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步何必笑百步?下次幫下堂糟糠討完贍養費,記得第一時間推薦我的美容診所,讓我們攜手合作,一起為人民服務。」溫軟的語氣,措辭卻是當仁不讓。
東曜關掉掌中的PDA,「今天是我開學的大日子,如果你們無意裝扮模範夫妻,請速速離去。你們時間寶貴,我面子值錢。」
東玄和林優面面相覷,不得不「臣服」於寶貝兒子的冷酷霸道。
「我可以不給你們這個表演的機會,不是嗎?」東曜等父親停穩車,逕自打開車門走下去。他已經濟獨立,自付學費生活費,在外賃屋而居,十成十的已經展翅高飛。他要征服的是天空,目下無塵,是他理所當然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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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走下校車的時候,沒有留意最後一級階梯,差點兒絆倒,好容易穩住了身形,攥緊隨身的書包,茫然無措,不知何去何從,怯怯的藏進校車的陰影裡。其餘的同學取好了行李,三五成群地往校門口走去。
光芒瞠視那個巨大的鍍金校名,「五方大學」。她突然覺得這個學府偉大到她鼓不足勇氣去接近。
讓太飢餓的人吃下盛宴的結果,是活活撐死。這種悲傷的滑稽,沒有親身歷練過苦難的人,不會理解。
一下火車,就弄丟了行李,光芒沮喪得哭都哭不出來。光芒絕少哭泣,她來自極度貧瘠的山區,那裡終年乾旱,土地沒有水,人也沒有眼淚。因為,悲傷也需要心情去醞釀呀,而家鄉的人,早就像土地一樣乾涸了。
懵懵懂懂地找到了校車,不斷被人詢問:「行李呢?」光芒只是瞪大眼睛不住地搖頭,像足一隻被私販的小動物,對週遭一切充滿畏怯。同學覺得尷尬,不敢再和她搭訕。
「媽媽,請不要對我上下其手。」輕嘲的口氣,迅速卻穩定的步伐。
光芒想讓開一點,卻弄巧成拙,肩膀被擦到。
「對不起。」他冷冰冰地致歉。
光芒只看到一顆巨大的黑色頭顱,壯碩的肩膀、玫瑰紅的T恤、破破的牛仔褲。還有一個好漂亮的中年女人小跑著在後面追趕,「你瞧瞧這孩子,讓媽媽牽一下手都不可以嗎?」
「慈母多敗兒,你還敢抱怨?」一個中年男子手臂裡攏著西裝外套健步跟隨。
天之驕子,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吧?光芒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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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校門就是蔽日的綠陰大道,和校齡一樣的梧桐樹夾道蜿蜒。
一張張青春笑臉如同五顏六色的花朵,開遍校園。
註冊、繳費、領教材、聆聽校規忠告和祝福,拜見校長、教練,好容易老爸老媽過足了「嚴父慈母」的乾癮,雙雙離去,繼續他們的高薪賣命生涯。東曜順著指示牌找尋圖書館,準備上網下載課程表和各科講義,順便看看校園網上對各位老師的風評。
「東曜!」
「東東!」
東曜一轉臉,看到兩位好友,「小五,木木。」他清冽地笑起來。
東曜、五采、木耳三人是「流水的學校,鐵打的兄弟」。這次東曜放棄出國的機會,才不是捨不得爹媽,而是捨不得這兩個狐朋狗友。從小到大,木耳失敗的烹飪作品,東曜和五采負責消滅;五采酸溜溜的詩歌散文,東曜木耳負責洗耳恭聽;東曜的大小比賽,木耳五采負責跟隨捧場。
東曜好色、五采愛美、木耳嗜吃,三個人小時候都是灰頭土臉、歪鼻子斜眼,長大了卻都醜小鴨變天鵝,個個儀表不俗。這一段相同的「浴火鳳凰」的經歷,令三人結下了深厚的階級友情。
東曜作為體育特長生免試進入五方大學、木耳是今年的高考狀元、五采是五方大學的少東家。
「迷路了?」五采白衣白褲白鞋,腰間卻圍了一條大大的五彩絲巾,隨著他輕軟的貓步一搖一曳。他白皙修長,龍眉鳳眼,清貴不凡。
「你也會迷路?」木耳裝扮很普通,但特別整潔,齊額一條黑色的頭巾。他拍拍東曜的肩膀,軟嫩修長的手比女孩子還秀氣,指甲修得很短。端正的國字臉偏圓,講話的時候下頜微微下壓,擠出一道淺淺的雙下巴。
