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旗的頂樓,偌大的辦公室裡,空調發出幾不可聞的微微聲響,放眼望去,裡頭僅有幾件簡單的傢俱擺設。
眼前這個空間,樸實到沒有人會相信這是一間董事長的辦公室。
使用這種辦公室的,有兩類人,一種是吝嗇,一是種內斂。
長長的沙發上,一個頭髮微長的男人慵懶的躺著,他不是董事長,只是名來這裡打發時間的無聊人士,所以他很閒,閒到發慌的地步。偶爾翻起手,瞧著剛剛修過、完美無暇的指甲,偶爾側個眼,無奈地瞧了瞧辦公桌前、那個自始至終,一直埋頭處理公務的男人,也就是東旗集團的董事長──龍青旗。
太無聊了,照照鏡子吧。長髮男子於是拿出了小鏡子,照照自己,再照照那男人。
這名長髮男子名叫程楷華,認識龍青旗好幾載了,身為龍青旗的朋友,總是勸他要及時行樂,不要老是工作,但這人怎麼就是勸不聽呢?
唉,誰比較帥呢?程楷華好難做出個評比,畢竟兩人是不同類型的帥哥。
吐了口氣,收起了鏡子,換了換姿勢,這種似乎無止無盡的沉悶的氣氛令程楷華感到無趣。
翻過來,又翻過去,然後再翻過來,又再度翻過去……
「我實在不太明白。」程楷華無聊的舉動總算有些回饋,辦公桌前的龍青旗終於開口了,微微卻又像是不帶任何情緒地一笑。「身為『j-sense』副總裁的你,為什麼要賴在我這裡?」
那微笑掛在龍青旗英俊的臉上是如此的自然,令人怦然心動,就像是專屬於溫文儒雅男性的笑容。但雖是笑,卻很難從中探查到他真正的情緒。
他看似溫和的笑容雖然有眼鏡稍作掩飾,但其中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是冰冷危險的。
冷靜、果斷、沉著,是在商場上闖蕩不可或缺的要素,這些要素沒有一樣是龍青旗所缺少的,他無疑是擅長在商場與眾多競爭者間一較長短的強者。
外界的人常被龍青旗溫和的外貌所蒙蔽,認為他不夠有魄力,沒有足夠的經驗領導整個集團。而龍青旗總是以實際作為來證明自己的能力,讓那些輕敵者明瞭他並不是一個可以輕忽的角色。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啦,但是……」程楷華伸手摸向沙發旁的小玻璃桌,抓起一把瓜子開始嗑。「我實在不想回去,我那個辦公室更悶。」
唉,但這裡也真是有夠無聊的,連這些瓜子也是他自己帶來的。不過,龍青旗平常都不太會搭理他的,今天心情好像特別不錯,方才偷偷瞧他一眼,似乎還瞥見一絲超乎自然的笑容。
為什麼呢?程楷華好好奇喔!
叩、叩──一陣敲門聲突地響起。
「進來。」
「董事長,這是今晚約會餐廳的菜單,您要先決定餐點菜色嗎?」秘書悄聲尋問。
龍青旗沉吟了一會兒,心想,這樣沒有詢問過柳歡兒的意見,會不會太不尊重人家……
不,不會!
