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鄉』PUB店內也裝飾著高大的聖誕樹,佈置的美輪美奐,還播放詩歌,讓來自異鄉的洋客人聊慰思鄉之情。
這晚,坐在吧檯前的有鄔建良、江季穗夫婦及沈蝶衣,蕭堯忠和阮秋紅則在吧檯內忙著為他們調飲料。
江季穗不時以奇異的眼光盯著沈蝶衣,鄔建良則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阮秋紅調一杯胡桃咖啡給沈蝶衣,「蝶衣,陳家的公司倒閉了,你知道嗎?」老天有眼,當她得知『森畸』倒閉時,感到一陣大快人心,這叫現世報。
沈蝶衣拿著小湯匙攪拌起泡奶油,挑著胡桃,心不在焉地說:「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她不想提起和陳家有關的事。
阮秋紅啐道:「我最討厭你這種消極、鴕鳥的心態,一旦討厭的事一律不過問。嗟!受不了,至少你也該拍手叫好,他們終於遭到報應了。」
沈蝶衣淺淺地笑,睨她一眼,「你替我高興還不是一樣。」
蕭堯忠把史丁格給鄔建艮,把泡沫琴酒給江季穗。「秋紅,人要有風度,縱然幸災樂禍、高興得要死,也不能表現得太明顯。」他取笑阮秋紅落井下石的壞心眼。
「你懂什麼,那叫天譴、報應。」阮秋紅大聲嚷道。
蕭堯忠不和她辯,招呼著客人。
鄔建良啜口酒,忍不住疑惑地問:「蝶衣,你認識『巨曜』企業財團的負責人嗎?」
「不認識。」沈蝶衣迷惑不已,「怎麼了?」
阮秋紅口快地說:「鄔大哥,蝶衣哪可能認識那種大財團。」她一副不可能的表情直搖頭,沈蝶衣則附和地點頭。
江季穗自語,「芬芳是這麼告訴我的沒錯呀!」
沈蝶衣聽到這個名字全身一震,「江姊,紀芬芳去找你!」
「那臭女人找你幹麼?」阮秋紅的口氣很沖。
江季穗歎口氣,望鄔建良一眼,見他點頭,才開口道:「幾天前我和建良在街上遇見紀芬芳,她形色枯槁,一副潦倒的模樣令人同情。我叫住她,問她要去哪兒,她說要去找你。」
「找我。」沈蝶衣指著自己的胸口,「找我做什麼?我沒見到她呀。」
「她說『紀氏』、『森崎』是被你未婚夫整垮的,要找你算帳。」江季穗轉述紀芬芳當時的話。
沈蝶衣的心一動,她是有要求禹宴龍為她討公道,給他們一點教訓,但並無意逼他們走上絕路呀!
「不對呀,禹宴龍是建築設計師,哪有那麼豐厚的財力及權勢去整垮兩家公司呢?」阮秋紅分析其中不合邏輯的細節。
鄔建良在貿易公司上班,哪會不知『巨曜』這家國際間有名的大企業,那是世界十大排名之一的大公司。他聽聞『巨曜』的老闆是法裔的華人;『巨曜』第一代負責人曾遭人綁架,因而」巨曜』的繼承人都不現身,只是隱於幕後推動業務。總之」巨曜』的負責人都蒙著神秘面紗。
「鄭曲伶不知從哪弄來芬芳的電話號碼,她告訴芬芳禹宴龍是『巨曜』的負責人,他為了替你姊姊復仇才展開這場報復行動。」鄔建良定定地看著沈蝶衣,「你真的不知道嗎?」
她螓首輕搖,「我只曉得禹大哥是飛騰建設公司的負責人,其餘一無所知。」她口中雖遠麼說,但她終於弄清楚,為何禹大哥身旁的左右手都是法國人,而且常有各種不同膚色的人找他。
江季穗想再問,但蕭堯忠插入談話間。
