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食指勾了勾衣角,那直曳到地的華貴金色披風,直晃得鏡子裡面熠熠生輝,光彩奪目。
「王,令狐公主一行人已經距離王城不足三里了。」
屬下的稟報讓那張本來志得意滿的俊臉驟然扭曲了幾分。
「來得這麼快幹什麼?」他嘀咕著抱怨,連本來平滑的眉心也擰出一絲皺紋,像是生怕那些皺紋會把臉變醜,他趕快用手指抹平了那些紋路。
站起身,本就俊挺頎長的身材在金色華裘的映襯下,更顯得貴氣十足。
「你說,我現在這個樣子能去見人嗎?」被稱作「王」的他轉臉去問幫他整理衣角的小宮女。
那宮女紅了臉,「王的威儀當然是天下無敵。」
「好!」俊臉完全舒展開,丟給小宮女一個圓滾滾滑溜溜光閃閃的東西,「賞你了。」
小宮女趕快接住,不用看,只需一摸就能知道那是什麼──一粒上好的珍珠。
「謝王賞賜!」她喜笑顏開。那些姊妹們又要羨慕死她了。
誰都知道在王的身邊幹活是多大的一個「肥差」,只要嘴甜,時不時都可以得到價值不菲的賞賜,就單這一顆珍珠就夠她全家享受十年的。
「禮官那邊做好準備了嗎?」王拿起小銼子開始修整指甲,「我昨天吩咐說讓他們用上好的紅毯鋪上十里迎客,他們還推三阻四,說是庫房裡沒有那麼多紅毯,真是笑話。」
在他腳下的台階前,跪著一排人聽候吩咐。其中一個回答,「今天早上地毯已經鋪好了。」
「嗯,我就說嘛,怎麼可能做不到。我堂堂金城國如果連十里紅毯都沒有,豈不讓人家笑話。」
他又瞥了眼跪在旁邊的另一個人,「公主的房間呢?」
「總權命我等騰出了後宮的東邊,那裡原本是上任王后的居所,修繕豪華,足以匹配公主身份。」
「金祥宮嗎?」王挑了挑唇角,「那裡太老了吧?我最不喜歡那裡的佈置,超過百年的古畫還不到三張,凳子不包金漆,花瓶上連個寶石都沒有。」
「那,去西宮那邊如何?」臣子一聽王的口氣不善,趕快提議,「西宮也還空著,有金椅十七把,玉桌五張,紫金花瓶二十六個,孔雀羽毛扇八扇,古畫十二幅……」
「你的記性還不錯。」
「謝王誇獎。」
「那就按照你的提議,請公主到西宮住吧。」他擺弄著修得完美的雙手,又問道:「禮樂用什麼演奏?」
「是從中土購來的編鐘,據說已經有五百多年的歷史,樂譜也是一併從中土重金購得。」這次回答的是樂官。
「迎接公主的馬車呢?」
另有一人回答,「用十二匹白色駿馬,按照王的意思,就用王上次出巡乘坐的那一輛紫檀香車,而且已經重新裝潢一新。」
一一問起,皆已齊備。王終於伸了個懶腰,款款起身。「就這樣吧,你們都下去,我在前殿等候。」
「是。」眾人一起退下。
此時,從遠處傳來響亮的長號之聲,說明貴客已經抵達城門口了。
倚著門,他咬著細白的牙齒,暗自哼笑,「我倒要看看這所謂的聖朝第一美女,到底是什麼樣子?」
他,金城靈,剛剛接任金城國的國君之位不到半年,正是春風得意,快活享受的時候,怎麼也想不到「噩耗」會陡然降臨。
三天前,聖朝的丞相令狐笑發來一封親筆信,說他的妹妹,也就是金城靈那個素為謀面的未婚妻,被聖朝皇帝親封「如意公主」頭銜的令狐媚,將親自造訪金城國,與他商議成親之事。
天底下還有這麼急著嫁人的新娘子?當哥哥都不管管,竟然任由她這麼倉促下嫁,好像晚上個幾天會嫁不出去似的。
最讓他生氣的,是人人都傳說令狐媚的美貌是怎樣地千嬌百媚、顛倒眾生。傳說到聖朝的外地人,最想見到的並不是聖朝之主,而是令狐媚。
「見之一面,不語三日」是形容見到她之後,所有的人都會突然失語,整整三日都還沉浸在對其美麗的回味之中,失魂落魄。
有這樣一個女人存在,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想他金城靈,翩翩風度,俊顏如畫,從來都被評為金城國第一美男子,歷屆金城國主中最美的人。天上也不容許日月並存,如今卻有日月同時爭輝的事情將要發生,怎不讓他氣嘔?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要當面較量,他當然也要把「面子」做足,該有的氣派都擺出來,該用的東西都拿出來,這叫先聲奪人!
