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這車跟你有仇啊?這麼用力要死!」丁當當也下了車,擋在燕兩行前面。
「好狗不擋路,讓開!」燕兩行冷冷地說。
「原來你會說話?」丁當當又前進一步,逼近他的臉,氣呼呼地說。「這一路上本姑娘跟你說話,幹麼都不理我?」
「哼!」燕兩行身體一僵,別過臉去,後退了一步。
「哼什麼哼?」丁當當怒氣更盛,又踏前一步。「你對我有什麼不滿說出來!本姑娘光風霽月,心裡頭藏不得窩囊!」
「光風霽月?馬不知臉長,猴子不知屁股紅!」燕兩行冷哼一聲,卻又退了一步。「孔老夫子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既是女子、又是小人,難怪那麼陰險。」
「燕、兩、行!你別欺人太甚!」丁當當氣紅了臉,連進兩步,鼻子幾乎貼到他胸前,仰著臉說:「本姑娘哪裡陰險了?」
燕兩行欲待再退,後頭卻是牆壁,鼻間嗅聞著從丁當當身上發出的淡淡幽香、耳中聽著嬌聲喝斥,低下頭來,丁當當仰著的一張小臉雖然氣得通紅,卻又帶著說不出的嬌俏可喜。
他腦袋一陣意亂情迷,忽然一把抱住她,俯身就往她那鮮艷欲滴的櫻唇吻去。
丁當當一驚,身子一軟,險些站立不住;待回過神來,當真是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一膝蓋便往他下體撞去。
「喂!你幹什麼?」燕兩行痛得彎下腰來。
「王八蛋!你還好意思問我幹什麼?」丁當當伸衣袖拚命擦拭嘴唇,又一腳向他踢去。「本姑娘非要你這頭大色狼絕子絕孫不可!」
燕兩行急忙躲過,有些狼狽地說:「死丫頭!別給我亂安罪名!我是警察,可不是色狼……」
「你還不是色狼?人家、人家的嘴都被你親了!」丁當當又羞又氣,低下頭來,眼睛眨啊眨的,就是不肯讓淚珠落下。
燕兩行見這個要強好勝的女孩,忽然變得這般楚楚可憐,也慌了手腳;搓著手、硬著頭皮說:「對、對不起……」
「對不起就算啦?要是對不起可以解決問題,還要警察做什麼!」丁當當怒目而視,氣憤地說:「不過有警察也沒用啦!因為台灣警察都是像你一樣的大混蛋、大色狼!」
「喂!你別太過分了!我只不過是親了你一下而已……」
「親我一下而已?」丁當當不聽不氣、愈聽愈惱,又一腳向他踢去。
「本來就是!比起你對我使的那些卑鄙手段,這只不過是略施薄懲而已。」燕兩行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她的纖纖玉足。
丁當當站立不穩,驚呼一聲,倒向燕兩行懷中。
燕兩行一驚,忙放開手,一把抱住她;誰知丁當當卻乘勢抓住燕兩行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消氣了?」燕兩行吃痛,卻怕摔著她,不敢鬆手。
丁當當看了他一眼,臉上忽然紅了起來,別過臉去,低聲說:「放手啦!大色狼!」
燕兩行無奈一笑,輕柔地放下她。「扯平了,好不好?」
「你想得美哩!你侮辱我的人格,又、又偷親我,本姑娘可沒這麼容易饒過你的!」丁當當邊說邊罵,手指卻不自禁地輕撫自己嘴唇。
「踢都踢了、咬也咬了,你還想怎樣?」燕兩行也火了,沉著臉說。「我被你那篇報告害得這麼慘,我都不計較了,你怎麼沒完沒了?」
「報告?」丁當當一愣,手指輕點額頭,側著頭回想。「我那篇報告寫得很好啊!文情並茂、緊張刺激,更把你寫成是天上少有、人間無雙的英雄好漢,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燕兩行這可傻眼了,苦著臉說:「難道、難道你這篇報告純粹出自於一片好心,沒有、沒有半點作弄陷害我的意思?」
「我沒事幹麼陷害你?」
燕兩行看了她一眼,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不是看我不順眼?」
「本姑娘就是看你不順眼,也會明刀明槍明著來,我可不屑使什麼陰謀詭計!」丁當當張大了眼睛,瞪著他說。「我花了一整個晚上的時間,絞盡腦汁,把你寫得這麼了下起,你居然還冤枉我?你懂不懂知恩圖報啊!」
