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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女(上) 1--12 作者:孤光殘影

  算的上高大的黑色影子停在矮小的違章建築物外面,對著那搖搖欲墜的門深深吸了口氣。擼起西裝上衣的袖子,右腳微微抬起,狠狠一踹——

   「不許動!把手舉起來!」

   一聲厲喝,把屋子裡面正在吞雲吐霧的繼承著秦始皇偉大業績——築長城的幾位大爺倒是震的一下子楞了神。

   「你們,手放在頭後,不許碰任何東西!我懷疑你們這裡聚眾賭博!並且賭資來源非法!」拿著槍的手微微發抖,好像背台詞一樣的命令讓幾個已經從震驚中恢復的男人不屑一顧。

   「小伙子,說話要有憑有據,你家老大沒教過你麼?!」其中一個老傢伙腆著個一看就知道是吃的堆滿肥油的肚子,懶懶的從椅子上站起來。

   西裝男孩微微後退了一點,口頭卻仍不服軟:「不許動!否則我開槍了!」

   「喂喂∼幾個老傢伙在這裡打回麻將也犯法?!真是沒天理了!」其他的三個也站了起來,其中一個臉上帶著疤的傢伙手往褲腰裡摸,感覺是要掏搶。

   「你們……」握著槍的手更加緊握住槍托,眼睛死死盯住那個手停在腰間的傢伙。

   突然一個煙頭彈過來,驚的西裝男孩一偏頭,離他最近的胖老頭手卻非常麻利,一步跨了上來就把他手中的槍打的飛了出去。

   「上啊!給我打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小子!」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剩下的三個人都圍了過來,把西裝男孩圍住一頓狂毆。

   「媽的!老子不動手你們當我是病驢啊!」閃過幾個拳頭,男孩飛起一腳踹到胖老頭的肚子上,把他踹的飛出去撞到牆上又彈了回來。

   「小王八還有幾手!哥兒幾個,給他點顏色看看!」刀疤臉亮出蝴蝶刀,刷拉刷拉的甩的還挺響。

   「……」握緊拳頭,西裝男孩脫下外衣,「要打架!來啊!」

   「上!」

   「光!」

   「噹!」

   「唰!」

   「靠!敢傷了我的臉,找死!」

   「辟里啪啦!」

   一時之間,小房間內拳頭聲,謾罵聲,桌椅板凳飛來飛去的呼嘯聲,還有某些類豬頭狀物的慘叫聲,此起彼伏。把一乾等在外面的同事聽的是冷汗涔涔。大家不由自主的冒出的是同一個念頭:

   ——隊長,你手下留情啊∼

   「嘶∼∼∼疼∼∼∼下手輕點!」

   「叫疼別去打架啊!」湯奉輝手底下狠狠一抹,頓時換來殺豬般的叫聲。

   「啊∼∼∼∼∼∼∼哥!」湯奉蓮蹦了起來,「你也太狠了吧!」

   把手裡的藥棉扔到垃圾桶裡,奉輝坐到他的對面:「要是爸爸媽媽看見的是你的骨灰那才是你狠呢!奉蓮,以後別動不動的就打,你的臉再這麼傷下去,我看你是鐵定嫁不出去的!」

   「不嫁就不嫁!我他媽的才不在乎!」

   「你……就不能嘴巴乾淨點!?你是警察不是流氓∼∼∼」奉輝額角青筋暴起,「你怎麼念了3年的警察學院卻出來整個一流氓地痞樣啊!?還越來越……」

   「沒辦法,這叫以惡治惡!」隨手拿過桌上的煙盒,點上一根煙美美的大吸一口,「這群老王八,居然敢看扁我!」

   「呵呵,你又手發顫聲音發抖了?」推開窗戶,奉輝把煙霧散了出去。

   「嗯,哥,你說這毛病我要是改不了……可怎麼辦?」靠在床邊,奉蓮閉上眼睛任香煙緩緩燃燒。

   「改的了改不了的你不也當了四年警察了?案子沒砸過不就很好麼?其實我覺得,你還不如轉去經濟調查科,這樣風險小很多而且……」話說了一半,他發現奉蓮已經叼著煙靠在床邊睡著了。

   「……你啊,一說正事就……起來,上床睡去!」把煙掐滅,再將弟弟從床邊拽起來。

   「恩……哥,我困……」迷迷糊糊的,奉蓮縮成一團。

   「知道,好好睡吧。」把被子給他蓋上,奉輝拿過床頭的鬧鐘,「明天你幾點起?」

   「六點,我六點起……」

   「定好鬧鐘了,好好睡。」在弟弟的額頭印上一個吻,奉輝直起身子。

   突然眼前一陣發黑,他忙靠在桌邊,用力撐住身體。緩緩坐到椅子上,他痛苦的閉上眼睛,任淚水滑落。

   2

   「奉輝!叫奉蓮吃晚飯了!」周川敲了下門,等了一會,見裡面沒回音,就輕輕推開門。屋裡只有奉蓮在睡覺,卻不見的奉輝的影子。

   周川皺皺眉頭,上前推了推奉蓮:「奉蓮,起來吃飯了。」

   「……恩……我要睡覺……」翻了個身,他繼續睡,並不理會周川。

   「不吃飯啦!?」周川趴在他的耳朵邊上大聲的問。

   「不吃!」拉起被子把腦袋罩上,把周川氣的是哭笑不得。一把扯開被子將蜷縮的身體露出來,周川毫不客氣的把他涼在空氣裡,「不吃飯怎麼成!吃完了再睡!」

   「啊……冷……給我被子……」如爬蟲狀的匍匐了一小段,閉著眼睛卻摸不到被子的奉蓮懶懶的睜開眼睛,「媽……你好狠。」

   「起床,吃晚飯!你三天沒回家回來就睡覺連句話也不說……誒?你的臉怎麼回事?!」周川扳過他的臉,抽了口冷氣,「你怎麼弄了這麼深的傷?!」

   奉蓮爬起來,把臉閃到一邊:「沒……沒什麼∼一點小傷而已。」

   「小傷?!臉上的傷再小也是大傷!」周川有點急了,「你趕緊打報告給我換工作!天天的跟槍做伴不說,小傷不斷,哪天把命搭進去都說不准!你要是臉上留了疤,以後我怎麼給你找婆家!?」

   「我才不要什麼婆家!」奉蓮皺著眉頭,「我一輩子也不結婚!」

   「你跟我強嘴!」周川瞪起眼睛,「奉蓮,你可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1

   「我喜歡做警察!再說我都這麼大了,嫁不嫁人是我自己的事情吧!?你再囉嗦我就搬出去住了!」

   「翅膀硬了是吧?!」周川額頭跳起青筋一條。

   胡擼一把已經睡亂的頭髮,本來就有嚴重「起床氣」的奉蓮一時也沒了好氣:「我都二十五了!就算自己出去住又怎麼了?!」

   「二十五!?你就是五十二了,不結婚也別想給我一個人出去住!」青筋的條數逐漸增加中,周川已經快要暴走了。

   「噌」一下子站起來,奉蓮那已經超越周川的身高,在房間的牆上投出長長的影子。些微的壓迫感帶出,讓周川忍不住有點吃驚。

   ——這是我兒子麼?什麼時候長這麼高了?!