「你們不應再問蝶衣任何事,她已經說了她什麼都不知道。誠如秋紅所言,這是紀芬芳和陳森郁的報應,自作孽不可活,加諸於沈采樺身上的苦楚終也讓他們嘗到,從此毋需再談這話題。」他突然強硬的作風,引得眾人惻目。
其中最驚訝的人莫過於是阮秋紅,她覺得蕭堯忠似乎護衛著沈蝶衣。
沈蝶衣同意地頷首,並轉移話題,「江姊、鄔大哥,再兩天後的聖誕節,姊姊就要回家了,各位到我家慶祝姊姊康復。」
「好呀,辦個熱鬧的舞會。」江季穗提議。
「可以啊,大家瘋狂熱鬧一番。」鄔建良為沈采樺的痊癒高興。
沈蝶衣一方面為姊姊能離開療養院高興,另一方面卻因禹宴龍的逾期未歸而難過,她想與他分享這份快樂。
「秋紅,你可以借我抱抱嗎?」沈蝶衣捂著胸口,「我這裡好難過!」說著,她眼眶微紅。
「不舒服嗎?」江季穗伸手採試她的額頭溫度。
阮秋紅走出吧檯,來到她身旁,了然一笑地說:「想他!」阮秋紅腳一蹬坐上高腳椅,旋轉椅子面向她。
沈蝶衣旋過椅,傾著上半身抱住她,把頭靠在她肩上,尋求她的慰藉。
阮秋紅給予她安慰,撫順著她的秀髮。此時,門口有輛車大刺剌地停著,阮秋紅正面對著門,看著那輛拉風的跑車很生氣,心中暗罵,沒常識亂停車,甚至停在店門口。
「堯忠,你去把那輛車趕走!沒水準,亂停車。」她罵道。
蕭堯忠探頭往透明玻璃門一看,「是他。」他淡淡地說。
「你認識?」她見門一開走進一位高大、氣勢迫人的俊美男人。
他冷冷的眼光掃向他們,他們也都望著這位眉宇間散發狂野的男人。
禹宴龍身穿三件式的西裝,外罩一件黑色大衣,踩著優雅的步伐朝他們走近。「我說過你只能在我懷中,為何依偎在她身上呢!」
那熟悉渾厚的嗓音和那獨一無二的懶懶腔調,她永遠也忘不了,沈蝶衣猛張開眼,抬首看向發聲處,朝思暮想的人已近在咫尺。
「禹大哥。」她的思念已盡在此言中。
禹宴龍滿意她的想念,想必他的重要性已在蝶衣心中佔絕大部份,他想。
他伸手舉起她,她雙手環抱他頸項,整個人貼在他身上。「你騙人,說要打電話給我也沒有,而且超過五天才回來。」她嬌嗔道。
禹宴龍抱著她,張狂地笑,「想我嗎?」他完全無視眾人的側目。
「嗯,非常地思念你。」她仰著頭,快樂寫滿她眼底,「我有好多好多快樂的事要說給你聽喲。」
「回家再慢慢告訴我吧。」他抱著她就往外走,連讓她和朋友道再見的時間也沒有,沒一會,門外的跑車迅速消失夜色裡。
禹宴龍的霸道、獨裁讓眾人都咋舌,「他是誰呀?從進門到離開看也不看我們一眼。」鄔建良問出所有人的疑問。
他們皆以為回答的會是阮秋紅,沒想到是蕭堯忠解答。
「蝶衣的未婚夫,禹宴龍。」
「連我都沒見過他,你怎會知道那是蝶衣的未婚夫?」阮秋紅用古怪的眼神看他。
「我認識他呀。」蕭堯忠聳聳肩,拿著抹布擦檯面,「就是他來取消蝶衣的工作。」
鄔建良和江季穗面面相覷,心中有著同樣的疑慮,「他看起來頂多三十幾歲,能接掌跨國際的龐大事業嗎?」
蕭堯忠笑而不語,不予置評。
四人聊了好一會,「太晚了,該回家。」鄔建良夫婦告辭離去。
阮秋紅抓住蕭堯忠的手臂,「嘿,他們都離開了,老實告訴我,你所知道的內情。」
蕭堯忠親親她的臉,「什麼內情,我不知道呀。」
她巴著他,「哼,別想瞞我,快說。」
