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育慈先讓他躺在沙發上休息,然後去擰了條熱毛巾給他。
這是她第一次進他的屋子,房子滿寬敞的,但是一個人住,總覺得有點寂寞。
「樓律師,擦把臉會舒服一點。」她回到客廳,搖醒他,把熱毛巾遞給他。
「不用你多事!」可惜樓冠棠不領情,用力揮手撥開那條熱毛巾。
離開酒吧一段時間,他的酒醒了不少,知道她一直在他身旁。
對於她一再干預他生活的舉動,他實在是萬分惱火,累積至今的不滿,終於火山爆發了。「你一直糾纏著我,到底想做什麼?」
白育慈顯得有點錯愕。「我只是不希望你喝太多酒,你的病才剛好——」
「你憑什麼干涉我?我要喝多少酒,會不會生病,那是我家的事!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管這麼多?」他惡毒地嘲諷。
「我說過,我是關心你——」
「說謊!你都是這樣關心一個人的?像老媽子一樣嘮嘮叨叨,擔心他生病了沒有,怕他沒吃好。沒睡好,你有那麼多閒工夫嗎?」
「我只是——」
「我看你根本不是關心我,而是同情我吧?向全國人民揭發顏芝紅杏出牆,讓每個人知道我樓冠棠被老婆戴綠帽,事後又故作仁慈地跑來關心我,其實那全是虛偽的同情吧,你只是想看我像過街老鼠的狼狽模樣!」
「我沒有!」白育慈用力搖頭,否認自己曾有過任何一點看熱鬧的心態。
「你這麼慇勤,絕不只是因為關心,你究竟存著什麼用心?你說啊!」
「我……」她該說嗎?她能說嗎?
「怎麼?不敢說是吧?你說過我已經沒有新聞價值,那你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並不是每個接近你的人,都是有企圖的。」她虛弱地解釋。
「當然是!人和人在一起,一定是有所圖才會互相親近,親情、友情、愛情,都是一種企圖,如果毫無所求,不就和陌生的路人沒有兩樣?請問你把我當成路人嗎?」
「當然不是……」
「那麼請你告訴我,你到底對我存著什麼企圖?」他受夠了,今天非得問個清楚不可。
「我——」
「說啊!」樓冠棠半醉地高嚷。
「好!你想知道是嗎?那我告訴你!」白育慈受不了他的逼問,決定什麼都說了。「我接近你,確實有所圖……」
樓冠棠聽了,面孔霎時一凜。
果然!他怎會有那麼一點期望,以為她和其他人不同?真是愚蠢!
「那你圖的是什麼?我的財?還是我的名?」他諷刺地問。
「我圖的不是財也不是名,而是情。」白育慈閉上眼,突然有種不敢面對他的感覺。
她很畏懼,不知道他聽了她的告白會如何?大笑?生氣?不過鐵定不會高興!
「情?」樓冠棠愣住。這是——什麼意思?
「是的。我所圖的,只有你的情,我喜歡你!」
「什麼?」樓冠棠完全呆了,為名為利,他什麼都猜想得到,惟獨這個,是他萬萬想不到的答案。
「我說我喜歡你,從我第一次採訪你那時候起,就喜歡上你了。」
「所以你故意播出顏芝和喬偉偷情的錄影帶,好讓我們盡快離婚?」這是他直覺的聯想。
「不,不是這樣的!我報導顏芝小姐外遇的新聞,不是為了攻擊你,而是想讓你知道事實,因為我不忍心讓你再被蒙在鼓裡,我相信將來你發現之後,會比現在更痛苦難受。」
樓冠棠默然無語,這個告白來得太突然,他的腦子一時無法思考。
「這是最新的整人花招嗎?」
「當然不是,我是認真的。」
「我從不知道你是如此偉大,原來你不只是記者,還兼任善心的義工,幫忙拯救像我這種被妻子背叛的蠢男人。」他不知該如何面對她的告白,只能以嘲諷的態度回應。
「我不是那麼偉大的人,我承認我有私心,因為喜歡你,所以我無法明知實情卻不告訴你,讓你繼續被偷情的妻子蒙在鼓裡。」也就是這一股衝動,讓她公佈那卷錄影帶,揭發顏芝外遇的真相。
「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喜歡我?」他陡然升起怒氣,卻故意裝出邪惡的笑容,朝她勾勾手指。「過來,到我身邊來。」
白育慈明明已經感受到空氣中驟然改變的危險氣氛,依然毫不遲疑地起身,走到他身旁。
他猛然一拉,將她扯入懷中。
「啊!」
「我要什麼,你都能給我嗎?」他低下頭,灼熱的氣息噴在她愈來愈紅的臉蛋上。
「呃?嗯……」
「那我要你,你也願意給我嗎?」
「什——唔!」她話沒說完,唇便猛然被封住。
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開始拉扯她的上衣。
「呵!你喜歡我對吧?那我就勉強陪你一次,你可得好好記住這一刻。」他不信這樣還嚇不走她!
