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參加完唱片公司舉辦的慶功宴的辜蔭和黑帝斯,一回到家門口,辜蔭原本掏鑰匙要開門,卻被黑帝斯制止。
「我們請她來是做什麼的?當傭人的,開門這個工作就交給當傭人的她行了。」
「現在已經是凌晨三點了,她早就睡了,還是不要吵她。」他哪會不曉得黑帝斯想借此報復前兩天裴孝耘將他關在陽台兩個多小時的仇。
「這件事你別管。」一警告完,他馬上使勁的按電鈴,誓言把裴孝耘從被窩中叫醒。
十分鐘後,裴孝耘果然不負黑帝斯的「重望」,拖著涼被、一臉被吵醒所以想吃人的模樣,出現在他們面前,深仇大恨似的瞪著黑帝斯。
「你故意的。」她咬牙問。
「沒錯!」他露出復仇後痛快的笑容。
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報仇有的是機會,不必浪費時間與他多做爭執。她扯出一抹散發陰險的微笑,警告道:「你給偶記住。」
「偶會的。」他學她說話的口音回應。
原以為他們兩個會鬥起來而準備調停的辜蔭,見裴孝耘轉身悻悻然的離去,他曉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結束。
果然不出他所料,隔天,真正的戰爭開打了。
這會兒裴孝耘對付黑帝斯的方法是……
她曉得黑帝斯絕對不吃動物的內臟,於是那天晚餐端上桌的菜餚是——豬肝湯、鹵大腸、烤雞心、芹菜炒雞腸。
搞得黑帝斯噁心地盯著眼前的菜餚,連舉筷的勇氣也沒有,只能含恨地看著裴孝耘故意吃得津津有味的得意表情。
那晚,黑帝斯的晚餐是三分鐘就能起鍋的泡麵。
將一切看在眼底的辜蔭,曉得這仇是愈結愈深了,要解決恐怕是難上加難。
事後黑帝斯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觀察裴孝耘的飲食習慣,當然在這七天裡,他們的戰火依舊持續燃燒著。黑帝斯每天故意摸到三更半夜才回來,然後拚命按電鈴叫她起床開門。當然裴孝耘也不甘示弱,每天準備內臟大餐伺候他。
而這段期間若是他們吵起來或甚至追打起來——黑帝斯追,裴孝耘逃的話,無辜的辜蔭就必須跳出來負責調停,這項任務可也把他累慘了。
黑帝斯花時間調查是有代價的,他發現裴孝耘從未煮過水生動物,也就是說,她怕吃海鮮。於是他故意到市場買一堆生猛海鮮,命令她煮,還要脅她說,她如果不煮的話,他這次絕對會把她踢出這棟大廈。
這會兒他可真的整對她了,她怕死了魚腥味!再加上過去不良的記憶,讓她更加敬「水中游的」而遠之。
說到這段記憶就要回溯到她五歲那年。
當時她在老家後院的小水潭裡養了一尾鯉魚,還把那尾鯉魚取名叫「胖胖」,因為那尾鯉魚很貪吃,老把自己吃得圓嘟嘟的。每天她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水潭喂胖胖吃飯、找它聊天,她那麼寶貝它是因為那是她生平第一次養的寵物。
但她們的緣分不長。
有天,裴孝耘的哥哥扛著一尾被捕蟲網困住的鯉魚,興高采烈地衝進她的房間現寶,將那尾蹦蹦跳的鯉魚亮到她眼前,告訴她那尾鯉魚是他跟鄰居小孩合力捉到的,等一下要叫她奶奶把它宰了煮成糖醋鯉魚。
由於不曉得那尾鯉魚正是她「古椎」的胖胖,歡歡喜喜地跟在她哥哥屁股後頭來到廚房,她還跟她哥哥蹲在她奶奶身旁,看她奶奶如何幫胖胖去鱗、開腸剖肚,然後變成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糖醋鯉魚。
她還記得當時她快樂地坐在長板凳上踢著腳,邊吃著她奶奶夾進她碗裡的魚肉,邊問她哥哥說:「哥,這魚魚你在哪裡捉的?好好吃哦!」
她哥哥臉上沾著飯粒,回答她一個青天霹靂的答案——「在我們家後面的水潭捉的。」
聞言,她馬上將她嘴巴裡嚼的魚肉吐出來,坐在餐桌上嚎啕大哭起來,因為那窪水潭只養了一尾魚,它叫——胖胖!也就從那時候起,她不吃也不再養魚,更別說是殺了它們,久而久之,連其他的水族們也不吃了。