他很快速地反駁了覺得會不尊重她的想法,他明白她這人只要是免錢的,絕對不會介意吃什麼。
想到這裡,龍青旗忍不住笑了,伸手接過了秘書的菜單。「我等會決定了再告訴你。」
「是。」秘書快速的轉身合上門,退出辦公室
程楷華的視線從慢慢合上的門轉回龍青旗臉上。「是怎樣的約會啊?你好像很高興的樣子。別亂來呀,你就快結婚了,花心也稍微收斂一下吧!」
聽到「結婚」兩字,龍青旗的臉凝滯了一瞬。「只是吃個飯而已,就代表我很花心嗎?」他瞧了他一眼。
「怎麼?真是個女人呀?」
「是。」
「瞧你心情好的,這應該不只是個利益交換的約會吧?」
龍青旗笑意更深了。「就是利益交換。」
「哦?是怎樣的女人這麼特別,讓你光想也會笑?」程楷華訕笑道。
龍青旗的耳畔響起了那個充滿著不耐煩、不想搭理的自信女聲。
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呢?那個叫做柳歡兒的女人。
他對她的瞭解似乎僅止於她是個對錢非常有興趣的人。他不知道她長什麼樣,但卻對她產生了莫大的興趣,對龍青旗來說這倒是第一次。
女人對他來說絕對不缺,為了某些商業考量,他不介意同那些只想攀附權貴的女人在媒體上亮相。
或許是因為四周時時充斥著虛偽,終於令他感到厭煩了吧?難得出現了一個不顧形象只想掛他電話的女人,反而引起了他的興趣。
但除了新鮮感外,似乎還有一種莫名不知如何訴說的情愫。
怪了,他連她的樣子都還沒見過呢!
說不定她長得很抱歉……
「喂喂喂。」程楷華見他不說話,出聲把他從異想世界拉回現實來。「別用微笑閃避我的問題啊!快說啦,是個怎樣的女人?」
龍青旗合起了菜單,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仍是那副不變的笑容──
「一個有趣的女人。」
隨著豪華氣派的大門開啟,柳歡兒走進了東旗飯店,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在做什麼。
擦得光潔明亮的玻璃門上,隱隱映出了她纖柔的身影,以及──
好久不見的裙裝啊!歡兒深深地歎了口氣。
她幹嘛還換了衣服?雖然沒有刻意打扮,但跟平常的T恤配牛仔褲比起來,已經算是盛裝出席、給足龍青旗面子了。
是因為那溫柔好聽的聲音,才讓她這麼一反常態嗎?真是的……
侍者帶領她到中式餐廳裡的一間私人包廂,龍青旗早在裡頭候著了。
他瞧見她,先是盯著她的面孔愣了愣,接著很大方地露出笑容,十足紳士風範地起身幫她拉開椅子。
歡兒侷促不安地坐了下來,沒說一句話。
真是窩囊斃了……我幹嘛答應跟他見面呢?真是白癡……
「歡兒。」龍青旗喚道。
她倏地望向他,自己的名字這麼親暱的被他喚著,令她有些怔愣。
「什麼?」她揚了揚眉,雖然這個低熨過的好聽聲音令人著迷,但她並沒有因此而覺得榮幸。
真是的,沒必要叫得這麼親熱吧?大家根本不熟吧!
「你比較喜歡西餐嗎?」
「啊……沒有啊,我都沒什麼差。」可惡,干麻要對他輕聲細語的?要不是勉強看在是免錢的份上,十頭牛來拖她都沒用!
「但你看起來不太高興。」
名字被一個陌生男子這樣亂叫,她當然不高興啦!不過龍青旗這人還不錯,至少他沒有白目到察覺不出別人的情緒。
歡兒扯出了一個假笑。「因為我根本不想來。」回答得十分直截了當。
龍青旗身邊哪個女人不是搶著跟他同桌,即使只是和他喝杯咖啡,也會讓這群女人快樂的要飛上天;如今卻被眼前這個女人如此明白的拒絕,在他人生中實在是件新鮮事。
思及此,龍青旗又笑了。再看看眼前的她,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漂亮、還要有趣得多。
柳歡兒那雙明澄的眸子,包含了各種不同的情緒,不矯揉、不造作。他從來沒有遇過像她這麼不給他面子的女人,這還真是有趣!
