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決絕的離別,慘痛的傷害,一次次在失敗中勉強自己爬起來的信念;那消失的時間,他們的青春歲月,她長長的思念,痛苦……都化為這短短的兩個字。
不論付出什麼,不論等待多久,她唯一想的,世界上最愛的人。
他們從出生就在一起了,沒有人比他們更瞭解彼此。他怎麼捨得……不要她?他怎麼可以丟下她不管?他怎麼能就那樣突然消失?全世界的人都可以離開她,背棄她,只有他……
滿眼都是淚水,她不許他迴避,直直地看進他毫無防備的眼眸深處。踮起腳,雙手爬上他的肩膀,埋頭以嘴唇碰觸他的脖頸。感覺到她漸漸逼近的氣息,熟悉的氣息,他不禁渾身輕顫了一下,忽然痛苦地閉上眼睛,還是沉默,放在身側的雙拳卻緊握得指節都開始泛白。
淚水模糊了寧夏的視線,她憑著記憶中的觸感,輕輕纏綿地吻著他,忽然張開牙齒,對著他的皮肉狠狠地咬了下去。
他週身一震,因為疼痛而輕輕地喘息。
好痛。
寧夏,我好痛。
你知不知道,真的好痛啊。
無法抑制淚水的流出,他一句話也不能說,壓抑的哭聲在這樣寂靜的夜裡聽得分外明顯。
偶然路過的學生,微微頓足,然後疑惑地走開。已是深夜,路燈下,長廊中,一片靜寂的空氣。
過了很久,她才鬆開口,嘴角含著絲絲血跡。那張出落得分外動人的臉龐上閃動著異常妖嬈艷麗的光彩。她眼眶依然濕潤,輕輕地吐出兩個字:「壞蛋……」
他微側著臉看著她,淚水無聲地滑下臉龐,沒有半點聲息。
「才不是……」他終於開口,聲音卻嘶啞不堪,彷彿已經承載了太多的情感,而無力再多說一個字。
「壞蛋。」她重複著自己的話,眼眸卻柔和下來。她伸出纖長勻稱的手,輕輕撫摸了一下他的臉。她的手輕柔地在他的臉上滑動,仔仔細細地臨摹著他的輪廓。她看得那麼認真,像是生怕漏看了哪裡,他就會消失不見了一樣。然後她的指尖落在了他的頭髮上,柔和地掠過他的髮梢,「你的頭髮,長長了呢……」
再也無法按捺內心的情感,他的手在發抖,渾身都在發抖,渾身都在發抖,終於他伸出手,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
「……寧夏……寧夏……」這個他愛到心都支離破碎的女生,這個能夠讓他連自己也忘記的女生。總是這樣,不管他武裝自己多久,只要她出現在他面前,他還是無法抗拒。
她來找他,她居然來找他!
整整考了四年,從來不愛唸書的她,總是賴著讓他給她補習的她,居然來到了天才學園!當他聽到新生部的人告訴他寧夏的情況時,他只覺得整個人都疼痛得快要窒息了!
寧夏,他的寧夏!
不是不想她,只是他不敢,不敢相信,不敢碰她,只怕接受了她之後又只是她冷漠離開的背影!他總是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他在公寓樓下等她,總等她也不來,他感覺自己就快死了!
直到如今,他才終於敢承認,他好害怕她。怕她的笑,怕她的撒嬌,怕她又纏著他不放,更怕的是自己又會義無反顧地跳入萬卻不復的深淵裡!所以,他不敢見她,四年來不回家,斷絕聯繫,只為再也不願想起她!那樣椎心刺骨的痛,他不敢再嘗試第二次。再有一次,他會死了也不一定!
是她不要他,是她不想他。那天,他真的想帶她走,他把未來計劃好,只要有她就夠了。既然那天她不肯來,那麼,為什麼現在又要來?
放過他吧。
能不能放過他?
既然已經不要他,為什麼要這麼折磨他?不要總是離開了又回去,不要總是把他當成抽屜裡可有可無的玩具,想起的時候就拿出來玩耍,厭倦了就丟到一旁。他真的受不了!
他猛然推開寧夏的身體,看著她,輕輕地,絕望般地搖頭,「不,不要這樣……」
不要這樣去而復返,不要厭倦了別人之後又回來找他。
「濤濤……」
「不要這樣對我!」他雙手抱頭,忽然低吼一聲,轉身離開公寓的門口。
寧夏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眼淚毫無知覺似的滑過臉頰。
淚水過後,她的眼中卻閃過一抹堅定。
一天不行,她就兩天;一年不行,就兩年。
濤濤,不管你離開多少次,我會找到你的。
不會讓你再次走掉。
因為,人生只有一次,如果可以用來愛,她就不會用來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