他邪邪地笑著,刻意用粗魯的態度扯開她的衣物,溫熱的唇激切地烙下一個又一個紅印……
忽然,他停止一切動作。
他覺得不太對勁,因為身下的人兒太柔順了,不但沒有他預期中的劇烈反抗,甚至連聲象徵性的尖叫或是抗議都沒有。
他低頭一看,白育慈也正睜著滴溜溜的大眼凝視著他,羞澀的臉上半點驚恐也沒有,那表情與其說純真無邪,倒不如說虔誠真摯,就像自願上祭壇的處女。
「你為什麼不掙扎?」他沒好氣地質問,她這麼配合,他這個壞人怎麼演得下去?
「我為什麼要掙扎?」她有些好笑地反問。
「你不會天真得不知道我要對你做什麼吧?」他懊惱極了。她不是純潔的十歲小女孩吧?
「我知道啊,但我也說過,我喜歡你。我是真的喜歡你,所以……」她無比認真地說道,那漾著傻氣的眼眸,微微揚起的紅唇,軟化了他的心。
「你——」這些日子以來,樓冠棠對她的感覺是複雜紛亂的,恨她,卻又感激她;氣她,卻又不自覺依賴她。然而他從未有過這種感受,想將她緊緊擁進懷裡。
而他也那麼做了。
「傻瓜!」他低笑著將她納入自己懷中,溫柔地低頭銜住那微啟的紅嫩唇瓣。
「唔……」白育慈伸手摟住他的脖子,熱情地回應這個吻。
雙唇輾轉廝磨,火苗再度燃起,然而這回沒有任何一絲勉強或是脅迫,劍拔弩張的氣息一變,全被滿滿的柔情給佔據了。
他們宛如兩隻飛蛾,不顧一切地投入火焰中,即使知道清醒後或許會後悔,但是這一刻,他們只想擁有彼此。
兩人一連纏綿數回,在白育慈體力完全透支,累得昏睡過去前,她喃喃地吐出一句:「她們……說錯了。」
「什麼?」樓冠棠側耳在她唇邊,聆聽她臨睡前的自言自語。
「你這方面,絕對沒問題……她們說錯了……」
樓冠棠得意地低低失笑,將她摟進自己懷裡,低頭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
「睡吧!」
白育慈剛醒過來,還沒張開眼睛,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為什麼她會渾身酸痛?她納悶地想。
枕頭的高度和被子的質感,好像不太對……
床鋪好柔軟好舒服,她還不想起來,貪睡地閉著眼,宛如盲人般四處摸索著。
她的床上幾時出現這麼柔軟高級的絲被?
還有寢具的質感也好細緻……
咦,這是什麼?她的手撫上一片光滑而平坦的地方,手下觸感溫熱,柔軟中帶有緊實的彈性,還有頻率地上下起伏著……
這是——男人的胸膛!她驚駭地睜開眼,果然對上一雙熟悉的黑眸。
樓冠棠?對了!昨夜……
「你——」她倏然彈坐而起,卻差點跌到床底下去,急忙穩住自己的身體,然而這時才發現自己未著寸縷。
「啊!」她手忙腳亂地拉起絲被遮掩,臉蛋兒紅得像快炸開似的。
一抹淡淡的笑意閃過樓冠棠眼底,不過很快又恢復成看不出情緒的深幽。
「我問你,你——還是決定要喜歡我?」他緊盯著她的眼睛,雖然他的黑眸依然有點抑鬱,但已不再充滿憤懣與怒氣。
「嗯。」她沒有片刻遲疑,立即肯定地點頭。「我依然愛你—不,甚至更愛你了!昨晚的事我不後悔,如果你想問的是這個的話。」
樓冠棠閉上眼,無奈地吐出一口氣。
敗給她了!真的完全敗給她了。他睜開眼,懊惱不情願地承認:「你贏了!我無法抗拒你,我允許你留在我身旁。」
「你的意思是——」
白育慈還來不及反應,他又道:「我可以和你交往,但是你必須答應我兩個條件。」
「什麼條件?」她立即問。
「第一,搬來和我一起住,但是不准對外公開。」他無法推開她,只好選擇綁住她,把她束縛在自己身邊。反正毀了他婚姻的人是她,拿她來彌補空虛,也是天經地義的,他不需要愧疚。
「好。」白育慈幾乎是立即同意。
不是她不懂矜持,沒有羞恥心,而是她實在不願錯過這個機會。能夠和他住在一起,日日夜夜看見他,是她夢寐以求的期盼,她還需要猶豫嗎?