但龍青旗內心那股漸漸升起的好感,已經不單單只是因為新鮮好奇,而是因為如此的真性情的她,一直是他人生中可欲而不可求的。
他並沒有正面回復她的不滿言辭,反而沉靜的掏了掏西裝口袋,拿出了一個銀邊的信封,緩緩地放在桌上,接著又對她滑出一抹笑。「這是你的十五萬。」
歡兒聞言,馬上以驚人的速度唰地起身。
錢?!是我的錢!搶啊──
她不顧形象的要將那個信封袋勾到自己身邊,打算就這樣搶走它轉身落跑,然後在下半輩子跟這個東旗集團保持五百公里的安全距離──
「等等。」一隻大掌不疾不徐的握著她的纖腕,緊緊地扣住,帶笑的暗色眼眸深深地望進她的視線。
等?等什麼等?開什麼玩笑啊?!
歡兒不理他,硬是死命地想要掙脫,急著想將那誘人的寶貝信封袋帶離這個惡魔的身邊,那可是她辛辛苦苦參加比賽掙來的錢呀!
龍青旗的手加了些力道,將這只不知死活的柔嫩纖腕扣得死死的,態度一派從容,一向不可察的瞳眸中又多了點不可置信的神色。「歡兒,請你把手放開,冷靜一點好嗎?這錢我又不是不給你。」
唉,真是的,沒看過像她這種對錢這麼餓渴的女人。
歡兒瞬間停格,不信任地瞇起了她的一雙大眼瞪著他,三秒過後又開始繼續這樣的拉扯遊戲,並拋下一句:「我不相信奸商。」
奸商?
龍青旗徹底傻眼了,沒有人在他面前以這種鄙夷的名詞稱過他,即使可能有人在心中偷偷想過,但是真的敢說出口的,她還是史上第一人,有這般膽識,真是了不起。
龍青旗微微放鬆掌上的力道。「好吧,也許你認為我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奸商,但如果我這個奸商說話沒有公信力,東旗集團是不可能會有今天這番景象的。」
歡兒又再度停格,覺得他的話好像有幾分道理。
她慢慢地將手抽回,一邊倒退,還一邊斜睨著他,深怕他就這樣把那個飽滿的信封給收了回去。
龍青旗沒有再移動那個信封袋。
於是她坐回到椅子上,摸了摸被他握住的手,上頭還殘存著他大掌的溫度,和一絲絲……不太一樣的感覺。
「抱歉,沒弄痛你吧?」龍青旗在桌下微微握緊了拳頭,那細如絹絲的柔嫩小手,竟然就這樣溜走了,他還真有些不捨。
「沒有。」柳歡兒不服氣的瞪了他一眼。
「我想說的是──」龍青旗雙手交握。「如果你願意跟我吃完這頓飯……」他隨即從皮夾中掏出了三張嶄新的兩千元,平穩地放在信封袋上。「這六千元就是你的。」
說完這句話,龍青旗其實有點後悔,他會不會讓人有種「有錢人錢淹腳目」的俗氣臭屁感覺?
但在看過柳歡兒的本尊之後,不管用什麼方法,他都希望能將這女人留在自己的身邊,絕不輕易讓她從他眼前溜走。
柳歡兒盯著桌上三張薄薄的紫色紙張,眼睛又是一亮,這是她辛苦工作一整天都不見得賺得到的數目呀!
