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蝶揮舞著長鞭,破風之聲挾帶日光反射,更顯得她煩躁不安。
也不過就一個吻,有什麼好大驚小怪,有什麼好一夜不能成眠,有什麼好撩撥心弦的?!
項封魂吻得她頭暈目眩,彷彿連骨頭都要融化了,真是糟糕啊,她居然連可以離開都忘了,還是他的提醒,自己才倉皇逃逸。
「蝶兒的唇,似蜜一樣甜呵!」
好不容易壓抑下來的感情在他面前毫無反抗地被掀開,一個吻就能夠讓她理智全失,甘心忘了自己的堅持,沉醉在短暫的自欺欺人之中,然後猛然驚醒,承擔落荒而逃的狼狽。
溫泉那日以後,她藉口風寒使傷勢加重需多休息,逃避與項封魂見面相處的機會。多日來,他依然沒來探視自己,可她卻因為那個吻而夜夜魂牽夢縈。
想得出神,她一失手,鞭舌反撲,劃開了自己的袖袍,霎時棉絮紛飛。
「連你都要欺負我!哼!」冷蝶心頭光火,忿忿地揚起手中鞭子,打算丟在地上。
一個畫面自眼前閃過——
「各類鞭法雖各有其專門,但身、手、步法皆足以奉棍為基礎,所以你要先從拳術練起。」
打從十二歲起,她就在項封魂的指導下學習武術,一個馬步,一個踢腿,都有項封魂的影子。她這位師父向來嚴苛,並沒有因為徒弟是女孩身而心軟,那段日子她除了忙書房的工作外,剩餘的時間就是蹲馬步、練拳法。
「以這種軟趴趴的三腳貓功夫就想打倒我?就算再練個十年你也沒辦法!拳法是練習武藝的基本,連這都想偷懶,不如不要學。」
練習、一再的練習,練了兩年的基本功,項封魂才正式讓她接觸鞭法。
「我不要,距離不夠遠。」她記得自己耍賴,堅持不要學習銀光閃閃的軟鞭,而是要第一次看到的那種皮製長鞭。
「那你乾脆改練飛刀!」項封魂板著臉丟下她離開,半個月不教她練功,而她更是賭上了氣,天天拿飛刀射草人。
半個月後,項封魂拿了一團烏亮亮的東西遞到她手中。
「這是丈八鞭,依你的身形和力氣特別訂製的,從今以後就屬於你。我的太沈,你使不動的。」
她看著手中輕盈的長鞭,對項封魂的防備及排斥首度開始動搖,由裂縫中流洩出來的是她第一次對他產生的感謝……
冷蝶吁了口長氣,放下高揚的手臂。這鞭子上有她長年累積、一直緊握住的感情,再怎麼樣自己也丟不下手。
「蝶姑娘。」
冷蝶嚇了一跳,強作鎮定的轉回頭。
「原來是鳳公子,喚住蝶兒有事?」
鳳魅雙手環抱著胸,一對異色眸子打量著冷蝶的男裝樣貌,他站在樹下,樹枝的陰影令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傷好些了嗎?」
「無妨,只是些皮肉傷而已,多謝鳳公子關心。」
「我有些私事請教。」他微笑。「是否方便一敘?」
「不敢,鳳公子有事吩咐,蝶兒豈敢推辭,鳳公子有話請直言無妨。」冷蝶低頭福身,卻感覺頭頂上方一股灼熱的視線傳來。
「那就恕我無禮唐突了,蝶姑娘可有意中人?」
冷蝶一怔。「這……鳳公子問這有何用意?」
「我想要你做我的人。」鳳魅毫不掩飾地說道,是事實也是刺探,她是他計劃中很重要的一環。
「蝶兒只是一介僕婢,恐怕高攀不起。」冷蝶刻意垂下頭,做出誠惶誠恐的模樣,事實上她根本不認為他這貴公子是真心說這些話。
「嗯……蝶姑娘心中的人是項堡主吧?」鳳魅看得出她是在敷衍自己。
「不,蝶兒心裡沒有人。」
鳳魅大掌輕輕抬起冷蝶的下顎,「蝶姑娘,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請自重!」她揮開他的手,轉身就要離去。
鳳魅搶先一步,伸手解開了冷蝶盤起的髮髻,霎時黑髮如瀑般落下,披散在冷蝶腰間。
「你!」她杏眼圓睜,壓抑的怒氣在眼中盤旋。