「就是太了不起了,害我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燕兩行此刻真是有苦說不出,苦笑道:「算了!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找你捉刀……」
「燕兩行!你這話什麼意思?你瞧不起我的創作才華是不是!」丁當當大怒,狠狠踩了他一腳,扭頭就走。
「我是招誰惹誰了?最倒楣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啊!怎麼變成我要賠小心,挨她的排頭?」燕兩行抱著腳、苦著臉,一跳一跳地也跟著進了自己公寓。
丁當當在燕兩行家不過才住了一個禮拜,燕兩行就足足倒楣了一個星期。
丁當當有個「習慣」,不論看書、寫稿,甚至吃東西,都喜歡躺在床上解決,她會邊吃零嘴邊看書,或者邊喝飲料邊寫稿;可憐燕兩行的臥室,不到兩天就堆滿了零食、飲料罐、書本和一張又一張的稿紙。
「你是豬公轉世投胎是不是?沒看過比你還邋遢的女孩子!」燕兩行看到丁當當又躺在他床上看書吃東西,忍不住怒火中燒。
丁當當瞥了他一眼,又將目光轉向赤川次郎的偵探小說。「你有沒有禮貌啊?進女孩子房間都不敲門。」
「這是你的房間嗎?好像是我的吧!」燕兩行強抑怒氣,沉著臉說。「我雖然沒有潔癖,但是也受不了你這個邋遢的傢伙!」
「放心啦!我星期天就會幫你整理乾淨。」丁當當聳了聳肩,無所謂地笑了笑。「我習慣將清潔工作做一次完成。」
燕兩行可沒這麼好耐心,逼不得已,只得天天幫她打掃房間。不過人有一短、必有一長,丁噹噹的料裡工夫還真是不錯,免了燕兩行天天吃泡麵之苦;不過,當然買菜、洗碗這些丁當當口中的瑣碎小事,又全落到他頭上了。
燕兩行第一次吃到丁當當端出的麻婆豆腐、排骨竹筍湯這些料理時,簡直不敢相信。「丫頭,想不到你還有這項本事。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這沒什麼啦!都是我二姊教我的。」丁當當笑了笑,開心地說。「我二姊才厲害呢!等你吃過她的料理,才知道什麼叫人間美味呢!」
燕兩行看著滿桌佳餚,正想舒舒服服坐下來吃飯時,誰知那隻大黑貓已經搶先佔了他的椅子,對著丁當當「咪嗚——咪嗚——」直叫。
丁當當見狀,忙用燕兩行的碗裝了一塊清蒸石斑在它跟前,柔聲說:「『咪咪』乖,『咪咪』吃飯嘍!」
燕兩行簡直看傻了眼。「你、你用我的碗裝……」
「我到廚房再幫你拿一個。」
「不是這個問題!」燕兩行看了一眼吃得津津有味的大黑貓,氣沖沖地說。「它、它還坐了我的椅子……」
「那我的椅子讓你坐好了。」丁當當說完,就要起身。
「不用了!我站著吃就好了!」燕兩行再沒風度,也不可能讓女孩子站著吃飯;只得黑著臉,瞪著大黑貓,食下下嚥。
「你家的椅子也真是少了點。」丁當當絲毫沒感受到燕兩行的怒氣,看著「咪咪」,開開心心地說:「你看,它吃東西的樣子多可愛。」
「可愛個屁!我不吃了!」燕兩行只覺得老大不是滋味,重重放下碗,走到客廳看電視。
「太好了!『咪咪』,這條魚人家不吃,你可以自己吃一整條了……」燕兩行耳中飄來這些話,這下連看電視的心情也沒有了。
「算了,何必跟隻貓計較。我、我明天再去買張椅子。」燕兩行瞪著電視,喃喃自語。
說到這隻大黑貓,丁當當又變動快了,不只將它的食具、便器每天洗得乾乾淨淨,還沒幾天就幫它洗一次澡。不過這樣一來,又苦了燕兩行,每洗一次「咪咪」,他身上就要多幾道傷痕。
「你洗你的貓,為什麼我也要幫忙?」燕兩行又被潑了一身水花,臉上新添三道抓痕。
「助人為快樂之本,你難道沒聽過?」丁當當隨口回答,見「咪咪」要溜,忙一把抓住,抱怨說:「你怎麼這麼笨手笨腳?連只小貓咪都抓不好。」
「小貓咪?我可還沒看過十幾公斤的小貓咪。」燕兩行翻了翻白眼,悶聲回答。
「奇怪,我二姊抓它時,它都乖乖坐著,怎麼你就不行?」丁當當看著手忙腳亂的燕兩行,忍不住噗哧一笑。「一定是你太笨了。」
燕兩行聞言,剛要回嘴,但抬頭一見她的笑靨,卻不由得癡了;結結巴巴地說:「大、大概我和這隻貓八字不合吧……」
而最讓燕兩行受不了的,便是丁噹噹的一些特殊「生活習慣」了。
每當丁當當洗完澡時,總是習慣只穿一條底褲,再罩上一件寬大的長袖絲質純白襯衫,便側著身子、抱著大黑貓,縮在沙發椅中看電視。
