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曲伶那張美得無懈可擊的臉蛋淨是對他傾心不已的愛戀,「你愛我嗎?」他是她最愛的男人,可是,她摸不著他的心,更無法捉摸到他喜怒無常的性情!這令她惶恐。
禹燕龍眼皮微掀,瞄她一眼,唇角輕扯勾勒出懶洋洋又帶著邪氣的淡笑。「我很喜歡你。」他指尖畫過她飽滿的紅唇!「這回答你滿意嗎,嗯?」他順勢捏捏她的尖下巴。
鄭曲伶整個人趴在他身上,噴道:「不滿意,為何是喜歡而不是愛呢?」她的胸脯磨蹭他的身體挑逗著,想挑起他最狂野的激情,進而更愛她。
禹燕龍笑得非常邪,眼底卻非常冰冷,「我從未感受過愛是什麼滋味,亦無法說出口。」他推開她豐腴白嫩的胴體下床,套上長褲,點燃一根煙踱到落地窗前。
鄭曲伶凝視他欣長結實的背部,心底有著悲哀。和他交往一年多了,她付出真心真意,忍受他的大男人脾氣,和其他女人共同擁有他,依然無悔,然而,她卻始終得不到他的真心。
她拾起他的襯衫套上,走到他背後抱住他的腰,怨懟地說:「燕龍,我從來都不敢想,我究竟在你心中的份量有多重。」
「你是我交往最久的女友,在我眾多的女友中我最喜歡你,撥給你的時間也最多。」他從不諱言自己有眾多女人的事實。
「那我們結婚好嗎?」她的紅唇不住地吻著他的背部。
「結婚?」禹燕龍捻熄香煙,反手將她拉到他面前。「曲伶,也許兩年後我會考慮和你結婚。」說著,他吻著她的乳溝。對她,他只有欲沒有愛,她只是能令他愉悅的床伴而已。
她跎起腳尖攀住他的脖子,吻著他的唇!「我們立即結婚,不要等到兩年後,惟有這樣我才能確定你真的屬於我。」
她要把燕龍變成她專屬的情人、丈夫。他狂妄不羈的神態、性格的臉龐,永遠是一副不在乎、唇畔掛著邪笑的男人。他是標準的壞男人,他擁有一股吸引女人的致命魔力,有多少的女人想擒獲他!縱然只有一夜情也甘願。所以她要捷足先登,將他套進婚姻枷鎖才可安心。
他咬嚙她豐厚的下唇,眼眸危險地瞇起來,「我拒絕。」他的聲音從齒縫迸出。他覺得實在很煩,為何有那麼多的女人想逼他結婚呢?
「你苦不和我結婚,我就要和別的男人結婚,讓你後悔一輩子。」她是鐵了心的威脅。其實她也沒有多大的把握他是否會在乎這段情,畢竟他曾言明,她可以另外有情人而他不會於涉。
她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他放聲大笑,狂妄的笑聲、睥睨一切的眼神令鄭曲伶有著深深的不安,後悔自己的猛浪。
「曲伶,我是放蕩的男人,所以我從不要求別人完美,我尊重你的抉擇。」禹燕龍從衣櫥裡拿件外衣穿上,「請你記住我的話,我最痛恨威脅我的人。」說完,他打開門瀟灑離去,連一眼也不瞧驚愕的鄭曲伶。
她跌坐在地板上,垮著一張嬌艷的臉蛋,心中不住地問!這步險棋她走錯了嗎?她會永遠失去燕龍嗎?
