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修!告訴我,你這是幾號桌?這是不是1?號桌……天,我被阿姨給設計了,你也是被阿姨給設計了吧?」
拉下她站起來的身體,江凡修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掌裡,「丫頭坐下,別人在看著我們呢!是的,你被阿姨設計了,我也被阿姨設計了。本來我以為阿姨只是想要報復我呢,誰讓我害她等過很多次。可我錯了,她是真的為我介紹女朋友,只是她也要我品嚐一下等待的滋味!」
他的一句女朋友,使得任秋桃的臉「轟」 的一下紅了起來,人也變得坐臥不安,而他的手掌也似乎變得滾燙,讓她不自覺地想抽出自己的手。不對勁,什麼都不對勁!他的笑他的眼神,都……很曖昧。。是自己多心了嗎?還是他要傳達給自己些什麼?
「丫頭,聽我說,或者我一早就應該說了,又或者我有些急,這些話應該再等些時候才說……現在,我管不了那麼多了,也實在沒有了主意。我很慶幸今天給阿姨設計了,更慶幸阿姨設計的對象是你,這是我第一次感激阿姨要為我找女朋友的……
決心。你不是我的第一個女房客,也不是我第一個相親的對象,可是,你是第一個讓我動心的女孩子,也是第一個讓我如此感激相親的女孩子。奇怪嗎?也許那天在樓道裡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喜歡上了你吧,不過那時也只是喜歡而已。那天你的裝束、你沮喪的樣子、你臉上恣意流下的汗水,和你眼睛裡後悔的神態,我現在依然記憶猶新。
「我也說不清楚是從哪一天、哪一刻開始把喜歡變成了愛,你一直在觸動我內心深處最柔軟的一處角落。那天看到那個搶劫的罪犯和你撞到一起,你不知道我有多緊張,緊張到害怕,就連自己面對持槍的罪犯時也沒有這樣緊張過。那時我就知道你是不一樣的,是與眾不同的,只是還不能確信,也不敢這樣和自己說,因為我一直認為愛情是要有強大的感情基礎的,我從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也很鄙視速食愛情…後來你喝醉了向我講了你和風遠、容容的故事,我就更不敢向你表明了,因為我還不能十分確定自己的感情,我不想做第二個風遠。」
突然覺得有什麼從眼睛裡掉了下來,任秋桃抬起手擦了擦,是淚,為什麼會流淚?聽到他的表白明明很開心的,卻為什麼要流淚呢?是……感動嗎?感動於他為自己著想?
「丫頭?」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流淚……你說那天我喝醉後對你說了風遠和容容的事?怪不得我事後都不記得了。你繼續說,我……很想聽!」
「你都不記得了?不記得你的晚歸、不記得我在樓下等你。不記得你不肯上樓執意要我陪著你散步、不記得……星空下的親吻?」
不是全沒有記憶,只是大模糊以至於她以為那些都是夢,原來都是真的嗎?那個吻也是真的?是的,真的,從沒有過親吻經驗的自己怎麼會有那樣真實的夢呢?早該想到是真的啊。
「丫頭,我漸漸地習慣了有你在身邊的感覺,我喜歡你走在我的身側、喜歡你用小手抓著我的手臂、喜歡你靠在我的肩頭、喜歡看你皺著鼻子呵呵地傻笑、喜歡你一蹦一跳不好好地走路。喜歡你哼哼嘰嘰地唱兒歌、喜歡你拍著我的房門大聲地喊我的名字、喜歡……我喜歡你的一切,包括——你擦在我衣襟上的淚水和鼻涕!」
任秋桃抽回被他握住的手,抗議地說:「我哪有傻笑?哪有不好好地走路?哪有哼哼嘰嘰地唱歌?而且,我只把眼淚抹到你的衣服上了,才沒有抹那個……那個什麼?!」
江凡修笑笑卻不同她爭辯,再次捉住她揮動的手,認真地看著她,「丫頭,聽我說,我想我是真的愛上你了,所以,請允許我追求你吧,好嗎?」
「好的!就這麼說定了,你不要反悔哦!」任秋桃毫不猶豫地點頭,真好,自己終於被喜歡的人追求了。
她如此痛快地應承了,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但是轉念一想,這不正是自己喜歡她的地方嘛,不做作,夠坦白。