   「老頑固!」

   咬著牙擠出的三個字,把周川氣的是血管爆裂,也「騰」一下站了起來,拍著床板吼了起來:「你說什麼?!」

   「不結婚就不能出去住?!憑什麼啊!?」

   「就憑我是你媽!你一個人住我不放心!」

   「我一個做警察的你有什麼不放心的!?賊還敢偷到我家來!?」

   「就是因為你的職業,所以我才不敢讓你一個人出去住!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明白大人的心!」

   「我已經是個大人能照顧自己了!」

   「可是你的職業太危險!」

   「我喜歡我的職業!我死也不會換工作!」

   「你……」

   「我就是喜歡!」

   「啪!」

   「……」

   「奉輝呢?」吃飯的時候,湯小言環顧了一下餐桌,發現少了個寶貝兒子。

   「剛才他跟我說出去跟朋友吃飯了。」愛羅嘉邊回答他邊把盛好的飯放在奉蓮面前,「誒?奉蓮你的臉怎麼了」

   「……你是問刀傷還是巴掌印?」埋頭扒了口飯,奉蓮頓了一下,「刀傷是執行任務的時候劃的,巴掌印……是我媽打的。」

   「……」周川在一旁默默的吃著飯,沒說話。愛羅嘉看看兩個人,把目光投向湯小言。

   努力的嚥下嘴裡正在嚼的飯菜,湯小言打著哈哈:「那個∼∼∼你媽更年期,你別在意∼」

   「咚!」周川把碗一頓,「你說什麼?!」

   「沒什麼……開玩笑的,別生氣……」嚇的差點沒被噎死,湯小言後悔的想抽自己倆嘴巴——又在不合適宜的時間開不合適宜的玩笑。

   「是啊,媽媽,爸爸這個人向來不會說話,你就別生他氣了。」小肉手從旁邊夾了一筷子菜放到周川的碗裡,又夾了一大塊茄汁牛肉到奉蓮的碗裡,「二哥,別慪氣了好不好。媽媽一定是為你好的……」

   「是啊,你看奉羽這麼小的孩子都知道,你就別怪你媽了,吃飯。」輕輕拍了拍奉蓮的手,愛羅嘉又摸摸奉羽的腦袋,「小羽好乖∼∼∼」

   「嗯!小羽聽話!吃飯飯長大個!長的跟大哥一樣高!」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被別人一誇,立刻笑彎了眼睛。

   「幸虧還有一個讓我省心的。」周川撂下這話,抬頭瞪了一眼自己的大兒子。

   奉蓮就當沒聽見一樣,低頭扒飯,不過眼睛裡滿是委屈。

   ——哎∼你們吵架,為什麼每次無辜的我都要被罵。連小兒子都說我不會說話,做人真失敗。

   湯小言哀怨的看著老婆和兒子,大歎一口氣。

   「URAL」吧裡,穿著白色T恤灰色仔褲的奉輝懶懶的坐在角落裡,面前放著一個沾著點點血跡的文件夾。

   在喧鬧的搖滾樂裡,他掏出手機,進入短信操作界面,簡短的輸進幾個字後合上手機蓋。

   很快,手機振了一下,短信提示燈亮了起來。

   彈開手機翻蓋,紫色的屏幕上面只有四個字:

   「到我家來。」

   3

   將面前的酒一飲而盡,奉輝穿上外套,在杯子下壓上錢,拿起那份文件,出了酒吧。

   一輛出租車停下,待他坐穩後司機熱情的問:「先生您去哪?!」

   「……西陵園……」沉思了一會,他說出來的話還是把司機嚇的一激靈。

   「先生,這麼晚了,那可是個墓地啊……」司機牙齒有點咯咯作響。

   「你如果不去的話我就換輛車。」奉輝瞥了他一眼,「你是怕鬼吃了你?還是怕我打劫你?要我投訴你拒載是不是?!」

   「不不……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司機滿臉堆笑,可心裡卻罵——他娘的,大半夜的碰這麼一神經病!真是祟人走背字!

   「先生要去那做什麼?」

   司機開了一段,覺得有點糝的慌,就隨便找了個話題扯了起來。

   「去看一個朋友。」7

   「這大半夜的,不會是去見魂兒吧?」司機說著並不好笑的笑話,發現沒人搭理他,只好自己乾笑了幾聲。

   「嗯,算是。」淡淡的笑了笑,奉輝幽幽的回答著他。

   「……」司機恨不得咬自己的舌頭一下。好死不死的,往這事上面扯什麼扯,真是自己找罪受。

   突然車子劇烈的顛簸了一下,把司機嚇出一身冷汗。

   「媽的,什麼破路啊!真他娘的次!」低聲咒罵著,司機抹抹額頭的汗水。

   不理會他的抱怨,奉輝把臉轉向窗外,看著疾駛的汽車外的夜景,心思卻已不知道神遊到了什麼地方。

   車子行駛了大約一個半小時,到達了荒無人煙的西郊墓園。司機接過錢之後,對著車裡昏黃的小燈仔細的看了又看,確定不是冥幣之後慌忙駕車逃離了那裡。

   陰風四起,卻絲毫嚇不到奉輝。他掏出手機,按下一個電話號碼,放在耳邊靜靜的等待。沒有緊張,沒有膽怯,有的,只是一絲焦急。

   電話那邊一直是無法接通,好幾次他都失望的放下電話,但是過了幾分鐘又重新撥打。就這樣反覆過了將近一個小時,他還是沒有聯繫上對方。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背後突然響起的聲音,讓他心頭一跳。轉身抱住那沒有溫度的身體,他久久不願撒手。嬌小的身子微微動了動,抬頭看著他碧藍的眼睛。

   「我還以為,今天又見不到你了……」

   「好啦,我不是來了?」幽幽的聲音響起,那張慘白的臉上漾起一絲苦笑,「上次失約了,抱歉。」

   奉輝鬆開手,搖搖頭:「沒關係。」

   「你臉色不好?沒休息好麼?」

   「再不好也比你的臉色好!」奉輝摸著他冰涼的臉頰,「對了,你說的東西,我按你說的地方去取的,都在這裡。」

   掏出懷中的文件夾,交到那個皮膚白的快要透明的男人手中。

   「太好了!有了他,我就可以告那幾個害我的人了!」男子高興的接過那文件夾,撫摩著皮質表面的紋路,用指尖點著上面的血跡,喃喃自語道:「這個,是我用鮮血換來的……」

   「你看看,裡面的東西對麼?」見他高興,奉輝也鬆了口氣。

   「恩……」翻開文件夾,一行行帳目整齊的寫在已經被血染紅的紙上,每一筆,都清清楚楚。突然,小個子男人僵住了,他顫抖著指著上面說:「輝……這裡,少了最重要的一頁。」

   「什麼!?」奉輝一驚,猛的搶過帳簿。雖然路燈亮光微弱,他卻清楚的看見文件的頁數直接從18跳到21。

   「怎麼會這樣……」嬌小的男子合上帳簿,本來閃著晶瑩的亮光的黑色眼睛已經暗淡了下去,「我的心血,為什麼會沒有了呢?難道說,我藏的這樣隱秘,還是被發現了?!」

   「……你別著急,你是不是記錯了,還是你把它放在其他的地方了!?」奉輝抓住他的肩膀,「那個體育館的箱子並沒有被撬的痕跡,不會被偷的……要是偷,幹嗎不都拿走,卻只扯了這一頁?」

   「……只有這一頁上,記載著他們把公司的資金挪去做毒品交易的一個周轉流程……沒有這個,前面的那些小事情,完全不夠判他們刑的,最多也就是罰罰款。」男人歎了口長氣,「難道我注定,無法沉冤昭雪?」

   「不會的!我會讓你的冤情大白天下的!」

   「輝……謝謝你,我只有來生才能報答你的恩情了……」靠在奉輝溫暖的肩膀上,男子的眼睛裡滲出晶瑩的淚滴。

   「……報答?不用報答……」奉輝收緊手臂,「文肖,我說過,我愛你,不論你是死是活!」

   4

   「哈糗∼」噴嚏打的山響,打了個哆嗦之後湯小言起身去關窗戶,卻不想被身後滑溜溜的手臂給拉回床上。

   「你幹什麼去?」愛羅嘉箍著他的腰,睡的迷迷糊糊。

   「關窗戶啊,老婆∼你不覺得冷麼?」湯小言翻身看著他,溫柔的落下一個吻。

   「恩∼」曖昧的應了一聲,愛羅嘉的腿纏上他的腰,把一個本來淡的如蜻蜓點水的吻硬是給加碼成有如太古奇獸的重型攻擊。直把湯小言逗的是色心大發,一個翻身把老婆壓在身子地下,賣力的準備好好溫存一番。