他翻翻白眼歎口氣,瞭解阮秋紅的個性跟牛一樣的固執,若不告訴她,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禹宴龍是不是『巨曜』的負責人我不清楚,但他是我的合夥人,這間PUB是他的,他提供資金、店面,由我在幕前經營。」他與禹宴龍相識是他生命裡一場難得的際遇。
她張口結舌,錯愕不已,「原來你們是這層關係,所以你才會出面替蝶衣解圍。」
「當你的蝶衣他們來這裡,我就接到他的電話,要我暗地裡看著她,不許有人問及陳家的事。」
「照你所言,蝶衣被監視。」
「是保護!禹宴龍是位可怕的人物,深沉難懂、吃人不吐骨頭,惹上他絕沒有好下場。」
阮秋紅吁口氣,偏頭笑著說:「他那麼可怕,配蝶衣正好,她柔得像水。本來我還有些擔心,怕紀芬芳那兒女人找她,會欺負她,這下,嘿,我可放心了。」
「紀芬芳別想見到蝶衣,想接近她,得通過滴水不透的防衛層。」
「太棒了,客人又上門了,工作工作!」阮秋紅催促著他。
禹宴龍感冒了,頭痛地在臥房休息。
沈蝶衣從唱片公司回到家後,司馬煌就告訴她這件事,她一聽急忙要上樓探視他。
「蝶衣,等等。」司馬煌叫住她。
「惶叔,有事嗎?」她回頭看他。
「宴龍一感冒脾氣就大得嚇死人,他的習性是要只安靜休息一天病就好了,絕對不能去吵他。」他怕她踩到地雷。
禹宴龍的家人都知曉他這習性,若惹惱他,他可是六親不認的。
「我知道了。」沈蝶衣點點頭,放輕腳步聲上樓。
司馬煌壞心眼地想,自己今日絕不上二樓,蝶衣願送死,他也『沒法度』,自求多福比較實在,閒閒地泡荼、啃呱子總比面對發怒的獅子好。
沈蝶衣安靜無聲地打開臥室的門,悄悄地走到床邊,看見他睡著了,她到窗邊拉上窗簾隔開冬日的陽光,讓他睡得舒服些。
剛回家就生病,唉!她拉張椅子在床旁坐下,把牛皮紙袋內的紙張拿出來,用迥紋針固定成一疊,翻閱著一張張的歌詞。
禹宴龍並沒有睡得很沉,他感覺身旁有人彷彿在偷窺他。他心中嘀咕著,哪個不知死活的人,敢在他不舒服的時候在他房間。
他微張眼睛,正想開口罵,看清那人是沈蝶衣後,又把話吞回肚裡,他注意著她的動作。
她看看歌詞,又把目光移到他臉上,眼底淨是擔憂。
他張開眼睛對上她的目光,他炯亮的眼神讓她吃一驚。
「你醒啦!我吵到你了嗎?」她傾向前俯視他。
「沒有。」
「那我留在這裡陪你好嗎?我不會出一丁點的聲音,我只想在你身邊。」
乍見她坐在床邊,奇異的,他並不生氣,心底溢滿幸福、溫馨的感受,這異樣的感覺來自她真心的關懷吧。
禹宴龍掀開棉被的一角,「躺進來,坐久可會冷的。」
沈蝶衣高興地脫掉鞋,鑽進被窩裡抱住他,而他感冒仍不改習慣,還是裸著上身睡覺。
他把棉被拉好,密密地蓋住兩人,闔眼休息。
她抱著他,下巴靠在他裸胸,靜靜地盯著他看,唇畔泛起一抹笑意。
「笑什麼?」他閉著眼問。
「咦!你怎知我在笑呢?」她微微驚詫。
「我感覺得到呀。」他掀起眼險,捏捏她的鼻子,「還沒告訴我,你在笑什麼?」
沈蝶衣笑咪咪地說:「平時你總露出不可一世的表情,霸道得很,沒想到你也會感冒,病毒碰到你應該會斃命的呀!」
他啐道:「壞心眼哦!竟取笑我會生病,人吃五穀誰不會生病。」
「抱歉啦,我不是故意笑你。」她伸手撫著他突出的五官,「不要生氣好嗎?其實我很懊悔不能為你做些什麼,可是這時候你不舒服,我可以乘機照顧你,回報你一些。」
他又閉上眼,手摟緊她,「那就閉嘴,陪我睡。」
