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性的,她逃避現實,不想面對她不能理解的事,反正眼前還有正事待辦。
雖然一度被打斷,但她還記得接電話前,她正打算要面對的現實。
之前為了安心養病,她一直強迫自己不去想,但現在,該是面對的時候……
「那個……」
「嗯?」
「我該給你多少錢啊?」她問著:「我是說地板啊、門啊、窗的,做這些,還有請人打掃,再加上你家破掉的那些玻璃,一共要多少錢啊?」
「這些啊?」不意外她想換話題,羅川德四平八穩的接下這個意料之中的問題,眼也不眨的講了一個數字。
場面,突然一陣的靜默……
孫笑珍瞪大眼睛看他,再一次的面色如土,只因為他講出的那個數字。
「價格好像貴了一些。」他稀鬆平常的解釋道:「不過為了安全,這些門窗的材料費絕不能省,就像我那邊的日光暖房,這次我讓人換成了防彈玻璃。」
防、防彈玻璃?
她瞪大眼睛看他,沒想到會聽到這麼誇張的字眼。
還有,他報的這個價格,那不是「貴一點」,是貴了很多很多點好嗎?
皺著眉,孫笑珍覺得他報的價錢實在離譜,但又沒膽殺價,偏偏她身邊也沒錢,想了好半天,只能鼓起了勇氣……
「那個……我會還錢的,真的。」囁嚅,因為從沒做過這種事,但在她山窮水盡的這時候,也只能硬著頭皮打商量,問道:「只是我身邊沒那麼多錢……能不能等我找到工作?等我找到工作,可以賺錢後,我會慢慢還給你的。」
如果可以,羅川德好想摸摸她的頭,告訴她沒關係,沒事的,他不會要她的任何賠償,一切全是他自願要負擔的。
但他也知道,在抓住這小兔子、得到她的信任之前,突來的肢體碰觸只怕嚇壞她。
為了能順利誘捕到這隻小兔子,他得先跟她保持安全的距離,實話也只能先隱瞞著,一切,只為了能讓他的計劃順利進行……
「之前就聽你說過正在找工作,現在工作好找嗎?」狀似閒聊,羅川德十分故意的問著。
「我、我會加油。」侷促不安,她也只能這麼說。
「我聽說台灣現在的教職好像也不好找,沒有背景的話,想當老師也不容易。」他又說。
「……」這下,孫笑珍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事實上,她這學期沒接到聘書,就是因為教務主任的侄女佔了那個缺,沒有任何資源背景的她當場只能摸著鼻子回來了。
當然,只要她想,跟段家的爸爸媽媽央求一聲,動用他們兩位老人家教學數十年的人脈,為她謀得一職絕對不是問題。
但她不想啊!
她很害怕這樣求來工作,職場中的人會用什麼眼光看她。
一個走後門的人?
她不想讓人用這樣的異樣眼光看待著,所以非到必要,她真的很不想動用所謂的人脈,欠下人情只為了幫自己找一份工作。
那現在該怎麼辦?
「如果你急著要找工作,在找到正職前,介不介意打個工?」羅川德這時冒出來的提問,對她來說,簡直就像是一盞亂世明燈。
見她眼睛一亮,就知道她有興趣,即使之後流露了猶豫之色,也是因為她臉皮薄,不敢追問的關係。
羅川德將她一舉一動看在眼裡,主動再道:「我之前好像有稍微跟你提過,我其實是來渡假的,但我發現一個人渡假實在無趣,所以想找個伴遊。」
伴遊?
這字眼讓她第一時間聯想到的,是特種行業,跟色情交易有關的那種伴遊小姐。
那嚇到了她。
很難想像,外表儒雅又斯文的他,竟然喜好那一味的?
羅川德看她一臉古怪,很精準的掌握住她的奇異聯想,笑著解釋道:「是正當的伴遊,像領隊的性質,幫我帶路、介紹這裡的風土民情就好了。」
他的解釋讓她脹紅了臉,因為被發現片刻前的不當聯想。
羅川德不想讓她有太多思考的時間,把握住機會,很快的講了一個絕對會讓她心動的打工費用。
果不其然……
她再次睜大眼看著他,因為他講的那個金額。
之後,羅川德成功得到他想要的伴遊小姐,而那不過是他誘捕小兔子行動的第一步而已。
誘捕小兔子的行動,如火如荼的展開……
當然,當事人是毫無所覺的。
狀況外的孫笑珍遵從指示,在家休養了一日,隔天一早便按約定下樓,樓下,備了早餐的羅川德已經在車上等她。
第一次當伴遊小姐,她是不知道別人都怎麼做的啦,但羅川德指示下得那麼自然,所以她也服從得很自然……
其實他說的也有道理,遊樂園就遊樂園,跟著玩就是了,一般人誰會對遊樂園是哪年建造、有什麼願景還什麼計劃的感興趣?