   「咯啦∼」

   門口傳來一聲脆響。聲音本不大,但在這寂靜的夜裡,卻格外的刺耳。

   「等下∼∼∼小言,你聽見沒聽見門響?」愛羅嘉按住正在自己身上不停蠕動著的腦袋,靜靜的聽著。

   「啊?我沒聽見任何聲音啊∼來嘛來嘛∼」按住老婆的手,湯小言哪裡還顧的上什麼聲音不聲音的。

   咕咚一聲重物落地,驚的愛羅嘉猛一下子直起身體──卻不曾想這一下子正好把湯小言從後背給撾了個直角。

   「¥%*#%…….#¥……」湯小言剛想驚呼出聲,就被愛羅嘉給摀住了嘴,「別出聲,家裡進來人了∼∼∼」

   被他捂著嘴,湯小言是眼淚橫流。後腰一跳一跳的疼不說,身體還保持著向後將近九十度的彎曲,簡直就是要了他的老命。

   愛羅嘉躡手躡腳的下了床,從門後拎起棒球棍,輕輕打開房門。湯小言從床上爬下來,按著腰,一瘸一拐的也摸了過去。

   「好像真的有人……」看看樓下客廳的地燈被打開了,湯小言忍不住頭皮發麻。

   ──是人就最好,千萬別是鬼就成!

   「恩……」愛羅嘉輕手輕腳的從樓梯上往下走,一點聲音也沒有。湯小言跟在後面,順手摸過臥室門口的一盆小龜背竹,準備拿花盆當武器見人砸人見鬼砸鬼,早已經顧不上腰疼。

   昏暗的地燈把來人的影子拉長投到牆上,高高的,非常結實的身體。

   ──這個背影怎麼這麼眼熟?!

   湯小言正暗自琢磨呢,卻見愛羅嘉已經直起身子,順著樓梯「!!!」就往下走,害的湯小言一個沒跟上,連人帶花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叮了!啷一通響,把正站在客廳裡的人也驚的叫了起來:

   「誰?!」

   「小言!」愛羅嘉忙扶起摔倒在自己腳邊的老公。那盆龜背竹躺在樓梯上面,還沒他摔的慘。

   周川和奉蓮被吵醒,紛紛從臥室裡蹦裡出來。看著眼前的情景,也忙過去七手八腳的救人。


   「爸爸?!」客廳裡的人也竄了過來。

   「啊……是小輝啊……」已經渾身不知道是哪疼了,可湯小言又不好在兒子面前露出慘象,只好強忍著疼痛擠出一絲笑,不過確實是比哭還難看。

   「奉輝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愛羅嘉看著他,有些生氣。

   「啊……我……」心虛的看了一眼愛羅嘉,奉輝撓撓頭,「我跟朋友玩的太晚了……」

   「朋友?什麼朋友……」話還沒問完,愛羅嘉突然覺得手裡的身體猛然一僵,低頭看看,湯小言正倆眼發直的看向奉輝的背後。

   「小輝……你……你把什麼帶回家來了?!」湯小言幾乎要抓狂的巴在愛羅嘉身上,顫抖著大叫,「那個∼∼∼你……背後!!!!!」

   「我背後?」奉輝轉頭看看,也沒看見什麼。

   「小言你怎麼了?」愛羅嘉抱住他,「小輝背後什麼也沒有啊∼」

   「是啊,什麼也沒有……你看見什麼了?」周川摸摸他的腦袋──不燒啊,怎麼直說胡話?

   「我爸不會是摔腦震盪了吧?」奉蓮靠在樓梯上,邊打哈欠邊說。

   「……你們……你們什麼都看不見?啊∼∼∼」

   白眼翻三翻,白沫吐三吐──眼不見為淨,可愛的小言爸爸,在看見了大家看不見的東西之後,光榮的,昏了過去。

   畫外音:

   附在奉輝背後的女鬼,哭的十分委屈:「真是的,人家不過是衝他笑笑而已,幹嗎給偶翻白眼啊?!難得有人能看見我啊∼∼∼」

   某光:「……誰叫你先翻著白眼衝他笑啊!就他那點膽子!不翻白眼才奇怪呢!如果你把他嚇死了∼你去給我學白素貞盜仙草吧你!」

   女鬼:「好啦∼人家知道了,以後不會這樣啦∼不過話說回來,帥哥的後背就是溫暖∼啊∼∼∼我知足了,可以去升天了∼∼∼」

   某光:「帥哥?你說奉輝?明明就是只雌滴……汗。」

   女鬼,幽幽的轉過頭,吐著三尺長的舌頭問:「雌滴?你說什麼?!」

   某光,大汗:「米!偶什麼都米說∼∼∼南無阿米陀佛……你快去升天吧∼」

   女鬼,笑的粉開心粉淫蕩:「呵呵……偶走了∼∼∼帥哥∼∼拜拜∼∼∼」

  

   摔掉了半條命,又被女鬼嚇走了兩魂加六魄,湯小言這下子可真是一病不起了。天天躺在床上說胡話,高燒不退,還時不時抽抽筋什麼的。在醫院看了一個禮拜,所有的大夫都甩手說治不了。治了千八百號的人了,人家大夫是被什麼嚇病了的都見過,就是沒見過被鬼嚇病的。

   「您這病我們看不了,心病還需心藥醫啊∼」一位中醫院的老大夫把過湯小言的脈之後,語重心長的說。

   「難不成你是要我把那隻鬼拖回來跟他道歉?!」周川已經快被急死了,氣的直捶桌子。

   「這個……理論上來說的話,要是真把鬼拖回來,可能會加重他的病情也說不一定……恩,像他這樣的,不能用打擊療法。況且……這光天化日的,上哪去拖個鬼回來?」說到「鬼」這個字的時候,老中醫也禁不住皺了下眉頭。

   ——鬼?老頭子我活了這把年紀還沒見過呢!

   「……嗚∼小川……有鬼∼∼∼」湯小言跟孩子似的往周川的懷裡扎,一副驚恐萬分的樣子,把周川心疼壞了。

   「好啦,你個沒出息的,哪來的鬼啊!不怕不怕!」將他摟進懷裡,周川長長的歎了口氣。

   愛羅嘉也急了,從椅子上跳起來:「別的辦法沒有了麼?他老這麼燒著說胡話也不是辦法啊!這人還不給燒傻了!?」

   「我只能給他開點安神的藥,回去吃吃看……就是見效慢點。」老大夫戴上眼鏡,提筆列了個方子。

   「吃中藥!?」愛羅嘉皺起了眉頭。他最討厭聞中藥的味道,要不是看湯小言被西醫治了半天還是沒用,他才不會跑到這個漾著濃濃藥材味道的地方呆上這麼長時間。

   「恩……吃點中藥吧……也許有效果。」

   周川什麼也沒說,拿過藥方就去取藥了。回家的路上,三個人坐在車裡,除了湯小言偶爾幾聲粗重的呼吸之外,再沒有任何聲音。許久的沉默之後,周川打了把方向盤,把車停在路邊。

   「怎麼了?」愛羅嘉摟著湯小言正在後座上發呆,見車停下,不禁有點奇怪。

   周川回過身子,看著他,有些為難:「愛羅嘉,雖然我並不想干擾你管孩子,但是,小言是在看見奉輝之後才嚇病了的,你可不可以去問問奉輝去了哪?做了什麼?我們要好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把小言嚇成這個樣子。」

   「我問過他了……他去了西陵園……」

   「西陵園!?他大半夜的去那種地方幹嗎!?難道說……真的是鬼啊?」周川瞪大了眼睛——他先前一直就不相信小言是見鬼了,以為只是小言自己的幻覺而已。

   「……他不肯說。」愛羅嘉無奈的搖搖頭,「奉輝以前不這樣,他從沒讓我操心過……」

   「愛羅嘉,我明天晚上要讓小輝帶我去趟西陵園,你在家照顧小言和奉羽吧。」

   「還是我去好了……如果有危險怎麼辦?」

   周川搖搖頭:「我並不想去抓鬼什麼的,我相信我也抓不到什麼。我主要是想問出來小輝究竟在幹什麼。」

   「……他對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麼?」愛羅嘉皺起眉頭,思考了一會,「周川,如果真有什麼事情……你一定要幫他一下……」

