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薇正欲熄燈就寢,一陣敲門聲不台時宜的響起——
透過反射在門窗上的陰影,袁品修那玉樹臨風的身影已清楚的映入她的眼裡。
「這麼晚了,你還不去睡?」她開門,只露出一絲縫隙,半掩的容顏匆隱忽現,恰似對他的心田十—想見他又不敢多見。
袁品修拿高了一個抓在手上的枕頭,俊俏的臉掛著純真無邪的表情,楚楚可愛的表示,「孤枕難眠。」
「去吃點迷藥,包準你一覺到天明。」每天用「一個人睡不著」的借口找她陪,那她嫁不嫁他還有什麼兩樣?
「你說過,我要的,你都會給我。」他進不了門,像個慾求不滿的孩子般搬出她的承諾和她對質。
她哪知道他這麼會要,還得寸進尺,變本加厲。
「……我娘一回來,你就翻臉不認人,背信忘義,始亂終棄……」彷彿找到了克制她的方式,他愈說愈上癮,純真無邪的臉轉變得憂傷而哀戚。
殷素薇無可奈何,這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男人,誰都難以招架。
兩名丫鬟恰巧在此時路過,打量著僵持在門內外的他們,當即發噱,對此情形竊竊私語。
殷素薇只覺得臉上無光,急急拉袁品修入屋。
他一隻手放在身後,向著完成任務的丫鬟豎起拇指,誇獎她們來得準時,表現良好。
「你不覺得丟臉嗎?」殷素薇雖沒見到他的小動作,多少也猜得出他有在搞怪。「堂堂一家之主卻毫不注重身份,隨意耍賴,你……」
他打了個虛假至極的呵欠,牽著她郊遊似的,神清氣爽的定到床邊,「我好累,我們睡吧!」
累?用一副「蓄勢待發」的姿態,睜著閃亮的眼睛說自己累?
殷素薇相信一旦答應他留下,他絕對會獸性大發,纏著她整夜不睡,做盡傷風敗俗之事!
「好,這間房讓給你,我找別的房間休息。」若再任他為所欲為,甚至毫無顧忌的在他娘親身邊偷情,她拿什麼臉面留下?
殷素薇轉身便要離開寢室,袁品修不疾不忙的拉住她的手,鄭重道:「其實我是有『重要之事』與你商量。」
她看著他,滿面的狐疑,「你不是累了,想睡了?」
「愈看你我愈睡不著……」貧嘴後,不等她訓斥,他拖著她坐上床。「剛剛我去見我娘了。」
殷素薇果然是很忌憚明陽公主,一聽他提起,立刻忘了與他畫分距離,頗為介意的問:「她說了什麼,有沒有說到我的去留?」
「你自然是永遠留在我身邊,我娘已經知道我從頭到腳、裡裡外外,全是你的了。」他說著,小心翼翼的為她脫衣裳。
殷素薇拍了袁品修不規炬的手一下。「動口別動手。」
「我娘很期待一、兩個月後……」他瞄了瞄她的腹部,意有所指道:「你能帶給她驚喜。」
「你、你去胡說八道了什麼?」殷素薇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母需他坦白,憑她對此人的瞭解,足以想像他是如何天花亂墜的向他娘親編造連篇的謊言!
「蒼天為監,我說的事事屬實∼∼」
他玩世不恭的語氣,換來了她用指甲輕掐他的手背。
兩人有過違背禮教的行為,因此她有可能懷孕;然而處境艱難,她該如何解決那預計外的可能?
「糟了!萬一我、我真的有了身孕,怎麼辦?怎麼辦?」殷素薇懊惱的捶了捶自己的額頭。「我實在太亂來了,我為什麼會這麼不懂事,今後、今後我們……」
「素薇、素薇,別慌。」袁品修十分體貼的捧起她焦慮的臉,親了一口,安撫道:「你的困擾,我認真的思索過了,也有了完全的準備。」
她回他一個不信任的目光,與他在一起,她變得愈來愈糊塗,屢失堅持,只能聽憑這個我行我素的男人擺佈。殷素薇在心底吶喊著:她不能再繼續沉陷在他的控制中了!
「你不想要我的孩子嗎?」袁品修感性的問,蓄意以醇厚著嗓音使出口的話語帶著誘惑的味道。
「你知道我不行!假如我有後代,必將遭遇和我相同的命運!」辱罵、追殺,逃亡……她怎能讓自己的子女重蹈覆轍?