原本,基於職業道德,第一次擔任伴遊小姐工作的她曾想過,是不是該臨時惡補一 下相關知識,結果卻因為他主動告知的這番話,讓她打消這念頭,沒費事去惡補什麼遊樂園歷史。
而且也如他所言,沒吃早餐,怎麼為一天儲存動力?
所以上了車之後,她乖乖聽話的吃了他準備好的早餐……要是她生性多疑一些,也許能發現,她似乎已讓他牽著鼻子走?
但偏偏呢,溫馴的個性讓她不懂得懷疑人,再加上他說的話總有一番道理在,輕而易舉的便說服了她,讓她自然而然的就依他的話行事。
就像現在,即使她平民的個性覺得遊樂園的門票真是貴得不像話,但就像他說的,難得嘛,又不是日日來消費,花個門票錢體驗一下,為人生記錄一筆異於平凡生活的體驗也沒什麼不好。
她想想,覺得沒錯,是沒什麼不好,但……要是人能少一點,也許會更好。
對著突然冒出來的大量人潮,孫笑珍有片刻的失神。
方才買票入場的時候,明明就沒什麼人的,而且又是非假日,那麼,這會兒冒出來的一大票中學生都是從哪裡來的?
預料外的人潮衝散了她跟他,混在學生當中的她被那笑語跟嬉鬧聲給包圍著,沒來由的竟覺得有些些慌張,因為沒看見那個已經開始感到習慣的人。
同樣的人潮,面對這群出遊的學生們,落後三步外的羅川德只覺得是天助他也。
他承認自己有著壞心眼,故意停頓好一下之後,才慢條斯理的挨近了她,一把牽握住她的手……
突來的握執讓孫笑珍嚇了一跳,一直到發現握住她的人是他,這才忍住用掉的衝動,心底那陣找不到人的發慌感也自動消去。
「人好多。」羅川德握著她的手,那張優雅的、知性的、絕對適合用來騙人的臉正擺出有些吃不消的表情。
「可能是校外教學吧。」她沒有任何懷疑,認真的解釋。
「先讓讓他們好了。」他說著,牽著她的手,護著她閃到一邊,省得跟學生們人擠人。
一切是這麼的自然而然,而且還很順理成章,自從這一牽之後,接下來的旅遊時間裡,他就牽著她,再也沒放過。
孫笑珍當然也曾覺得不對勁……曾?是的,曾經!她曾經也想過這問題,覺得兩人不該有這樣的肢體接觸,那感覺好像太親密了一些。
但是他的態度落落大方,又那麼自然,她要是一逕的計較這種事……特別是,明知道他久居國外,受的是西式教育……在這前提下,如果真跟他計較起牽手這種事,好像顯得她小雞肚腸,很小家子氣。
她不想當一個小心眼的人,也不想讓他認為她是一個小心眼的人,因此在他態度自然又大方的情況下,她也只好努力跟著大方。
反正這種事適應個兩天,其實也就習慣了……孫笑珍這樣說服了自己,而確實,兩天後她已經適應了他的存在,也很習慣讓他給牽著,悠閒的、散步似的穿梭在各個遊覽景點當中。
目前她還不能適應的,是路人的眼光!
她知道,他是個出色的男人,儀表不凡又相貌堂堂的,最難得的是,舉手投足間充滿濃濃的學者般知性氣質,整個人優雅得有如皇室貴族,要說他是哪國出巡中的王子,她也相信的那種。
這樣耀眼又醒目的他就站在身邊,她莫名的也要承受一些奇妙的評量目光,那是讓她一直感到難以適應的地方。
一直,她用到這字眼。
因為她忍不住要想起,那相約去爬斷背山的兩名兒時玩伴。
那兩人,一個剛毅英挺,一個斯文秀氣,在一般人的眼光中,兩個都是挺出色的男人,那時候他們三人要是一起出門,不管是買東西還是吃飯,置身他們兩人之間的她,處境就跟現在這樣差不多,也是要承受不少打量的目光。
她知道那些打量下的心思都在想些什麼。
不外乎憑她,為什麼可以獨佔兩名可口的帥哥……這之類的。
結果證明,她誰也佔不了,因為他們丟下她,一同去爬斷背山了。
念及此,孫笑珍忍不住偷偷的打量起身邊這個名叫羅川德的男人。
嗯嗯,他模樣原就生得極好,精瘦挺拔的身材看起來就是刻意保養過的,衣著打扮上也比一般男人體面,言行舉止不但是知書達禮,溫文儒雅的個性又是那麼樣的善良好親近,完全不給人壓力的那種。
綜合所有……這不是青蓉嘴裡所謂的刻版Gay男形象嗎?