「絕色……我果然沒錯看。」嘖嘖兩聲,鳳魅環起手臂下了結論,像欣賞一幅畫般欣賞著她。
「鳳公子請自重。」
「項封魂給不了你幸福的,你死守在他身邊又有何意義?不如跟我離開項家堡,我不會像他一樣虧待你。」
「堡主能不能給蝶兒幸福,不需要鳳公子來干涉。再說,蝶兒若要離開項家堡,憑的也是一己之力,不需鳳公子多事。」
唇邊逸出淡笑,他的猜測沒有錯。「你心裡的人果然是他。」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愛你嗎?你在他心中不過是一名僕婢。」鳳魅故意刺激她。
「心是蝶兒自己的,無須鳳公子置喙。」
「你能正視自己的心嗎?」
「鳳公子想證明什麼?證明自己推敲能力過人?」
「哈哈哈……」她防備的樣子就如同一隻野貓兒,他隱約瞭解這個女孩兒對項封魂而言有何特別之處了。
笑聲未盡,鳳魅眼角瞥見冷蝶身後不遠處經過的男人身影,瞬間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他冷不防地將冷蝶擁入懷中,驚愕的冷蝶一時之間還來不及作出反應。
「你……」
「項封魂愛不愛你,我來替你證明。」
鳳魅看似動作輕柔,但力道卻無比強勁,讓冷蝶動彈不得。不過他的擁抱並沒有持續太久,不一會兒便放開雙手,還予冷蝶自由之身。
「鳳公子若沒別的事情,請恕蝶兒告退!」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出口,若非鳳魅是堡主的重要客人,她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鳳魅聳聳肩,總之自己的目的達成了,接下來便是看另一人的反應。
他突然很想知道,項封魂到最後會不會交出這個可人兒。
午後,陽光沒入雲層中,大地溫度驟降。
廳內,項封魂與鳳魅談論著不甚愉快的話題。
經過了數日,鳳魅心中決定的人選並無改變,項封魂不解為何這個計劃非蝶兒不可,而鳳魅的答案總是「忠心,以及夠機警聰明」。
冷蝶收到指示來到大廳,一跨過門檻看見項封魂英挺的模樣,心不自禁抽緊了一下,接著,意料之外的鳳魅身影使她瞬間頓住腳步,不愉快的畫面立即重回腦海。
她低著頭掩飾心慌,向鳳魅及項封魂行禮。「堡主,請問召蝶兒前來有何吩咐?」
「嗯,蝶兒,叫你過來確實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讓你知道。」項封魂神色嚴肅,鳳魅點名一定要她,所以蝶兒難以置身事外。「鳳魅真正的身份其實是當朝的二皇子。」
「二皇子?!」她只知鳳魅身份尊貴,應該是王公貴族之流,不知他竟是皇子。再想起曾聽過民間傳言,皇室有妖物托生,雙眼異色,難道就是眼前的鳳魅?
冷蝶正要下跪行禮之時,鳳魅喚住了她。「免了,多禮多麻煩。」
「是,二皇子……」她改為福身。
「同樣喚我鳳公子即可,我不想暴露身份。」
「蝶兒,你有聽說過妖星禍世的傳聞吧?」項封魂問道,見蝶兒點頭之後又續道:「這是大皇子鳳翔黨羽放出的謠言,目的是要剷除二皇子一派,以利爭奪太子之位。我們必須先發制人,所以需要你的協助。」
「我?我能協助什麼?」蝶兒不解。
「很簡單,潛入鳳翔身邊當探子,為我們打探有利的消息。」鳳魅自動幫項封魂說完接下來的話,順便加油添醋一番。「換句話說,鳳翔喜好美色,我們要你去迷惑他,博得他的寵愛信任後,取得他心懷不軌的證據。」
宛如晴天霹靂,冷蝶臉色一白,望向項封魂確認事實,得到的卻是肯定的答案。
項封魂要將她送出去?他要她對別的男人奉獻出身體?她不相信,她怎麼能接受這樣的命令,這太過分了!