三個身高超過一百八十五的大男生一駐足,馬上引得路人側目。大膽的美眉也跟著停下來,尋找搭訕的契機;膽怯的小女孩加快腳步逃離這個迷魂區;其他男生看不慣他們的張狂,嘀嘀咕咕繞道而行。
「迷什麼路?我在找路!你以為人人和五采一樣從小在這裡摸爬滾打?」東曜彈掉木耳搭上肩膀的手,「吃吃吃,再吃下去你遲早變豬腦!你是不是又肥了?」
「兩公斤而已。我一個暑期都在研究藥膳。」木耳好脾氣地呵呵直笑。
「哦?有沒有找到什麼滋補的秘方?」東曜滿面放光,黃色的光芒。
「東曜,你收斂一點行不行?從幼兒園開始你就發春,你是不是準備一輩子青春期?」五采受不了地低叫,「你夏天去非洲了?怎麼曬變種了?」他捏起東曜的下巴左看右瞧。
「去你的!只去印度尼泊爾啦。」東曜打掉五采的手,「嘿嘿,我這個假期戰績輝煌哦。燕瘦環肥,統統美不勝收!」東曜誇張地舔舔舌頭,他和五采之間的獵艷摘花比賽歷史悠久。
木耳仍好脾氣地呵呵傻笑,五采朝天空翻了翻白眼,「你從初三暑假之後,每次開學都是這句開場白。我知道,我知道,謊言重複一千遍總會變成真的!」五采是那種「從上往下看,風流往下流;從下往上看,風流往上走」的瀟灑人物,他難以相信肌肉發達的東曜會比他更受女生歡迎,「你到底在找什麼地方?」
「圖書館。」
「西方金樓。那邊!我和木耳要去註冊,中午一起午餐?你若還是找不到,發短信問我好了,這樣竄來竄去,累不累?」五采撩撥紗巾的絲絛,柔軟的動作風情萬種。
「懶得求人!」東曜挑眉,「中午見。」
五采踩著貓步,背轉身子沖東曜擺擺手,木耳呵呵笑著貼到東曜耳邊,「若是功夫深,鐵杵磨成針。保重,兄弟。中午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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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得求人!
光芒被這打雷似的聲音震得全身一抖。
她從小最熟悉的就是灰色的山、陰暗的雲層。眼前飽潔的綠樹、巍峨的建築、花朵似的青春笑臉,通通令光芒昏眩。她下意識地打開書包,找尋那張細心保存的,記錄電話號碼的字條。
懶得求人,對,不能求人。她徹底的一無所有,不能再沒有骨氣。光芒將紙條攥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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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霍了一整個夏天的熱力,九月的太陽,好似縱情狂歡後的萎靡,軟軟地懸掛天邊,似一具抽像的身體。
東曜留意那個土得像地瓜的女孩很久了。她始終埋著頭走路,不知道怕踩死螞蟻還是想撿外快,有牆的地方她就挨著牆走,沒牆的地方她挨樹走,沒牆沒樹的地方,她追著陰影走。她一直刻意躲避別人,搞得自己好像一個超級無敵的大病菌。
東曜長腿一邁,沒幾步就跨到光芒前面。
他抱胸站住,氣定神閒等光芒靠近。東曜驕傲霸道,但他並不冷漠。他早瞧出,這個矮個土包子急需幫助,不然她會在學校裡轉來轉去,就像被困進玻璃窗的蒼蠅一樣,沒完沒了,搞不好還鬱悶而亡。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東曜抬頭深吸一口清新空氣,剛剛超過光芒身邊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體臭。嘿,好歹是個女生,就算長得醜也不要不洗澡吧。東曜屏息以待。
光芒憑借生物本能意識到前方有人擋道,她停了停,頭埋得更低,然後像繞過障礙物一樣輕輕巧巧地繞了過去。
視而不見?東曜無法置信。正確的說法是,人家連一眼都沒看他。他是東曜,新世紀的無敵美少年呢。
東曜從「地瓜」細巧的腦袋一直看到她穿著塑料涼鞋的腳後跟,「喂!」他忍無可忍雙手按在光芒肩膀上,身體一旋,轉到她面前。
光芒張皇地抬起頭,想說什麼,又急急地閉緊嘴巴。
東曜從沒見過這麼戒慎的眼神,一時竟呆住。
光芒猛地抓起書包朝東曜胸口砸去。東曜忙縮手阻隔。
「該死的!」東曜摀住手背,那只該死的廉價書包是不是裝了倒刺,竟然劃拉出一道血痕。
光芒飛快地跑開,腳步軟浮,似乎馬上就會摔倒。
「你自作多情什麼?我不過要給你帶路而已!」東曜生氣地叫嚷起來,那麼激烈的反應,好像他要強暴她似的,真是好心沒好報!