她陡然記起爸媽的話——禹燕龍不是她能掌握的男人。他狂野得宛如一匹脫韁的野馬,想騎在他背上會被摔得慘兮兮;倒不如控制斯文俊秀的禹世儒,他會是好丈夫,最重要的是禹世儒是禹氏企業的接班人。
鄭曲伶站起來,倚靠在窗旁思忖著,燕龍與世儒有同樣的姓氏,家世卻相差那麼多,難怪俗話說人比人氣死人。
世儒銜著金湯匙出生,注定一生平步青雲,是龐大企業的繼承人.而燕龍從不談他的家庭、事業,她只知道他是一位非常有才華的建築師,是國內知名飛騰建設公司的負責人。
鄭曲伶紅唇往上揚,露出狡黠的笑容,她突然想到一個妙計,能讓燕龍乖乖屈服地和她結婚。她要利用世儒雄厚的財力來逼燕龍,若是他不肯答應和她結婚,她就嫁給世儒,然後要世儒搞垮他的公司。
太棒了,此計可行。男人最重視的不就是事業嗎?為了不讓他的事業垮了,他一定會和她結婚的。一想到能永遠擁有狂野帥氣的禹燕龍,鄭曲伶就忍不住地微笑,方纔的挫折一掃而盡。
沈蝶衣通過安檢踏人境內,心情興奮莫名。
去國三年,甫踏上自己國家的土地,這才感覺到歸屬,一顆心方能定下來,不似在德國時有著失根浮萍般空蕩蕩的感覺。
取回行李,她舉目四望找尋姊姊的身影。「奇怪,姊姊怎麼還沒來呢?難道江姊沒告訴姊我搭這班飛機。」她喃喃自語著。
沈蝶衣懷著不安的感覺推著行李步出機場外!一陣陣的熱氣襲來,她攏攏秀髮,散發腦後熱氣,無視於計程車司機的招攬。
她心想,最愛她、疼她的姊姊不可能會沒來接她的,三年沒和姊姊見面,她好想念姊姊哦。她秀麗的臉龐浮起擔憂的神色,暗禱姊姊不會出事。
「蝶衣,這邊!」江季穗邊跑邊叫,揮著手,「蝶衣。」
沈蝶衣循聲望過去,看到熟悉的身影,清秀的臉蛋一掃憂色,綻放出歡喜的甜笑。「江姊姊。」她快步地上前和江季穗會和。
江季穗接過行李,「很抱歉來遲了。」
沈蝶衣搖搖頭,「沒關係。」她甜美乖巧的笑容漾在臉上。
「走吧。」江季穗拉著她的手穿過車陣,來到一輛福特轎車旁。
駕駛座有位男子探出頭詢問:「季穗,接到人了嗎?」
「建良,她就是沈蝶衣,采樺最疼愛、牽掛的小妹。」江季穗把站在背後的沈蝶衣拉到她身旁,「按在,他是我老公鄔建良。」她為兩人介紹著。
沈蝶衣清麗纖細、柔弱的外表落入鄔建良的眼中,他不禁替她憂心,她那給人柔弱的印象,彷彿處處需要被人保護的感覺,她能接受即將告訴她的殘酷事實嗎?
「鄔大哥,您好。」沈蝶衣欠身有禮地問候。
「蝶衣,原諒我的無禮,趕緊上車吧,不然會被開罰單的。」他笑著說,伸長手為她們打開車門。
江季穗把行李放進後車廂,和沈蝶衣坐進後座,鄔建良將車子駛進車陣中朝台北方向行駛。
「采樺很高興你學成歸國,在德國生活三年感覺如何?」江季穗詢問著她的情況。
「我很喜歡德國,德國的音樂教育是嚴謹的,讓我受益良多。但是,我非常想念姊姊。」沈蝶衣拉住她的手,「江姊,姊姊為何沒來接我呢?是姊夫不肯讓姊姊來的嗎?」
她的姊姊沈采樺,在她到德國半年後結婚。她未曾見過她的姊夫,只看過姊姊奇來的結婚照。她此生最大的遺憾是沒參加唯一的姊姊披上婚紗步上結婚禮堂的婚禮。沈采樺要她安心讀書,規定她從音樂學院畢業後才可以返國,畢竟,飛行十八小時的來回機票,不是她一個普通留學生能花得起的。她只能專心於學業上,縮短求學的時間,盡快取得學位返國。
可是當她強忍住鄉愁,終於抵返國門,卻沒見到她最親、唯一的親人,她焉能不失望呢?
