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氏發跡於加拿大,知道溫哥華蓋士鎮上那座和倫敦大笨鐘齊名、會冒白煙的蒸汽鍾嗎?
從蒸汽鐘的方向看向海港中心,會看到一棟二十層樓高的白色建築物。
大樓上方還有個像飛碟的圓形環狀建築,那裡就是W集團的總部,而古老的幸家宅邸當然也位在充滿歐洲情調的蓋士鎮上,幸氏家族裡閒著沒事幹的無聊貴婦常在洛布遜街當凱子娘。
這麼說明好了,洛布遜街就相當於紐約的第五大道,因為揮金如土的關係,在這裡,擁有東方血統的幸氏家族可是比金髮碧眼的在地人還受高傲的精品店店員的歡迎呢。
現在的W集團最令人津津樂道的不是它實用長紅的熱銷運動用品,也不是它又慧眼識英雄的贊助了哪支潛質球隊,而是它每年都會更換一次的全球品牌代言人。
W集團的品牌形象代言人有幾個共通特點——必須是年約二十歲左右的華裔男女,還必須是運動場上的健兒。
只要能夠成為W集團的品牌代言人,就代表了名利雙收,因為大集團捧紅運動明星的方法通常是無所不用其極的,要不走紅也很難,因此每年有無數年輕的運動員希冀獲得W集團的青睞,躍向飛黃騰達的那天………
「幸先生,您是不是找到您要找的人了?」
光從老闆專注又不尋常的熠熠眼眸看過去,年約半百的袁昆謀就知道有個幸運的人兒將飛上枝頭做鳳凰。
這裡是南灣,一個位在台灣最南端的地方,跟任何一個度假聖地一樣,熱情的海洋、沙灘、比基尼女郎和露天啤酒吧。
雖然他是華人,但一輩子在加拿大生活,如果不是亞洲女子衝浪大賽在這裡舉行,他跟隨著老闆前來,他不會知道南灣的景致這麼迷人,一點也不輸給夏威夷,如果他年輕個三十歲的話,呵呵,一定會更美好。
「就是她了……」幸澤華的表情就像捕獲到了最極品的獵物,他對自己的眼光深信無疑,這個女孩絕對會在他的王國發光發熱!
「從她的表現看來,她不會是冠軍。」袁昆謀盡職的提醒。
W集團的品牌代言人一向都有話題性,向來冠軍會是最好的話題。
「看到那個有希望成為冠軍的女孩了嗎?」半瞇起眸,幸澤華眼中透著嫌惡。「我不喜歡她的腿,跟像一樣粗。」
袁昆謀對老闆的挑剔性格老早就習以為常了,他找到評分表上高居第二的選手,她的英文名字叫伊莉莎白董。
「那麼有希望奪得亞軍的少女呢?您不覺得她比您相中的『鳳凰』美嗎?」袁昆謀翻了翻選手的檔案資料……哇唔!不得了,老人家的眉毛迅速揚起,八字鬍下的嘴流利的念著:「而且她大有來頭,是董氏集團的掌上明珠,天生的衝浪好手,十五時曾在沖繩舉辦的女子衝浪賽中以一個超高難度的姿勢奪得冠軍,連日本衝浪聯盟都公開讚賞過她前途不可限量,是這本屆最有希望奪得后冠的選手。」
「我不要鑽石,我要璞玉。」幸澤華緊緊盯著那抹因表現不佳而沮喪的秀致身影,她緊緊咬著唇瓣,幾乎快哭出來了。
今天的南灣擁有最棒的浪,放眼望去儘是滾滾的雪白浪花鋪天蓋地的捲來,主僕兩人都坐在特別裁判席上,袁昆謀雖然形同他的貼身管家,但他的對外職稱是W集團的發言人,美加的影視媒體都對他敬重三分,對於W集團有時柴狼般的併購行逕不敢大肆評論。
他們不是來純度假的,當然也不是來替衝浪大賽造勢的,他來找人,尋找一張清新的新面孔,不必太美,但是絕對要有親和力,W集團賣的不就是一種「感覺」嗎?
一種結合年輕的運動風,一種毫無潤飾的青春,他的品牌代言人必須要少老咸宜,否則他找偶像明星就好了,何必年年親自挑選最適任的人選?
