容她,以免府裡的奴才有樣學樣。」他捏了捏她的鼻子,她恐怕是最沒有威嚴的主子。
「是。」她勉為其難的擠出笑容,若他知道真相,他就不會有這種想法了。
站在菊苑外面,翠花一會兒往裡頭張望,一會兒來迴繞著圈子,一會兒停下腳步胡思亂想,不知二少爺是否著手進行調查了?事情此刻進展得如何?
算算時間,二少爺若是上王家求證也該回府了,可是這會兒一點消息也沒有,真是教人心急。
「翠花,你幹什麼站在這兒發呆?」菊苑的丫頭燕兒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
嚇!她沒好氣的轉身瞪著燕兒,「你幹什麼嚇人?」
撇了撇嘴,燕兒覺得自個兒好無辜哦!「我在這兒已經站了大半天了,你一直沒瞧見,我只好出聲叫你。」
翠花彆扭的清了清嗓子,「是嗎?」
「你自個兒想事想得太入神了,你在想什麼?」
「呃……這幾天怎麼都沒有見到二爺?」她想問得很自然,不過,還是免不了有那麼點打探的味道。
眼神轉為銳利,燕兒充滿敵意的道:「你問二爺幹什麼?」
「我隨口問問不行嗎?」
「你聽好,你可不許打二少爺的主意。」二少爺是崔府每個丫頭的意中人,雖然她們的身份只配當二少爺的妾,可是總強過當個任人使喚的丫頭,算一算崔府的丫頭們就可以爭得頭破血流,怎麼可以讓外來的丫頭再加進來湊熱鬧?
「我只是個丫頭,怎麼敢對二少爺有非份之想?不過,二少爺若是看上我,這我也沒法子。」她當然知道府裡的丫頭都在打二少爺的主意,論姿色,她也許比不上其他的丫頭,可是她的聰明機靈絕對在大夥兒之上。
冷冷一笑,燕兒顯然很瞧不起她,「二少爺怎麼可能看得上你?」
「這世事難料。」裕兒代替小姐嫁到崔家,又得到崔家上上下下的喜愛,這事又豈是她進入王家的時候可以預料得到?
哼了一聲,燕兒一點也不給她面子,「癡人說夢話。」
事有輕重緩急,翠花懶得再跟她逞口舌之快,她急著想知道──「我有急事求見二少爺,二少爺在嗎?」
「我不告訴你。」
「……哎呀!我剛剛不過是跟你開個小玩笑,你何必當真?」這種時候還是別太逞強了。
「二少爺出遠門了。」她還是老老實實道來,翠花可是少奶奶的丫頭,她還是不要得罪比較明智,況且這個丫頭根本不足以構成威脅。
「真的嗎?」太好了,二少爺肯定是上杭州求證她的話是否屬實。
燕兒對於她臉上的笑容深感不解,「你幹啥這麼開心?」
「沒什麼。」翠花隨即轉身離開,這會兒她什麼也不用忙了,她只要等著好消息就可以了。
果真如崔浚所言,無論是湖邊,還是湖面上,一點兒都不冷清,可是看著他撫琴,裕兒已經癡癡傻傻的完全感覺不到畫舫外的喧囂。
她知道此刻所擁有的幸福是來自於欺騙,可是,她還是渴望上蒼別奪走眼前這一切,她是多麼想守著他直到天荒地老,這是不是太癡心妄想了?
「你在想什麼?」崔浚不知何時近在裕兒跟前,他的琴聲早就停止了,她卻還是失魂落魄地對他發呆。
怔怔的回過神,她硬是擠出一個笑容,「你的琴聲好美我!」
「瞎說,我已經好久不撫琴了,今兒個是想在這賞心悅目的山色湖光之中,若是少了琴聲相伴,那就太可惜了,所以才會在你面前獻醜。」不過,她的讚美顯然讓他開心極了,他笑得嘴巴都咧開來了。
「我真的覺得你的琴聲很美,真希望以後還能聽到你的琴聲。」
「你這張小嘴越來越甜了。」他親暱的在她唇上偷得一吻。
「我是說真心話。」她抗議的噘著嘴。
「好,既然你喜歡我的琴聲,往後我們可以常常出來遊湖。」
「你在府裡的時候不能撫琴嗎?」
略微一頓,他像是陷入沉思的道:「每次撫琴,我總會想到吐血而亡的親娘,我的心就會充滿仇恨,我害怕自個兒會失去理智,所以從此不再撫琴。」
「原來如此。」
「聽老嬤嬤說,其實我親娘是個落難千金,她彈了一手好琴,我爹就是被她的琴聲吸引。」
說起來她也是個落難千金,不知道她的下場是否像他親娘那般悲慘?
「你又在想什麼?」他傷腦筋的推著她的肩膀。
「嗄?」
皺著眉,他實在很擔心,「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搖了搖頭,她努力擠出笑容,「我?我很好,什麼事也沒有。」
「是嗎?」她以為他那麼好唬弄嗎?他銳利的目光打量了她好一會兒,「我看你的氣色一點也不好,你可不要為了調養我的身子,反而累倒了自己。」
「我真的沒事,我,只是有些感慨。」
「為何感慨?」
「人生在世,總是由不得自己。」
「是啊,可是,你怎麼突然多愁善感了起來?我還以為你不識愁滋味。」
一笑,她嬌嗔的道:「我不過是凡夫俗子,怎麼可能不識愁滋味?」
「我曾經想過,你根本不是凡夫俗子,你是天上下凡的仙子,所以我才會對你如此著迷。」他一副無奈的點了一下她的鼻子。
「我……」她想告訴他,她是多麼愛他,可是,她連真實身份都不敢向他坦白了,她又有什麼資格說愛?
