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裡呢?為什麼她全身酸痛,連起身的氣力也沒有了?
畫伊強忍不適側過臉去,才發現自己正置身一個陌生的房間裡。
靛藍色的細布寢具,蹭得她嬌嫩的皮膚有些刺痛:簡陋的白木桌椅,椅背上搭著件粗布短衫,桌上還放著一盤沒吃完的饅頭……
看見食物,她的肚子發出咕咕的聲音。
好餓啊!雖然只是幾個粗糙的饅頭,但她卻有種想要一把抓起吞進肚子裡去的衝動!
可這麼做實在是太不莊重了,如果被最講究禮儀的盧郎看見,恐怕他會馬上暈過去呢!
想起自己心心唸唸的人,畫伊臉上不由露出甜美的笑容。
她想得如此的專注,連房門被推開了也沒發現。
時問都已經過了三天,畫伊仍沒有醒轉的跡象。
梅亦白心情沉重的走進房裡,焦慮中竟沒注意到她已然醒來。他一臉疲憊,眼下有著濃濃的暗影,滿臉鬍子,就連高大的身軀也有些偃淒。
自她昏迷後,他一直不眠不休的照顧她,即使鐵打的身子也會支撐不住啊!
將手裡端著的水盆放在床邊的椅子上,他拉起蓋在她身上的薄被,露出她只穿著絲質小衣的身體。為了便於治療,小衣已經從背後割開了。
粗糙的大手從溫水裡撈起了布巾,輕輕擰乾,再揭開小衣,露出她傷痕纍纍的背部。
雖然傷口上的木刺已經挑出來,紅腫也消了許多,可只要一閉上眼睛,他就能看見當時的情景——
她背部的肌膚整個紅腫起來,亮晶晶的彷彿一碰就會漲破了,而有些地方甚至已經開始潰爛!而紮在傷口上的大小木刺多得不可勝數,有些還露個尾巴在外面,有些則折斷在肌膚裡,得先挑破皮膚才能拔除。
就算他一向冷靜鎮定,見到那情景也不由得顫抖了。
溫熱的濕布覆上她赤裸的背部,憐惜的擦過仍然紅腫的肌膚,輕柔的擦去上一次塗上的藥膏。
嗯……傷口癒合的情況還不錯,大多數地方已經結了痂,再過些時候就能完全癒合了。
可如果她再不醒來的話……
想到昨天沈大夫離開時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梅亦白的心又一次繃得死緊。
他再也不想看見有無辜的人死在他面前了!也是因此,他才答應那個素昧平生的老人臨死前的請托。
早在瘟疫吞噬他的家鄉之後,他就再也不信什麼神明了。可此刻,他這個手上沾滿鮮血的山賊,竟也不由向上蒼祈禱了。
如果天上真有神明的話,請救救她吧!
濕熱的布巾仔細的擦過她整個背部,略帶粗糙的布巾恰到好處的趕走了原先搔癢的感覺。
好舒服啊!畫伊瞇起美麗的鳳眸,一臉舒服的表情。
她已經醒過來了?!他抓著布巾的大手停在半空中。
「好小巧,你別停手啊!很舒服呢……」舒服的感覺一下沒了,畫伊不高興的嘟囔著,小腿還不依的蹭了幾下。
「好。」他將聲音壓到最低。
「嗯……」畫伊盡情享受「貼身丫鬟」的服侍,可下一刻,她突然發現不對勁,「咦?小巧,你著涼了嗎?怎麼聲音變得這麼粗?」
她一邊說著,一邊費力的支起身子,忘了自己受傷的十指仍末痊癒,當即慘叫一聲又癱軟下去。
「你怎麼了?快讓我看看傷到哪裡……」梅亦白全然忘記要偽裝,一迭聲的追問。
「你……」他那副頭髮蓬亂、滿臉鬍子的野人模樣嚇到了她。畫伊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居然從床上蹦起身。
「哦∼∼該死的,又來了!」她的穿腦魔音讓梅亦白煩惱得直想抓頭髮。
「啊——」尖叫聲裡有什麼東西從她身上滑落,畫伊低頭一看,才發現竟是一件貼身小衣。
「小……」她本能的往身上一看——她的上半身居然是光溜溜的!
天哪!她整個人瞬間石化,張大了嘴巴卻怎麼也喊不出聲。
她白皙的肌膚就像蒙上一層珍珠的光暈,粉紅色的蓓蕾有如雪裡傲然挺立的紅梅,而那纖細的腰肢不盈一握……梅亦白的表情像被雷劈中似的。
一時間,屋裡的空氣彷彿凍結了,只有彼此的呼吸聲越來越沉重、越來越急促、越來越……
「你轉過去!」終於畫伊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不是有意要輕薄你,我、我……」梅亦白知道他該實時轉過身去,可他的身體卻像有自己的意識,不肯聽話的轉身。
「你滾開啦!」她俯身抓起小衣胡亂的捂在胸前,激動的吶喊道。
梅亦白無法忘記,正是這小女子用一雙纖細的手將他從碎石堆裡挖出來:也是這小女子拿起匕首勇敢的對抗他這個體型比她高大得多的男人:更是這女子……
這一刻,他猛然意識到:他愛她,他想要她!