江季穗撫摸著她的面頰,柔聲道:「采樺期盼你的歸來!她非常愛你,她在一個地方等你。」
「真的嗎?我以為姊姊不再愛我。」沈蝶衣因旅途的疲累顯得昏昏欲睡!把頭靠在江季穗的肩上,「我快一年沒聽到姊姊的聲音了,完全不知她婚後是否幸福。」一陣睡意向她襲來,漸漸地眼皮垂下,沉入夢鄉。
鄔建良和江季穗的視線在後視鏡裡相遇了,彼此的神情是凝重的。
江季穗的目光落在沈蝶衣潔淨、無邪的睡臉上,不忍那即將來臨的時刻,揭穿人性醜惡的一面讓她得知。
在采樺的保護下、蝶衣宛如一張純潔的白紙、尚未沾染到任何色彩,這樣的蝶衣能承受采樺婚變的命運嗎?她暗忖著。
車在一幢舊式兩層樓高的屋前停下來,江季穗輕搖沈蝶衣的肩胛,「蝶衣醒醒,到家了。」
沈蝶衣張開睡眼朦朧的瞳眸,「我睡了很久嗎?到家了我都不知道。」她揉揉雙眼,從車窗內望進睽違已久的家門,內心悸動不已,迫不及待地打開車門下車,佇立於家門前。
鄔建艮把行李從車內搬出,「季穗!還不把鑰匙拿給蝶衣。」他拍拍沈蝶衣的肩,可以瞭解歸人的心情,「你的好友阮秋紅昨天來清掃房屋,迎接你的歸來。」
她充滿感激地看他一眼,「鄔大哥,謝謝你們大家。」
江季穗打開大門,「進來吧。」
沈蝶衣踩著歸鄉的步履緩緩走進門內,狹小的庭院兩旁花朵依然盛開著,她踏上石階步入客廳,屋內的擺設和出國前一模一樣。
她迅速地把樓上樓下逛一遍,高興地回到客廳,「屋內的陳設都沒改變嘛。」彷彿她不曾離開過這個家。
「采樺要打掃的歐巴桑不可以把傢俱亂移動,這樣保持原位的話,你回來了才不會感到陌生。」江季穗為大家倒荼。
「鄔大哥、江姊,我姊呢?是不是還在她夫家?我想立刻見到她。」沈蝶衣急切地想見到姊姊沈采樺。
鄔建良、江季穗忽然噤聲不語,逃避她急切的目光。
沈蝶衣蹙起蛾眉,「你們是不是有事瞞我?不然每次我問到姊姊你們就迴避我的問題,莫非……姊姊出事了!」她圓睜眼瞳、惶悚地抓篆季穗的手臂駭然問道,「你說呀!回答我的話呀。」
在機場沒見到姊姊,不安的感覺就圍繞在她心頭!但在這一刻,她感到極度的惶恐、憂懼。
江季穗見她蒼白、驚懼的臉色,實在無法啟口,只能把臉偏向一旁不敢看她,並為沈采樺不幸的遭遇流淚。
鄔建良歎氣,扶起沈蝶衣,讓她坐在椅子上,「蝶衣,你姊姊現在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療。」他沉重地將事實說出來。
她聽到他的話,登時整個人都呆住了,真相宛如青天霹靂般震得她沒辦法接受這事實。半晌,她抬起無神的雙眸呆滯地看著鄔建良,「不可能、不可能。」她喃喃地重複著這句話。
沈蝶衣這副模樣令他們心酸,學成歸國應該是喜悅的,然而,她面對的卻是惟一的姊姊的不幸遭遇,真是情何以堪哪!
江季穗擦掉淚水,在她面前蹲下來,伸手為她拭淚,「蝶衣,這就是你將近一年沒聽到采樺的聲音的原因,而支撐采樺惟一力量的信念就是等待你的歸來。」
沈蝶衣空洞的眼眸對上她的眼睛,哀傷地問:「好好的一個人為何會精神失常呢?姊姊永遠都是樂觀、堅強地面對生命呀!」
她八歲那年父母相繼過世,大她八歲的姊姊沈采樺面對丕變的家庭,堅忍地負起照顧她的責任,兩人互相扶持。姐姐是她的支柱、守護者,這樣勇於面對生命的人怎可能會成為精神病患呢?