「你始終不願把身上的擔子交給我。」袁品修心疼的撫著她愁雲密佈的容顏。
兒時的快樂如今鮮少感受到,他是那麼的努力,卻仍救不回她心的自由,每次他想深入一點與她構築兩人的未來,她總是會退縮,被種種憂慮侵蝕得魂不附體,令他倍感酸楚。
「既然決定留下,就當自己是『翔龍堡』的一份子,別總想著要怎麼報答我,不給我添麻煩。」迅速做了某項決定,袁品修手指飛快挪動,幫殷素薇整理好衣裳,牽她出門。
「你要帶我去哪?」
他不回答,拉著她奔跑——
出了庭院,繞過廊道;夜裡寂靜的景物,假山、池塘、花樹,逐一從眼前掠過。
她腳走不快,走到半路,他突然停住,抱起她,躍向「翔龍堡」的大門。門內守著眾多的護衛,猶如保衛邊關的士兵,各個嚴陣以待。
「出什麼事了?」殷素薇看得心生不安。
周圍燈火通明,她巡視著數以百計的護衛,愈接近封閉的大門,外在浪潮般一波波襲來的叫喊聲愈是清晰。
「什麼人在外面?」殷素薇彷徨的抓著袁品修的肩膀。
他看了看她,依然不開口,邊招呼護衛,邊抱她登上圍護著「翔龍堡」安危的圍牆。
到了牆頭,在斷斷續續的聲浪中,他慢條斯理的放下錯愕的殷素薇。
她震驚的望向圍牆外廣闊的大地——滿是壁壘分明的陣營,一方抵擋在城堡大門外防止人潮攻擊,一方努力推進並叫囂著!
「交出殷家的人!」不知喊了多久的他們已是聲嘶力竭。
殷素薇渾身一震,在月黑風高的牆頭,險些因站不穩而滑落地。這麼多人……這麼多人在找她,想要向她追討血債。
袁品修及時攔腰抱住她。「不是你逃避,我就沒有壓力,麻煩一直都在,只是你不曉得而已。」
「幾時開始的?」她茫然的俯望著下端黑壓壓的人群,他們口口聲聲要求她現身了斷。
「我娘回家以後,便陸續有人聞訊趕來滋事。」他調集了多方人手控制了局面,卻勸不走那些復仇者。
城堡外,斥責他包庇的聲音日益增多。
「為什麼不立即告訴我?」
「我在等你給我立場,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身份,站在你的身邊來維護你,而青梅竹馬這樣的名義尚不夠份量。」他希望能成為她的家人。
「你可以交出我。」圍牆下的人發現了他們,殷素薇害怕招人注意,轉身想逃開,可袁品修的懷抱束縛著她的身體,讓她逃不開。
明月揮灑著漫天的清光。
當底下的人們紛紛抬頭望時,便看見了站在圍牆上無所畏懼的男子是怎般依戀的抱著他的女人,俯視吵鬧的人,如同神祇在觀賞渾噩的眾生。
「若是我能出賣你,當初何必找你?我需要的是你的陪伴,素薇,我無法再等了,我忍受不了你的優柔寡斷和閃避!」
風吹衣袂,撩動起袁品修的髮絲、腰帶、袖擺……翩然浮動,堅強的身軀支撐著懷裡虛弱的殷素薇。
人們仰望著出現在頂端的兩人,呼喊聲瞬間停息。
「你想做什麼?」聲響停頓的剎那,殷素薇聽到背後的男人沉穩的心跳,牽引著她焦躁的情緒慢慢安定下來。
「請他們所有人來參與我們的婚事好嗎?就讓全天下人知道你是我的妻,有什麼問題,我能代替你解決;我不想再聽人問起我是憑什麼為你出頭的質疑!」
殷素薇哽咽道:「傻瓜……當我的家人並不是一件光榮的事情。」
「反正我需要的是一個可以和你共同進退的名分。」
她看不到袁品修說話的表情,在他的扶持中,殷素薇首次不露膽怯的面對著所有尋仇之人含恨的面孔,耳邊隱約的迴響起當初他躑地有聲的宣土告——
你沒有錯!
