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棋閒著沒事就參加社區或老人院的義診活動,對此陸茜文也表示支持,甚至每個月撥出固定預算捐助慈善團體。
過去賣場專櫃人員閒來無事隔空聊天的情形不見了,嚴密的評核制度與員工訓練,和誘人的獎金制度雙管齊下,使得他們從一開始苦不堪言、抱怨連連,到後來見到獎金笑得忘了所有的折磨。
而每月一次由總經理親自頒發當月的Top Sales獎金,也是令所有的女性銷售員拚命提升業績的主要原因。
白亦棋個性慵懶閒散,穿著隨興,從不刻意裝扮自己,然而因為擁有一副高挑瘦削的好身材,哪怕衣服縐了,領帶被他扯得鬆垮垮地掛在脖子上,就連襯衫下擺不整都有種落拓不羈的美感。
而這股慵懶的魅力,隨著陸茜文愈來愈縱容,他也就愈來愈肆無忌憚,招蜂引蝶而不自知。
直到陸茜文發現怎麼每個月參加表揚大會的優秀員工愈穿愈清涼,就連寒流來襲也穿超迷你短裙,這才察覺她們的目標全是白亦棋。
她坐在台下,看著台上頒獎的白亦棋,一雙美眸愈來愈冷。
領獎就領獎,那雙手需要握這麼久嗎?
不多穿一點,知道冷了吧?不過也不必抱他抱得那麼緊……
喂……這次親臉頰,下次豈不是要當場把他撲倒?!
看著一個個猛吃白亦棋豆腐的員工,她交叉在胸前的手愈扣愈緊,怎麼現在的女人都不懂什麼叫「矜持」?
直到所有分店的優秀員工全表揚完畢,白亦棋的臉頰上也多了幾個唇印,他自己則全然沒發現,還笑咪咪地坐到她旁邊的位子。
「這個制度真不錯,業績一個月、一個月刷新高。」
「是不錯……」她盯著他臉頰上的紅印,覺得很礙眼。「你頒獎也頒得很樂。」
「當然,這表示你訂的制度很成功,我當然很高興。」
「高興就好。」她冷冷地起身離開會場。
「你怎麼了?」他追上去,拉住她的手。「你是不是有什麼事不高興?」
她知道他少根筋,但沒想到少的還是最粗的那一條。
「總經理……你臉上……沾了唇印,我幫你擦擦。」一位女員工拿出絲質手帕細心地幫他擦掉。
「謝謝……」他還彎下腰,配合對方的高度。
「不客氣……」那名女員工害羞地搖搖頭,不知道哪根螺絲鬆掉,扭得腰快斷了。
陸茜文只覺胃酸過多,高跟鞋一蹬,自己先走了。
「喂……茜文,等等……」他婉謝那名員工後連忙追了出去。
兩人坐在車裡,陸茜文不發一語。
「你在生氣?我做錯什麼了嗎?」
她說不出話來,她居然在吃醋?她一向覺得女人做最無聊、最浪費時間的事就是吃醋。
她以為只有那種沒有生活重心,毫無人生目標的女人才會缺乏安全感。但是,她,陸茜文,居然吃醋了——
當她看見那些妙齡女子,精心打扮,柔情似水,眼中只容得下白亦棋一個身影的愛慕眼神,她覺得殺了她都做不出這樣的表情。
而白亦棋那迷死一票女人的溫柔眼神,原來並不專屬於她。
「茜文……」她僵硬的肩膀不知在隱忍著什麼,他不捨地將她拉進懷裡。「告訴我,怎麼啦?」
她只是靜靜地偎著,還是不願開口,她覺得自己無聊、覺得自己無事生非、覺得自己居然不安地想問他愛不愛她。
這個念頭一起,連她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她將大部分心力投注在工作上,也從未懷疑白亦棋為什麼能如此包容一個事業心強的女友,甚至站在她的背後默默支持她,這對男人而言並不容易做到。
她究竟為什麼會突然感到不安?