在他金城國作客,就要知道他金城國的「厲害」。
令狐媚,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媚惑我?哼!
燈火輝煌的金城殿上,金城靈側身坐在寬大的金椅中,聽著耳邊的鐘鼓齊鳴,微笑地閉著眼,手邊輕輕打著拍子,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王,難道不要去殿前迎接公主一行人嗎?」近侍官小聲提醒。
他的眼角露出一條縫,「那麼多人去迎接她了,排場還不夠大?何須本王親自出迎。」
「但是公主身份高貴……」
「她貴,本王就不貴啦?」他冷笑道,「不就是一個外封的公主而已,還不是仗著她哥哥有本事?」
在他身下東側,坐著一個絕麗的女子,聽他這樣說,不由得笑道:「不論公主是怎麼封來的,人家到底是正牌的公主,好歹也是你未來的妻子,你這樣高高在上地等著,是有些怠慢人家了。」
「堂姊,」金城靈不悅地張開眼,看著下面那個女子,「你要是怕怠慢她,不如換你去迎接,也讓這個什麼聖朝第一美女知道,我金城國個個都是絕色,讓她不要太張狂。」
這女子是金城靈的堂姊,金城翩翩,擔任王宮總權之職,負責總理後宮事務。
她捂著嘴笑,「原來你是計較這個,其實就算她美得天下無敵又怎樣,她是女的,你是男的,不能相提並論。」
「日月爭輝難道還分公母雄雌?」眼看外面人流如織,便知道令狐媚已經到了門口。他雖然嘴上說不去迎接,但還是不得不起身,直勾勾地看著大殿之上,等待即將走進來的那個人。
殿內忽然一片肅靜,大家都凝神屏氣,懷著各種複雜的情緒,熱切期盼著這個傳說中的聖朝第一美女,到底是怎樣地傾城傾國,顛倒眾生。
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色,走在最前面的是兩對白衣素裝的婢女,而後走進來的那個少女,身材嬌小,一件華貴的雪白狐裘幾乎將她完全包裹起來,只有那張素淨的小臉露在外面。
金城靈還在拚命向後面張望,卻怎麼都看不到傳說中的美女出現,直到那個白衣少女用清雅的聲音道:「金城君,久仰您的大名,今日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嗄?」他收回目光,將視線投注在這女孩身上,疑問道:「你是誰?」
那張小臉上有一雙靈動的黑眸,滴溜溜地在他身上打了個轉後,薄薄的紅唇翹起一道讓他很不喜歡的笑容。
「本宮令狐媚。」
殿內幾乎是同時響起一片失望的抽氣聲,所有金城國的人都皺眉看著這個貌不驚人的小女孩。
金城靈最是驚詫,他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好一會兒,還是不大相信。「你是令狐媚?」
女孩點點頭,站在那裡不動也不笑,但是氣質優雅,自有一股折人的味道。
他困惑的眼神漸漸明亮起來,忍不住朗聲笑道:「哈哈,公主遠道而來,本王沒有親自出城迎接,真是失禮失禮。」
他笑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大得近乎放肆,笑聲中的那份得意自不必說,連令狐媚身邊的幾個侍女都忍不住皺起眉。
但令狐媚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等他笑夠了才開口道:「本宮這次來有兩件事。」
「兩件?」他記得令狐笑之前的來信上只提及成親之事,除此之外還會有什麼事情?