   「你放心吧,小輝就跟我自己的兒子一樣。」摸摸小言的腦袋,周川溫柔的笑了笑,「小言天生一副呆樣,一定是傻人有傻福,他會好的……」

   「恩恩……」好像應著他的話一樣,湯小言在睡夢中含糊的念叨著,「恩……小愛,那個……恩……牛奶好熱……我要吃麵條……」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小言……你胡話可是越說越厲害了∼」愛羅嘉捏了捏他的臉,「你快點好了吧,我們都快急死了……」

   抽抽鼻子,湯小言在他懷裡扭了扭身體,嘴角微微上翹:「嘿嘿……小川……你大腿好漂亮……恩……再分開點麼∼∼∼我進不去∼∼∼」

   周川的臉「唰」一下子就紅透了,瞪了一眼已經笑歪了的愛羅嘉,他狠狠踩下油門,心裡罵開了花:

   ——湯小言,我看你是TMD沒病!

   進了家門剛放下鑰匙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奉輝就被電話鈴給嚇了一跳。衝到客廳接起電話,聽見的是個陌生的聲音:

   「你好,請問是湯奉羽的家長麼?」

   「啊……是,請問……」奉輝知道家裡還沒回來人,就先應下了。

   「奉羽剛才上體育課的時候把腳扭傷了,麻煩你來接他一下好不好?」電話那頭的聲音非常溫柔。

   「啊……好,我這就去。」一聽是弟弟受傷了,他急忙拎起外衣,掛了電話就衝出門去。

   路上車開的有點急,他過路口的時候一個沒注意就和旁邊衝出來的一輛車剮到一起,前保險扛頂了一下。

   對方跳下車——竟然還是個外國人,氣沖沖的就拍了一下他的前車蓋子,拿英語吼了他一句。

   本來就心情不佳,奉輝剛想下車,就突然沒來由的全身哆嗦了一下。一陣惡寒爬上他的後背,讓他渾身的不自在。

   那個人走到他的窗口,剛想繼續罵,卻突然停住了。倆眼盯著他,直勾勾的發愣。

   6-7

   「奉羽,老師已經給你家裡打過電話了,一會你家裡人就會來接你了。」

   「嗯!謝謝葉老師∼∼∼」奉羽坐在醫務室的床上,搖擺著自己纏著繃帶的腳。

   葉可依抱起他,摸摸那粉嫩的小臉蛋:「奉羽,你應該謝謝喬大夫。」

   「謝謝喬大夫∼∼∼」小奉羽非常禮貌的沖美女校醫喬家馨道了聲謝謝。

   「不用了,奉羽這麼乖,摔倒了都不哭呢,來,讓喬老師親親∼∼∼」捧著奉羽的小臉「吧唧」一聲就印了個口紅印子上去。

   「啊……喬大夫∼∼∼」奉羽一臉受寵若驚的樣子,可是心裡早已經撇了一萬遍的嘴——爸爸媽媽對不起哦,小羽我今天被色女給強吻了∼∼∼兒子不孝,沒能保住貞操啊∼∼∼∼

   「誒?奉羽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葉可依明知故問,嚇出奉羽一身的冷汗,他略帶怨恨的看著自己的班主任,小手毫不客氣的一把拉住美女大夫的袖子,「大夫……你看,你只親奉羽,我們葉老師都吃醋了呢∼∼∼」

   「嗯?小葉老師也很可愛呢∼∼∼」扳過葉可依的臉就又是一個大唇印,偷到香的喬家馨笑的萬分開心——反正美女做什麼都會被原諒,有便宜不佔才是大傻瓜呢!

   被親的直髮傻的可依,已經忘記自己是怎麼走出醫務室的。直到自己毫無意識的晃到水池子前面,才想起來自己是來洗臉的。

   「老師你都沒被女孩子親過啊?!」奉羽一邊洗臉一邊問。

   「啊……?啊……沒有……」可依看著水龍頭裡的水嘩嘩的流,開始發呆。

   ——沒有跟女孩子親吻過……只跟兩個男孩子親過……

   不過這麼丟人又屬於成人範疇的話他是不會跟一個剛上小學二年級的學生說的。洗完臉,他又把奉羽抱回教室,給他留了一點單詞讓他背。自己則站在窗戶邊發呆。

   ——已經到中國三年了……是不是該回家去看看了?哥哥他們都結婚的結婚,連侄子都好幾個了……我是不是,也該定一個了呢?自己一個人,還真是滿孤單的……

   「老師……老師……」奉羽的叫聲把他喚回現實。

   「怎麼了?」

   「我背完了。」

   「這麼快?!」

   「是啊……老師您不相信可以查。」合上書本,奉羽呱啦呱啦的把剛才的單詞一一背了出來,而且發音準確,標準的倫敦音。

   「奉羽你以前學過多久的英語呢?」驚奇的看著自己的學生,可依發現雖然已經跟他相處了半個多月了,卻竟然這麼不瞭解他。

   奉羽搖搖頭:「沒啊……我沒學過……」

   「那你怎麼說的這麼好?」可依相信世界上有天才,但是他怎麼也不能相信眼前這個張的比別的同齡男孩還要來的瘦弱的小個子男生,會是個語言天才。

   「因為叔叔和哥哥在家裡老用英語說話……我媽媽有時候也跟他們用英語說話……所以就學會了一些。」

   「……你們家的組合還真是奇怪∼」

   「奇怪?還好吧……」奉羽眨眨眼睛,皺起眉頭,「哎呀,怎麼還沒人來?難道是出車禍了?!」

   「奉羽!不要胡說啊!」可依差點沒被他的話砸一跟頭,他現在可真是知道何謂童言無忌了。

   瞪著眼前的男人,奉輝的後背是雞皮疙瘩一層一層的起——他也納悶,他怎麼看見這個男的就打心眼裡往出泛著寒意。突然他想起什麼似的大叫:

   「你……你是個愛爾蘭人!?」

   「你怎麼知道……」對方呆住了,不過很快就笑了起來,「我看你很眼熟呢,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叫湯……奉……奉輝?」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奉輝仍然是全身的打哆嗦,但是他沒否認。

   「是我啊!薩爾,在我父親的葬禮上我見過你,你忘記了?」薩爾說著想把手伸進車裡跟他握手,卻被奉輝給閃開了。

   ——我怎麼不記得!?還不是被你媽害的我落下個怕愛爾蘭人的毛病!每次跟我媽回老家經常在大街上哆嗦的跟篩糠似的!