或許就在她拿起匕首指著他、威脅他的時候,他已經愛上了她:不是因為她的美麗,而是因為她的勇敢。
也因此,他才會做出那麼多反常的事……
「哈哈哈哈……」多日來的混亂心情終於得以釐清,梅亦白忍不住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虎爺我最喜歡玩這種我追你逃的遊戲了!」
「哈哈哈……我最喜歡玩砍頭的遊戲啦!」
「哈哈哈哈……」
在惡魔般的狂笑裡,雪亮的屠刀不斷的舉起又砍下,血淋淋的人頭飛上了半空,小巧、管家順伯、好心的護衛大哥……
恍惚中,眼前滿臉鬍子的臉和記憶裡濺滿鮮血的醜陋臉孔重迭在一起。
「混蛋,都是一群混蛋!」憤怒整個燃燒了她!畫伊全然忘記自己的窘境,隨手抓起東西就朝他丟去。
「砰」的一聲,沉重的枕頭準確的砸中他的臉。
「有必要這麼狠嗎?好歹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再加上伺候你這些天,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你怎麼說翻臉就翻臉……」梅亦白十分無辜。
伺候?恍然間,她似乎看見他用那雙長繭的大手趁她昏迷不醒時,在她身上肆意輕薄的情景。
「你和他們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不,你甚至比那些山賊更加可惡!」畫伊氣極了。
呵呵!她生氣的樣子可比病懨懨的好看多了。梅亦白不由心情大好,更生了逗弄之心。
「你這麼說可真傷了我的心。」他故意哀怨的道。
「你這傢伙給我閉嘴啦!」畫伊白玉般的小臉氣得通紅,雙手插腰做出河東獅吼狀。
不料怒中出錯,蔽體的小衣竟有如疲憊的蝴蝶般滑落在自己腳下,而她竟還渾然不覺。
梅亦白乘機飽覽眼前的「美景」,一張臉笑得都快抽筋了!
混蛋,居然還敢嘲笑她!激憤之下,畫伊又想抓起另一個枕頭砸他,可奇怪,床上怎麼還會有兩個枕頭?
再仔細一看,才發現其中一個不是枕頭,而是花紋有些像她的小衣的布團……
難道說——
畫伊狐疑的目光移到自己的上身。
「啊……」下一刻,高亢的尖叫聲響徹整個順風客棧。
「哦……該死的!」尖叫聲有如鋼針一般,刺入梅亦白本就隱隱作痛的腦袋。
「盧兄,裡面出什麼事啦?」房間外傳來小黎捕快的聲音,焦急的詢問聲中還夾雜著推門聲。
該死,情況還真越來越亂了!梅亦白忍不住歎了口大氣。幸好他剛才記得插上門閂,否則真不知道還會怎麼個亂法。
唉!這小黎捕快不知道是太過於熱心,還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三天兩頭就到他這裡轉轉,真是讓他應接不暇、頭痛不已啊!
推門聲不斷作響,小黎捕快還在門外努力不懈。
畫伊聽到外面的人聲驚惶至極,手忙腳亂的想拾起自己的小衣,不料卻被凌亂的被子困住,整個人失去了平啊——
猝不及防之下,梅亦白被她撞個正著。
「放開——」赤裸的胸脯蹭到他的粗布衣衫,竟帶來一種讓人顫慄的奇特感覺。畫伊被這種全然陌生的感官刺激嚇壞了,第一反應就是掙扎。
「盧兄,我來幫你啦!」
高叫聲裡,房門「砰」的一聲被人大力的踢開,白燦燦的陽光從客棧的天井裡射進來,房裡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該死!」眼見她有春光外洩之虞,梅亦白一把抱住她,將她護在自己懷裡,用背擋住小黎捕快的視線。
「你們……」小黎捕快也愣住了。
「嗚……」畫伊既害怕又羞惱,將頭埋在他懷裡啜泣。
灼熱的淚珠大滴大滴的滾落,將他胸前的衣物浸濕了一大片。那種濕熱的感覺,竟將他那顆剛硬的心泡得酥酥軟軟的。