「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公司業績漸漸回穩,他知道她付出多少心力才能得到今日的成果。
他只看見她在工作中發光發熱,以為她樂在其中,卻忽略了她是不是也會感到倦怠,是不是也想逃開這些煩人瑣事。
「不是……」她從他懷中坐起。「現在已經比剛到公司時輕鬆太多了,我還在想是不是該開始研究擴展市場的計劃了,我們不該只局限於台灣市場。」
「你的野心還真不小。」他刮刮她的鼻頭。
「你不喜歡女人事業心太強?」她的心頭像被針刺了一下。
果然……沒有男人可以忍受這樣的女人。
她對自己的工作能力信心滿滿,但也明白始終缺乏女性柔軟的身段,她不禁猜想他是否一直隱藏著這些不滿的情緒?
就算過去她那些為實現理想努力在事業上奮鬥的男友,雖欣賞她的能力,卻也無法忍受女人的成就超越他們。
「怎麼會?」他覺得她問了一個笨問題。「反正你生意做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有什麼差別嗎?」
「你不介意人家在背後說你的事業全靠女人打理?」
「就算他們在我面前說,我也會承認,這是事實啊!」他毫不在意地笑說。
「笨蛋……」她笑睨他一眼,真是沒神經到極點。
「你就是你,我就是喜歡你,不管你有能力沒能力,有錢沒錢,是大女人還是小女人,我都喜歡。」
「欸,這是女人用的台詞。」她心頭雖甜,但仍感到一絲不確定。他真能完全不在乎?
「中華民國憲法沒規定男人不能用吧!而且,我說得還挺順口的。」
「我一點都不溫柔、對你又管東管西,你不覺得我氣勢凌人?」
「這個嘛……嘖!」他想了一下。「其實我小時候算過命,算命先生說我天生反骨,以後要娶個凶一點的管家婆,要我乖乖聽老婆大人的話,才不會散盡家財。」
「噗……你啊,就是歪理多,明天董事會上要報告的資料都看過了嗎?」
「一字不漏地背起來了。」
「那就好。」她給他一個吻。
「獎勵就只有這樣啊?」他似意猶未盡,一雙手賊賊地攬上她的腰。
「太陽都下山了,這個時間你應該肚子餓了吧?」她很不解風情地提醒他。
「還不餓,今天我開車,我們看夜景去。」他下車跟她交換位置。
「去哪裡?」她見他興致勃勃,好奇地問。
「很快你就知道了。」他踩下油門,秘而不宣。
當一座巨大閃亮著璀璨霓虹燈的摩天輪離眼前愈來愈近,陸茜文知道他的目的地了。
這座九三年開幕的購物中心,陸茜文因公事來過幾次,卻從未坐過摩天輪,她的外表裝扮給人理智成熟的刻板印象,所以即使想嘗試這個年輕人所謂的約會聖地也不好意思開口,沒想到白亦棋竟然載她來到這裡。
「現在知道我的企圖了?」他停好車,繞過車頭,幫她打開車門。
陸茜文有些彆扭,排隊的人不多,但是她還是覺得與前面五顏六色的裝扮,旁若無人揚聲大笑的年輕人相比,顯得格格不入。
白亦棋買好票,一回到她身邊便自然地牽起她的手,湊近她耳邊說:「我想在一百公尺高的空中吻你。」
她用手肘輕頂他一下要他小聲點,他卻得寸進尺朝她唇上偷了一個吻,她聽見排在後頭的人「哇」了一聲,羞得不知該把臉藏到哪裡。
「我女朋友,我們熱戀中。」白亦棋還白癡地向後面的人說明。
「看得出來、看得出來,好羨慕……」後面的人邊笑邊說。
他大樂,摟緊陸茜文的腰,這下,她也只能任他胡作非為,腦子早就熱得失去正常思考的能力。
兩人踏進摩天輪裡,才關上門,白亦棋就抱緊陸茜文,立刻熱吻,她羞得抵住他的胸膛,這人怎麼像隻野獸,發情都不看地點的。
「你不是……不是要到、到上面。」她左閃右躲,好不容易將話拼湊完。
「我改變主意了,獎勵改為熱吻十七分鐘。」
「為什麼是十七分鐘?」
「剛好轉一圈……」最後一個字消失在她的舌尖上。
一季一次的例行董事會在今天召開,白亦棋坐在會議室裡,面對著父親和幾位看著他長大的叔叔伯伯,神情自若。