「她叫管星悅——」袁昆謀找到那只「鳳凰」的資料了,下垂眉角下的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他的喉嚨嗆了嗆。「咳、咳、三、三級貧戶……幸先生,您確定您要她嗎?」
幸氏家族的形象和黃金幾乎是劃上等號的,W集團可沒出過三級貧戶的代言人,歷年來的代言人雖不要求家境富裕,但起碼也小康才交代的過去啊。
「你想像不到,這女孩將為W集團創造多少商機。」
眼看比賽結果幾家歡樂幾家愁的宣佈了,幸澤華興致勃勃立即離席,優雅頎長的身段朝他的璞玉大步走去。
「等等我,幸先生!」袁昆謀也趕忙追上老闆蓬勃有勁的步伐。
他的上司,年輕有為的幸氏第四代接班人,外型俊挺,他是獨子,在優渥的環境中長大,培養出一流的品味,才二十九歲,因為眼光獨到,數度為W集團創造奇跡式的商機而被喻為全球未來二十年最有能力的百大領袖人物之一。
現在他相中了一名來自三級貧戶的女孩,名不見經傳不打緊,在比賽中還連前五名都構不上,這個女孩真的有資格成為W集團王國的公主嗎?
大魔王,我對不起你……
比賽結果出爐後,星悅沮喪的想把這一切當成一場夢,如果這是夢境,她還有重來的機會,如果是夢境就好了……她咬著唇瓣,凝視著海中波濤洶湧的浪潮,眉心壓的低低的,一副想不開的樣子。
「星悅……」毛軍皓想告訴她,太早成功不是好事,最好有點挫折果實才會甜美,但他知道這種安慰跟屁話沒兩樣,還是不要說了吧,以免在她的傷口上灑鹽。
「星悅……唉。」毛誕葳唉聲歎氣的,就像輸了的人是她不是星悅一樣,這下子那個姓董的臭丫頭不知道會得意成什麼樣子,唉。
「你們幹嘛這樣?」小昕人小鬼大的聳了聳肩膀,很有哲理的說:「No Way,輸了就輸了,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閉嘴!笨兒子!」毛姿瑩以綁架的姿勢摀住小昕的嘴,希望他不要再賣弄自己連半調子都稱不上的中文造詣了。
「星悅,你不要想太多,其實你最後表現的很好,那個通心浪就像為你而產生的。」毛軍皓為了鼓舞她的士氣,使盡渾身解數。「你聽到群眾的歡呼聲了吧?一致的喝采騙不了人,就連冠軍也沒衝出那麼好的浪。」
她知道她最後的那個駕乘近乎完美,計分板上甚至打出了四點五分,但她無法原諒自己前二次都看準了浪頭而沒衝出好成績。
「老闆,謝謝你的好意,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們先回去吧。」沙灘上,信心全失的她轉身要走。
她沒臉見他們,她輸了,而董伊香得到了季軍,當然她不會因為這樣就把阿鋒拱手相讓,但她心底那股濃重的挫折和失落是貨真價實的。
唉,她覺得天空彷彿要下雨了……其實艷陽高照,大雨是下在她心裡吧,鳥折了翼或許就是這種感覺。
「管小姐,請留步。」
一道溫雅的男性嗓音喚住了她,她本能停住腳步,轉頭看到一個衣冠畢挺的陌生男子,男子身後跟著一名衣飾更加考究的八字鬍老男人。
「你叫我嗎?」星悅指指自己,毛軍皓等人也好奇的打量著他們,因為他們明顯和觀光客不同,當然也不是在地人。
「沒錯,我在叫你。」幸澤華目光灼灼,他爾雅的遞出名片。「我是W集團的幸澤華,我想跟你簽約。」
「你說……簽約?」星悅錯愕不已,她被動的接過名片。
W集團——她連想也不必想,這是每個運動員都知道的國際品牌,他們的集團代言人寶座更是讓人搶破頭,古巴的網球好手菲妮娜就是因為當上W集團的品牌代言人而吃香喝辣直到如今。
而,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看著名片上的頭銜,星悅瞪大了杏眸。
總裁!
她猛然抬眼。
這個人是W集團的全球總裁!