她從寬大的袖口中拿出一封信,遞過去,「這是丞相的親筆信函,請金城君即刻拆閱。」
本來是她身邊的婢女要將信送過去,但是金城靈幾步便走到她面前,對那封信視而不見,反而瞇起眼睛盯著她身上的那件白裘。
「這件白裘真是漂亮啊!」他的眼睛裡放著光,手,不由自主地摸到衣服上,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雪山白狐皮所做的白雪狐裘?全天下只有一件的白雪狐裘?好柔軟的手感,果然是名不虛傳!」
令狐媚這邊的人都呆住了,眼見這位金城君愛不釋手地「蹂躪」著白狐裘,恨不得立刻把衣服搶過來穿到自己身上似的貪婪饞樣,而殿內其它的金城國人倒是一副見怪不怪的神情,沒人覺得驚異。
金城翩翩咳了一聲,走過來將金城靈悄悄拉開,微笑著對令狐媚欠身一禮,「公主,我是金城翩翩,久聞公主大名,今日得見,實在是幸會。宮中內務由我負責,公主住下後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可以直接和我說。」
「幸會。」令狐媚點點頭,觸目所及站在她身後金城靈的表情,是那樣戀戀不捨地盯著她的白裘,她淡淡一笑,「金城君和傳說中的也無二致。」
金城靈聽到她在說自己,用盡力氣才將目光從白裘上抽回,湊過來問:「外面都是怎麼傳說我的?」
她清澈的眸子投注在他的臉上,用一種很平淡的語氣說道:「傳說您和您的先祖一樣,一擲千金、揮霍無度、愛財如命。」
他挑挑眉,乾笑兩聲,「這是褒我還是罵我?」
「應該說是您保持了歷代金城國主的脾氣秉性。至於是褒是貶,還要您自己拿捏。」她的小手翻起,「現在金城君是否可以接下這封信了?」
他揉著眉心,很不情願地把信接過來,反覆掂量著就是不肯拆開。
令狐媚看著他,「金城君是怕信內有毒?」
「那倒不是。」他哼哼著,自言自語,「只怕比毒藥還可怕。」這聲音不大,但是足以讓殿內的人都聽得清楚明白。
幾名令狐族的婢女都變了臉色,令狐媚還是淡淡地看著他,嘴角竟掛起一抹微笑。
這笑容太詭異了,讓金城靈極度地不舒服。這封信裡定然不是什麼好東西,本來他只想把信收下來悄悄丟到一邊,但是她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說:「臨行前丞相一再叮囑,要金城君務必即刻看信,信中之事十萬火急。」
他只好再不情願地拆開信封,剛瞥到信上的字不過一瞬,他就失態地脫口大叫,「什麼G要黃金一萬兩G」
「是的。」她點頭。
他心疼得五官都快變了位置,「令狐笑那傢伙要這麼多錢幹什麼?他要蓋金子做的房子啊?」
令狐媚答,「皇城年久失修,從去年年底丞相就數次寫信提及撥款之事,但不知為什麼金城君一直拖延,遲遲沒有回復。所以丞相這次委託我當面轉信,也請金城君即日開放國庫撥款。」
「令狐笑那個傢伙不是一直都反對濫用錢財?皇城用得了這麼多錢修繕嗎?」金城靈連忙堆起笑臉,「錢的事情好說,公主遠道而來一定累了,還是先休息。」
他拍了拍手,「來人,為公主引路。」
「不必。」令狐媚小手一擺,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丞相說,此事要緊,不能再拖,請金城君今日即刻辦妥。」