他知道父親至今仍非常介意他聘請陸茜文做顧問,也知道幾個資深的主管受父親指使處處刁難她,今天,他就是來一次擺平這些害他未來老婆皺眉頭的事情。
為避免父親給陸茜文難堪,他大拍胸脯要她放心,執意單刀赴會。
陸茜文坐在辦公室裡批閱公文,一邊又焦急地頻頻看向玻璃門,擔心白亦棋應付不了董事們的詢問,也擔心他們父子倆又發生爭執。
終於,經過三小時的等待後會議室門打開,董監事陸陸續續走出來。
每個人都敲門進來鼓舞她,最奇怪的是一向反對她管事的白董事長居然也進來了。
「咳、咳……」白成睿清清喉嚨。「你通過考驗了,就算你想做白家的媳婦,我也舉雙手贊成。」
白亦棋在董事會上報告完上一季的業績後表示這全是陸茜文的功勞,並且半開玩笑地威脅說,如果還覺得不滿意,那他就帶他未來的老婆到非洲行醫,讓他們幾個老頭子自己來管公司。
他老爸一聽,已經失蹤了一個兒子,可不能再讓白亦棋跑掉,加上他也看見陸茜文管理後公司的改變,所以,為避免七老八十還在公司賣老命,他只好坦白自己看走眼了。
對於董事長態度的轉變令陸茜文感到錯愕。
董事長離開後她等了十分鐘卻沒見白亦棋進來,想弄清發生什麼事,他在會議上說了什麼?
「看見總經理嗎?」她問秘書。
「剛才往樓梯那邊去了,沒坐電梯,可能上頂樓天台。」
「我知道了,謝謝你,你很細心。」陸茜文微笑。
她爬上通往頂樓的樓梯,鐵門果然開了一條縫。
打開門,白亦棋坐在靠圍牆邊的石椅上,背對著她,正在講電話。
這裡是員工的吸煙區,不過,白亦棋不抽煙的。
「大哥,你不用擔心老爸又抓你回來干總經理啦!」白亦棋蹺著腳,笑得很愉快。
陸茜文猜想他在跟他大哥通電話也就沒打擾他,站在背後等他說完。
白亦棋的大哥離家出走後回到美國史丹佛大學做兼任教授,即使國內不少大學希望他回來任教,他也不敢輕易回國。
「不過,我讓你擺爛不是要你把公司搞垮,結果你離家出走成功,樂得逍遙,我到現在都還動彈不得,當初真不該幫你。」
白亦棋原本以為只需花三個月的時間,等陸茜文將業績拉起來後,他就要向老爸提出由她接任總經理一職,沒想到公司問題太多,陸茜文先著手改善內部,業績一直到近三個月才明顯成長。
陸茜文聽著聽著,覺得有點不對勁,難不成他大哥離家出走還是他出的主意?
「都跟你說了,我女朋友真的很厲害,連老爸也佩服,公司有她就搞定了,你老弟這麼天才,放心,全都按計劃進行。快點回來吧!媽一天到晚念著你。」
「我又不必管事,當然每天都很輕鬆愉快啊……等時機成熟,我就溜了,和平轉移。」對方不知說什麼,白亦棋仰頭大笑,正巧瞄到站在他右後方的陸茜文。
「好了,就這樣,我掛電話了。」
白亦棋匆匆結束通話,轉向陸茜文,笑著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陸茜文沒笑,她的心堵得慌。
聽見白亦棋與他大哥的對話內容,她有種不舒服的感覺,聯想起董事長態度的轉變。
該不會白亦棋的意思是,有個這麼會賺錢的女朋友,要他爸要他大哥放心,公司有她在就不會倒,所以董事長才提到她夠格做他們白家的媳婦?
她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笨蛋。
他口中稱讚她的、提到計劃、說到擺平、樂得不必管事……聽進她的耳裡卻酸到心裡。
雖然現在的工作她的確樂在其中,也獲得成就感,但是,接下這份工作的起因是因為白亦棋信賴她、愛她,而她願意幫他。
如果……這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劃的局,而她只是握在別人手中的棋子……他所謂的完全授權,用欣賞她、愛她的美麗言語做包裝,事實上只是想逃避他父親丟給他的擔子,讓她拚命,然後他繼續過他逍遙的日子,那她不是個笨蛋是什麼?
公平地說,她的努力與付出是為實現自己的理念,但是,那份心又何嘗不是為了白亦棋?!