項封魂始終眉頭深鎖。鳳魅屬意蝶兒,他雖心有不捨,卻沒有正當理由推拒,幾經商討,還是無法阻止由她肩負這個任務。
「為什麼是我?」冷蝶質問道。
「除了美麗聰明外,第一,你不趨炎附勢,不會因為對方的身份而有所動搖;至於這第二個原因嘛……我想你我心知肚明,你絕對會忠心的不是?」鳳魅故意語帶保留,將單純的事情曖昧化。
冷蝶看向鳳魅,只見他饒富興味的笑著,像是在提醒他們之前發生的事。
「鳳公子,這就是你的目的嗎?!」她揚起眉,怒視著對方。
「蝶兒,不得無禮。」項封魂沈聲暍止:心中卻產生懷疑。
他們之間是否真發生什麼心照不宣之事?為何蝶兒會惱羞成怒?
今早見到的畫面再度浮現眼前,難不成……他們之間真有曖昧?
「無妨。」鳳魅聳聳肩,對敢怒敢言的蝶兒產生更濃厚的興致,看來項封魂真的給予她極大的自由。
鳳魅悠然的態度明白表示他不計較蝶兒的不敬,除此之外,更暗示項封魂,他對蝶兒是特別的。
已經有多久不曾情緒失控了?
項封魂不知道,只知今早光是看見蝶兒單獨與鳳魅說話,自己就已經渾身發顫,恨不得將蝶兒搶回自己背後,不讓她與鳳魅再多說一句話、作任何接觸。
更令他近乎發狂的是——鳳魅抱了她,而蝶兒卻沒拒絕。
看他們兩人有默契的模樣,更讓他覺得自己有什麼事被蒙在鼓裡。
他一直強忍著,沒有開口質問鳳魅用意,他相信鳳魅並不是對蝶兒有意思。
但蝶兒呢?他卻揣測不了她的想法。
冷蝶硬生生吞下怒火,低頭瞪著地板。「我不會去的。」
她怎麼可能離開已在她心中烙了印的項封魂,而去服侍其他男人呢?
「這件事由不得你自己做主。」他鐵下臉,平時蝶兒雖有話直說,倒也不曾失禮過,今日卻在鳳魅面前失常,一再說出不知輕重的話來。
自從鳳魅到項家堡後,不只蝶兒變了副模樣,就連他自己也變得心浮氣躁。
項封魂的話說得重了些,冷蝶霎時像被狠紮了—下,鼻頭酸了起來。
她好恨,就算項封魂不曉得她對他有感情,就算項封魂對她從來沒有主僕以外的情感,至少他們也相處了將近六年,他怎能如此殘忍做出這種決定?
「是,蝶兒謹遵堡主指示。」她強忍淚水,用著發顫的聲音說道:「若沒其他的事情,請容蝶兒退下。」
項封魂揮了揮手,看見她難過的模樣,他的心也跟著煩躁了起來。
冷蝶朝兩人行禮,之後快速轉身離去,當踏出門檻的那一刻,她的眼淚立即不爭氣的落下。
「真是個純情的女孩兒呵!」鳳魅望著她跑出去的背影笑道。
「真的非她不可?」項封魂心中五味雜陳,開口再問了一次。
「我認為她是最好的人選。」雖然也可能是最危險的人選,不過結果如何,值得賭上一賭。
項封魂不語,剛才她的態度讓他動搖了,至今未能平復。
「項,她只是忠於你,並非愛著你,一個情感不明的女子,你真有能力控制住她的心嗎?」他長指輕敲桌面,語調隨意。「更何況,她還未經人事。」
鳳魅話裡暗示,一旦蝶兒與鳳翔嘗過情愛滋味,很有可能陣前倒戈。
項封魂眉間隱含怒氣,對於鳳魅的逼近挑釁感到情緒翻騰。他懂鳳魅的意思,就是太瞭解所以才生氣。
這是何等殘酷之事,對於蝶兒的感情,他們必須先行掠奪——然後出賣。
但他卻十分清楚,如果真決定要做,他絕對不會心軟。
「如果你沒把握,就把她交給我。」鳳魅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他,似乎不在意多年交情可能毀於一旦。
他的火上加油適時點醒了項封魂。
他不能允許,他不能讓他的蝶兒愛上任何人,就算愛,也只能愛他一個。
「蝶兒是項家堡的人,她的心自然只能屬於項家堡。」
夜晚,項封魂親自到冷蝶房中,想安撫她的情緒。
房內無人應答,連四周的人都沒看見蝶兒蹤影。
他獨自往書房方向走去,心裡重複想著今天早上經過花園所見到的事情。
他不解,他們兩人怎會在花園私會?蝶兒與鳳魅只在及笄前見過一面,難道那時她心裡就已經有了鳳魅的存在?