「黑帝斯,你這個世紀超級大爛人,算你狠!」受脅迫的裴孝耘拿著菜刀,害怕地看著水槽裡活跳跳的魚蝦貝類們,就是下不了手,只好僵持著。
這時回來的辜蔭不解地望著對水槽發呆的裴孝耘,他走上前拍拍她的肩。「怎麼了?」
「那個爛倫說想吃海鮮,叫偶今晚一定要煮給他吃,不然他就要趕走偶。可素偶不敢殺魚,也不知道怎麼把它們料理成菜餚。」她傷透腦筋了。
瞧她愁眉苦臉的模樣,挺令人心疼的,就幫幫她好了。「你來這裡也有半個月了吧?每餐都讓你準備也不好意思,不然這樣,我放你一天假,今天的晚餐我來料理。」
她推了下滑到鼻翼的眼鏡說:「可素要素被那個爛倫知道的話,偶非被他趕出企的。」
「別擔心,到時就說是你煮的不就成了。」說完,只見他迅捷地去除魚鱗、掏掉腸肚,然後清洗乾淨。而杵在一旁看到這裡的裴孝耘,臉色已由白轉青,雙手攜著怕聞到腥臭味的鼻子,頻頻往後退。「受不了就到客廳去,做好後再叫你。」辜蔭怕手上的腥臭味會佔上她,只好用手肘推她離開廚房。
「好吧!」
她乖乖地到客廳看電視,看著、看著,可能是這幾天被黑帝斯鬧得睡眠不足,就這樣睡著了,直到辜蔭叫她起來。
「煮好了。我去洗個澡,你去把碗筷擺好。」
她雙手伸進鏡框內揉揉還沒睡飽的睡眼,含糊地說聲好,看得出來她的精神還在神遊列國狀態。
她邊揉著眼邊晃到廚房,愣愣地擺好碗筷,然後趴在桌上繼續會她的周公。
毫無預警地,一串討債似的電鈴聲逼得她不得不強振作起精神,心不甘、情不願地起身要開門。這時洗掉一身魚腥味的辜蔭見狀,制止了她的動作,表示他去開就行了。
站在門口等待裴孝耘開門的黑帝斯一臉賊笑,準備觀賞裴孝耘悲慟欲絕的表情。可是門一開,竟是辜蔭。「那個只配開門的笨女人呢?」一進門,便開始搜索裴孝耘單薄的身影。
「怎麼?才幾個小時沒見到偶就那麼想念偶啦!」一聽到讓她憶起從前不愉快回憶的禍首的聲音,精神突然不再委靡不振,她精神抖擻地坐在餐桌前揶揄道。
「是啊!我是在想你今天晚餐給我準備得怎麼樣,如果不及格的話……大門你知道怎麼走吧。」他好笑著。
「呵呵……早就替你準備好了,就等你回來吃。」她虛情假意地笑說。
黑帝斯瞧一眼桌上的佳餚。「不錯!」沒想到這小妮子竟曉得他的喜好,都是他喜歡吃的。
那是當然,因為這一桌全是辜蔭煮的。
黑帝斯夾一塊魚肉假惺惺地放進裴孝耘的碗裡。「謝謝你準備這麼棒的一桌菜,來,多吃點喔。」
「謝謝你的好意喔!可惜偶吃不下。」隨即將他夾給她的魚肉轉給辜蔭。
黑帝斯見狀,立即將她轉出去的魚肉再從辜蔭的碗裡轉回去給她。「怎麼可以吃不下呢?你那麼瘦,不多吃點怎麼行呢?」
裴孝耘盯著回到碗中的魚肉。她吃下去的話,就可以扳回一城,讓黑帝斯那張狂妄的臉難看,但往日的記憶歷歷在自,她實在無法克服。
「怎麼不吃?是不是不合口味啊?」黑帝斯惺惺作態地說。
明明已曉得她不敢吃魚,何必裝什麼熱情。
她實在受不了黑帝斯那張虛情假意的嘴臉,站起身,認輸地離開餐桌,從櫥櫃中翻出泡麵,到客廳去。
裴孝耘落荒而逃的窘態讓黑帝斯不禁開懷大笑。「哈……沒想到你也會有這天吧!痛快!」
她不斷對自己催眠,叫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忍著氣,不然只會助長黑帝斯囂張的氣焰。但她手中無辜的泡麵就成了她現成的受氣包,被她捏得歪七扭八的了。
氣死人了,此仇不報非君子,它日她一定要給他一頓「粗飽」,看他還席不席得起來。
這時吃飽飯的辜蔭走到正專心策畫復仇計劃的裴孝耘面前,小小聲說:「等一下冥去洗澡的時候我再幫你炒個飯。」
辜蔭的貼心,讓她好感動。「不用,偶自己來就行了。」今天的晚餐已經太麻煩他了,不能再給他添麻煩。
「別忘了,我今天放了你一天假喔!」他微笑地揉亂裴孝耘的頭髮。
沒想到不大愛說話的辜蔭也有這一面啊!好親切溫柔哦!這讓她更喜歡辜蔭了。
之後辜蔭真的為她炒了飯,還準備了一大碗布丁給她品嚐。
哦!好幸福哦!