「嗯,好。」她滿足地更偎近他懷裡。
晚餐時,沈蝶衣為他煮一鍋香芋粥,端到臥房喂禹宴龍。
司馬煌拍額稱奇,蝶衣居然能平安無事,沒被轟出來。他存著她沒事,自己應該也會沒事的心態,乾脆用托盤裝著晚餐也上樓,移位走到臥房門口用餐,打算觀看文藝戲。
但他才扒口飯,飯尚未吞下就差點被禹宴龍丟來的枕頭砸到,禹宴龍就要再丟第二個枕頭時,他舉手阻止,「別丟,我馬上走。」他差點噎死,兼被枕頭打死。司馬煌只得再次端起托盤幸幸然地下樓,口中嘀咕著,「回餐廳吃飯吧!愛情戲甭看了,可惜哪。」
沈蝶衣眼見滑稽那一幕,不覺地笑出聲,「煌叔好『古錐』哦。」
「哼,那是活得愈老愈回去了,連基本禮節都不懂。」禹宴龍不悅地說。
她餵他吃口稀飯,「他可能是因寂寞、無聊才會這樣的吧。」
禹宴龍吞下稀飯,「那老傢伙才不寂寞哩,他安什麼心我會不知道!」他不打算告訴她,司馬煌手握的情報網是如何的龐大,忙都快忙死了,他哪有時間喊無聊。
她攪拌稀飯,散發熱度,怕太燙會難以入口。「禹大哥,聖誕節在後天,你要回家陪你媽媽嗎?」她突然問道。
他搖搖頭,「不回法國了,反正我媽咪比我還忙。」
「太好了。」她笑瞇眼睛,「姊姊那天也要回家哦。」
他不起勁地點頭,先聲明道:「可不能因你姊姊回來而忽略我,我會生氣的。」
「當然不會,你和我姊姊是我最重要的人。再告訴你一樁快樂的事!我領到一筆優渥的作曲版稅。」她為自己存折裡的數字有增加而感到高興。
他愛憐地揉揉她的頭,「你呀,小小的事物就能讓你高興半天,物慾這麼小。」
她皺皺小鼻子,笑得天真爛漫,「自己努力得到的東西,不管多小,都是值得高興呀。」
或許這也是她的魅力之一吧。他愉悅地想。
「為什麼不讓我去接你呢?」沈蝶衣不開心地問。
「當我步出療養院的大門,是重生的第一步,我需要獨自去面對現實的生活,習館快節奏的步調,所以我會獨自搭公車回家。」沈采樺心中有了決定。
「我陪你,不會妨礙你的。」沈蝶衣百般不願讓她獨自回來,「周醫生一定也不肯的。我馬上到療養院接你,再一起到街上逛逛、熟悉熱鬧的街道,以前的感覺就會統統回來。」
「蝶衣,你不聽話我會生氣哦。」沈采樺堅決的話語清晰地從話筒傳進她耳裡。「醫生也同意我的決定,你放心啦。」
「你不要生氣,我在家裡等你就是了。」沈蝶衣嘟著小嘴,委屈地說。
「不許嘟嘴。」沈采樺太清楚沈蝶在說話的那種語氣定是嘟著小嘴,她柔聲道:「我很快就回去了。別忘了,我愛你,永遠、永遠的愛你,我親愛的妹妹。」
沈蝶衣展顏歡笑,「我也愛你,我等你回來。」她輕輕掛上電話,轉身見禹宴龍慵懶地斜倚在沙發背。「你要去上班?」她走近他,習慣性地為他整理衣服,「你不陪我等姊姊回來嗎?」她用渴望的眼神凝望著他。
「我可沒閒工夫等一個不相干的人。」禹宴龍撇撇嘴、不留情面地回答。他伸手為她把毛線衣的外套扣上,「早上較冷穿保暖些,我去上班了。」他親啄她的小嘴。
在他提起公事包的剎那,他瞧見她因他的話而受傷。不知為何他就是故意要傷她,他厭惡她讓她姊姊的重要性凌駕於他之上,那令他不悅。
「你還沒用早餐。」她感覺手腳冰冷,心彷彿破個洞,冷風不停地吹進心底。
「我不餓,煌叔會陪你用餐,再見。」他冷冷地道別。
她怔仲地站在原地,瞪視他離開的身影,淚珠盈眶,她被他冷漠的態度所傷,他為何氣她?