所以當他吻了她以後,她才會難堪地跑開,然後藉故避不見面?
是這樣嗎……不、不可能的,蝶兒不可能會愛上鳳魅。她說過,她心裡只有他一人,她不會欺瞞他的。
他異常煩躁,護火無從發洩,就連清爽的竹林香氣也不能穩定他的情緒。
推開書房門,項封魂赫然發現冷蝶正趴在書案上熟睡著,他走向她身邊,靜靜看著她甜美的睡顏。
她眼角留有淚痕,是哭過嗎?為誰而哭?是鳳魅?
烏亮的長髮垂落在桌上、肩上、背上,先前與鳳魅私會時,她也是長髮披散。自蝶兒及笄之後,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她沒有綰髮的模樣,她以那種模樣見鳳魅,是表示……
情緒再度沸騰,項封魂揉揉太陽穴,或許今晚真是喝多了,令他壓抑不了自己的多疑。
眼角瞥見字紙簍裡有張揉成一團的廢紙,他拿起紙張攤開一看,上頭以娟秀及凌亂的字跡重複寫著四個字。
——情字傷人。
是蝶兒的筆跡,但是她為何一個人在書房裡寫著這四個字,而且反反覆覆寫滿整張白紙?難道她真愛上了鳳魅,在為鳳魅神傷?
一連串的迷惑梗在心頭,項封魂只覺有把不知名的火正在燃燒,壓抑不下的怒氣反覆盤旋著,胸口一陣刺痛。
他將紙團丟人簍中,深吸一口氣平復心情,手指撫上冷蝶的臉龐,順著柳眉畫出輕柔的弧度。
溫熱的觸感驚擾了冷蝶的睡意,她睜開眸子,對上項封魂熾熱的雙眼。
「啊!堡主……」心跳瞬間漏了一拍,她驚詫地站起身。
項封魂前進一步,挑著她緞黑的髮絲。
「為何不回房睡?傷未癒還出來走動。」
「蝶兒、蝶兒是來整理明日所需的書冊的。」冷蝶扯著謊,感覺到堡主的舉動不尋常,她害怕他的碰觸,那會讓自己對他原本就厘不清的感情更為混亂。
他們之間,似乎已不能再回到當初那種單純的主僕關係了。
「是嗎?你幾時同他要好的?」他淺笑,語氣輕柔得好比提早來臨的春風,這通常是他憤怒的徵兆。
「嗄?堡主的話蝶兒不懂。」
「鳳魅。」他明快的回答她。
她被質問得一頭霧水。「鳳公子?堡主是否誤會了,蝶兒與鳳公子並無牽扯。」
「親眼所見還會有假?鳳魅為何與你單獨相見,又為何抱著你?」項封魂見她不承認,心裡的護又添上了一層。
「我,我不知道。」她不知該如何回答。
項封魂失控地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沈聲暍道:「蝶兒,我不管是真是假,那都不重要,我要你聽好,你心裡只准有我!我要你心裡面只有我一個人!」
他強硬的態度令冷蝶感到不滿,本能的反擊回去。「堡主太強人所難了,蝶兒非妻非妾,何以只能唯堡主是從?」
項封魂瞇起眼。「那你的意思是要選擇鳳魅?」
「不是的!」冷蝶慌了手腳,他們之間怎麼會在一夕間就變了樣?究竟是哪兒出了問題?他低沈的嗓音就好比一條纏人的繩索,緊緊將她束縛在情網中,她縱使知道自己該逃,卻又身不由己的沉淪下去。
她知道了,一切都是因為鳳魅。
項封魂愛不愛你,我來替你證明。
「堡主,這些全是鳳公子所設計的。」冷蝶雙手撐在項封魂胸前,希望他也能及時發現這點。
「別在我面前提起其他男人。」項封魂猝不及防地吻住了冷蝶的菱唇。
他的吻摻雜著霸道與佔有,生澀的冷蝶抵擋不了對方汲取的渴望,柔軟的唇辦碰觸之間,她嘗到的溫暖使自己不自覺的想要投降。明知自己必須推開他,但又自私地想留住他帶給她的感覺……
最後,她還是狠狠地咬了項封魂一口,也咬痛自己的心。
「蝶兒,你真愛上鳳魅了?」口中鹹濕的血腥味加速酒精侵佔他的腦子,她拒絕了自己,還有什麼比這更明白的表示?