光芒飛奔的腳步慢下來,她挨到一棵梧桐樹邊,費了好大力氣轉過頭來,黑黑黃黃的小臉龐竟然蒼白起來,她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看著東曜,捏緊了拳頭,但仍倔強的什麼也不肯說,最後眼睛一眨,眼淚掉下來。
東曜傻掉。他不是沒看過女孩子哭,他也覺得漂亮的小女生哭起來特別可愛。可眼前這個黃黑瘦小的「地瓜」卻哭得醜陋無比,斑駁的樹陰搖曳在扭曲黯淡的小臉上,只有眼淚是清澈明亮的,一滴一滴無聲墜落。東曜覺得心臟被抽緊,他竟然被打動。
無精打采的太陽陡然振奮了精神,霸道得燦爛起來。
光芒皺起眉頭,雙眼一翻,眼皮一耷拉,人軟軟地挨著樹身下滑,竟像是要暈倒了。
「喂!」東曜馬上跑過去。
但,有比他更熱心的人,先他一步,「同學,你怎麼了?」高挑妍麗的美少女一手扶住光芒,當機立斷地抓出一包巧克力,飛快剝開一顆塞進光芒口中,「真的是低血糖哦?太匆忙了,沒吃早飯對嗎?」美少女笑容可掬,安撫光芒。
「你為何追逐嚇唬她?」美少女轉過臉來質問東曜,明媚笑臉陰霾密集。
「我……」東曜有口難辯,什麼時候他女人緣變得這麼差?
「再有下次,我讓你去練辟邪神劍!」美少女欺到東曜面前,媚聲警告。
辟邪神劍?東曜怔了怔才反應言下之意是,欲練神功揮刀自宮,「要不要這麼毒呀?」東曜氣得跳腳。
五方大學是私人大學中的翹楚。因為注資巨大,大學城裡的各項設施均是數一數二,教師待遇極好,領導層作風民主,很快網羅了大批優秀青年教員。同時提供豐厚的獎學金,家境貧寒的有為學子心甘情願放棄清華北大等頂級名校。
東曜心不在焉。
五採一個爆栗敲上來,「現在不是發春夢的時候。」
「就因為我比你帥,你就謀財害命?」東曜摀住額頭,一腳踢在五采的小腿上。東曜力道十足,簡直不像在玩笑,五采怔了怔,莫名所以。
木耳雙手三個托盤,表演雜技似的穿越人群走過來。
「和大廚師相比,我覺得你更有當跑堂的天賦。」東曜中肯地評價道。
「同感同感。」五采單指托住下巴,扮演評審。
「呵呵。」木耳不以為意似的傻笑,他先放下自己的餐盤,然後舒平雙臂,深吸一口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另外兩隻餐盤擺在兩個飯來伸手的紈褲頭頂。
五采不及東曜反應敏捷,湯鹵撒了一些在肩膀上,「該死的,從沒見過你這麼陰險的豬!」
木耳仍是呵呵傻笑,一口一口小心品味起他的揚州炒飯。就像一個真正的武林高手不會取笑別人的武功三腳貓一樣,他從來不會隨意詆毀別人的烹飪。
五采要的食物是一大盤水果沙拉、一小盤蘭花菜和一杯巧克力聖代。東曜則是咖喱雞腿菠蘿燴飯,一罐骨頭濃湯。
「東東,手怎麼了?」細心的木耳發現東曜手背上的紅痕。
「好心沒好報的證據之一。」東曜夾了塊紅酥的雞肉,只咬下細細的一絲,就丟回餐盤,顯然胃口不佳。
木耳呵呵笑起來,「我終於看到東東食不下嚥的樣子,我還以為你這傢伙永遠都是飢不擇食呢。」
五采也湊過來,「我好像還聞到了搭訕失敗的味道。」他曲起一指彈在東曜的手背上,「被哪只小野貓抓傷的?說出來,兄弟替你報仇。」