當燕兩行第一次看到她這副撩人的模樣,險些沒有噴鼻血出來:寬大的襯衫遮,掩不住姣好的身材,若隱若現的冰肌玉膚,不斷撩撥男人最原始的慾望;一雙侵霜賽雪的修長大腿雖然給礙事的大黑貓遮住大半,卻反而更增添嫵媚風情,而丁當當蜷曲如貓的慵懶神態,更讓燕兩行驚艷當場,半晌作聲不得。
連著三天夜晚,燕兩行都失眠了。
這天晚上,燕兩行拖著疲憊的身心走進客廳,一見丁當當又是如此模樣地窩在沙發裡,開開心心地在看「親戚不計較」,不由得怒火中燒,走到電視機前面站住。
「走開啦!你擋到人家的電視了。」丁當當側著頭,身子略傾,未扣上領扣的上襟流瀉一抹春光。
燕兩行見狀,腦中一陣暈眩,別過臉沒好氣地說:「現在是新聞時間,我要看新聞。」
「喂!你講不講道理啊!電視是我先開的,閃開啦!」丁當當氣呼呼地站了起來,微濕的長髮輕輕飄動,純白的襯衫下擺將掩未掩,平添多少風情。
「你、你別太過分了!」燕兩行看著這個將純真和魅惑巧妙結合在一起的奇妙女孩,只覺得心臟不聽使喚地愈跳愈快。
「喂!是你過分還是我過分?一來就搶人家的電視,沒禮貌!」
「我不是說這個!」燕兩行眼睛已經不知道要往哪邊放,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一個女孩子,穿、穿這樣成何體統!」
「怪了!本姑娘穿這樣又哪裡礙著你了?」丁當當上上下下打量自己一遍,忽然像想到什麼似的,板著臉、蹙起眉頭說:「大色狼!你該不會又想歪了吧?」
燕兩行臉紅得更厲害,沒好氣地說:「你穿成這個模樣,是、是男人都會想歪……」
「笑話!你自己心術不正,別賴到我頭上!」丁當當瞪了他一眼,不高興地說。「隨心適意,本姑娘只求舒服自在。誰曉得你腦中藏了這麼多齷齪念頭。」
「我齷齪?」燕兩行聞言,不由得生起氣來。「你穿這個樣子,給任何男人看見,十個中有十一個會和我轉同樣念頭。」
「那就是天下男人都一樣齷齪嘍!」丁當當冷笑一聲。
「你、你……」燕兩行快被氣死了。「這不過是人類的正常反應;傳宗接代、綿延種族,全靠這種本能!」
「這只證明你們是低等動物,慾望支配一切。」丁當當又坐回沙發中,抱起大黑貓,悠悠地說。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誰是低等動物!」燕兩行給怒氣沖昏頭,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腦地將身上衣物脫光光,只剩一條內褲,一屁股就坐在丁當當面前。
「喂!你、你這是幹什麼?」丁當當嚇得搗住雙眼,驚呼出聲。
「你舒服,我豈能不自在?咱們就這樣舒服自在地看電視。」燕兩行瞥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不由得一陣得意,蹺起二郎腿,悠悠地說:「還是,你也只是『詛咒乎別人死』,卻不敢看男人赤身露體?」
「放屁!你這種『三寶身體』,我有什麼不敢看!」丁當當氣紅了臉,霍地將手放下,瞪眼道。「有本事咱們面對面坐著,誰要是先按捺不住,誰就做對方一個月的奴才,聽憑對方使喚,不得有任何異議!」
「這一個禮拜我跟你的奴才哪有兩樣,還用得著比?」燕兩行咕噥一聲。
丁當當卻沒聽清楚,冷笑一聲,得意地說:「怎樣,不敢比?」
「我是捨不得讓你做我的奴才……」這句帶有三分調笑意味的話一出口,燕兩行自己也嚇了一跳,忙板起臉,正色道:「比就比,誰怕誰!」
於是乎,一場很「無聊」的比賽就此展開。
丁當當對一些正經事都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卻常常對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發揮出驚人的執著;她用力張大了眼睛,瞪著燕兩行,忽然發現他的身材比例超乎尋常的完美——
古銅色的肌膚,厚實的胸膛,肌肉的線條優雅而迷人,散發出成熟男子獨有的性感魅力;尤其是那亮如點漆的黑眸,宛如深不見底的幽潭,危險而誘人。
丁當當看著看著,紅霞不自禁地暈染了雙頰,心臟似擂鼓一般,怦、怦!怦、怦!跳個不停;她又驚又羞,手指緊張地絞著衣服下擺,險些就慌得要將視線移開。
「輸給這色狼,以後豈不是抬不起頭做人?」丁當當腦中念頭轉個不停,忽然靈機一動,嘴角露出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