裴孝耘捧著不停發出如雷吼叫的肚子,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果然那盤炒飯是不夠吃的。裴孝耘雖然長得瘦瘦小小,她每一餐飯少說要吃上三大碗才算飽,而且餐與餐之間還要加上點心,不然一到半夜就會像現在這樣餓得想睡卻睡不著。
這一切全歸咎於那個心眼如綠豆般小的黑帝斯,這仇她非報不可!不過在報仇之前,先填飽自己的肚子再說吧。
要吃什麼好呢……吃泡麵好了。
下了決定,裴孝耘踏著有氣無力的腳步走出房間往廚房去。
在經過書房門前時,她發現書房的門縫洩出一道銀白的燈光。有人在裡面,會是辜蔭嗎?這麼晚不睡在幹什麼?要進去看看嗎?可是這樣會不會打擾到他啊?
一串疑慮讓她握著門把猶豫不決。
先聽聽屋裡的情況再做進一步的決定吧!她將耳朵貼在門板上。
靜悄悄的,絲毫聲音也沒有?裡面的人該不會睡著了?還是裡面根本就沒有人,只是忘了關燈而已?腦裡不斷揣測房裡的情況。
最後還是逃不過好奇心的驅使,裴孝耘決定進內一探究竟。
小心翼翼地盡量不發出聲響的旋開門,一顆小西瓜般大的頭顱偷偷摸摸地從門縫探進,因為少了眼鏡的幫忙,眼前的景物如夢境裡才有的朦朧,她的黑眼珠快速地掃視房裡的一切,忽然,她的黑眼珠停止掃動。
啊!發現了。
辜蔭躺在書房內的沙發上睡著,胸膛上躺著一本關於電腦網路方面的書。
他應該是看書看累了就這樣睡了的吧?這是她的猜測。
看他睡得那麼沉,進去應該不會吵到他吧?念頭一起,人便大膽地溜了進去,來到辜蔭身旁。
他這樣大個睡在這麼小的沙發不會覺得痛苦嗎?看,小腿都掛在沙發的把手上了。要叫他回房間睡覺嗎?可是每個人都不喜歡睡到一半被吵醒,如果就這樣叫醒他,他會不會因此發脾氣啊?
算了,還是不要叫他好了。
小心地拿開躺在他胸膛上的書,隨手放到一旁的茶几上,可能是空調的溫度調得太冷,讓她一個輕顫。
「不知道他會不會冷?」然後她轉身走出書房往自己房裡去,但她刻意用來塑造自己是名純樸鄉下小姑娘的台灣「狗語」口音,卻在以為辜蔭睡死了聽不到,竟大大膽膽地說出口。
她的這項疏忽讓一直在假眠狀態的辜蔭聽得一清二楚。
辜蔭掀開作戲的眼皮,帶著想看透人內心的表情,望著走出門的裴孝耘。
她的發音……她到底是誰?她最終的目的是什麼?