他很樂,因為她很厲害,因為公司有她在就搞定了?他很得意,因為這一切計劃設計得天衣無縫,她像個傻瓜被隱瞞其中?
「你怎麼了?」白亦棋見陸茜文表情冷漠,他回想自己與大哥的對話,應該沒有會引起她不悅的內容,他大哥知道他有多麼以陸茜文為豪。
陸茜文看著他,平靜地說:「問你幾個問題,你會老實告訴我嗎?」
「當然,我為什麼要瞞你?」他走近她,環住她的腰,要她坐下,她卻轉身閃過。
白亦棋頓時覺得「代志大條」嘍!
她露出一個要笑不笑的表情。「你大哥離家出走的事,你早就知道了?」
「從他第一天上任總經理就不斷提說他要離家出走,念了一年。」
「但是,他真正離家出走的那一天,我剛好在你的診所。」她的記性很強,那天晚飯時間,她記得他頻頻看牆上的鐘,而且非得她陪他回家不可。這時聯想起來,才覺得他狡猾得可怕,他甚至算準她會有什麼反應。
白亦棋本來就不是個笨蛋,聽到陸茜文這麼問問題,他知道她已經在懷疑什麼了。
「我知道我大哥離家之後,我爸一定會要求我接管公司,我認為你的能力絕對可以勝任公司顧問一職——」
「我的能力?你不過認識我幾天,你如何知道我的能力如何,除非你查過我。」她的語氣漸漸尖銳。
他默認。
「你不像你表現的那麼笨。」她冷笑。
「我做我認為對你好的事,即使當中有隱瞞,也絕對沒有任何惡意。」
「我的確是沒吃虧,現在的我有名、有利,有個男人每天甜言蜜語,怕我累、怕我餓,幫我按摩,就算是虛情假意也不該再抱怨什麼了。」她嘲諷地說。
「你覺得我對你是虛情假意?」她的話讓白亦棋提高了些音量。
「是——」她斬釘截鐵地說。「不過,我不會怪你,只能怪我自己識人不清,真的很諷刺,連身邊最親密的人都看不清,我還有什麼資格管理一間公司?」
「茜文,你冷靜下來,我把我的想法全部告訴你,絕對不是你現在心中懷疑的那個樣子。」
「呵,你連我心裡懷疑什麼都猜得到,你應該比我更高明才對,真不好意思,一直在你面前賣弄我那點小伎倆。」
他看著她,感覺她尖銳的言語背後是無法出聲的哭泣,他寧可她海扁他一頓,也不要她用這樣的表情看他。
「很抱歉,不該貿然跑上來破壞你的好心情,否則也許晚上你會帶我去放煙火,還可能開瓶紅酒慶祝。」
「我有什麼好慶祝的?你到底聽到了什麼、想成什麼了?」她的冷言冷語說明她已經無法再相信他做的任何解釋,白亦棋不知道一通電話怎麼會演變成現在的誤會,他快急死了。
「總經理,從現在到下班時間還有兩小時,我想請假,等等假單會放到你桌上。」她根本不願再次回想他那得意的嘴臉。
「等等,你要去哪裡?」他拉住轉身要走的她。
「放心,我不會去尋死,你這麼一點小小打擊,對我而言還不算什麼。」
「茜文,你不能平靜地聽我解釋嗎?你想想你認識的我真的是那樣狡猾、那樣用盡心機的人嗎?」
她就是看不出來,才會因為發現真相而感到心寒,他的確偽裝得太好了。
「明天早上我會準時上班,荷蘭的傢俱公司幾個星期後會派人來台灣簽約,我不會就這樣突然放手不管,這點責任感我還有。」她掙脫他的手,冷靜地走下樓梯,寫好假單放到總經理辦公桌上,然後搭電梯到地下一樓,開車離開。
沿途,沒有人發覺她有任何異樣。
陸茜文來到海邊。
寒冬風冷,夏日海邊嬉戲的人潮隨著一波波冷鋒漸漸消退,一眼望去,陽光依舊閃耀,海面波光瀲灩,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她下車走向沙灘,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子,用力一握,微細沙粒在手中緩緩流逝,這就是失去的感覺……
每當她遇到難以平復的挫折,她就會獨自一人來到海邊,閉上眼睛,重複做著相同的動作,感覺握緊的拳頭漸漸變得空泛,然後告訴自己,不要急躁,不要太用力。