哈哈哈,她今天真是轉運了。
「好!」她超豪爽的答應了他的請求。
龍青旗的笑又多出了一絲無奈。
他這個奸商真的想太多了,這個女人很單純,腦袋裡果真只有錢。
「那,我們吃飯吧。」
龍青旗將聘請歡兒的話題留在吃點心的時候才說,之前,他只是粗略的瞭解一下她的工作狀況。
聽完她的工作時數,他不得不說她真是個「人為財死」的最佳典範。
一個禮拜工作五天,而這五天裡,她沒日沒夜地趕畫設計圖、幫人做衣服,然後再不省人事地睡上整整一個週末,之後再這樣每週循環下去,一個月平均可以賺十萬塊錢左右。
「你這麼拚命,不覺得辛苦嗎?」他有些驚異外加不捨的問道。
「能看到鈔票一張張越迭越高,怎麼會覺得辛苦呢?」她反問他,將盤裡殘存的芒果布丁往嘴裡送,一邊含著那支銀湯匙同他說話。
這一個小時的「商業晚餐」下來,她早就對他不再存有敵意,甚至產生了些不知從何而來的莫名好感。
正確來說,應該是她喜歡他那副笑容,淺淺的、有些溫柔的讓人很輕易就卸下了心防。
她喜歡欣賞美的東西,而她覺得,他的笑容便是件完美的藝術品。
不知她是不是太久沒和別人聊天了,竟覺得他是個不錯的談話對像?!
唉,她這個工作狂幾乎整天都待在家裡,鎮日面對著她賺錢的工具們,要不是妹妹柳樂兒常常抽空來找她,讓她有接觸人類的機會,她可能都快要得自閉症了。
說到樂兒,好一陣子沒看到她了,她到底上哪去了?
「那你願不願意成為Lexwamy的設計師?」他問道。
歡兒仍在把玩著嘴裡那根湯匙,舔著上頭殘留的絲絲甜味。「如果我答應了,有什麼好處嗎?」
她已經清楚,既然龍青旗提出這件事,一定不會虧待她的。
她感覺得出來他是個善解人意的人,如果他能利用他的讀心術,知道她想再吃一個芒果布丁就好了。
「月薪十五萬。」他笑笑地看著她將布丁汁挖得乾乾淨淨的盤子,叫來侍者,交代道:「再一份芒果布丁。」
厲害……他一定有讀心術。歡兒連聲讚歎道,但沒有失了心神,立刻轉回正題。「除此之外呢?」
月薪十五萬固然不是個小數目,但他應該知道這完全不能打動她的心吧?
「工作輕鬆,薪水高,另外,你在東旗飯店內部的消費一切免費。」
什麼?這麼好康?!東旗飯店裡的設備以及店家可說是應有盡有,就像個小型的百貨公司一樣,一樓以下的商場還包辦了所有的日常用品以及娛樂設施。
「吃飯免費?」
「是。」他有趣的看著她發亮的眼睛。
「買東西免費?」
「是。住房也免費。」他又補了一句。
歡兒原本興奮的情緒有些減緩,隨後她輕說了一句:「喔,可是我不喜歡住飯店。」
「為什麼?」龍青旗微微蹙了下眉,對於她突來的冷淡反應有些失望,她眼睛發亮時的模樣多可愛啊!
「沒有為什麼,就是不喜歡。」
「是嗎。」龍青旗嘴角微微地上揚,掩飾方才一瞬間失望的情緒。
歡兒大大的眼睛轉了轉,又看向他,帶著有些不信任地的神色瞇了下眼睛。「完全免費?太好康了吧?喂喂,你不會騙我吧?」
龍青旗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卻也是覺得有趣的回答:「這是你今晚第二次質疑我了,歡兒。」打開桌上的那個信封袋,拿出一張發亮的銀卡。「這張卡片,讓你可以在東旗飯店裡通行無阻。」
嘿嘿……歡兒內心的笑意越來越深了。
「那……你答應了嗎?」
她思索了一會兒。「你不會害我出名吧?」
龍青旗帶著勝利在望的笑容回答她。「不會。」
歡兒連忙又挖了一匙剛送上來的芒果布丁,快意地送進嘴裡,笑得好甜。「好哇!」
歡兒很快就發現,自己的決定真是對極了。
雖然為了賺進更多的錢,她仍是每天庸庸碌碌,但肚子餓時,她只要到離家幾步遠的東旗飯店,便可以吃到免錢又享有超值VIP待遇的餐點。
她後來索性就在餐廳裡畫設計稿了。
這樣多好啊!有冷氣吹、有寬敞明亮的空間、又有免錢的好料,這一切的一切對柳歡兒而言,真是太美好了……
龍青旗果真是個好人。
另一方面,東旗飯店上上下下每個人都知道,這個持有印著東旗銀色標誌卡片的女人,是董事長的「重要人物」,萬萬不可怠慢。
至於這個女人到底有多重要?最少他們很清楚,董事長身旁的女人來來去去,沒有一個人能擁有同她一樣的待遇。
但若說她是董事長的情人,從他們之間的互動看來,又不像是這麼一回事。
那位小姐雖然長得挺漂亮的,可一點也不像之前董事長身邊那幾位情人,她每天只是很認真的做著自己的事,對自己的打扮也沒什麼費心。
應該說,是董事長喜歡她吧?瞧瞧他看著那位小姐的溫柔態度,多令人心醉!