你沒有錯……
「殷素薇,滾下來!」
「姓袁的,交她出來!」
「她是你的什麼人,為何窩藏她?」
質問與逼迫的聲潮如排山倒海似的湧向牆頭——
袁品修沉著的舉起戴著手鐲的手,與殷素薇交握,月光縈繞在兩人左右,晚風裡,衣衫飄揚的他們親密的身影像極了一雙準備殉情的蝶。
「嫁我吧!素薇。」他催動內力,把求婚的聲音傳遍城堡內外。
「我會害死你的……」她的眼眶垂淚,低聲提醒。
他無所懼,天經地義的含著她發涼的耳垂,調情般柔聲傾訴,「沒關係,你會陪我。」
底下敵我雙方的人馬見狀,無不目瞪口呆,隨即炸開了鍋一般,沸沸揚揚,議論聲震天音——
那兩個男未婚、女未嫁的人,怎能不顧羞恥,當眾親暱,毫無顧忌?
「……娶我。」殷素薇支撐不住了,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也無法再抗拒他的情意,她好渴求能得到他所有的愛。「死就死吧!」
她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為了讓他打破而成立的,她真的不是他的對手,殷素薇緩緩的轉過身,朝他縱容的笑了。
「我會陪你一起死。」
月光在她溫柔的臉龐鍍上暖暖的光澤,風中飄揚著屬於她的微甜氣息,流淚的人兒由衷的笑容掩蓋了她的殘缺。
所有瑕疵,在此時都顯得微不足道,在這一刻,決心放手去愛的她,美得攝人魂魄。
袁品修的胸口發顫,動容的捧起殷素薇的臉,迷戀的印下甜蜜的吻。
在月色的愛撫中,他倆吻得渾然忘我,完全不管城下的人們是如何的吼叫批評。
只是諸多隱藏在圍牆四周的護衛,為了兩人的安全則是忙裡忙外,見他們總算是情投意合了,卻仍高興不起來——
「堡主是不曉得在這種地方親熱是非常危險的,會令我們的保衛行動更加的困難嗎?」
「很顯然,他是故意的……」
眾護衛真的很想出聲勸告袁品修換個場地再繼續,無奈沒人敢開口騷擾他與殷素薇的卿卿我我。
「當下人的,真命苦!」不約而同的,眾護衛異口同聲的抱怨。
迷迷糊糊的,她的嘴離開他的唇,像脫水的魚兒有點捨不得。
她的思緒亂了,任他帶領著下了圍牆,跑向他的寢房。「外面的人……如何解決?」她就這樣跟著他一定了之,可以嗎?
「我交代手下處理了,你別擔心,我們休息吧!」到了門口,他先進房。
殷素薇停在門外不動,有點羞澀,因為她能預見進門後,他狂情的掠奪。
「進來。」他向她伸出手。
她眼珠轉動,腳步輕挪,還是想跑——不想讓他得逞。
袁品修追了上來,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她,直接抱她進房。
燭光渲染,殷素薇難為情的微笑臉龐彷彿一朵初開的花兒,充滿生機;他看不見她有絲毫缺陷,只看見她滿心滿眼都映滿了他的身影。
「你騙你娘的話,該怎麼解釋?」被他慢慢放到床榻,殷素薇不好意思的問出另一個困擾,「若一、兩個月後,我仍未懷孕,你娘會同意你娶我嗎?」
袁品修抓起枕頭捏成圓,按在自己腹上,半真半假的表示;「可以裝個東西蒙騙過去,然後我們外出,一年後再回來,順手買個別人家養育不起的嬰孩。」
「你瘋了。」殷素薇舉手欲敲他的額頭,目光觸及他俊臉上的壞笑,忍不住胸口一緊,被他逗笑了。
「睡前的玩笑嘛!開心點,有益身子健康,至於煩惱的事,留到以後再傷神。」他吹滅了燈火。
黑暗令他低沉的語調散發出一股催情的味道。「當下最重要的,是別辜負了我娘的期望,因此我們必須賣力的增產報國。」
殷素薇伸出手抵住他湊近的身軀。
他深邃的眼神透著明亮的光線,照得她心神蕩漾,曾有過的纏綿繾綣景象此時都在她的腦中興風作浪,酥軟了她的四肢百骸。
「正經點,品修,不如你先和你娘說明白,別欺騙她;我們另找方法,說服她接受我,而在她首肯之前,你別再來找我如何?」
他的破壞,導致她與明陽公主的傾談失敗,或許她已被討厭了?
儘管明陽公主沒說明白,但殷素薇很清楚人家是不歡迎她的。
在此關頭,她該安分點,循序漸進的博取人家母親的好感;而不是逼著對方答應給她入門的機會。
可惜袁品修明白她的用心,卻不肯配合。
他故意歪曲主題,像個棄夫一樣的指控她,「你變心了,得到我的身體之後,你變得好冷漠。」
陪她軟化他娘,那得耗多少心血啊?