江季穗哽咽地說不出口,鄔建良扶起妻子安置她坐在一旁。
「由我來說吧!蝶衣,雖然我和你是第一次見面,但是我從采樺的口中得知你的一切。我和季穗、采樺是多年的知交好友,所以采樺不幸的遭遇我完全知道,遺憾的是我無力幫她。」他沉痛地說道。
「和她的婚姻有關,對不對?」沈蝶衣不假思索地說。
鄔建良夫婦愕然地說:「你怎麼會知道的?」
「從姊姊的來信中,我無法感受到姊姊婚後快樂的感覺。我是姊媒惟一的妹妹,她的婚禮也不願讓我回國參加,這不是很奇怪嗎?我愛她,我願聽從她所有的安排命令,我隱忍住自己所有的疑惑,就怕傷到她的心,所以我從不敢問她的婚姻狀況。」她幽幽歎息,她料想不到竟是這種結局。「請你們把所有的經過都仔細地告訴我,這三年裡究竟發生什麼事情,導致姊姊失常呢?」
「在你準備出國前,你姊姊愛上她公司的小老闆,老闆和秘書之間仿拂都會來一段韻事。」鄔建良冷冷地說,「最令人氣憤的是你姊愛上的男人根本就是個性情懦弱,凡事都聽從母命的垃圾男人。」他實在槁不懂,精明能幹的采樺為何會愛上陳森郁這種虛有其表、沒擔當的男人,當時采樺的眼睛一定是脫窗才會看上他。
「我都沒聽姊提起過!」沈蝶衣自責地想,她是否太不關心姊姊呢?不然,姊姊怎麼不曾告訴她這件事。
江季穗從她的眼神看出她自責的心理,柔聲道:「蝶衣,不是你所想的那樣。采樺沒告訴你是不想讓你擔心,這段感情一開始就遭到反對,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情債吧,采樺執意走到底,結果換來的是一身傷。」說著,她為采樺不值而難過地搖頭。
「我不明白,既然陳森郁凡事都聽從母命,那他怎會和姊姊結婚呢?」
鄔建良用鄙夷、諷刺的口吻說:「陳森郁這傢伙好死不死地偏偏在這樁婚事裡展現不曾有過的氣魄,堅決要和采樺結婚,不惜和他父母翻臉。」他撇撇嘴,忿忿地說,「他如願以償娶到美艷的采樺,可是問題才剛開始,他那對可怕勢利的父母親百般刁難采樺,陳森郁懦弱無能的只好以逃避、不回家來避開婆媳之間的衝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太太受苦。」
沈蝶衣流著淚靜靜聽著鄔建良夫婦輪流描述妹姊婚後所受的苦,愈聽,她的心愈痛,淚珠掉得更快。
「愛情是經不起百般摧殘,采樺再也無力堅持這段婚姻,傷痕纍纍的她,終於答應她公婆的要求和陳森郁離婚,但就在她要簽字的兩天前,上天和采樺開了一個玩笑,采樺發現她懷孕了。」江季穗長長歎口氣,「采樺為了孩子反悔不肯離婚,想當然爾,采樺的日子定是更難過……」
她頓了頓,「陳家所經營的公司在那時候所投資的事業產生危機,面臨倒閉,於是陳家對采樺提出無理的要求,一是離婚讓陳森郁迎娶正在交往的紀秀,她家的財力能讓公司起死回生、渡過危機;二是,采樺扛下所有的債務以挽回這樁婚姻。好勝心強的采樺應允了第二個條件,相信她丈夫對她的愛應能順利的讓她處理債務。」
江季穗義慎填膺地接著說:「采樺錯估陳森郁的感情,債務一轉移到采樺名下,他就推卸所有的責任,繼續和那位紀秀拍拖。采樺變賣你父母留下的所有財產清償債務,有天采樺回家在臥室撞見陳森郁和紀秀在床上偷情,於是,在雙重刺激下,采樺從二樓滾下來流產了,失去孩子的打擊讓她崩潰了,她躲進虛幻的世界不敢再面對這無情的世間。」
聽她敘述完這場悲劇,有淚不輕彈的鄔建良也紅著雙眼。
沈蝶衣抹去淚水,心細如髮的她提出疑問,「那這幢房子怎沒賣掉呢?」
「采樺把地契拿去向銀行借貸八百萬,再不繳納利息這幢房子將面臨拍賣的命運。」鄔建良歉然地道,「最近這兩個月我們實在沒辦法再替采樺付銀行利息……」
「鄔大哥,謝謝你們替姊姊所做的一切,剩下的就交給我了。」沈蝶衣知道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家庭要照顧,上班族的薪水有限,他們能撐到她回國已屬不容易,「陳森郁就放任姊姊不管,包括債務方面嗎?」
「陳家推卸得很乾脆,已離婚的下堂妻和他們無關。」江季穗激動地揮著拳頭,「說什麼轉移債務要辦假離婚才能不牽連公司的營運、這根本就是圈套,找采樺當替死鬼。他們可逍遙了,既沒債務,獨生於又娶個門戶相當的富家女。」說完,她用鼻音重重哼一聲,充滿鄙視、不屑之意。
「除了銀行外,姊姊還背負多少債務?」沈蝶衣無力地問,也為自己做心理建設,未來她的生活將是愁雲慘霧,和債務為伍。
鄔建良輕輕地說:「一千萬。」說完,他閉上眼,不忍看她無助的臉龐。
沈蝶衣雙手放在椅子的把手上,臉埋進臂彎。看來她這一生也還不完這所有債務,她該怎麼辦呢?