   「啊……你還生氣呢?我那時候小,說話不經大腦……啊,這是我的名片,等你車修完了把帳單發給我就好。」薩爾慇勤的遞上張小紙片。

   奉輝用手指頭尖捏過名片,惟恐避之不及的說:「那好……再聯繫吧……我要去學校接我弟弟了……」

   「啊……能給我留一個你的聯繫方式麼?或者給我你的名片也好……」薩爾巴住車窗戶,有點死皮賴臉。

   「……」奉輝為難的從上衣口袋裡抽出張名片,遞到對方的手裡,「我經常出差,嗯……時間不定……你要是有事給我打電話就好。」

   「恩∼啊∼你是記者啊?那太好了,我正在大英出版公司中國分公司任職,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合作呢……」

   ——惡∼新聞是新聞,出版是出版,別給我扯關係了∼∼∼

   奉輝撇撇嘴角,一腳油門下去,車身猛的就竄了出去,把薩爾嚇了一跳。

  

   「看見我也不用這麼緊張吧?你可真傷我心啊奉輝……小時候的話,可不是說說就算了……」吻了一下那張名片,薩爾爬回自己的車上。不過他沒發現的是,那張名片上,還有個鞋印子……

   突然一個冷顫,奉輝拿起那張名片順著車窗戶就扔了出去——反正他剛才給薩爾的那張是印著他以前手機號碼的,應該不用擔心會被騷擾。

   「隊長!上個禮拜那個案子徹底結了,那幫老傢伙已經把窩贓的人也供出來了!」

   實習生馮寶山抱著一大摞資料「叮了!當」的衝進辦公室。在踢翻了三把椅子打翻了兩杯咖啡絆折了一根電話線之後,自身安全的沖抵奉蓮的辦公桌。

   見識到他驚人的破壞力之後,奉蓮做了相當大努力才把嘴裡那口咖啡給嚥下去。看著滿屋子的狼藉,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大人。因為有的時候,小言路過的地方也是有如颱風過境一般。

   最誇張的一次是在他們一家人出去吃飯的時候,也不知道從洗手間剛出來的小言,身體哪個部位碰了人家的桌子,竟然會將整塊檯布給兜下來,害的人家的龍蝦大餐還沒動叉子就全部孝敬了土地公公。整整六隻澳洲大龍蝦,灑的是湯水不剩,那場面把對方驚的竟然一時忘記要他賠償。結果本來是一頓很簡單的家庭聚餐,他的父親可憐的小言同志竟然付了六千多塊的飯費。之後周川和愛羅嘉就比著誰發的誓毒說這輩子再也不去那家餐廳吃飯。不是心疼錢,而是心疼面子,覺得丟不起這人。

   最後湯小言是檢查罰站一起來,就差跪搓板了才把兩個老婆哄好。周川說,他那陣子看見湯小言就跟看見只龍蝦似的。而愛羅嘉則是連著夢了半個月的龍蝦排著隊過紅綠燈,主要是因為那天被浪費了的龍蝦是掉在紅綠相間的地毯上。

   「你第一天上班啊?進來也不知道敲門!」奉蓮扯著嘴角看了看他,「1234567,你這實習號碼還挺好玩。」

   「啊……我,我重新回去敲!」說著他轉身就要走。眼看著大傢伙條件反射的護住自己桌子上的東西,奉蓮忙吼了他一聲,「成了!今天就這樣吧!你把報告放這。」

   「是!隊長!」小伙子喜氣洋洋的將報告「!當」一聲砸到湯奉蓮的辦公桌上,將電腦屏幕都震的抖了三抖。咖啡杯裡漾起可愛的水波,「噗」一聲跳出一大滴,砸到了奉蓮的西裝上。

   「你他媽就不知道輕點!?」氣的罵了一句那沒輕沒重的笨小子,奉蓮拿起面巾紙擦了擦被咖啡沾濕的衣服。

   「啊……隊長……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馮寶山抓抓腦袋,笑的很不好意思。

   「你故意的?」沒好氣的回了他一句,奉蓮拿過報告頭也不抬就翻了起來。看了一會,他皺了下眉頭,抬起臉惡狠狠的瞪著那個「樂天派」,「你第一次做筆錄是不是!怎麼連被審訊人的手印都沒有!」

   「啊……我……我忘記了……」小傢伙如夢初醒,大叫一聲,「我這就拿去讓他補上!」

   「快去!要是他翻供了,我立馬把你跟強姦犯關一屋!」瞪大眼睛,奉蓮很不得一腳把這個白癡踹出去。

   「哇……隊長跟強姦犯串通了要吃掉我∼∼∼人家的貞操沒了!」小傢伙怪叫,惹的同屋的人都笑成一團。

   「你媽生你的時候給你貞操了麼!」一個同事在旁邊逗了他一句,惹的他小臉「唰」一下子就紅透了。

   「得得∼∼開不起玩笑算我沒說,快去把手印讓那幾個人按了,不然他們翻了供我們全白忙活。」剛才說話的同事在奉蓮帶刺的目光下忙將馮寶山清到門外。

   「媽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讓我不操心!」點上跟煙,奉蓮靠在椅子上望天花板。

   手機叫了起來,翻開蓋一看是個熟悉的號碼,按下接聽,他的聲音明顯溫柔了起來:「哥?小羽扭了腳?什麼?你堵車?不是吧,難道讓我開警車去接他?啊?你就這意思…什麼?還鳴警笛?…哥……我……喂喂??」

   放下電話,他抬腕看了看表,正好是下班高峰。將煙狠狠捻滅在煙灰缸裡,他從抽屜裡拿出鑰匙,丟給同事一句話:

   「我開車出去一趟,幫我做個記錄,明天早上我就把車還回來。」

   「好的,隊長。」

   一路鳴著警笛──按說沒有緊急情況是不允許的。不過他這樣也算做了點好事,一路上跟著他屁股後面的就有不下二十輛車暢行無阻。順便警笛聲也把那些準備作案和正在作案的偷兒們嚇的要麼放棄計劃要麼主動投案,也算是為社會安定做了點貢獻。

   當警車停進校園,幾乎所有的人都被警笛聲給驚的探出腦袋。關了警笛,奉蓮往門口傳達室的門口一趴,把老大爺嚇了一跳。

   「大爺,二年級三班在哪?」

   「……在在在……在主樓的二層右手邊……」也不知道眼前的是流氓還是警察了,那看門的大爺被他香煙橫叼、西裝襯衣前三個扣子全沒系的流氓德行給嚇的有點結巴。

   「謝了啊……」捋了下頭髮,深吸一口煙後將煙頭彈進遠處的垃圾箱裡,他好歹將襯衣口子繫上一個,便搖晃著進了教學樓。

   「奉蓮哥哥!」奉羽看見他之後,高興的瘸著腿撲過去,嚇的他忙抱起自己的弟弟。

   「扭這麼厲害你還走路!不怕走瘸了?!」虎著臉訓弟弟,他心疼的摸著那腫的跟饅頭似的腳背,「你幹嗎了扭成這樣?」

   「我跟同學玩跳馬……結果……」

   「笨蛋!」敲了一下奉羽的腦門,他將目光轉向已經被冷落在旁邊許久的葉可依,伸出手,「您是老師?」

   「啊……你好我姓葉……」可依瘦小的身子往前挪了挪,剛好夠到他伸過來的手,握了一下。

   「……葉老師是吧?」奉蓮皺著眉頭,對他左看右看,「我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你啊?」

   「……啊?有麼?我不記得……」可依的大眼睛忽閃著,依舊可愛的跟娃娃一樣。

   「……哥哥,你不許泡我們老師哦!老師是很容易害羞的!」奉羽拍拍他的肩膀,「不過,你要是真想泡我們老師的話,我可以幫你!我從老師的生日到他愛穿什麼樣子的內褲都清楚哦!」

   「奉羽!」(*2)

   被哥哥和老師同時吼了一嗓子,奉羽癟癟嘴不說話了。不過他還是偷偷瞟了一眼他可愛的級任老師。

   ──我一定要哥哥把老師泡到手,這樣,以後我的家庭作業就可以不寫了!