「你?」東曜圓亮的大眼睛彎曲成鉤。東曜仍沒脫掉嬰兒肥,圓潤的鵝蛋臉總給人可愛的錯覺,但此刻的他像足一隻蓄勢待發的幼獸。
「我最怕你這副佞臣像。」五采乾笑。
木耳也感覺到氛圍不對,從東曜餐盤裡夾了一塊咖喱雞,嘗一口,「口味是差了點。東東,要不換一份?」
東曜仍看著五采,「還是給五采換一份吧,這麼娘娘腔的飲食習慣。不過沒什麼東西吃下去會變女人的,不如變性來得乾脆利落。」
這麼過分的話!木耳變了臉色,五采怔了怔,不怒反笑,「為什麼今天一直針對我?」現代的年輕人不用跌入社會大染缸浸染,已然精通十八般武藝,喜怒隨心,面具一疊,沒誰是好招惹的。
東曜自悔失言,但仍臭著一張臉。他懂得什麼叫「圓滑」,但他不屑於圓滑。
好朋友不是不能被得罪,但是需要充足的理由。
可是他為了什麼要開罪五采?可笑!東曜自嘲地挑起嘴角,五采臉上的笑容凝固,情勢變得一觸即發。一直留意戰況的木耳急出一腦門子汗,「美女,快看,美女!」木耳怪叫。
並肩而坐的五采和東曜同時抬起頭,順著木耳隨手指出的方向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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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麼名字呢?」光芒問。真是一百分女孩,連聲音都美麗的令聞者動容。
「我叫賓芬,很高興認識你。三生,不,四生有幸。」賓芬自說自話地握住光芒的手,搖晃兩下,「你為什麼都不說話呢?好肅穆哦。你大二之後準備選哪個系呢?我胸有成竹準備選英文系哦……咦,好像南轅北轍走錯地方了。我聽人說,這裡的泰國菜很國色天香,你喜歡吃泰菜嗎?」賓芬挽著光芒從東曜他們的餐檯邊轉了個彎,通過一道玻璃門,進入另外一個區。
五方大學食堂劃分為五個區,分別是中餐區、西餐區、水果超市、視聽區、茶水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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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美女哦。」木耳也不知不覺看呆了。
「真的找不到可以扣分的地方呢!」五采對著東曜一笑泯恩仇,由此可見美女是種多麼神奇的物種,運用得當,可以促進世界和平。
「你們有沒發現她身邊那個女孩很醜怪?」東曜試探著問。
「什麼?」木耳和五采同時茫然,看美女都還看不過來,誰管她身邊是草是樹。
「嘿嘿!」木耳和五采同時發出詭異笑聲,同時彎下腰。
「幹嗎?」東曜不解。
噓! 木耳食指豎在唇上, 五采抬手朝對面指了指。
賓芬和光芒恰巧坐在和東曜他們平行的餐檯上,中間隔著一道玻璃牆。
「她網球裙好短哦!」
「再短一點才好。你說,她為什麼不乾脆穿熱褲呢?」
木耳和五采一邊嚥口水一邊交流感言。
賓芬一身ESPRIT新款夏裝,通身只有粉紅、粉白兩種顏色,身材纖長,皮膚雪嫩,巴掌小臉晶瑩無瑕,堪稱人比花嬌。而坐在她對面的光芒連當綠葉的資格都沒有,乾癟佝僂的矮小身材像個操勞過度的老太婆,粗黑的皮膚令人失去細究她五官的興趣,除了那雙因為驚惶而瞪大的眼睛,她從頭到腳沒有一個地方可取。