孫笑珍愣住,因為這等號的出現。
如果她沒記錯,撇開青蓉談論時的刻薄語氣,大意就是這樣子,意思是老天總是在開玩笑,而且很愛開女人的玩笑,那種有點才華,要不就是模樣長得特別好或個性特別好的,全都挪去做了Gay,讓女人們看得到又吃不著。
那時青蓉還說了,如果一般的男人能像Gay一樣愛乾淨,注意自己的體態跟儀容打扮,不知道能美化這地球多少……
狐疑的視線,就這樣膠著在羅川德的身上。
「怎麼了?」羅川德正正好對上她狐疑的目光。
面對這份敏銳,孫笑珍的腦中自動把它跟敏感兩字畫上等號,然後,敏感兩字,再次的畫了個等號,跟纖細兩字又連成了一氣。
「累了嗎?」見她不語,羅川德只好自行解讀。
體貼,又一個明顯的特徵出現!
孫笑珍想起了前男友,她的前男友也是個很體貼、且相當善解人意的男孩子,從小就是那樣。
她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但她越想,就越覺得……眼前這人,其實跟她的前男友有點相似。
所謂的相似,指的並不只是長相,而是整個型。
一樣的白淨斯文,一樣的溫煦善良……
這…
原來……
他「也」是個Gay啊……
她神色複雜的看著他,對著他好看的臉、想著他體貼又善良的好個性,突然發琨,好友的論點也許是對的。
老天爺似乎有些浪費,好男人全都被安排當了Gay,存心要讓女人傷心的嗎?
她同情那些被他吸引的女人,也同情著他,因為他跟她兩個兒時好友一樣,走上一條不被世俗接受的坎坷情路。
因為兩個兒時的玩伴,她對他……大概是愛屋及烏︵?︶的心情在作祟,總之,她對他的好感度大升,突然興起一種親近感。
羅川德看著她突然露出的友善笑容,直覺的回以一笑。
雖然不知道剛剛她一個人悶著頭都想了些什麼,但看這時,她羞怯中微帶撥雲見日的開朗表情,很自然的認為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殊不知在這一刻起,他被貼上了Gay的標誌。
遠遠的,紀燕寧就發現那燈光……
「哥。」她扯扯身旁人,歡喜道:「羅大哥在家耶。」
凌兆緯跟著看去,看見燈光的同時忍不住嘟嚷:「川德這陣子不知道在忙什麼,明明是叫他來渡假的,卻老是看不見人。」
「可能忙著照顧兔子吧?」紀燕寧猜測。「之前我不是跟你說了嗎?羅大哥撿到一隻受傷的兔子,也許他都在寵物醫院照顧兔子吧。」
乍聽之下好像有道理,但想想又不對……
「川德留下也幫不上忙吧?」凌兆緯實事求是。「小動物跟人又不一樣,送去寵物醫院自然有專業的人照顧,他大可以跟我們一起去台東泡溫泉。」
「感覺不一樣啦。」紀燕寧走感性訴求。「他去看看小兔子,小兔子會比較安心吧?再說,也許羅大哥是有其它的事。」
「那個工作狂,一定找了機會在工作。」凌兆緯覺得這可能性比較大,受不了的說道:「那人真不會享受人生,應該禁止他帶他的筆電出門。」
「也不能這樣說。」紀燕寧換個角度想,說道:「如果『工作』這件事的本身就讓羅大哥感到有樂趣,不讓他工作,那不就剝奪他人生樂趣了?」
「一個好好的正常人,會把「工作』當樂趣嗎?」凌兆緯還是覺得好友很不會享受人生。「雖然我不否認,有些人把工作視為一種挑戰,但那不應該是人生的全部,川德他啊,就是把工作當成全部了,偶爾也應該停下來看看人生的其它風景才是。」
「也是,羅大哥也三十二歲了,總不能只知道工作。」紀燕寧認同這說法,只能說道:「那等等找羅大哥一起出去吃飯時,你勸勸他嘛。」
小倆口有商有量,停好車後,想也沒想,帶著從台東買的土產直往隔壁而去。
亮起的燈光不是裝飾品,羅川德確實在家,而且很快的應了門,透過對講機的開門鈕為他們開了門。
一進到屋裡頭,如同凌兆緯想的那樣,坐在餐桌前的羅川德對著那台連接著線路的筆記型電腦,聚精會神的不知忙著什麼。
聽到他們進來,他頭也沒抬的說了:「來的正好,等會兒一起吃飯吧。」
廚房裡傳來轟隆隆的抽油煙機的聲音,加上他的招呼,凌兆緯跟紀燕寧相視了一眼。
「你下廚!」凌兆緯發問,表情極為不信任,因為知道這人什麼都好,什麼都行,獨獨是廚房的事,向來就只有遠遠站著觀看的分。
「想什麼!」羅川德失笑,順手發出指示的信件,說道:「當然不是我。」
看著他關機、收電腦,紀燕寧忍不住看向轟隆隆作響的廚房,感到相當的好奇。
「那……」
問題才剛要被丟出來,答案剛好從廚房裡出現——
「等等可以吃……」一個飯字卡在嘴裡,看著兩位陌生人,孫笑珍端著一鍋湯,整個人呈僵硬的狀態呆在原地,因為沒料到有訪客。
相較於她的僵硬,這頭的兩隻樹懶也不見得有多自然。
凌兆緯是好上一些,雖然挺吃驚金屋藏嬌這種事會發生在好友身上,但藝術家的浪漫天性發揮,轉念一想,渡假嘛,身心放鬆的情況下,來場浪漫的邂逅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所以他很快就釋懷了。
倒是紀燕寧,怎麼也掩不住她的吃驚,因為看著那個女孩子,不知怎地,覺得那副受到驚嚇的模樣,好像一隻小兔子。
在雙方都顯得吃驚的這一刻,收起筆電的羅川德出面……
羅川德的居中介紹,讓兩路不相識的人馬很快的得知對方的姓名。
但對孫笑珍而言,並不是只要知道對方的姓名,就能讓她敞開心胸接受新朋友。
事實上,她已經有點搞不清楚,為什麼她這個伴遊小姐,會變成煮飯小姐?