   8-9

   這兩章算是回憶篇,是在奉輝認識那個鬼之前:

   「奉輝啊,有個兇殺案,你去採訪一下。」主編扔過來一份資料,從裡面滑出幾張照片。

   指著照片,奉輝有點奇怪:「這不都已經採訪過了麼?」

   「咳,不是說案情有進展麼?我想讓你去做個系列採訪,每個禮拜上一篇,做兩個月的追蹤採訪。」主編悠閒的喝了口咖啡,「你的採訪證已經辦好了,你下午就能去公安局那邊做採訪了。」

   「啊?這麼快?我手裡還有幾份稿子沒做完……」奉輝將文件袋裡的照片都拿了出來──照片上的人死狀很慘,是被人用鈍器擊破頭部之後又被勒死的,身上還被戳了不少刀,到處都是支離破碎的刀傷。

   「沒關係,交給別人去做吧,你專門來管這個就成。」

   「……為什麼?咱們這邊沒人手了?」

  

   「不是,是這個案子正好跟你很合適……聽說辦案子的就是你弟弟那個組,有什麼獨家,你們兄弟好說話不是?」主編笑的很老道,如意算盤都打在了臉上。

   ──死老狐狸,就知道你沒揣好屁。

   奉輝心裡罵了一句,嘴上也硬了起來:「我可不能去打探我弟弟他們的工作機密。」

   「放心放心,只要你寫的比別的報紙多那麼一點點可靠信息就成了。」一臉的皺紋堆成菊花,又在上面彎出一對月牙,把奉輝看的真想上手幫他把臉給抹平了。

   「……哪天交稿子。」

   「每個禮拜的禮拜五,下一個禮拜一發。」

   「……今天都禮拜四了!」

   「所以啊∼∼∼今天要加加班了∼∼∼誰叫我剛知道接手這個案子的是你哥哥帶的組啊?」菊花更皺了,已經從太陽菊皺成了送死人用的白菊花。

   「您可真是知人善用啊∼」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奉輝終於知道什麼叫「不齒」一個人了。

   「哈哈,小輝你別誇我了,不然我可就再給你『加碼』了啊。」

   「……得,算我沒說,稿子明天早上會放您桌上。」不想再被他害的死腦細胞,奉輝拿了稿子轉身出去。

   主編詭計得逞,淫笑聲聲,聽的辦公室外面的同事們是一個個的直冒冷汗。幾乎所有投向奉輝的目光,都飽含著同情。

   去被害人的公司問了問情況,又到當時的兇案現場轉了一圈發現沒什麼收穫之後,奉輝無奈的撥通了奉蓮的電話:「喂,奉蓮,我。聽說你們現在接了個案子,嗯……我想問你點事情……啊……是啊,是我們主編的主意……呵呵,好的,那晚上回家說……」

   晚上,奉蓮將一個牛皮紙袋交給他:「這裡面是跟案件有關的所有資料,你揀著用吧,除了用紅色墨汁打印的部分之外,其他的都可以拿去寫……」

   抽出卷宗裡面的東西,「啪嗒」一聲有一個東西掉在地上,奉輝彎腰揀起來一看,是個工作證。中間是個清秀的年輕人,笑的非常溫柔。

   「這是被害人麼?」指著照片上的人,他吃驚的問。和早上在主編辦公室裡看見的那具屍體的照片,根本就看不出來是同一個人啊!

   「啊……是啊,就是他……叫聶文肖,還跟咱們一樣,是巖獸呢。」

   「……是麼?」奉輝摩挲著那張照片,「他長的挺好看的。」

   「哥,你別動心啊,他可已經是個死人了∼∼」

   一句話說的奉輝紅透了整張臉,他用力的捶了一把弟弟:「你小子!胡說八道!」

   「哈哈……難得我這個不開竅的哥哥也真的會動心啊,我知道了,下次讓愛羅嘉叔叔就照著這樣的給你找一個就成∼∼∼」勾住奉輝的脖子,奉蓮把他帶倒在床上,用力抱住。

   「奉蓮,你幹嗎?」拍拍弟弟的臉,奉輝直視著他烏黑的瞳孔。

   「哥……你想嫁人麼?」

   「不想啊……怎麼了?」

   「……沒什麼,我看你剛才的表情,還以為你想離開這個家呢……」

   「我們總有一天會離開這個家的,你不是總跟你媽吵著要出去住麼?」

   「……我那是氣話,誰叫他老嘮叨我……哥,我真不知道我以後會喜歡什麼樣的人。」

   「當你遇見的時候,會知道的……」在弟弟臉上親了一口,奉輝支起身體,用水蘭色的眸子看著他,「當遇見你喜歡的人的時候,你的眼睛會告訴你的……」

   「……不要說那麼肉麻,我可不是文人。」奉蓮伸手拿過煙,點上之後將煙霧噴到空氣裡,「我可是個粗人∼」

   「我管你粗不粗,要抽煙回你房間抽去!」拉開窗戶,奉輝順手把他嘴裡的煙扔了出去。

   「哎呦!」樓低下一聲慘叫,然後是湯小言帶著哭腔的聲音,「誰啊!誰扔的煙頭!燙死我了!」

   「糟了……爸怎麼在院子裡?」奉輝探了一下頭,「抱歉啊,爸,是我……奉蓮在我房間抽煙……」

   「……奉輝,我沒教你可以高空擲物吧……」抽抽鼻子,湯小言拈起煙頭,「下次要扔扔熄滅的!」

   「……好。」奉輝無奈的笑了笑。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子不教,父之過∼

   (某光註:小言是王血,按說是不會被煙頭傷到,那為什麼會被燙呢?因為上面還沾著奉蓮的口水……只要是沾了血親的體液……就米辦法防的住……大人們不要嫌偶噁心啊……哭∼∼∼)

   「哥我今天晚上要跟你們睡……」奉羽抱著被子站在門口,穿著米奇的睡衣,戴著米奇的睡帽。

   奉蓮一把把他扛到肩膀上,惹的他叫了一聲,然後笑著說:「哥∼∼∼別把我舉這麼高……」

   「你跟誰睡?恩?小老鼠?」搔著他的癢,奉蓮扯扯他的小臉。

   「……我要跟大哥睡……二哥你睡覺打呼嚕磨牙不說,還踹被子放屁……」話還沒說完,他就被奉蓮抱著腰給翻了個個,大頭朝下,急的他大叫:「啊∼∼∼哥,對不起,我錯了∼∼∼∼」

   「看你還敢說我壞話!你個小老鼠∼∼∼」

   奉輝衝他擺擺手:「小羽,我今天晚上要加班,跟你二哥去睡好了……」

   「……」保持著倒掛的姿勢,奉羽皺了皺眉頭,「不會吧……我不要聽二哥說夢話了……」

   「這次你不聽也要聽了!走!睡覺去!」把奉羽往腰裡一夾,奉蓮抬手衝他來加油的手勢,「哥,明天這資料我要帶回去,今天晚上歸你了!」

   「嗯,謝了∼」

   擰亮檯燈,奉輝仔細的看著那張工作證上的照片──白皙的臉上掛著的溫柔的笑,讓他倍感親切。隨手翻翻那些資料,他看見一行用紅筆寫的小字:聶文肖,巖獸雄性體,角呈螺紋狀,34歲。

   他明白為什麼局裡會把這個案子交給奉蓮了,因為他們都是一樣的物種。

   簡單的看了下聶文肖的生平,他發現這個人是個非常優秀的會計師。任職於大企業的成本核算部,位置可以說是舉足輕重。而且他的為人很和善,也沒有與人結仇的情況。

   ──這樣的一個人,為什麼會被人殺死,還死的那麼慘呢?不是為財,不是為仇?那為的,是什麼?

   「你究竟招惹了什麼人?」點著那張照片,奉輝拿過咖啡杯,長歎了口氣,「如果你現在還活著多好……我叫奉輝,湯奉輝……你要記的我哦……」

   「輝……小輝!」周川猛吼一聲,把奉輝嚇的一打方向盤「吱」一聲剎在了路邊。

   「你想什麼呢?再開就開溝裡去了!」周川也是驚魂未定,「早知道就不讓你開了。」

   「啊……對不起,川叔叔……我……走神了。」他正準備再啟動,周川卻發話了:

   「好了,小輝,就停這吧。我有話要問你,你如果不說,那就當我周川白疼你這二十五年了!」

   10

   周川抬手拉開車門,冷冷的丟下一句:「下車。」

   「啊……好……」奉輝跟著他下了車。在車外站定,他才發現這裡離陵園已經不遠了。周圍的山黑黔黔的,形狀奇怪的突兀石塊,在夜幕的籠罩下顯的格外詭異。陰冷的夜風在枯樹上吹出糝人的聲響,伴隨著幾聲夜貓子的哀叫。

   周川找了棵大樹,靠在上面,兩眼定定的看著他:「小輝,你那天晚上來了這裡,然後回去就把你爸爸嚇成那個樣子,難道……你覺得你什麼都不說,對我,對你媽媽,對你爸爸,說的過去麼?」