其實在裴孝耘尚未進門前,他正上網調查她的底細,初有眉目時,她正好步出房間往書房來。聞聲,他立即將電腦關掉,準備熄燈時,她人已經來到門口了,讓他放棄熄燈的動作,只好隨手從書櫃中抽出一本書,人往沙發一躺,書翻開放在胸上,偽裝出是看書看累睡著的模樣。
其實他大可不必如何做,可以隨便編個謊言搪塞他所以晚睡的原因,但他討厭說謊,因為說謊太麻煩了。為了不想麻煩,他只好這麼做。
不過……她這麼晚不睡是要做什麼?這讓他心中升起了警戒。
掛在沙發外的手探入沙發底,摸到一把冰涼、可一擊斃命的凶器,準備裴孝耘一有不利於他的舉動時,他可以馬上殺了裴孝耘。
他所以會對裴孝耘產生這種疑心,完全起因於他在這世界上樹立了太多敵人,想要他的命的人比比皆是,有時假扮成推銷員、郵差,甚至警察,借此讓他疏於防備要他的命,但往往讓他化險為夷。不過一個人的好運能有多少次呢?認了保護自己,他選擇了這棟警備森嚴的大廈做為新住所,還刻意挑頂樓靠安全梯最近的這間公寓,好方便受追殺或逃亡時能快速逃逸。
這個住所只有組織內部之人知道外,應該是無人知曉的,想不到裴孝耘像枚意料之外的不定時炸彈出現在他眼前,毀了他短暫的寧靜。為了瞭解她的最終目的,他不惜冒著隨時被裴孝耘暗殺的可能收留她,現在終於等到她露出馬腳了。
聽到裴孝耘回到書房的腳步聲,他不慌不忙地閉上眼繼續剛才裝睡的戲碼,趁機觀察她的動靜。
裴孝耘抱著涼被走回辜蔭身旁,將被子妥善蓋上他的肚子。「蓋一下還是比較好,萬一感冒就不好了。」她對裝睡的辜蔭喃喃叮囑道。
她拿被子給他蓋?
「這樣做應該不會有人發現吧?」她鬼鬼祟祟的左顧右盼。
真面目終於露出來了吧!辜蔭握緊手槍,蓄勢待發。
只見裴孝耘彎下腰,蜻蜓點水似的吻上他剛毅的唇。
「天哪!我真的做了!」裴孝耘也難以置信自己剛才真的做了這種「偷香」的事。「我真是不知羞,竟偷偷吻了人家。」她捧著電紅的雙頰,逃離現場。
走到門口時,她忽然停下腳步,回身,柔情緩蜷地說:「晚安。」然後關掉電燈,輕輕帶上門。
辜蔭沒有馬上睜開眼,只是任由自己沉溺於裴孝耘偷吻他的那一刻。她微帶顫抖的唇貼上他的唇,羞怯的吻裡傳達著不敢訴說的情感。
他冰凍的心竟為此產生了一股激烈的悸動。手指碰觸尚餘醉人甜蜜的唇,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難道這就是動情的感覺?
裴孝耘趴在床上愁眉不展地盯著被她滾來滾去的玻璃瓶。
「都已經過了一個月,這安眠藥我都還沒有吃,再拖下去,天晴那傢伙準會把我的行蹤賣給瓊舞的,到時候我就吃不完兜著走了。還有那牛屎……可是吃了,要是就這樣嗚呼哀哉怎麼辦?吃還是不吃?啊……」猛抓快打結的花椰菜頭。「要是有人代替我吃就好了。」
代替她吃?