「你的表現很亮眼,W集團希望你能擔任明年度的品牌代言人。」幸澤華面帶笑容,沉穩的說。
看著幸澤華肯定的態度,星悅反而喃喃自語了。「我一定是在做夢……」這比衝浪結果不如預期更叫她震撼,這是天上掉下來的好運,她沒想到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你真的是W集團的人嗎?」年紀最長的毛軍皓覺得自己有義務保護星悅,他懷疑的看著幸澤華主僕。「你們聽好,這裡雖然是南灣,可不是什麼資訊不發達的地方,別想來對無知的小女生招搖撞騙,要做什麼,先過我這關再說。」
「無知的小女生?」星悅一臉茫然的指指自己,可是沒人理她。
「這位先生,麻煩你對我們總裁說話客氣點。」袁昆謀皺起了眉頭。「我們總裁的身份尊貴,哪容的了閒雜人等懷疑,況且我們總裁是真的有心要和這位三級貧戶小姐簽約,請你們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三……三級貧戶?」星悅又指指自己,滿腹的疑竇,依然沒人理她。
「閒雜人等?」一向好說話的濫好人毛軍皓也忍不住發作了。「我才不是什麼閒雜人等,我是星悅的……」的什麼呢?他想了想。「咳!的房東兼老闆!」他以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粗聲道:「不管怎麼樣,總之她是有人監護的,別想對她動歪腦筋。」
「房東兼老闆?」袁昆謀抬了抬下巴,銳眸不以為然但恭敬的請教著毛軍皓:「冒昧請問一句,房東先生,你有資格替三級貧戶小姐做決定嗎?」
毛軍皓的嘴角勾了一下。「我是沒資格,但我想我的話,她多少會聽,至於你們,想跟她簽什麼約,在說清楚之前得先證明你們的身份才行。」
他其實不是那麼沖的人,但對方傲慢的語氣太叫人生氣了。
「大哥,不必證明了,他確實是W集團的幸先生。」毛姿瑩的美目瞬也不瞬的瞅了幸澤華好一會兒,閒涼的開玉口了。「我在曼哈頓的一場宴會裡見過他,像幸先生這樣的人中之龍是不容易被忘記的。」
「謝謝你了,小姐。」幸澤華的目光轉到了毛姿瑩美艷的面孔上,但只是點頭致意後便回到了星悅身上,美麗的女人他見多了,並沒有太大感覺,現在緊緊抓住他目光,給他撞擊靈魂感覺的是管星悅。
「你願意和W集團簽約,成為明年度的品牌代言人嗎?」幸澤華眸光灼灼地問。
星悅一時之間無法消化突如其來的好運,她心慌地問:「為什麼是我?」莫非……這是阿拉丁神燈變的魔法?
對!沒錯,一定是這樣,她老爸於心不忍,所以派阿拉丁神燈來施展魔法了。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有潛質。」幸澤華自信的勾唇一笑。
星悅依然困惑,而幸澤華挖到寶似的眼光也讓她渾身不自在。「可是…我甚至不是前五名。」
幸澤華精銳的俊目瞇了一瞇。「難道你對自己沒信心?」據他瞭解,衝浪手的好勝心可是數一數二的,絕不容許他人小覷。
「誰說的?我當然有信心!」她可是管迎晨的女兒哩!
「說的好,我激賞你這份自信!」幸澤華拿出另一張名片遞給她,有意無意的看了毛軍皓一眼。「這是我住的飯店,你可以再跟你的『房東先生』商量一下,我預計在南灣停留一個星期,合約隨時為你而準備,希望等到你的好消息。」
幸澤華主僕走了,艷陽下,星悅呆呆拿著那張印有「墾丁夏都沙灘酒店」的精美飯店名片,感覺到無比的不真實,直到週身被團團圍住,她手中的兩張名片也同時被抽走。
「哇賽!好野人哦!」楊過吹了一記響亮的口哨。「聽說這間酒店住一晚最貴的房間是一萬多塊,真虧他住的起,毛姊,這W集團是幹什麼的啊?」
毛姿瑩彈彈纖纖玉指。「說了你這不讀書的小子也不懂,反正是個財富多到一百輩子都用不完的大集團就是了。」
「這樣說我就很懂了啊。」楊過興沖沖的拉著星悅手臂。「怎麼樣?星悅,你要不要跟這個有錢的大集團簽約?你問問他們還欠不欠人?我也可以跟他們簽約哦。」
「簽你個頭!」毛誕葳很不給面子的撇了撇唇。「你要拿什麼跟人家簽約?你吹牛的技巧嗎?」
楊過挺了挺胸膛,不服氣的回話:「不一定他們會欣賞我這方面的才華,到時我發了,你就不要求我娶你。」
「去你的!」毛誕葳用力捶他一拳。「我幹嘛要求你娶我,我又不喜歡你……」
他們嘰嘰喳喳的,星悅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但是站在白花花陽光下的她,總算有點真實的感覺了。
雖然她在比賽中失利了,但W集團要和她簽約,他們希望她擔任年度品牌代言人……
她猛然在原地雀躍的跳起來,臉上乍現燦爛無比的笑容。
萬歲!