可惜的是,這位佳人是個一直埋首在工作裡的遲鈍人物。
龍青旗非常清楚現在得上哪找去他的「新員工」。
晚上八點,正是餐廳最熱鬧的時刻,他無視於自己引起週遭的微微騷動,逕自步入二樓的義式自助餐聽,抬手拒絕了欲往上前鞠躬哈腰的經理,往靠窗的角落一瞧,找到了她。
她似乎對這家餐廳情有獨鍾,最近幾乎天天都待在這裡。
「吃飽了?」他看了看桌上滿滿的稿件,輕問道。
可以的話,他實在是有些想摸摸她那頭明亮的烏絲,感受讓它散落在自己掌間的滋味。
「還沒。」歡兒快速地抬頭瞧了瞧他,又低頭繼續畫著一件亞麻襯衫設計稿的輪廓,拿開隔壁椅子上的幾張紙,大方地拍拍椅墊。「坐呀。」
他坐了下來。「不休息一下嗎?」
「為了錢,我可以不用休息。」
「我給你的薪水太少了嗎?」龍青旗當然知道答案是否定的,他只是想要逗逗她而已。
「不是,只是如果我努力一點,就可以賺得更多。」
「你賺那麼多錢要做什麼?」他好奇的問她。
「那你賺那麼多錢又要做什麼?」她不客氣地反問他這個月收入是以幾百萬為底限的傢伙,問她這種問題?也不想想看他自己不也不知道賺那麼多錢要做什麼?
他毫不猶豫的逗著她說:「養老婆。」
聽起來很簡單,但養老婆需要那麼多錢嗎?事實上,他若不努力維持東旗,馬上就會被其他人給趕過去,手下眾多員工更不知該何去何從,他不只是為了自身利益而這麼努力奮鬥的!
「能夠被這麼多錢養,上輩子一定做了不少好事。」
是嗎?那你嫁給我好了。龍青旗心裡暗暗笑著。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他提醒她道,想辦法把話題拉回去,免得他繼續說出不該說的話。
還有,他最近不太喜歡「結婚」之類的敏感話題。
「等賺到夠多時,再來思考這個問題。」柳歡兒懶懶地回答他這個問題。
「『夠多』是多少?」
她難得停下了手邊的工作,認真的想了想。「這是個好問題──我不知道。」
龍青旗淡淡地笑了兩聲,將兩個兔子造型的茶點放在桌上。「這是日本客戶送給我的,那我不打擾你賺錢了,先走囉。」
「嗯。」歡兒也沒有挽留的意思。
龍青旗起身離開,微微回首看了她一眼,便往餐廳門口方向離去。
就在他走出門口的那一刻,歡兒有些疑惑地抬起了頭,望了望他離去的那個方向,又望了望他遺留在桌上的點心。
身旁少了一個人,四周仍是暖熱的嘈雜人聲,但……
她撫了撫額頭,是發燒了嗎?
她竟然覺得有些冷……心頭有些空蕩蕩的,這種感覺是什麼?
唉呀!都是他害的啦,把溫暖都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