閃著邪念的黑目望著一牆之隔的主臥室。
嘻嘻!替身找到了。
雖說這個方法有點老套,但她實在想不到比這招更好的方法了。
端著一壺散發著濃烈香純味道的咖啡來到書房前,她敲了敲門。
不過她還是忐忑不安地瞧了瞧摻入藥粉的黑咖啡,生怕藥粉怪異的味道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天公伯啊!您就要「保庇」啊,千萬不要讓他們發覺咖啡內加了料,不然她的計劃就「整組壞光光」了。
「請進。」辜蔭道。
她一張因緊張而緊繃的臉,換上誇大又帶三八的笑顏,手微顫地旋開門把。
明知即將要進來的人是誰,但他們還是被裴孝耘尚未卸妝的鬼模樣嚇了一跳。
「明天要是再讓我看到你那個鬼樣子,不管孤鷹怎麼說,我都要把你丟出去。」黑帝斯嚴厲的警告。
「怎麼?怕被偶的花容月貌給迷去三魂七魄啊!」歹勢!菡,你的口頭禪借用一下。
「呸!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是怕我會被你那張比妖怪還像妖怪的臉給嚇死。」
「這樣啊!那偶明天一定還要這麼打扮,早早嚇死你,偶才可早早清心。」裴孝耘故意作對道。「放心,在我死之前絕對會捉你來墊背,這樣我在黃泉路上才不會孤單。」他氣憤地頂回去。
裴孝耘準備反擊時,辜蔭開口調停他們的針鋒相對。「好了,都安靜下來,小心吵到其他住戶。耘,東西放下來,趕快去睡覺。」辜蔭催趕道。
「是啊!趕快去睡覺,晚睡可是對女性美麗的一大殺傷力,雖然青春已經離你有點遠,不過至少還可延緩歲月對你的威脅。」黑帝斯嘻皮笑臉地挑釁。
「你……」別以為她好欺負。「頭家先生你看看,他欺負偶。」腳輕跺地,表現出飽受委屈的模樣。「冥,你少說幾句。還有,別叫我頭家先生,叫我辜蔭或蔭就行了。」他的眼不禁望向被裴孝耘刻意塗紅的唇瓣,想起那股素嫩的感覺,心跳沒來由地加速起來。
「嗯!」裴孝耘求之不得的點點頭。「那晚安,偶出去了。」
「等等,我這麼說或許會傷到你的心,不過我希望你明天可以不要化妝嗎?」因為她脂粉末施的素淨模樣,看起來挺順眼的。
「你不喜歡?」她摸摸塗上厚厚脂粉的臉。
「呃……你不化妝的模樣很清秀,我比較喜歡那時候的你。」嘴拙地說。
「你幹嗎?不喜歡就不喜歡,跟她說那麼多做什麼。」黑帝斯向來快人快語。
「爛倫,閉嘴,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蔭,偶答應你,反正偶也不喜歡化妝,要不素偶奶奶說化點粒頭家看了才會喜歡,不然偶才懶得化咧。」而且她的皮膚對化妝品過敏,已經癢了好一陣了,皮都快被她抓破了。
「那也用不著化得像死人一樣到處嚇人吧!」黑帝斯忍不住諷刺。
「別理他,早點睡。」他真想拿支針把黑帝斯的嘴縫起來。
裴孝耘柔柔地一笑,輕聲說:「晚安。」
這聲晚安的感覺一樣窩心!辜蔭微笑道:「晚安。」
一出書房,裴孝耘隨即衝回房洗澡卸妝,然後拿著韓天晴交代的報表,賊溜溜地出了房間,貼到書房門上竊聽裡頭的動靜。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時間已經接近凌晨了,房內的談話聲絲毫沒停過。
怎麼還沒睡啊?都過了三、四個小時了,等得她都快睡著了。
該不會他們咖啡連喝都沒喝,還是天晴的實驗又失敗了?當她想得入神時,房內傳出一陣雜杳的腳步聲朝房門走來。
糟糕!她狼狽地站起身,級著腳尖快馬加鞭地往廚房躲去,僅探出一隻眼。
隨後辜蔭與黑帝斯漫步出書房回主臥室去。主臥室的門一關,她馬不停蹄地往書房去,探視咖啡的最後下場。
舉起咖啡壺,壺內只剩薄薄一層黑水。喝光了?她再四處找找有沒有可以傾倒咖啡的去處,沒有!
唉!看來韓天晴這次的實驗又失敗了。她在報表寫上「無效果」三大字,然後回房睡她的大頭覺。
「起床吃飯了——」八點不到,裴孝耘就使出她吵死人的功力叫床……呃,更正,是叫起床。
但是裴孝耘喉嚨都快喊啞了,房裡依然沒半點動靜。
敢賴床?!只要她在的一天,他們就沒有賴床的權利。
她走向主臥室,奮力踢開門,讓門把狠狠吻上牆面,發出震天價響的巨響。
「起床啦還賴床!」裴孝耘扯開喉嚨大吼,結果反被一口來不及吞嚥的口水哈到。「咳咳咳……」抬頭再看兩人的床,他們是聾子啊?怎麼連點反應也沒有?
沒關係,還有別招。
這次她乾脆跳上黑帝斯的床,一上一下跳動,然後再跳向辜蔭的床,使用同樣的方法——結果不但無效,反倒是她氣喘如牛。
她快累死了,怎麼他們就是不醒咧?嗜睡如命的唐鈞凝只要被她這麼一鬧,最後還不是乖乖投降起床。
裴孝耘盤坐在兩床之間的地上,雙手環胸努力地想,到底是什麼原因使他們如此?