大魔王!我、愛、你!
長指夾著還有三分之二的香煙,輕輕敲彈著名貴的水晶煙灰缸,氣氛一如開始般的凝肅,雖然事關「鋒樂團」的前途,但阿鋒反而是話最少的,一切都由安令崇決定。
反正之於他,報酬並不重要,只要他的歌能夠問世,能夠引起群眾的共鳴,那才是他要的。
「真的連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嗎?」林卉蓉看著眼前那三個跟她弟弟差不多年齡的大男生,用柔和誠懇的語氣與他們溝通。「我認同你們不參加綜藝節目的想法,但有幾個水準頗高的談話性節目事實上對樂團是有加分作用的,要不要考慮一下呢?」
她單身未婚,今年才二十七歲,但在這行已經待六年了。
她是魔碟娛樂集團的資深經紀人,這是第一次,公司將一組新人交給她帶,而她也在第一時間明白了公司的安排,這組新人確實令人眼睛一亮,假以時日,要超越目前最紅的靜樂團是指日可待的。
「演唱會是我們接觸群眾的唯一管道,歌迷想要看到我們就必須買票進場,所以我們拒絕參加任何扭開電視就可以看到的節目。」安令崇說。
林卉蓉忍不住感到莞爾,果然才二十一歲而已,雖然看起來很老成持重,但有些想法未免太天真了。
她耐著性子跟他們解釋:「我瞭解你們想要保持神秘的意願,但是當新人在未走紅之前,沒有密集曝光增加觀眾的印象,就算你們的歌再好聽再紅,可是對樂團一點印象也沒有,這就等於歌紅人不紅,這樣是沒有觀眾會買票去聽你們的演唱會的。」
阿麒聽的頻頻點頭。「對啊,林小姐說的很對,上上電視又沒有什麼不好,都不上電視,誰會認識我們啊?」
好啦,他承認他就是想出風頭,讓他老爸知道,他不是只有繼承飯店一條路,也讓他的國小、國中、高中同學跌破眼鏡,他黃亦麒也有當偶像明星的一天!
「怎麼樣呢?安,你要不要再考慮看看?」林卉蓉鼓勵地問。
一時間,安令崇的面孔和她的初戀學長面孔交疊在一起,她竟驀然有些恍神。
是呵,安令崇和她英年早逝的初戀情人長的很像,他們都有俊雅的五官和陰柔的氣質,以致於她常常會不小心盯著他發呆。
「你說呢,鋒?」安令崇把決定權丟出去。
「我無所謂,要上綜藝節目也行啊,那不重要。」阿鋒的右手懶洋洋的從褲袋裡抽出來,拿起面前的水杯,喝光杯裡的水。
與夢想被壓在箱底不見天日相比,要他上無聊的綜藝節目耍耍白癡,他倒挺能接受的,反正形象對他來說不重要,他寫的歌被肯定才重要。
「既然阿鋒和阿麒都沒有意見,那麼初期我幫你們接些談話性的節目和廣播節目沒問題吧?」深怕安令崇加以反對,林卉蓉很彈性的補充道:「其實這些都是可以調整的,如果上了一次感覺不好,隨時可以取消通告,反之,如果你們感覺不錯,沒想像中那麼無趣,會主動要我安排上節目也不一定。」
說完,她等待著安令崇的反應。
這一次,安令崇點頭了,她鬆了口氣,輕鬆的收著文件夾。
「大家一起吃頓晚飯好嗎?」她微笑看著他們三個,合約簽定了,溝通也在夜幕降臨之前獲得共識,有必要放鬆一下。「我知道二樓有間日本料理餐廳相當不錯,林姊和公司請客,當做預祝我們未來五年合作愉快。」
大伙對這頓飯都沒有意見,反正飯總是要吃,他們今晚被唱片公司安排住在這間飯店裡,因此能在飯店裡用餐最方便不過了。