   聽了周川的話,奉輝為難的看著他:「川叔叔……我……對不起……」

   「知道對不起?知道對不起我的話你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我。」

   「……」奉輝低著頭,不說話。周川動了動身體,走到他面前,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小輝,我們是家人,沒有什麼不能說的。不管你遇見了什麼樣的事情,就算我們幫不到你,起碼,還能站在你的身後為你打氣……小輝,你不是一個人,你是有家的人,知道麼?」

   「……」奉輝的身體輕輕顫抖了一下,茫然的抬起頭,笑的十分淒涼,「川叔叔……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爸爸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我答應了對方,要保守秘密。」

   「抱歉能解決問題!?」周川低聲吼了起來,「小輝,我跟你媽不一樣,我並不想對你循循善誘……你也是個大人了,難道什麼事情是好什麼事情是不好,你都分不清楚麼?你保守著一個死人的秘密,難道就是講義氣了!?」

   「……?!」猛的抬頭對上周川的眼睛,奉輝吃驚的問:「川叔叔……你怎麼會知道……?」

   「我怎麼會知道?我當然知道!」周川收回手,抱在胸前。雖然一臉的從容,但實際上他也暗自長吁了口氣:

   ──半夜去陵園,果然是去見鬼……居然真被我給詐對了……不過,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是有鬼啊……默……(某光:連某光這種怪物都能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更何況鬼了∼∼∼哈哈哈哈∼∼∼)

   被他詐的一愣一愣的,奉輝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思量了很久,他才長歎口氣:「好吧……我說……」

   同一時間,湯小言的臥室裡。

   愛羅嘉將他汗濕的睡衣換了下來,剛想出去,就被睡夢中的湯小言迷迷糊糊的一把拽住:

   「恩……別走麼……陪陪我……」

   愛羅嘉將衣服放下,回手摸摸他的臉:「幹嗎?這麼大還撒嬌?」

   「恩……抱抱……」湯小言伸開雙手,衝他揮著。

   將他勾進自己懷裡,愛羅嘉揉著他的頭髮:「乖……睡覺,明天就會好的……」

   「恩恩……親親……」

   「啊?什麼?」

   還沒等愛羅嘉反應過來,小言已經湊上去把他吻了個結結實實。

   「恩……小言……」咬著嘴唇,愛羅嘉艱難的忍受著騰升的慾火,將那個八爪魚樣的傢伙從自己身上給剝下去,「你給我好好休息……」

   「不要不要!就要親親∼∼∼」湯小言開始耍賴,重新巴住他不放手。

   「喂!!你瘋啦你!」愛羅嘉氣的哭笑不得,把他的手使勁攥住,從自己身上拿開。剛想起身,就被湯小言一把扯住給拉到了床上。

   「哇!!!」愛羅嘉急促的一聲驚叫,人已經整個倒在床上。一個已經燒了大半個禮拜的病人,卻還有如此大的力氣,確實把他嚇了一跳。

   湯小言也不知道是睡迷糊了還是燒傻了,二話不說就開始扯他的衣服,然後整個人都壓了上去。

   「你你……啊!你幹嗎?!喂……」愛羅嘉眼見要被他強迫,有點生氣,可是今天小言的力氣出奇的大,他竟然沒有辦法掙脫。

   「恩∼∼∼別……別動……我……我進不去……」

   「廢話!我還穿著褲子呢!湯小言你給我下去……」愛羅嘉話還沒說完,就覺得身後一涼,大半個屁股已經暴露在空氣中。

   「哦……謝謝提醒……」糊塗歸糊塗,湯小言倒是沒忘記基本禮儀。不過這個話在床上說顯然有點不是地方。

   「你……你燒糊塗了吧……啊∼∼∼混蛋!你給我出去!你個畜生!」 愛羅嘉是又氣又叫的卻根本拿他沒辦法。

   「不嘛……外面冷……還是裡面暖活∼∼」湯小言埋頭幹活,嘴裡卻是胡說八道。

   「你冷去穿褲子啊!你∼∼∼∼恩∼∼啊∼∼」話沒說完,就被衝上頭頂的感覺給壓了回去。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的身體,彼此都熟知對方的敏感,每一個動作,都讓二人直喘粗氣。

   一陣翻雲覆雨,很快就睡的鼻涕冒泡的湯小言大大咧咧的躺在床上,讓愛羅嘉連罵他的機會都沒有。伸手一摸他的腦門,汗濕的感覺非常膩人,但是卻沒有了先前的滾燙。

   「……」愛羅嘉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什麼嘛?原來這樣就會好啊!靠!果然種馬!

   11

   「說來真的很奇怪……」奉輝有點不好意思的看著地面,「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看見他那張照片,就喜歡上這個人了……當然我知道他已經死了,心裡覺得有點可惜……」

   「後來連續做了三個星期的專訪……直到有一天,我的手機上收到一條署名為聶文肖的短信,約我半夜在這裡見面……」

   「起初我還以為是誰的惡作劇,也就沒放在心上,也沒去。結果第二天我又接到那個短信,又約我見面。我就在當天晚上去了西陵園,結果他真的在那裡……」

   「看見他的時候,我竟然一點也不害怕,竟然還有一點點的興奮……他跟我聊了很多東西,讓我知道了他是怎麼被那些人害死的……」

   「我覺得可能真的是一見鍾情吧……從來沒有喜歡過任何人的我,對他卻……到後來,我一天看不見他就想的要命……他拜託我幫他把那個帳本從他藏匿的地方拿出來,說要用這個來告那些害死他的人……」

  

   「我去把東西拿給他,卻發現已經少了一頁,最重要的一頁……我現在正在想辦法混進那間公司……重新幫他把證據找回來。」

   「你可不要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聽完奉輝的話,周川衝他伸出手,「你把那帳簿拿給我看看,沒想到,他跟我還是同行呢?」

   「……帳簿,不在我這……」

   「那在哪?」周川一驚。

   「我給他了啊……」

   「……」周川皺起眉頭,「他一個死人把帳本帶什麼地方去?!」

   「我……沒想過。」

   「我覺得事情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情你自己不要單獨去做了,就算那個鬼有天大的冤屈,你也不能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周川拿出手機,「把他的手機號碼給我。」

   「川叔叔,你要……做什麼?」

   「放心,我不會去質問他什麼的……我怕哪天找不到你,好歹也有個可以聯繫的……『鬼』……」周川無奈,將手機扔給他,「把號碼輸進去。」

   低頭按下一串號碼後存好,奉輝不放心的叮囑他一句:「川叔叔,你可千萬別去打擾他啊……」

   周川聽後哭笑不得——小沒良心的,這麼快就胳膊肘沖外拐了!你這還沒嫁出去呢!

   「二哥∼媽媽跟大哥怎麼還不回來?」窩在床上,奉羽抱著大娃娃熊問。

   奉蓮一笑:「他們出去抓鬼了∼」

   「鬼?!」小奉羽猛的往他懷裡一扎,「哪裡有鬼!?」

   「哈哈∼開玩笑的。」奉蓮摟他進懷裡,溫柔的蹭著他的頭髮。奉羽的髮質和湯小言很像,非常柔軟。

   「哥∼你鬍子好扎人……」奉羽不滿的都起小嘴。

   「就扎你就扎你!」拿自己滿是鬍渣的下巴刺著那柔嫩的小臉蛋,惹的小傢伙咯咯直叫。

   突然隔壁傳來一陣痛苦的呻吟聲,把小羽驚的一個激靈躲到他身後:「哥哥……你聽,有……有奇怪的聲音∼」

   「……」奉蓮鐵青了一張臉,「不是什麼奇怪的聲音……是你爸又在進行製造人類的偉大工程呢∼」

   「製造人類的偉大工程?那是什麼?」眨著迷惑的眼睛,小羽純真的臉上掛滿無知。

   「……這個,那是件很辛苦的事情。」

   「辛苦?爸爸不是生病了麼?為什麼還要做辛苦的事情呢?」勤學好問的問題寶寶的疑問是一個接一個,讓奉蓮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好。琢磨了半天,奉蓮才苦笑著說:「沒關係……你爸爸他是種馬,他才不會被一點點小病就干擾了民生大計。」