難道會是……不會吧!會是「非睡不可五號」嗎?
那效果未免太慢了。算了,有效就好,趁他們還沒醒來之前,她得先跟韓天晴聯絡。
於是她未經辜蔭的允許擅自使用他的電腦,連上網路發了封信給韓天晴。沒多久韓天晴就在聊天室找到暱稱為「孝」的裴孝耘。
幸好她前一陣子在書房打掃時有偷瞄到辜蔭的開機過程,不然她現在要使用這台電腦可要費一番功夫了。
晴:「我的實驗進行的如何?」韓天晴劈頭就問她交與她的任務。
孝:「還沒完成,過幾天再給你。」
晴:「還沒做吧!」
孝:「已經在進行了。」
睛:「你找誰做你的代替者?」
孝:「咦?你怎麼會知道我找人做白老鼠?」
睛:「如果是你的話,你現在一定會跟我抱怨我的藥有多爛又多爛,絕不會這麼輕鬆走開……我沒猜錯的話,代替者是你的僱主吧!」
孝:「晴你果然擁有洞察先機的能力,全給你料中了。」
晴:「你知道你僱主的底細嗎?」
孝:「不太清楚耶!」她只知道他們一個是音樂家,一個是音樂家的經紀人而已。
睛:「他們是掠奪者殺手組織旗下的殺手。別再持在那裡了,他們太危險了。」
孝:「你怎麼知道的?」
晴:「查的,我甚至知道他們組織的背景與主要很據地。」她可是突破辜蔭精心設置的防火牆,才竊取到他們的資料。
孝:「晴你是我的偶像,太厲害了!有你這位洞察先機的朋友真是我天大的洪福。」
睛:「別拍了,言歸正傳……我以朋友的立場,希望你馬上離開那裡,不然小心你的小命不保。」孝:「收到,但我相信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至於黑帝斯她就不敢保證了。
睛:「你相信就好,我會把掠奪者的資料寄到你的信箱,希望看見後你會回心轉意。」到時發生事情,別把罪過推到她身上就好。
孝:「謝啦……對了,你預計他們吃了你的藥後要多久才會醒?」
晴:「八個小時,不過對他們那種經過特殊訓練的人,大約四個小時吧。」
裴孝耘瞄了眼位於電腦螢幕右下角的時間表。
孝:「可是已經經過十一個小時了,他們都還沒醒咧。」
晴:「不可能是我調配的藥劑太強啊………孝,你給他們吃了多少?」
孝:「你說的一匙啊!」
晴:「一大匙?」直覺告訴她,問題出在裴孝耘身上。
孝:「大約一個湯杓那麼多。」
睛:「我不是附了根量匙在裡面嗎?你沒看見嗎?」
孝:「沒有啊!」
韓天晴翻了下實驗櫃的抽屜,那支量匙竟躺在裡頭,這次的失誤顯然出於自己。
晴:「這次實驗就此取消。」她不容許自己有任何失誤。
終於脫離苦海了!裴孝耘暗自歡喜雀躍著。
孝:「那他們……」
晴:「大概兩三天就會醒了……把藥還有你用來摻藥的器皿處理掉,他們醒來後一定徹查你的,目前至少要做到讓他們懷疑但不讓他們捉到把柄的程度,不然我就得準備幫你準備一副厚棺了。」能幫的也只有這些而已。
孝:「瞭解,有事再聯絡。」
睛:「嗯……對了,你是不是跟人訂了幾頭羊?今天早上送到山莊來了。還有那位牛屎先生前陣子來山莊找你,還將你跟他之間的約定告訴了瓊舞,瓊舞為了這兩件事氣到把你列入拒絕往來戶。另外,那位牛屎先生為了找你和菡家裡的保鏢組成一支搜尋隊,誓言非把你揪出來不可,還說一找到你就要把你抓到教堂去結婚。好了,我話已傳到,你自己好自為之,拜!」
韓天晴不待裴孝耘細問其它情形,瀟灑離去。
就這樣?話都沒講個透徹說走就走,這是什麼朋友啊!
事情都搞成這樣了,叫她怎麼回去?分明就是害她嘛!與其回去被瓊舞慢慢折磨到死,或被牛竣史押去結婚,倒不如死賴在這裡,至少還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