「不知道你們三個是怎麼認識的?」一邊收拾著文件,林卉蓉忍不住探詢起來,因為她對「鋒樂團」委實好奇。
一般來說,才二十一歲的男生會想走偶像路線才對,可是他們堅持以創作樂團出道,還打死不載歌載舞,有個性的叫她好氣又好笑。
他們不知道,現在流行全能藝人嗎?許多偶像明星演而優則歌,也有很多少女歌手歌而優則演,更有許多年輕俊帥的男模跨行當偶像劇男主角,最後還出了歌喉不怎麼樣的唱片而大大走紅。
而他們,年紀輕輕卻心高氣傲,雖然很有才華,不過人際關係也很重要啊,這條路,他們肯定會走的坎坎苛苛,難怪公司要派她這個資深經紀人來替他們打點一切了。
「我們是在南灣羅曼史認識的。」阿麒最有聊興,從南部來到五光十色的大都市,還住在這麼高級的飯店裡,難掩興奮之情。
「南灣羅曼史?」林卉蓉的興趣完全被挑起了。
她的及肩秀髮打著明快的層次,舉止也很俐落,但眉目之間就是有股娟秀之氣,她鼻樑上的那副膠框眼鏡不但不顯土味,反而讓她很有書卷味,從外型上來看,她實在不像個精明的娛樂經紀人。
「那是南灣的一間民宿,阿鋒在那裡工作,我們安老大在那裡頂了一間酒吧做,我呢,家裡是開飯店的,但常在那裡混,大家志興相投就自然而然的湊在一起了。」阿麒口唾沫橫飛地說:「想當時,我被一陣吉它獨奏給吸引,爬上天台,看到一個表情冷冷的小子在彈吉它,忍不住想秀一段鼓給他聽,知道他們在找鼓手後就毛遂自薦的加入他們了。」
「南灣羅曼史啊……」林卉蓉的唇邊浮現溫柔笑容。「想必那一定是個很美很浪漫的地方。」
「當然!」阿麒不假思索的說:「夕陽美,海浪更棒,在那裡呼吸才叫人生,你們台北的空氣太髒了啦,連天空都沒有顏色,你不覺得嗎?」
看慣了南灣的椰林和海灘,他簡直沒辦法忍受這裡的高樓林立,但如果這是成名必須付出的代價,他也只摸鼻子認了。
四人魚貫離開房間坐進電梯,電梯門在二樓打開,名叫「珍饈」的日本料理就在眼前,門口設立帶位的櫃檯,有名笑容可掬的服務生在那裡帶位。
阿鋒對吃的從不講究,這一餐當然也是填飽肚子而已,他沒想過命運之神會安排他看到一個不想見到的人。
當他看到那個人手挽著女伴從餐廳走出來,他的雙腳自有意識的打住,他咬著牙齦,表情僵凝。
「怎麼了?」林卉蓉敏感的察覺到氣氛不對,前一秒鐘,阿鋒雖然話不多,但表情絕對不臭,但此時此刻他的臉色卻難看極了。
順著阿鋒冷斃的眸光,她看到一名相貌儒俊、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和一名極為秀麗的中年女子。
「漢鋒——」平復乍見的錯愕,寇任顯從獨子眼中看到怨恨,他叫了他的名字,想對他說些什麼,卻終究只是張了口卻什麼也沒能說,因為他已經神情冷然的轉身走進剛好開啟的電梯裡。
不要叫他!不要叫他!否則難保他不會發火打那個女人!
電梯裡,他陰鬱的神情嚇壞了一對老夫婦。
更讓他們想拔腿逃出電梯的是,他泛白的指關節,出拳直擊壁面。
他的牙齒咬著牙齒,勁道像是要把牙齒摩碎。
他對不起他的母親,逼死母親的兇手近在咫尺,他卻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