「別哭了,哭腫眼睛就不好看了。」梅亦白在她耳畔柔聲勸哄道。
「我、我好不好看關你什麼事啊?」畫伊一邊抽噎,一邊拿他出氣。
「好好好,不關我的事。」佳人在抱,他特別有耐性。
「哼!怎麼不關你事了?明明是你不好,都怪你、都怪你、都怪……」畫伊握緊了兩個小拳頭在他背上亂敲。
其實她心裡很清楚自己是在遷怒,可她的身體裡彷彿住著另一個自己,而她無法控制住那個陌生的自己。
「好,都怪我不好。想打就打吧!只要你開心就好。」對於她的蠻不講理,梅亦白是全然的寵溺。
「這太沒原則也太肉麻了吧!」小黎捕快忍不住在一旁插嘴。
「該死,你怎麼還在這裡啊?」梅亦白很是不快。
「呃,我在衙門裡還有點事,就不打擾了……」小黎捕快這才慌慌張張的要往外跑。
「別忘記關門。」梅亦白涼涼的丟下一句。
「砰」一聲,小黎捕快不小心絆到門坎,頓時摔了個四腳朝天。他灰頭上臉的爬起來,替他們關上房門。
「現在沒事了,別怕。」梅亦白只來得及抓過椅背上的短衫披在她身上,「砰」的一聲房門又被推開了,探進一顆小腦袋。
「你——」梅亦白怒不可遏。
「我只再說一句話。」不等他炮轟,小黎捕快忙道。
「有話快說!」梅亦白從牙縫裡擠出一句。
「如果你們想起什麼線索,別忘記去衙門找我啊!」
「一句話說完了,你可以走了。」梅亦白沒好氣道。
「記得一定要找我,千萬別去找柳悟非那笨傢伙……」小黎捕快才打開話匣子,就被另一道聲音打斷。
「別介意啊!你們繼續,我和『睿智』的小黎捕快還有些事情要商討,先失陪了。」柳悟非的聲音響起,門又「砰」的關上。
小黎捕快被一把拎走。
「柳悟非,你這沒良心的……」
隔了好久,房裡還能聽見小黎捕快殺豬般的哀號。
畫伊聽得有趣,一時忘了方才發生的事。
「還真是一對歡喜冤家呢!」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呆了一陣之後,兩人幾乎在同時開口。
「你也這麼覺得嗎……」
「你也這麼覺得?」又一次不約而同。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開懷大笑同時響起,瀰漫在他們之間的尷尬氣氛也在笑聲中消弭了大半。
「放我下來。」畫伊抓緊了披在身上的短衫,拍拍他寬闊的肩膀。
「好、好吧!」鬆開手的那一剎那,梅亦白忽然覺得自己的懷抱好空虛。
「能不能請你離開一下,我需要一點私人的空間。」至少讓她有時間穿上比較得體的衣服吧!畫伊的小臉紅紅的。
「沈大夫說過,在傷口完全癒合之前不能磨擦到,所以你除了絲織物外,其它的都不能穿,睡覺也得用趴的。」梅亦白一邊轉述大夫的話,一邊撿起那件絲質小衣遞給她。
絲料屬於昂貴且容易穿壞的奢侈衣料,通常只有豪門大戶才穿得起,至於貧家小戶能擁有一件兩件就算是很了不得了。
他雖然也曾劫到過不少綾羅綢緞,卻因為嫌它不耐穿,總是轉手給了別人。
可這一刻,他真希望當初能留著這些中看不中用的東西,哪怕只留下一件也好啊!.
「知、知道了。」畫伊抽走他掌中的小衣。
小衣滑過他手掌的感覺,就像撫過她的肌膚般,梅亦白心魂為之一蕩,下意識的想要留住這種感覺。
「怎麼了?」感覺到小衣被他的大掌掐住,她美麗的鳳眸不解的望向他。
「沒、沒什麼。」他趕緊放開手。
這一回小衣終於回到她手裡。
薛家絲紡一向只賣上品,而供兩位女主人穿的更是上品中的上品,這件小衣雖然有些殘破,卻絲毫不損它柔滑的質感。
畫伊發現手中的小衣被洗得很乾淨,就連破損的地方也被人修補過了。
恍然間,她似乎看見一雙小麥色的粗糙大手,笨拙而又專注的在小衣上留下粗大約針跡……
小衣是女人除了肚兜之外,最貼身的私密衣物,只要一想到他曾經揉搓它、補綴它,畫伊就忍不住緋紅一張俏臉。
對了,她那件繡著風荷的肚兜又在哪裡呢?