「來看呀!」五采和木耳同時揪住東曜的褲管,示意他也蹲下來觀賞美女完美無瑕的大腿。
而東曜對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失了魂。他突然興起了一個念頭,他想知道那種黑白分明的戒慎之後還有什麼。有生以來,他第一次對別人的靈魂產生了興趣。
「天啦,這麼美麗的曲線!」木耳窩在餐檯下,用兩個食指描繪一道曲線。
「連毛孔都看不到呢!」五采拉拉眼皮,試圖讓隱形眼鏡發揮更大效用。
賓芬笑盈盈地招呼始終不開口說話的光芒,「你到底叫什麼呀?快點告訴我,不然我要生氣了!」賓芬噘起了粉紅色的小嘴,明亮的眼中仍閃爍著笑意。
光芒眨了眨眼睛,慢慢伸出手在餐檯上寫了兩個字。
賓芬認真地順著她手指的動向辨認,「光芒?好陽光的名字呀!你喜歡吃泰菜嗎?你為什麼都不吃呢?難道還要人喂?好吧,我甘之如飴來餵你,乖乖,張開嘴。」賓芬舀了一大勺椰汁芒果糯米飯,遞到光芒嘴邊。
「哦,好羨慕!」餐檯下的兩隻狼哀嚎,「喂我,餵我,美女!」
「你們不覺得這個女人有點怪異嗎?」東曜冷冷開腔,「你們不覺得她的性別取向有問題嗎?」
「什麼?」餐檯下的兩頭狼升直脖子要為美女出頭,結果雙雙撞上桌沿。
「食堂裡的韓式料理看起來也不折不扣挺不錯的哦,明天我們一起來試試?」光芒的沉默並不能阻止賓芬的興致勃勃,「我手機號碼是這個。你的呢……我的宿舍是阿爾法樓520……你也是?天啦,我們太有緣分了,真是男婚女配,天作之合……」
「走了啦,你們兩個很丟人呢!」東曜扯起兩個難兄難弟。
「東曜,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那麼美的妞,你懷疑人家同性戀?」木耳揉搓被撞痛的地方,「要不,你是撞了邪?」
「從沒見過一個女人對素不相識的另一個女人這麼熱心,噓寒問暖,餵飯喂湯!」東曜寒著臉。
「東東,你的口氣怎麼酸溜溜的?」五采詫異,「中午你吃酸辣湯了嗎?好像沒有呀。」他很想搞清,為什麼今天這個死黨特別陰陽怪氣。
「你們。」東曜強詞奪理,「你們沒看到另外那個女人很骯髒很醜陋嗎?表演愛心到這個分上,不可疑嗎?」
「戴安娜王妃還擁抱親吻愛滋兒呢!」五采道。
木耳點頭表示贊同。
「不是人人都像你這麼慈悲為懷,一個接一個地資助失學女童。」東曜再度對五采開火,「怎麼樣,表揚信夠不夠貼滿五方大學的所有櫥窗?」
「東曜!」五採用力推了推東曜的肩膀,「我不記得我今天招惹過你!」
東曜吐了口氣,也沒說對不起,不過口氣和緩了很多,「那麼,你還記得今天有什麼事忘記做了?」
皺皺眉頭,「東曜,你今天非常的莫名其妙呢!」五采推開他,「發神經這種事,你還是自己一個人干吧!」
木耳也拍拍五采的肩膀,「晚上給你電話。」
東曜默默地看著兩位好友走遠,這不過是他們從小到大無數次爭執中的一次,沒什麼大不了。這也是他們進入大學的第一場爭吵,有一點點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