「江……我還叫你江凡修嗎?這樣叫太生疏了吧,哪裡像是戀愛的人呢?讓我想想,叫你……哥哥吧?我想了很多種稱呼,可是哪個都不滿意,反正你比我大,這樣子叫很親切,好嗎?」
上次她要叫自己哥哥,自己覺得很失落,這次卻不,競也覺得這樣叫很好。
「哥哥?呵,哥哥!其實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一點,我也沒想到有一天會喜歡上你,那時我還固守著我的那個所謂的標準呢。漸漸地熟悉你了,開始關心你,看到你的傷口我就會很心疼,有時你加班不回家,我就會很無聊……我從沒有向任何人說起過我和風遠、容容的事,卻告訴了你,我想不全是因為醉酒,而是我信任你。漸漸地喜歡你,愛上了你,對你上了癮,我真的說不清是哪件事讓我明白了這一切,或者我一直就是明白著的吧?只是,我有些怕……其實風遠和容容並沒有給我感情上的傷害,我只是不想再錯一次,我想確定自己的感情,而且我也有些怯懦了。所以,你要追求我,真好。你說過的話都要算數,你真的不能反悔!」
「不反悔,只是我沒有追求過人,不知道要怎麼做,應該怎麼做,所以你要做好當個實驗品的打算!」
「我才不要當實驗品,才不要為你的正品做準備,我就是你的正品!」
「好的,正品,我們是不是應該把這個消息告訴給阿姨?她可能正躲在哪個角落裡偷偷地盯著我們呢!」
還不待任秋桃回答,就聽到尹籬的聲音響起:
「臭小子,你怎麼這麼說你阿姨?什麼叫躲在角落裡偷偷地盯著,我是老鼠啊?!」氣憤地抬起手來敲一下江凡修的後腦,不知什麼時候她來到了他們的鄰桌。
「阿姨,你偷聽我們講話!」
江凡修怪叫一聲,引來了侍者的關注,尹籬不滿地瞪他一眼,起身走到任秋桃的身邊,沉著聲說;「秋桃,我後悔了,今天的相親不算,明天阿姨給你找一個英俊、瀟灑、溫柔、多金,比這個沒有禮貌的小子強一百倍,不,強一千倍的男人給你。走,咱不要他!」
江凡修一把抓住尹籬作勢要起的身體,「好阿姨,我知道錯了!這次我是真的非常感激你,請阿姨大人不計我這個小子的過!」
尹籬微微一笑,坐回了任秋桃的身邊,一隻手摟著任秋桃的肩,在她的耳邊輕聲地說:「丫頭,這個相親你滿意嗎?」
她的話語充滿了曖昧,任秋桃的臉「轟」 的一下紅了起來,輕輕地點了點頭。
「你滿意就好啦,你們倆還瞞著我呢!要不是我,你們還要猜來猜去地猜多長時間?」
任秋桃沒有回答,可是心裡卻問了自己同樣的問題,如果不是阿姨,自己是不是有勇氣把這份感情挑明?如果不是阿姨,江凡修還要再等多久才會說愛自己?
江凡修看著阿姨在任秋桃的耳邊低語,而任秋桃只是紅著臉點頭,「喂,你們在說什麼?我們是一起的,不要把我當成透明人好不好?!」
「臭小子,佔用你女朋友這麼一會就受不了了?真是的,男人們的佔有慾啊……想知道我們說些什麼,問你的女朋友吧!」
江凡修和任秋桃對視一眼,又把視線調開,從今天開始他就是她的男朋友了,而她則是他的女朋友了。就在一個小時前,她還只是那個喜歡上了房東的房客,而他則是那個愛上了房客的房東,現在,一切都不同了,他們是戀人了。
*****
大廳裡奏響了婚禮進行曲,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入口處,只見樓容從地毯的那一端由吳風遠挽著走了過來。任秋桃滿眼羨慕地看著走在自己前面的樓容,她今天異常地美麗,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新娘子給吸引,可是她卻知道屬於她的那道目光從未離開過自己,偷偷地瞄一眼江凡修,他就坐在不遠處正看向自己,他的眼睛裡有濃濃的驚艷和愛慕。任秋桃輕輕地一笑,今天的自己也是很美麗的,雖然比不過新娘子,可是與往日一身休閒服的自己比起來,這套潔白的小禮服的確讓她有了與以往不同的風采。
酒宴過後,一群未婚男女把一對新人擁到了酒店的小廣場上。
「新娘子,把你的花束拋起來!
這是一個美麗的傳說,據說拿到新娘花束的女孩就會成為下一個新娘子。
「對不起啦,朋友們,這束花我不想拋給任何人,我要送給我最好的朋友,我要對她說聲謝謝,謝謝她這麼多年來給我的友誼和快樂、謝謝她給我的體貼和諒解、謝謝她給我的祝福!