感情用事,在欠缺理智的考量下衝動做出決定,只是為了吐出那一口憋在胸口的氣,就像使勁握住沙粒,結果只得到空虛。
她平靜地望向海面,海風將她的眼睛吹得既干又澀,她逐項細想,接下來該怎麼做。
其實,並不難。
她只需讓時間倒退,退到她剛離開前一間公司的時間,重新尋找客戶,重新創業,那個時候,她不認識白亦棋,沒有付出感情,自然不會有被欺騙的痛楚。
她想著,想著目前手上的工作需要花多少時間交接,想著還有哪些案子要完成,想著什麼時候她可以回到最初,回到那個仍充滿活力,對未來抱持著信心的陸茜文。
天空驟然落下大雨,遠處沙灘幾對散步的情侶急忙跑離沙灘,陸茜文在雨中笑了。
她仰起臉,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身上,雨水彙集於她閉起的眼窩,滿了,順著臉頰的弧度溢流而下。
她沒哭,是的,她不會因此而哭,那只是雨……
身上的衣物因為汲滿了水,變得沉重,她往岸邊走,每一步都踩得很艱難。
回到車上,雨水滴落四處她也不在意,視線仍注視著因雨水而蒙上一層煙霧的海面。
皮包突然響起電話聲,她拿起來一看,是她第一任男友,現在已經是一間上市公司的執行長。
她與男友分手後雖然都還保持聯繫,但沒有割捨不掉、藕斷絲連的情感,有的只是在工作上的相互學習。
此時,她也才真正分清楚她對白亦棋的感情與過去是那麼的不同。
「您好,這裡是陸茜文顧問公司,請問執行長有什麼執行不了的事需要在下服務的嗎?」她接起電話,用輕鬆的語氣,在「外人」面前,她永遠能夠維持一貫冷靜的姿態。
「哈哈……」對方大笑。「什麼服務都行?」
「當然有些服務不能跟您未來的夫人搶。」她也笑。「幹麼,想丟紅色炸彈給我找不到地址是吧?」
「你知道我要結婚了?」
「咦?昨天第四台不是有播嗎?我記得是農漁業氣像那台。」
「你唷,還是這麼幽默可愛,每次跟你聊天,就覺得全天下再也找不到像你這麼完美的女人了。」
「怎麼個完美法,說來聽聽,現在正需要有人吹捧一下。」衣服濕透了,她打了一個寒顫,還是保持正常的音調。
「你又聰明又獨立,從不會做出一些無理的要求,做你的男朋友真的很幸福。」
「是很輕鬆吧!」她調侃他。
「也對啦!不過,太聰明了也會帶給男人一點壓力,什麼事都瞞不過你。」
她想起了白亦棋……他瞞過了她。
「下個月初我結婚,來嗎?」
「當然,我得去看看是什麼樣的女人拉得住你這個只會往前衝的拚命三郎。」
「呵,她當然比不上你,又笨又愛哭,好像沒我就沒辦法生活了,你在街上看過那種死抱著母親大腿,吵著要買玩具的小孩嗎?她差不多就這樣的智商。」
她輕輕地笑了。「夠了喔,我怎麼覺得你的語氣分明在炫耀幸福,快把帖子寄來吧!」
兩人又聊了些工作上的心得,才結束通話。
將手機放回皮包,陸茜文空洞地望向已經入夜的海面。
原來,女人,只需要擁有這樣的智商就夠了……
一個在工作表現上如此強悍的男人最終選擇共度一生的女人,是在他眼中智商不足,沒有他就活不下去的女人?
這是不是可以證明,白亦棋選擇她的目的,從來都無關愛情。
男人都喜歡溫順、不太聰明、好哄又不會造成壓力的女人,白亦棋又怎麼可能例外?
她太天真了,被他的與眾不同吸引,第一次全憑感覺做決定,事實證明,感覺是虛無縹緲的,是可笑的,是毫無科學根據的。
她笑了笑,她就是她,陸茜文做不來為了討好男人而壓縮自己成了變形蟲的女人,女人的價值不是建立在男人的喜歡與否,她不是貨物,不必讓人挑三揀四。車上的空調吹得陸茜文又打了一個寒顫,她感覺身體發冷,決定回家洗個熱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