他臉色一變,摸了摸下巴,「要拿錢,也不是一時三刻就能辦成的啊!我要開國庫,著人點查,還要封箱、裝運、安排押運人員,沒有個三五天肯定辦不完,聖朝也不至於沒有這筆錢就馬上塌了房梁,是不是?」
令狐媚不理睬他的巧言善辯,直接點破,「金城君不會是在找借口,又要拖延吧?我此次來既然身負重任,當然是要先把公事辦完再談私事。」
她明眸閃爍,似笑非笑地說:「去年金城國遭遇洪災,玉陽君只用了半天的時間就調集糧食十萬擔,日夜兼程趕送到金城賑災。比起十萬擔糧食,這一萬兩黃金的準備實在算不得什麼難事,除非……」
她抬了抬柔美的小下巴,「除非金城君有什麼難言之隱,不能交出黃金?比如……」
「沒什麼難言之隱!」金城靈馬上打斷她的話,臉上原本俊美的笑容已經僵硬,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哈哈哈,公主千萬別亂猜,我金城國庫為聖朝儲備錢財上百年,從無差池。只不過我擔心令狐大人不會理財,白白浪費了這麼多錢。」
「這點金城君可以放心,丞相掌位多年,大小事情全在他掌控之中。」令狐媚攤開手掌,「現在是否可以放款了?」
「又不是你的陪嫁,那麼著急幹什麼?」他再也忍不住,將心裡話脫口而出。
意外地,竟然在令狐媚平靜的眼眸裡看到一絲慌亂的羞澀。哦?原來這個冷靜的女人也會有手足無措的時候。
他又將目光凝睇在她身上那件雪白的狐裘上。唉!好心疼,一萬兩黃金啊,要少買多少東西,少蓋多少房子才可以把這一萬兩的虧空補回來。不過,好在她身上這件衣服價值連城,令狐笑還算大方,要走黃金萬兩,送來「狐皮一張」,還沒讓他虧本到底。
「說到『傳說』,」他望著令狐媚的清秀小臉,壞壞地笑,「公主和傳說中的樣子實在是相差太多,讓本王有些失望。」
「傳說總是虛虛實實,不親眼見到是難辨真假的。」令狐媚從容響應,「就好像傳說中金城國輝煌燦爛勝過皇城,我本來不信。今天一見才知道金城君的穿著用度、車馬裝飾之豪華,根本是聖朝所不能比的,改天我還要虛心請教金城君的生財之道。」
「哈哈,好說,好說。」金城靈一驚,趕快轉移話題,「既然公主一定要親自點驗黃金,那就有勞堂姊陪公主走一趟,本王還有其它事情要辦,就不多陪了,晚宴時候再與公主詳談。」
「金城君請自便。」她點點頭,對視上他伸過來的那隻手,愣了一下,意識到他是出於禮節要送自己出門,但是她遲疑了片刻之後並沒有將手送過去,只是將寬大的衣袖遞過去一些。
但此舉卻正中他的下懷,一把抓住那截白裘的毛邊,在手心裡使勁地攥啊攥,恨不得拔下幾根毛帶回自己的臥室,枕在枕頭下面睡覺。
兩個人外表看上去親親熱熱,倒是有些未婚夫妻的樣子,其實各揣心事。
將令狐媚送走之後,金城靈的俊顏陡然垮了下來,所有的笑容都一掃而空,不悅地大聲吩咐,「都下去!給本王拿冰塊!」
臣子們紛紛退出殿外,宮女端上來一盤冰塊,金城靈一把抓過放進嘴裡大口大口地嚼起來。那嘎吱嘎吱的聲音一出,他忿忿的表情才得以緩解幾分,心頭的疼痛也被冰塊的溫度鎮壓下去一些。
一萬兩黃金就這麼沒啦,老天難道是要他的心疼死嗎?
那個令狐媚居然比他想像中的還討厭一萬倍,雖然沒有傾國傾城的容貌這一點讓他很高興,但是她處處拿話堵他的嘴,拿公主的身份和令狐笑的命令來壓他,讓他即使心疼到死都不得不被迫交出黃金。
看來他之前對未婚妻不聞不問的處理態度是完全錯誤的,如果早一點以美色相誘,教導她持家之方,今日她怎麼會胳膊肘往外拐,幫著外人來算計他的錢?
錯,他大錯特錯了!