司馬煌搖搖頭,伸手搭在她削瘦的肩胛,「那傢伙本來就陰陽怪氣的,不要理他。」
「煌叔,我不知道哪裡得罪他,他在氣我。」沈蝶衣揉著流淚的雙眼,可憐兮兮地說。
「他是在嫉妒。」他牽她在沙發上坐下,解釋禹宴龍異常的行為。
「嫉妒?!沒道理。」沈蝶衣訝異極了。
「他在吃你姊姊的醋。你一大早就接到你姊姊的電話,接著就姊姊長姊姊短,甚至把他忘了,所以他才大大地不悅。」
沈蝶衣膛著眼,「姊姊是我的親人和他不同,這是兩碼子事,不能混為一談呀。」多愁的她不相信他的話,多慮地說:「禹大哥一定認為我帶給他太多麻煩和不方便,再加上姊姊要回來,而使他更煩。我決定明天去找房子搬出去,那樣我們兩姊妹就不會打擾他,反正他有事可以打電話給我。」
「你誤會了啦。」司馬煌料不到她會想偏。「宴龍的個性和他母親很像,獨佔欲也很強,不容許他人來分享他最喜愛的人。又因采樺是你惟一的親人,不能要求你遠離你姊姊,只好把氣出在你身上。」
「真是這樣?」她不確定地問。
他重重點頭,保證道:「我是看他長大的,絕對沒錯。」
「煌叔,禹大哥的媽咪似乎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哦。」她想起禹宴龍每晚和她聊天時,總會不經意地聊起他和他母親、外公之間的趣事。
「他母親是一位個性鮮明、果決的女強人,又不失女人應有的可愛,宴龍強悍的個性遺傳自她。」司馬煌點頭道。
沈蝶衣討厭探人隱私,可是她好想瞭解禹宴龍的一切,「他的家庭、身世彷彿很複雜!」她小心翼翼地試探。
司馬煌看出她的心思,莞爾一笑,「宴龍的家庭、身世不複雜,只是他比別人幸運些,多一個隱藏式的父親。」
她眉頭輕皺,「隱藏式的父親?好奇怪的名詞,莫非禹大哥是私生子。」
「非也、非也,禹宴龍的父親禹軒琪是旅館業的龍頭老大,哪會是私生子。這樁內情牽扯出一段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改天由宴龍再告訴你吧。」
沈蝶衣托腮直盯他的臉,「那你告訴我,禹大哥的個性比較像誰。」在等待姊姊回來的這段時間裡,她想多瞭解禹宴龍。
「他的出生是眾人期待著遺傳基因優良結合的成果。後天的環境加上人為刻意栽培下,他拋開本身擁有的特性外,他身上還綜合著三人的特質——母親朱聿淳、外公朱伯海、父親禹軒琪,造就出你現在所認識的禹宴龍,將優雅、狂傲、粗暴集於一身的男人。」司馬煌想到朱聿淳對愛情從一而終助執著也遺傳給禹宴龍。
「喔。」隱隱之中,她似乎覺得有突兀的地方,卻又說不個所以然來……
時間飛逝,都快中午了還沒見到沈采樺的人影,沈喋在心中忐忑不安,打電話給周賢民詢問,得到的答案是她很早就搭公車回家了。
阮秋紅抱著一大把百合花束,要送給沈采樺恭喜她康復。「蝶衣不要走來走去,采樺姊必定是到處看看,不用急。」她安慰著沈蝶衣。
停下走個不停的雙腿,沈蝶衣心頭沉甸甸,「不知為何,隨著時間的流逝,一股不安就逐漸攏上心頭。姊會發生意外嗎?」不期然的,早晨姊姊那幾句「我愛你,永遠、永遠愛你。」浮上腦海,彷彿她在做最後的道別。
「呸呸!不會啦,不要亂想。」阮秋紅發現她神色蒼白,「不舒服嗎?」
沈蝶衣摀住胄部,胃又開始抽痛,淚水不聽話地撲簌簌猛掉,「我好怕、好怕。」她想到禹大哥、煌叔此時都不在家了,讓她更覺無依,恐懼的感覺爬滿全身。
阮秋紅摟抱她,「你不要自己嚇自己嘛!采樺姊不會有事的。」她想,蝶衣太沒擔當,又會胡思亂想,唉!