「不!我沒有愛上任何人,花園的事只是一場誤會,如果堡主不信任我,我亦無話可說。」她扯謊,自己明明就愛上了項封魂,卻打死不承認,反正她就要被捨棄了,愛不愛誰又如何?
「那你為誰傷神?!」她的淚、她的字跡,在在騙不了人。
「這不干堡主的事,既然我將來的工作是為大皇子暖床,堡主只要關心我能不能達成任務即可。」她氣憤,怨他的殘忍無情,也恨自己無力改變命運。
項封魂聽見冷蝶的話,山頭上那根緊弦似被狠狠挑了一下。
項,她只是忠於你,並非愛著你,一個情感不明的女子,你真有能力緊控住她的心嗎?
「蝶兒,告訴我實話。」他箝住她的下顎,深邃的瞳眸直視著她,下定決心撬開她層層緊閉的心房。
「我的實話就是——你為什麼要將我賣給別人?!」冷蝶咬牙道。
他聽不進去,認為她在轉移話題。「你的命是屬於項家堡的,你沒得選擇。」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想法?!我根本不想去!」我只想留在你身邊!冷蝶說不出口,不想被他識破自己唯一的秘密,一旦失了心,她便全盤皆輸了。
項封魂放開箝制她的手,他沒有看穿她的心,卻看到自己的。
「那好,做我的女人。」
他很自私,自私到真的不想放開她。
「你唯—拒絕的理由,就是成為我的女人,而我將永遠把你留在我身邊。」項封魂提出殘忍的交換條件,只要她點頭,他真的會留下她,不派她到大皇子身邊。
「如何?去或不去,沒有第三條路。」
他的話如雷貫耳,冷蝶的心像是被千條繩索緊縛著,她,還有退路可走嗎?
成為他的女人……?
忽然間,冷蝶倒退了幾步,轉過身走向門口,然後停下腳步,沉默地盯著未扣上的門閂。
走出這道門,不僅是放棄了留下的機會,也放棄了自己深藏在心中的感情……她做得到嗎?
如果將身體和心都交給項封魂,又會是一場什麼樣的磨難呢?注定得不到他的全心全意,然後在嫉護髮狂裡浮浮沉沈……她承受得住嗎?
這一步,她真不知該怎麼樣跨出去。
考慮許久,冷蝶伸出手握住門閂,毅然決然將它往下一扣。
旋身,回到項封魂身邊,褪下毛裘、單衣,露出光潔肌膚。
她帶著霧氣的水眸緊緊望著他,每一次都感到呼吸緊窒,她的心跳得好猛,怦怦作響,頰邊如火燃燒著。
哪怕終是一場鏡花水月也好,或許明早他再度擁抱著別的女子,或許他們再度回到主僕關係也都無妨,至少她能夠霸佔他一晚,縱使只是一晚上……她也心滿意足。
「蝶兒決定,願做堡主的人……」
呵,是任性吧!不顧一切後果的任性,最終會不會蝕去自己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