奇怪的還不只這幾件,最最莫名其妙的,是她跟他,竟然還講起了英文?!
已經忘了是怎麼開的頭,只記得他在得知她所學科系、目前有在美語班兼幾堂美語課時,很感興趣的說要讓她學以致用,就開始跟她使用起美語。
她當然是覺得很奇怪!
但看他興致勃勃,而且他說的確實是有道理……多練習英語會話、加強口語能力,對她日後求職也是有好處,所以她就算覺得很怪,最後還是硬著頭皮跟他講起了英文。
至於變成煮飯小姐的緣由,記憶努力回溯,好像是因為跟著他出門去玩,玩得太開心……好啦,她承認啦,雖然名義上她是在地人,但一路忙著求學、要不就忙於營生的她根本沒時間停下來,更別提花時間去領略在地之美。
要不是這次的因緣巧合,讓她以伴遊小姐的名義跟著他四處去晃,她都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土地是那麼樣的美麗。
而她—就在那鬼斧神工的天然景致中,感覺到自己的渺小……突然間發現到,即使橫越在眼前的困難多數還沒解決,但又如何呢?
再糟也就這樣子了,還能怎樣呢?
總是會度過的——她突然間有了這樣的信念。
就這樣,緊繃的情緒、抑鬱的心情,在這片好山好水的撫慰之下,逐漸消去,不但讓她看見週遭的風景,也讓她不由自主的開始樂在其中。
心情上的放鬆,讓她恢復平日的感受力,因此輕易的發現,他在吃飯時間時對著餐盒或外食的隱忍表情。
之後也不知道是怎麼聊的,就聊到食物的話題,談到她的拿手菜……
她發現,他有事沒事就會跟她閒聊,而且每次閒聊後,總是會造成奇怪的結果。
就像是突然冒出來的會話練習,也像是讓她答應幫他煮飯的事。
說真的,她真的回想不起來,那時她是哪來的衝動?
明明她不是那種樂於毛遂自薦的個性,但當時說了幾道她的拿手菜後,面對他滿是期待的目光,她就突然鬼打牆似的,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自告奮勇的表示,日後要是有機會,她可以下廚弄給他吃。
之後,他眼睛一亮,說了句擇期不如撞日,也顧不得原本計劃好的行程,車子回頭就往大賣場前進。
再之後,她就在他家了。
洗洗切切,她為他洗手做羹湯,一個人才尷尬的躲在廚房中想著,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
沒想到,這模樣就讓他的朋友給撞見了。
怪,感覺真是超奇怪的……
「沒事。」羅川德藉故跟著她回到廚房,繼最初的介紹後,進 一步再說明:「兆緯跟寧寧是我的朋友,都是很好的人。」
「……」沒講話,但她心裡想的是,是他的朋友,他當然覺得是好人呀!
回應她的沒出聲,羅川德不動聲色的出了個下下策。「如果你不想跟他們相處,我請他們回去好了。」
「別這樣啦。」她嚇到,連忙拉住他。
「但……」他為難的看著她,溫煦的目光帶著點擔憂,那是顧慮她感受的擔憂。
「我沒關係啦。」她說著,完全讓那溫文儒雅的假相給欺騙,不知道她眼前的對手其實是個什麼樣可怕的狠角色。
「真的?」
「嗯。」
不費吹灰之力,羅川德解決她這邊的問題。
當然,他的馴兔之路,又光輝燦爛的往前邁進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