他等不及成親啦!
誰也別想再拖延他的婚事了!
「你娘回來了,我們當然得克制一點!」殷素薇拉高被子,包裹住自己全身上下不讓他染指。
「你不負責任!」
「我要先睡了。」無數次的前車之監警告她,對付他的最佳方式就是漠然處之,否則說來說去,最後吃虧的肯定是她。
「素薇,我們應該開始夙夜匪懈的奮發圖強……」
「你以為是在打仗嗎?」她捏住他喋喋不休的嘴,「你對別人都不會那麼油腔滑調,為什麼對我總是如此頑皮?」
他翻身壓住她,既油滑又頑皮的舌尖探出口,放肆的舔著她的手指。
殷素薇嬌軀微震,被逗弄得身心發燙。「品修……你不老老實實的睡覺,我、我會趕你出去……」
「不要啦!給別人看見了多不好意思。」他要賴到底,與她耳鬢廝磨著,不時偷吻她的臉頰。
「你做出這樣的舉動,還有臉說出『你會不好意思』的話?」她羞憤不已,雙唇遭他濕熱的舌挑逗著,身體的力量源源不絕的讓他吸走了。
「做為一個男人,被自己的女人丟出房去,是一件非常丟臉的事。」滿意的驗收到她難以抗拒的成果,他不由得為自己日益精湛的調情技巧而讚歎。「素薇,你不可以這麼對我,我會心碎而死的∼∼」
「為什麼你愈說愈興奮?」她完全感受不到他有心碎的可能!
他溫熱的手掌肆意的游移在她柔暖的肌膚上,逐漸的褪掉了她身上所有的蔽體布帛。
殷素薇像是一攤水,融化在他剛強的身軀之下,用軟綿綿的聲調威脅道:「我會生氣。」
「盡量熱烈一些。」他揚起一抹盼望的笑容。
她若是嚴冬的冰雪,只怕也要消融在他粲然的笑靨中。「……你這個壞小孩。」跟他在一起,她永遠別想處於上風。
殷素薇再次領教到了自己技不如人的事實。
「小孩?」咀嚼著不喜歡的字眼,男人味十足的魅笑在他俊俏的臉上顯露,不必光芒也能令身下的女人看明白他有多麼迷人。「是我不夠賣力嗎?你還沒感受到我已長大的事實嗎?」
意識到自己的牢騷話已嚴重刺激到他的自尊,進而激發了他的動力,殷素薇當下感到悔恨不已。她的雙唇難以躲藏,遭他張口包含;雙手被他禁錮在左右枕頭邊,讓她連想求饒都沒能耐了。
只聽他振作起勁的道:「今後我會更努力,請繼續支持我吧!」
隨即,她酥麻的身子一點一點的讓他侵佔了,欲哭無淚的殷素薇只能任他擺佈,為所欲為。
日正當中,整潔的寢房內,獨孤情與袁品修專心配合著,耗費半天工夫,引出了殷素薇體內的蠱蟲。
「修養三日,她會慢慢恢復健康的。」取出殷素薇身上的針,獨孤情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觀看袁品修關切的抱著殷素薇仔細呵護的舉止。
毀素薇是袁品修的意中人?獨孤情歎為觀止的猜測,他簡直是為殷素薇著魔了,成天陪前陪後,無微不至,只照顧她一個。
看來他們兩人的好事將近了吧?
「獨孤小姐,請借一步說話。」袁品修幫助殷素薇平躺著,哄她休息後,轉向獨孤情做出離開的手勢。
殷素薇聽著他們的腳步聲遠去,萌生了挽留袁品修的念頭。然而任性從來不是她的權利,她只是睜著眼看著他們的背影走出門。
她忽然有點不舒服……想到獨孤情,她的家世、才華、名聲、容貌……皆勝她一籌,袁品修應該匹配如此完美的女子,而不是殘缺的她。
自卑的人兒心一酸,躲進被窩,明知自己沒有沉溺的資格,但現在的她是真的不願放開袁品修。
除了他,她不可能為別的男人動心、流淚,甚至死而無憾。
門外傳出一陣低語聲,袁品修正與獨孤情談話。
殷素薇很想聽聽他們談話的內容,於是緩緩的起身。
不料,外頭的袁品修立即敏銳的察覺到她的動靜。「素薇,你要什麼?告訴我。」
他關懷的話語令她的心裡泛甜,教她怎能不沉溺在他的柔情中?