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接過樓容的花,任秋桃握住她的手,「容容,你是最美麗的新娘,而我是最美麗的伴娘!所以……」
兩個人一起吸吸鼻子,一起會心地笑。
「桃子,加油啊!」
「嗯,一定,到時候你要做我的伴娘啊!」
「瘋丫頭.你瘋我可不瘋,哪有結過婚的人做伴娘的?我看著就好了!」
「我瘋你也得瘋,我才不管那麼多,我的婚禮當然由我說了算!」
美麗的花車載著步入婚禮殿堂的—對新人遠去,任秋桃突然轉過身撲進那個熟悉的懷抱裡大哭,她說不清為什麼要哭,似乎只有淚水才能宣洩心中的那份快樂和幸福。
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和浸濕了衣襟的淚讓江凡修有些手足無措,她為什麼哭?心裡輕輕地一顫、為了剛剛離開的那對幸福的人嗎?以為她已經忘記了、以為自己才是她愛情的全部,難道不是嗎?
可,她為什麼哭?輕輕攏起手臂,慢慢地移到不起眼處。
「丫頭,別哭了,再哭別人會以為是我欺悔你了,你今天真漂亮,再哭妝就花了,就不是那個漂亮的丫頭了,變成……花大姐了。」
任秋桃悶聲笑起來,有他在真好,無論歡笑還是哭泣他總會陪在自己身邊。這份有人疼愛、有人關心、有人陪伴的感覺真的很……幸福!
「哥哥,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我一直不讓自己去想,我一直對自己說每個人都有屬於他們的姻緣,強求不來的。」
似乎很怕聽她再說下去,自己的猜測只是個猜測,可以永遠不當真,可是如果她說出來,自己真的可以接受嗎?
「丫頭」
「哥哥,可我還是擔心,尤其是我享受著你的寵愛的時候,我更加擔心。我怕我是容容心頭揮之不去的陰影。我怕我是他們感情裡最頑固的敵人……可現在,我才知道我的擔心是多麼的可笑、我才知道我對我的朋友是多麼的不信任、我才知道我就像容容說的那樣幼稚、我也才知道你們對我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緊一緊環著她的手臂,他在心裡雀躍不已,她可能不知道她不經意間的動作和言語都能讓自己的心起起伏伏,這就是愛吧?他所擔心的只是她是不是也愛著自己,至於誰愛得多誰愛得少,他從來沒有想過,也不打算去探究。
「丫頭,你看到了他們的幸福,我也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任秋桃努力地吸著鼻子,沒有聽清他近乎耳語的誓言,「你說什麼,哥哥?」
現在還不想對她說,要等到他準備好了一切再給她一個驚喜,他很確定到時候她一定會開心的。
「沒什麼,丫頭,陪我到處走走吧,這裡很美,有一種小城市特有的古樸,有的時候我想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的人都喜歡往大城市裡跑。」
「哥哥,你在影射我嗎?你真壞啊!」
「我沒有……」
「你有!」
兩人追逐著、打鬧著開心地在酒店的小廣場上嬉鬧起來。
*****
從社區的診所裡出來,任秋桃裹緊了身上的大衣,可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真冷!不經意地又想起了他,不知他在什麼地方執行任務,是不是也很冷,他有沒有記得加件衣服?
頭昏沉沉的,她知道自己正在發熱,這一次的流感很嚴重,雖然已經看過醫生吃過藥,還在診所裡滴了兩天吊瓶,但效果卻不太不明顯,還是有些發熱,鼻子像被什麼塞住了一樣,不能呼吸。真想倒在他的懷裡,看他緊張自己的樣子,享受他的體貼和照顧。
打開他的房門,撲面的是一種無人居住的冷清,雖然明知道他不在家裡,可還是要來看看才安心。躺在他的床上,這裡,已經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了,就像自己的房間一般,而他已經成了她生命裡的一部分。一年零三個月了,從那大咖啡店裡互吐愛意到現在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了,她從沒感覺時間過得如此的快,記憶裡的每一天都那樣的快活。
他從不給過她壓力,也從不吝嗇對她表達他的愛意,在他的寵溺裡,她是一個幸福、快樂的小女人。
她早就已經可以不臉紅地向她所有的朋友說愛他了,父母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滿意得不得了,媽媽似乎待他比待自己還要好,每次通電話的時候,和他聊的時間總是比自己多。
阿姨曾問過自己既然愛著他,又僅與他一牆之隔,為什麼不與他同居?不為什麼,只是沒有想,除了沒有睡在一張床上,他們真的就像一對小夫妻一般。只是,他們誰也沒有想過是不是要同居的問題,她知道,如果他提出要同居,自己決不會反對;而如果是她提出來的,他也一定會欣然接受。
伸個懶腰,同居?就是同居也不要住在他這邊,至少不要住到他現在的這張床上,太硬,不到半個小時自己就會全身酸痛的。從他的床上爬起來,再看看這個冷清的房間,不知道它的主人什麼時候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