鄔建艮夫婦不知如何安慰她,所有安慰的話語在這一刻說出來都顯得太矯情。
「鄔大哥、江姊,請你們把姊姊所在的院址寫下來,我想靜靜地思考。」沈蝶衣虛軟的輕語從臂彎處飄出。
他們把院址寫在便條紙上,不再多說,悄然退出並為她鎖上門。
飛騰建設公司
鄭曲伶穿著一套誘人的低胸緊身紅色洋裝邁進公司,舉手投足淨是撩人的風情,讓辦公室裡的員工直勾勾地盯著她瞧。
「伍秀,燕龍在嗎?」她大刺刺靠在伍研沁的桌前問道。
伍研沁從設計圖上抬起頭,不高興在繪圖工作時被打擾,「鄭秀,老闆尚未從加拿大回來,你來公司也沒用,況且你壞了老闆的規矩,他不准女友來公司打攪他工作,他會非常生氣的。」她心想,老闆昨天就回來了,自己偏不告訴她。
「不久燕龍就會成為我老公,我憑這點就敢到公司逛逛。」鄭曲伶驕傲地宣佈著。
她的宣告立刻引起辦公室的員工一陣嘩然,可是沒人相信她的話,老闆這只採花蝶會甘願停留在一株花朵上嗎?不可能的。
伍研沁不留一點顏面給她,譏諷道:「一個月前,這裡站著一位美艷的尤物叫珊蒂,跟你一樣宣佈同樣的消息,沒兩天的光景,她被老闆剔除生活外,從此想見老闆一眼比登天還難。」她眼神露出不屑、鄙夷的光芒。
另名員工謝秩恆也走近她們,「鄭秀!你應該很清楚老闆是換女人比換襯衫還快的花心男人,沒有人能進駐他的心底,所以你不要來公司亂宣佈消息。」
「是嗎?沒多久你們就知道我的厲害,到時候我會以老闆娘的身份請你們兩位回家吃自己,出言不遜的代價就是如此。」鄭曲伶頗富心機的眼眸惡毒地瞪視他們。「我回去了,燕龍回來要他和我聯絡。」她命令式的語氣仿拂他們是下人。
伍研沁怒瞪她離去的身影,咬著牙罵道:「八爪女!仗著自己的美貌和人盡可夫的身體就隨意侮辱人實在可惡,我就不相信老闆真的會娶她,除非瞎了眼。」
謝秩恆拿著建築設計圖在空氣中扇著,「她的香水會毒死人。」他受不了整個室內溢著濃馥的香水味。
他的一句話引得辦公室的眾人哈哈大笑。
此時,坐在五樓的禹燕龍從監視系統中把鄭曲伶和伍研沁、謝秩恆的對談都聽進耳中,他冷冷地笑著,陰鷥的眼眸射出寒光。曲伶對自己自視太高,更低估他的能耐,她想憑什麼收服他呢?美色?或是金錢?哼!他倒想看看她能耍什麼手段。
坐在禹燕龍對面的兩位建築師都被他陰沉的表情給嚇到,這樣的禹燕龍令他們不寒而慄,更往椅子裡縮,生怕掃到颱風尾。
沈蝶衣佇立於安輝精神療養院外,遲遲提不起勇氣按鈴進人院內,眉睫間淨是哀傷地注視寬廣的療養院。
她靜然呆立在門外多時,引起守衛的側目,畢竟精神療養院一般人是不會輕易涉足的,因為怕被人當成瘋子看待。
守衛打量門外的女孩,穿著白色洋裝、涼鞋,脂粉未施,烏黑閃亮的披肩秀髮,清秀美麗的臉蛋,雖然稍嫌瘦弱些,但是位清秀雅致的佳人。
守衛打開側門走出來,「秀,你有事嗎?」
沈蝶衣乍聞問話聲,猛然轉向發聲處,才發現身旁不知何時站了人,她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連別人靠近自己都不自知。
「我想探望我的姐姐。」她吶吶地說。
守衛從她眸低看到濃濃的哀愁,暗歎她那雙烏黑日瑩的大眼盛滿哀愁,破壞就有明這燦爛的光芒
「為何不按鈴進來呢?」他從她的神情得知她的畏縮、不安,「進來吧,我叫工友帶你去醫務室,你不曾來探病嘛。」