「唉,我偉大英明睿智聰穎,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奶奶啊!您當初為什麼要給我定這門親?」
在金城王宮的花園中,金城靈蹺著腿躺在玉榻中,左手捧著一個金碗,右手正把剝了皮的葡萄送到身邊老太太的嘴裡。
金城靈的祖母,雖然在王宮中的地位為太后,但是外人多稱她作金城婆婆。
她躺在另外一張玉榻上,同樣蹺著腿,問:「怎麼了?那丫頭今天第一天來就給你氣受了?」
「她一來就要走了我一萬雨黃金,一萬兩黃金啊!哎喲喲,我的心又開始泛疼了。來人啊!快給我拿冰塊!」他捧著金碗壓在心口上。
金城婆婆問:「她要錢做什麼?」
「說是皇城年久失修,需要維護修繕。去年令狐笑和我要錢,被我故意擱置不理,誰想到這次居然要上門來,躲都沒處躲,不給還不肯走。這樣的老婆要是真的娶過門,每天舉著小刀子在我心頭剌走二兩金子,我肯定早死。」
金城婆婆瞇著眼,慢悠悠地說:「你小心,令狐一族向來是玲瓏心竅,令狐笑更是號稱心有九竅,從來都是他算計人,沒有別人算計他。他這麼急著要錢,除了是因為需要錢之外,就沒有別的意思嗎?」
金城靈猛然坐起身,「還會有什麼?」
「比如說……金聖的秘密。」
他凝起眉,沉默片刻後又緩緩躺下,「我倒是真沒有想到這一點。」
「否則令狐笑為什麼趕著急忙將公主送過來?按照當初的約定,婚期本來應該在明年才對。」
「別提什麼婚期了。」他怎麼努力揉眉心,都阻止不了那裡的皺紋堆積,「這樣的老婆我可不想要。您當初給我選老婆的時候怎麼也不看清楚點,說什麼她冰雪聰明、漂亮可愛,我看最多送她『清秀』兩個字已經是抬舉她了。至於傳說中的什麼聖朝第一美女,十之八九都是她自己找人杜撰出來的。」
金城婆婆疑惑地喃喃自語,「會差這麼多嗎?當初我明明看她是個美人胚子。雖然那時還在襁褓中,但是一笑起來的模樣,讓所有看到的人都愛得要死,難道我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老馬難免失蹄,只是您這一失卻讓我賠上一輩子,虧本的買賣我可不幹。」
金城婆婆白他一眼。「不是美女還不好?省得你總是別彆扭扭怕人家蓋過你的風頭。」
「我當然不是歧視她的長相,她長得越醜我越開心。」金城靈在奶奶面前不怕說心裡話,「只是,我很不喜歡她這個人。」
「你才剛見她一面就不喜歡,未免太武斷了。」
他搖了搖頭。「我討厭她那雙眼睛,像隻狐狸一樣轉來轉去,似乎能看透我的心,就像是我命中的剋星,我一看到她就渾身不自在。」
「難道她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讓你覺得動心的地方?」
金城靈晃著腳,笑道:「有啊,她那件白雪狐裘真是讓我垂涎三尺,要是能弄到手就太好了。」
「把人弄到手,她的東西不就都是你的了。」
金城婆婆的話讓他思忖起來,正在此時,只見花園外有人影閃進。
他斜眼看去,問:「堂姊,公主那邊折騰完了?」
金城翩翩歎扣氣,「一萬兩黃金已經裝船運走,剛剛在為公主搬家,所以忙到現在。」
「搬家?不是已經讓人準備好了西宮給她住?」
「公主說西宮太過奢華,她消受不起,巡視一圈之後,堅持要住在東宮。」
他一怔,輕斥道:「這個笨蛋女人!東宮那種地方能住人嗎?」
「還有件壞事沒告訴你。」金城翩翩囁嚅著,「你聽到了可千萬別傷心。」
「嗄?還有什麼更悲慘的事情?」他張大眼睛。
「公主剛入東宮的時候,她的下人不小心打翻了床頭的花瓶,結果花瓶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花瓶?」金城靈的眼睛幾乎噴出火來,「是那個從中土花重金買來的景泰藍花瓶?那個焰金絲鑲玉邊的景泰藍花瓶?那個全聖朝都找不出第二件的景泰藍大花瓶?!」
她緩緩點頭,「就是那件。」
他慘呼一聲,直挺挺地倒回玉榻中。
金城翩翩剛要安慰他,他又倏然蹦起來,咬著唇冷笑道:「也好也好,打破我的東西,可不能便宜她,我一定要讓她把花瓶給我賠回來!」
「已經碎了的東西還能怎麼補救?」她不懂他的意思。
金城靈朝奶奶拋了一計眼神,「您說呢?」
金城婆婆像是猜出他的心思,笑笑,「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如果過招輸了可不要拿頭撞牆。」
「哼,等著瞧!」
他甩開金袍長長的下擺,大步衝向東宮所在。
令狐媚,等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