「你怎麼了?」
偎進他的懷裡,她語帶輕鬆的暗示道:「你別把我想像得太美好了,我怕你會失望。」
「為何我會失望?」
「我終究是個凡夫俗子,我可能會犯錯,若是我做了什麼令你生氣的事,你會原諒我嗎?」
噗哧一笑,他輕輕扣了一下她的腦袋瓜,「傻瓜,誰不會犯錯?我想,就是天上的神仙也會犯錯,這月老不就老是牽錯姻緣嗎?還有,你好像老是惹我生氣,我怎麼不記得你在意這點小事?」
「我哪有老是惹你生氣?不過,你說得對,沒有人不會犯錯。」她已經盡最大的努力暗示他了,若是真有那麼一天保不住秘密,希望他不會責怪她。
「來,我教你彈琴。」
「嗯。」不想那麼多了,她要好好珍惜眼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光。
今兒個一早,天色陰陰沉沉,看起來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裕兒的眼皮直跳個不停,她也說不上來怎麼了,她的心情很沉重,直到用過早膳,崔大夫人派來丫頭請她前去,她就隱隱約約意識到情況不對,當她看到應該遠在杭州的小姐竟然近在眼前,她就知道自個兒的身份已經曝光了,可是,這是怎麼一回事?
除了王嫣紅和翠花,廳堂上還有崔大夫人和伺候的貼身丫頭,以及崔府的李總管。
「跪下!」崔大夫人顯然氣得想殺人,她看起來像個凶神惡煞。
跪了下來,裕兒無聲的看著坐在椅子上的王嫣紅,期望小姐可以為她解惑,不過,王嫣紅閃爍不定的眼神就是不肯跟她相對,她只好用眼神詢問站在小姐身後的翠花,翠花當然不會回答她,可是她得意的笑容已經說清楚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偷梁換柱冒充王家的千金嫁到崔家!」
「我……」如果她為自個兒辯解,這豈不是害了小姐?
「我瞧你應該是個知書達禮的好姑娘,你怎麼會幹出如此卑鄙無恥的事?難道你以為可以愚弄我們崔家一輩子嗎?」
想說,卻什麼也不能說,裕兒無助的看著王嫣紅,期盼小姐能出聲說幾句,不過,她當然得不到任何回應。
「難道你沒有什麼話想說嗎?」
「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這是她唯一能說的話。
「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對不起,我不能說。」
「我看你是沒法子說,若不是貪圖崔家的財勢,又何必幹出如此卑鄙無恥的事情?我可有說錯?」
「不,不是這樣。」
「我給了你機會說清楚,你不說,那就別怪崔家對你無情無義。」
「大夫人,我是欺騙了大家,可是,我真的沒有惡意。」
「既然是欺騙,難道還有善意嗎?」
張開嘴,又閉上,她繼續說下去恐怕會出亂子,還不如什麼都不說。
「大夫人,我知道自個兒沒有資格多嘴,可是我聽說裕兒一直盡心盡力的在照顧大公子,請您饒了裕兒吧。」王嫣紅終於受不了良心的譴責出聲道。
「她愚弄崔家,我怎麼可以饒了她?」
「說起來我也有錯,若不是我粗心大意,她也不會有機會冒充,而且此事若鬧了開來,恐怕會惹來議論,還望大夫人三思。」
沉默了下來,崔大夫人當然不希望此事鬧了開來,無論如何,這攸關崔家的顏面,可是,她又嚥不下這口受騙的氣,一時還真是左右為難。
許久,崔大夫人終於開口道:「好吧,這件事暫時擱著,老爺這幾天不在,我等老爺回來商討之後,再來決定如何處置她。」
「謝謝大夫人。」
「李總管,你先派人把這個丫頭關進柴房,還有,這件事不准張揚出去,大少爺那兒也是一樣,若是誰敢多嘴,我就讓他在揚州待不下去。」
「是。」李總管拱手領命,隨即派人把裕兒押進了柴房。
「大少爺,不好了!」張山驚惶失措的衝進書齋。
冷冷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崔浚再度低下頭把心思擺在畫上,「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懂規矩?」
「對不起,小的太心急了。」雖然大少爺已經不再緊閉著書齋的門,可他的規矩還是不容許破壞,只是多了一個人可以自由進出這兒,那就是少夫人。
「天要塌下來了嗎?」對他來說,就是天要塌下來了也無動於衷。
「天是不會塌下來,只是崔家恐怕要大亂了。」
「哦?什麼事這麼嚴重?」不過,他的口氣倒是一派悠閒從容,好像崔家跟他毫無瓜葛。
頓了一下,張山變得小心翼翼,「我剛剛得到一個消息,這段日子伺候大少爺的少夫人是個冒牌貨,真正的少夫人昨兒個夜裡從杭州悄悄的來到這兒。」
咚!手上的筆掉了下來,他倏然抬起頭,「這話是什麼意思?」
「偷梁換柱,丫頭冒充小姐嫁到崔家,至於其他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這事是聽誰說的?」
「不知道,我是無意間聽到丫頭們議論紛紛。」
慌慌張張的站起身,他感覺到他的娘子有危險了,「她在哪兒?」
「少夫人嗎?我想應該在大夫人那兒。」
「我去找我娘。」
「大少爺,您慢點兒。」張山急忙拿起衣架上的斗篷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