「我剛回國,才知道姐姐在此療養。」沈蝶衣懷著改惶惶不安的心跟隨守衛進入療養院。
守衛招來一位工友,托他帶領沈蝶衣到醫務室。
一位女醫生接見她,「我是這家療養院的主任,小貴姓,想探望哪能位病人?」
「我叫沈蝶衣,我想探視我姊姊沈采樺,可以嗎?」一路走來沈蝶衣不敢相信在花園草坪上的男男女女都是精神異常者,他們看起來和正常人沒兩樣。
女醫師翻閱病歷卡,「沈秀,令姊的主治醫師是周賢民醫生,我請他帶你去見她,順便瞭解她的病清。」
「嗯,謝謝。」
等了一下子,一位身穿醫師白袍、斯文俊秀的男士走了過來。
周賢民露出親切和煦的笑容。「沈秀,請跟我來吧。」他已從內線電話中得知她是沈采樺的妹妹。
兩人沿著長廊前進,沈蝶衣輕輕地問:「周醫師,我姊姊的病嚴重嗎?」
「她的情緒還不是很穩定,有自虐的傾向……」他把沈采樺的病情大致告訴她,「或許你回國了,對她的病情會有很大的幫助,她非常思念你,親情的撫慰比任何藥物治療還有效。」周賢民從鄔建良夫婦的口中得知沈采樺一切的遭遇,以及沈蝶衣的種種。
「那我可以帶姊姊回家嗎?」
「不行,她受的打擊太大了,導致她精神崩潰,然而,最大的打擊來自於她的流產。她把全副的心力投注於腹中的胎兒,胎兒沒了,她自責得非常厲害。一年的時間裡她仍幻聽到小孩的呼喚,責罵她不是好媽媽,沒有保護他,所以她想尋死去陪伴她的小孩,絕不能讓她拿到尖利的物品,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我明白了。」沈蝶衣紅著眼眶,她可以想像姊姊那痛苦的哀嚎,只求能和死去的胎兒相聚。
「到了,就是這裡。」周賢民拍拍她的肩給予勇氣、「沈采樺最近幻聽的情形較少了,自虐的次數也比往常少很多,你安心地進去吧,她就像正常人一樣。」
「謝謝你。」沈蝶衣感激地說道。
他示意護士為她打開門。
沈蝶衣邁著沉痛的步履進入病房內,終於,在房間窗台前看到睽違已久的身影,決采樺正趴在窗口看著花圃,蝴蝶的飛舞吸引她的目光。
沈蝶衣想哭,卻又不得不忍住淚水,發熱的眼眶令她難受,雙手摀住嘴巴強嚥下哭聲,想用笑臉擁抱她最愛的姊姊。半晌,她才緩緩開口,「姊,我回來了。」
熟悉的嗓音讓沈采樺僵住了,午夜夢迴她都聽到她最疼愛的妹妹撒嬌膩著她的嗓音,可是一回頭張開眼,妹妹的蹤影就消失了,她才想起妹妹在德國哩。現在才下午,她也沒睡覺,為何會聽見妹妹的聲音呢?
「姊,不回頭看看我嗎?難道你不要我了。」沈蝶衣顫抖著發出聲音。
沈采樺霍然回頭一看,淚水迅速淹沒雙眸。「蝶衣,真的是你?」她顫巍巍地問,生怕是南柯一夢。
「是我,我學成歸國了。」沈蝶衣任由重逢的淚水流下,投進姊姊的懷抱「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沈采樺抱緊沈蝶衣,「我天天盼望你早日回國,每天我都拿著你的照片端詳,好怕你不要我。」在她封閉的世界裡她仍然惴惴不安,生怕遺棄她的世界也會帶走她最愛的妹妹。
「我永遠愛你,怎會不要你呢?」沈蝶衣好心酸,一向精明能幹的姊姊變得宛如迷失的小孩,上蒼為何如此對待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