「素薇,你不休息嗎?」袁品修感覺到她難以靜心,索性開門而入告訴她,「獨孤小姐已經答應幫我們圓謊。」
「圓謊?」殷素薇詫異的從被窩中探出臉,求證般望著獨孤情。她準備和袁品修聯手共同欺騙他娘親?
「嗯,我會向明陽公主說,殷姑娘疑似有身孕了。」獨孤情頗有成人之美的意思,站在門口,送給殷素薇一個柔和的笑容。
殷素薇感到受寵若驚,說不出的感動油然而生。「你知道我是殷家的人,不僅醫治我,還處處幫我,你不難受嗎?」
獨孤情沒想到自己的舉手之勞,會對殷素薇的影響如此之大,她憐憫的看著傷得體無完膚的殷素薇,溫和的告訴她,「醫者本就是為了醫治而存在的,何況我生長在東方,你爹本事再大,也沒能從北殺到東去啊!」
袁品修接著獨孤情的話,「那是需要不少車馬費。」
原本嚴肅而感傷的話題,經過他這麼一插嘴,氣氛全沒了。
「我得去備藥……」清談了幾句,獨孤情便告辭離開。
乍膳時間已至,躺在床上的殷素薇腹內發出輕微的饑鳴,她難為情的低著頭,在他的照料下,她整天只知睡與吃,過得比豬更墮落。
而豬尚且會生豬崽子,她呢?有什麼用?
殷素薇窘迫的瞄了袁品修一眼,腦子裡不自覺的浮現出為他生兒育女的景象,倏地,她羞紅的臉愈加火燙。
「餓了?」怎麼她突然臉紅氣喘,是在想什麼壞事嗎?「我找人伺候你用膳吧!」
待會兒他得去和獨孤情一起收服娘親,爭取婚事!
「品修。」殷素薇摸了摸緊套在他手上的鐲子——不露縫隙的禁錮著他的手腕。他一定戴得很難受,卻始終不肯拿掉。「獨孤小姐她很漂亮。」
袁品修雙眉微揚,預先警告,「你若是跟我說什麼她比你適合我之類的話,我會生氣的;而一旦我生氣了,就會失去理智的欺負你、蹂躪你、折磨你、踐踏你……」
他誘哄人的語調使話語不但沒了威力,反而還很逗趣,這讓殷素薇失笑了。
他見她毫不在意,賭氣道:「我是不是該和她親近些,試探看看你會不會嫉妒?」
殷素薇刮了刮他尖挺的鼻子,「你肯,人家未必願意配合。」
袁品修反擊似的輕咬了她的手指一小口,無奈道:「真要做的話,我恐伯提不起興致。」
女人在他眼中,只有三種分別:一是娘親,用來孝敬;二是素薇,拿來愛護;三是……老少肥瘦皆無區別的異性罷了。
「這麼多年來,你從未遇到過其他令你心動的女子嗎?」殷素薇好奇的問。
「爹一過世,娘就開始認真教我管理旗下產業,教到我能獨當一面,她乾脆撒手不管,把所有事務全都丟到我身上。」這些年來,別說去見其他姑娘,連稍微放縱的時間,他都偷不了閒。
否則他娘怎麼會有辦法將殷素薇的下落隱瞞如此之久,不讓他曉得。
「辛苦了。」看得出他承受過極為沉重的負擔,殷素薇憐惜的摸了摸他的額頭,寵愛他的慾望在體內騷動著。
她好想疼惜這個樣樣強過她的男子,而不是只被他呵護著,可是幾乎無所不能的他,需要她的疼惜嗎?
「最近,我學聰明了,一事不做,反正我娘看不下去,自然會安排。」回憶著以往拓展商業的辛勞情景,袁品修想著就有嘔吐的衝動。
那種忙到天昏地暗的生活,完全不適合他的性情!
若非惦記著得好好經營家業,籌措財勢,以便接回殷素薇——若非有這個念頭支撐著他,他才不願經商,也絕不可能勤勞安分的做生意!
「我浪費了那麼多的精力,你若無法陪我過一輩子,我實在太吃虧了。」
「謝謝你。」殷素薇溫柔的笑,主動擁住他,吻上他訴苦的雙唇。
假如沒有遇見他,她或許仍在灰暗的人世,像一隻過街老鼠,東躲西藏;但現在的她,決定不再躲藏了。
他的愛給了她改變自己的力量,她要擺脫自己飄浮下定的心,追求屬於她的幸福。
她想愛他,不為報恩,而是為了寵愛這個只在她面前隨性得像個孩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