「鈐!鈐!」電話鈴響起。
「一定是你姊姊打來的,你問她在哪裡。」阮秋紅推她去接電話。
沈蝶衣胡亂擦拭淚水,深吸口氣後,才拿起話筒,「喂……啊——什麼?我就是……你胡說。」她的瞼色霎時慘白,神色木然。話筒從手中滑落,話筒裡仍不斷傳出「喂、喂……」的聲音。
阮秋紅被沈蝶衣死白的臉色嚇傻了,她趕緊抓起電話,「喂,不,我是她的朋友。什麼?沈采樺當場死亡!」這下完了,她也慘白一張臉,顫巍崴地說:「在哪家醫院?我們馬上過去。」她眼淚不停地流下雙頰。
她掛上電話,抄起車鑰匙,扯著沈蝶衣的手臂往外衝;沈蝶衣的意識宛如完全脫離,只是隨著阮秋紅而動……
阮秋紅載著沈蝶衣趕到醫院後,警察領著她們認屍體。
警員身旁有一對母子,小孩大約六歲左右,和一位低著頭的少婦。
「誰是沈采樺的家屬?」警察問渲。
沈蝶衣站上前,「我是她妹妹。」她的嗓音好輕,秋瞳淨是死菽,絲毫生氣都沒有。
「沈秀,你姊姊為救我兒子而喪命,對不起、對不起。」少婦不停地賠罪,泣不成聲,身旁的小男孩緊依著母親,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
「車禍是怎樣發生的?」阮秋紅紅著眼眶代替沈蝶衣追問。
「根據目擊者的證詞,小孩為搶致地的氣球衝進馬路,計程車的車速太快要撞上男孩時,你姊姊捨身跳出來,救了男孩一命,卻賠上自己的生明當場死亡。」警察不忍見沈蝶衣悲愴的表情而撇過頭。
沈蝶衣沒有任何反應、走近推床。她知道白布覆蓋下的人兒正是她姊姊沈采樺,是她左等右等,等不到的人兒。
她的心好痛、好痛、想哭卻哭不出來,她輕柔地掀開白布,躺在推床上的美麗瞼龐都是血,連毛衣也沾滿血漬。
沈蝶衣伸手撫摸沈采樺的臉蛋,一手抓住沈采樺冰冷的手掌撫在自己的面頰,「今天是聖誕節,該是團圓的日子呀,而不是死亡聖誕。撇下我,你捨得嗎?是誰在爸媽墓碑前允諾要照顧我一輩子,是你呀!可是你背信,中途拋下我,我不會原諒你。」
每個人無不轉過身哭泣,她的話令人心酸。
沈蝶衣的手指撫在沈采樺唇角,「我不原諒你,你卻依然笑著,那個世界真的是你所嚮往的嗎?」她把臉偎在沈采樺沒有心跳的胸口,「我也想去你的世界……」
半晌,不再聽到沈蝶衣喃喃自語。阮秋紅哭著轉身想安慰她,畢竟人死不能復活,希望她要節哀。
猝然,阮秋紅髮出淒厲的喊叫聲,「蝶衣……」
沈蝶衣昏倒在死者身上,身旁的醫生、護士忙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