   「種馬?那又是什麼?」

   「……好啦∼小羽乖,睡覺了!」將弟弟塞進被窩裡,奉蓮在他額頭印上一個吻,起身要走。奉羽忙拉住他:」哥,陪我睡啦∼「

   「你睡吧,我去抽根煙。」

   「哥……抽煙對身體不好……」

   「切∼連你也管我……」奉蓮掏出煙扔到桌子上,撩開被子躺進去,「好了,我不抽了,睡覺。」

   伸手將燈一關,房間頓時陷入黑暗。旁邊的小身子蠕動了幾下,鑽進他懷裡找了個合適的位置,不一會就傳來了「嘶嘶」的鼻息聲。

   「小傢伙……」摟著弟弟,奉蓮也迷迷糊糊地睡了。

   第二天早晨,已經退了燒的湯小言坐在久違的早餐桌旁,跟餓了十天似的一通猛吃。

   奉羽在旁邊問:「爸爸,你是不是很餓?昨天那麼辛苦∼」

   「辛苦?我不辛苦啊∼」摸摸小兒子的頭,他又塞進嘴一大塊火腿和雞蛋。

   「可是昨天你不是在做什麼製造人類的偉大工程麼?」

   「撲——!」一口咖啡猛的噴了出來,坐在旁邊的奉蓮差點沒把自己嗆死。

   「……」湯小言怨恨的看著自己的二兒子,努力把嘴裡的東西嚥下去。然後幽幽的問:「我說奉蓮啊∼你就不能教你弟弟一點好啊∼」

   「……啊……我上班要遲到了,先走了……」將濺在周圍的咖啡擦乾淨,他起身就走。周川和奉輝在旁邊已經笑的快把土土司片捏碎了,只有愛羅嘉的臉是紅了白,白了青的。

   「對了,爸爸……那個,做種馬……是不是很累啊?」小孩子的天真,卻讓大人們完全抽筋。周川和奉輝已經笑得趴在桌子上起不來了,愛羅嘉則是黑了整張臉。

   湯小言氣的跳著腳沖已經聞風而逃的二兒子大叫:「奉蓮!你再教你弟弟有的沒有的,我我我……我打你屁股!」

   笑過之後,周川擦去眼角笑出來的淚,跟小兒子說:「小羽,快吃,我一會送你上學。」

   「恩∼媽我自己能走……」

   「好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呢,何況你才扭了三天,我送你去學校,乖∼」

   「好∼」小傢伙快速的喝完牛奶,拿起書包沖周川伸開小手,「媽媽抱∼」

   「……你還真會撒嬌∼來∼」抱起兒子,周川沖愛羅嘉說:「麻煩你收拾下,我怕他遲到。」

   「走你的吧,我來收拾這邊……」愛羅嘉起身拾掇著桌子上的盤子碗之類的。湯小言想幫忙,卻被他支回去睡覺了:「你病剛好,卻回床上老老實實的躺一天去!」

   「媽,我幫你吧。」奉輝端起盤子就往廚房走。愛羅嘉轉過身子去擦桌子,卻不想身後傳來一陣瓷器摔碎的聲音。

   「小輝!」回頭見兒子已經躺倒在地不不省人事,嚇的他忙抱住那沉重的身體,沖樓上就是一聲吼:「小言!快給醫院打電話!小輝昏過去了!!」

  

   「哎呀呀,你們家這是怎麼了?一個出完問題緊接著又來一個?」醫院的大夫都已經認識他們了,見又抬來一個奉輝,有點哭笑不得。

   ──是啊,是該去廟裡拜拜了……

   湯小言心裡默默地念著,無奈的歎口氣:「啊……大夫啊,我們家小輝怎麼了?生病了?」

   大夫斜楞了他一眼:「生病?不是。」

   「那……那……」小言突然有點緊張,生怕大夫的下一句話讓他抽了筋。

   「你們怎麼做父母的,自己的孩子出了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大夫皺著眉頭,指指急救室的門,「你們自己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啊,好!」湯小言剛起身,愛羅嘉就已經從他身邊跑了過去。比他晚一步進了急救室,湯小言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一匹漂亮的銀白色獨角獸正蜷在寬大的病床上,淡金色的長鬃搭在床邊,滑如綢緞。修長挺直的角,凝著一絲光亮。愛羅嘉撫摩著那光滑的皮毛,臉上掛滿慈愛。

   「奉輝終於變身了……」洋溢著欣慰,愛羅嘉吻了吻那雙緊閉的大眼睛。

   「啊……是啊,本來還擔心他一輩子也不會變呢。不愧是我的種∼真漂亮!我的公主啊∼∼∼」湯小言頓時充滿了做父親的自豪感。

   愛羅嘉本來正沉浸在幸福之中,一聽他這話,臉頓時陰沈了下來:「什麼叫『你的種』啊?你可是越來越粗俗了。」

   「啊……我……那個……老婆,對不起∼∼∼」湯小言自知有點得意忘形,忙賠著笑臉道歉。

   「對了,奉蓮也還沒有變過吧?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愛羅嘉歎口氣,「周川也挺著急的。」

   「這種事情急不來的吧?」

   「也就你這個沒心沒肺的不著急……」

   一腳將眼前的人踹了個跟頭,奉蓮掏出手銬就把他拷在了鐵欄杆上。拿出手機,通知自己的同事:「漏網的已經被我堵住了,你們過來提人吧!」

   順手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他不解恨的又狠狠落上一腳踏在那個逃犯的後背上:「媽的你還真是夠狠啊!刀再偏點我小命都交代在你手裡了!」

   「去死去死!你們這些該死的警察都去死!哈哈哈哈∼∼」犯人的精神顯然已經錯亂,手雖然被拷住但還是不停的掙著。

   那把帶血的刀就掉在犯人的腳邊,按規定是不能沾上除犯人外任何人的指紋的。奉蓮在身上摸了摸,沒找到任何能紙巾或者手絹。看看嫌疑犯被拷的位置也夠不到那匕首,所以他就沒多在意。

   轉身點上煙,他長長的吐了口氣。突然身後傳來「咯啦」一聲響,驚的他迅速回身──可是晚了,拷那犯人的鐵管大概是因為年頭太久了,竟然就這麼被他生生掙斷,眼瞧著那犯人揮著刀子衝著大街上就衝了出去。

   「靠!媽的!混蛋!站住!我開槍了!」奉蓮掏槍就瞄──讓一個已經神經錯亂的罪犯逃到人群密集的大街上,還不得出人命啊!但是規定是除非真的有非常緊急的情況出現,否則是不准擊斃犯人的。也就是說,在那個人真的要傷害市民之前,他不能開槍。他手心一陣冒汗,瞄著那飛奔的背影,自己也追了上去。

   「讓開!讓開!」一邊驚呼著讓行人讓開,奉蓮一邊掏出手機通知同事,「犯人正在6號大街上,迅速派人過來圍堵7號街口!」

   警車呼嘯而至,將犯人的逃竄路線堵死,烏黑的槍口對準他,只要他輕舉妄動就立刻被打成篩子。眼看逃竄無門,那犯人從旁邊揪過一個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的路人,將刀抵在那個人的脖子上,押做人質。

   「不要傷害無辜的人!把刀放下!」奉蓮拿槍瞄著他的腦袋,氣的大吼。

   「放下?!放下?!不放!我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你們開槍啊!刀不長眼,你們開槍他就沒命!」犯人將刀又往裡壓了壓,那人的脖子上立刻出現一條血痕。

   「你……混蛋!」奉蓮看了一眼那個人質,卻登時定住了。那個正一臉迷茫,還沒弄清楚身邊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傢伙,正是他弟弟的班主任──葉可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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