她想詢問,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可是,她又不能不問,因為那肚兜上繡著她的閨名,如果落到不相干的人手裡……
畫伊越想越無措,一張小臉更像火燒似的。
這次事出突然,他身上帶的錢本就不多,加上這些日子的食宿和看病,已經花得差不多了,再這麼下去,恐怕連吃飯都成問題了!梅亦白的眉頭皺得都能夾死蚊子了。
兩人各懷心事,房裡靜得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得見,又再次陷入尷尬之中。
「你……」
「我……」又一次不約而同的開口,又一次不約而同的閉上嘴。
沉默再一次籠罩,可跟之前相比又有些不太一樣,空氣裡似乎有什麼正在悄悄的萌芽發酵。
一種陌生的壓抑感讓畫伊很是不安,她悄悄的避開他的視線,不敢對上那雙熾熱的眼眸。
「你剛才想說些什麼?」梅亦白先開了口。
「沒什麼,我只是想睡了。」畫伊隨口掰了一個理由。
可話說出口她才恍然驚覺,對於一個昏睡好幾天的人來說,這理由還真是沒有說服力。
「我……」她期期艾艾的,不知道如何圓謊才好。
「我抱你上床。」梅亦白沒有拆穿她的謊言,只是很自然的走上前去,伸出手要抱她。
「我自己可以來……」畫伊慌慌張張的退開一步.
不料卻一腳踩到拖在地上的被角,幸虧梅亦白眼捷手快一把抓住她的細腰,這才沒有摔倒在地。
「你沒事吧?」
「沒事。我可以照顧自己,我會小心的,真的。」她又羞又窘,連眼眶都有些紅了。
「有沒有傷到哪裡?讓我看看……」看見她隨時要放聲大哭的樣子,梅亦白還以為她真的傷到了,不假思索的就在她身上摸索起來。
「別,求你別這樣!」畫伊拚命推拒著。
終於,大滴大滴的淚水自美麗的鳳眸裡掉出來,順著白玉般的面龐落在他的大手上。
「我沒有其它意思,只是想看看你有沒有受傷。」梅亦白停下手,生硬的解釋道。
畫伊驚慌的樣子刺傷了他,而她灼熱的淚水滴在他的手背上,卻像在他的心上燙出一個個大窟窿。
「畫伊是有夫婿的人了,我不能……」雖然他們還沒真的拜過堂,可是名分早在她十五歲那年就定下了。
男女授受不親。畫伊堅信她的做法是對的,可看見他眼裡受傷的神色,她竟覺得自己的心有些刺痛。
「梅亦白……」她安慰的將小手放在他的大手上。
「別。」梅亦白後退一步,拒絕了她的碰觸。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畫伊想向他傾訴自己的想法,可——
「你放心,我不會再逾矩了。」他苦澀的道。
雖然沈大夫和其它人都以為他是「盧郎」,可他一直都很明白,她在昏迷中仍念念不忘的「盧郎」根本就不是他!
扒下「盧郎」的外皮之後,他梅亦白不過是個山賊而已,就算他再喜歡她又如何?一個打家劫舍的山賊根本就配不上她這樣美好的女人!
該死,他不能再待在這裡了,否則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你好好休息吧!」他用盡所有的自制力才說出這一句,隨即就像旋風似的捲出了房間。
原來這就是被拒絕的滋味啊!
她的指尖上仍殘留著他的溫度,鼻端仍能聞到屬於他的氣息,耳朵仍能聽見他關切的話語……
她忽然想起了那個雨夜,他拖著受傷的腿將自己背下山去。雖然那時她的腦袋已經燒得有些糊塗,卻仍記得那寬闊的背帶給她的莫大安全感。
雖然路途艱險,隨時都有滾下山的危險,雖然他們還得時刻擔心山賊會追上來,雖然他自己的傷也很嚴重,雖然……可那一刻她是真的相信這男人會保護自己,絕對不會將自己丟下!
也因為如此,當她的小衣在他面前滑落時,她感覺更多的是尷尬、是羞惱,而不是單純的恐懼。
此刻,他轉身離開的那一幕反覆出現在她的腦海裡,他受傷的表情更是刺痛著她的心。她好想抹去他那心痛的表情,就像她渴望撫平他眉間的皺褶一樣!
「唔……」不,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馬上就是有夫之婦了,不能再因為另一個男人而意亂情迷,就算只是想也不應該啊!
睡吧!也許一覺醒來後,被他攪亂的心湖就能恢復平靜。畫伊拖著腳步來到床前。
可她卻發現想要兼顧受傷的背和受傷的手指安全爬上床,以著俯臥的姿勢,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哦……」當她又一次粗手笨腳的弄痛自己時,終於忍不住罵出聲來.
真是要命!
她眼前浮現娘親手裡拿著厚厚的閨訓,苦口婆心的碎碎念——
伊兒,難道你忘了娘親曾經教過你,大家閨秀要行不露足、踱不過寸、笑不露齒、手不上胸……
她應該反省的,但一想到「行不露足、踱不過寸」這兩句,她就好想大笑呵!
如果她真的將娘親那「行不露足、踱不過寸」的閨訓奉行到底的話,恐怕現在已經躺在臥虎山上某個地方了!
她越想越覺得滑稽,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徹底將「笑不露齒」的閨訓丟到九霄雲外去。
「哎呀!好痛啊!」這一笑扯痛了她未癒的傷口,畫伊頓時痛得齜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