「不過我先把話說清楚,你不要以為我和你同居,將來就一定會愛上你,或者是娶你!我對你的觀感依然沒有改變,我或許要你,但我並不愛你,你可別會錯意,以為跟在我身旁,就能穩坐樓夫人寶座。」他厭惡透了這種野心勃勃的女人。
「我不會的。」白育慈幽幽苦笑,早就知道,自己沒有要求愛的權利。
「我們在一起,純粹是男歡女愛,你情我願。我現在和你在一起,但那不代表永遠,我有隨時請你搬出去的權利,請你明白這一點,我不希望將來有人哭哭啼啼,死纏不休,那只會讓我後悔和你在一起!懂嗎?」
「我知道的。」她很清楚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什麼也不敢希冀,不敢求。
「第二,我要你辭去記者工作。我討厭身邊的女人整天報導八卦,揭人隱私,也不希望我的任何私生活點滴,再次淪為媒體的炒作話題。」
「這點我也同意。你或許不相信,我從來不眷戀記者的生活,其實我也很不喜歡這樣的媒體生態,只是我一直鼓不起勇氣離開,但是為了你,我可以毫不猶豫的辭職。」他反而給了她離職的勇氣。
「那最好。」樓冠棠暗自鬆口氣,既然她也無心戀棧工作,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她堅持不肯辭職,他沒把握自己是否真能推得開她?
「問題解決了,現在——該解決另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樓冠棠盯著她的臉,嚴肅地道。
「是什麼?」白育慈緊張起來,還有什麼問題呢?
「就是這個。」
他沙啞地呢喃,緩緩將她壓回床上,再度展開另一波纏綿……
白育慈沒有戀棧工作,很快地向電視台遞了辭呈,雖然主管一再慰留,但她還是堅持辭職。
辦好離職手續,她找了個紙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工作崗位。
「育慈!」羅敏青得知消息,急忙從外頭趕回來,一見到白育慈劈頭就問:「為什麼突然辭職呢?不是做得好好的嗎?」
「有一些原因,但是對不起,目前還無法告訴你。」白育慈不是故意瞞著她,而是樓冠棠不准她隨便將他們交往的事告訴別人,所以她只好選擇隱瞞。
「到底是什麼事,連我這個好朋友都不能說呢?」羅敏青埋怨她太見外。
「真的對不起!敏青,現在我真的不能說,將來有機會,我會告訴你的。」白育慈只能抱歉地說道。
羅敏青定定地打量了她許久,突然蹦出一句:「你是不是打算瞞著我,偷偷結婚?」
「沒有啊!你為什麼這麼問?」白育慈驚訝地否認。
羅敏青神秘兮兮地一笑,靠近她,壓低了嗓門對她耳語。「那天晚上,我看見囉。」
「看見什麼?」白育慈聽得莫名其妙。
「樓、冠、棠。」羅敏青一說出這三個字,白育慈立刻變了臉色。
「你怎麼——怎麼會突然提起他?」敏青不會看見了什麼吧?
「別裝了啦!育慈,那天晚上我看見你拉著他出去,他好像喝醉了是吧?欸!老實說,你們是不是在交往?」羅敏青興味濃厚地追問。
「這……其實也不算交往。」至少他從沒說過一句喜歡她,一直是她單戀著他,這樣不算正式交往吧?
「那意思就是說,你們真的在一起?」血液中的八卦因子騷動起來,羅敏青突然變得好興奮。「欸欸,快告訴我,你們在一起多久了?怎麼開始的?還有——」
羅敏青的問題像機關鎗似的,一個接著一個,白育慈實在回應不了,只好趕快開溜。「抱歉!敏青,我還有事得先走了,改天有時間,我再跟你聯絡。掰!」
她抱起紙箱,學習快閃族的本領——先閃再說。
「欸!等等嘛,育慈——」
她話沒說完,白育慈已經一溜煙不見人影,只看見一扇微微晃動的門。
「怎麼搞的!這麼神秘?」羅敏青噘起小嘴,兀自嘀咕著。
白育慈跑出朝宇電視台大門,奔向一輛停在門前的黑色高級轎車,見到她來,車門主動由內開啟,她捧著紙箱滑進副駕駛座,迅速關上車門,這才鬆了一口氣,大有「安全上壘」的解脫感。
樓冠棠戴著深色墨鏡,坐在駕駛座上等她。
「怎麼跑得這麼急?」他啟動汽車,隨口問道。
「呃?沒——沒什麼啦!」白育慈敷衍地笑了笑,她怎麼敢告訴他,她和他在一起的事,已經被人知道了?
「那我們走吧!我先帶你到我家。」他逮到一個空檔,駕車匯入車流。
「好。」她不由自主抱緊懷中的紙箱,心口怦咚作響,真是既期待又緊張。
就是今天,她要正式搬去和他一起住了。
未來的日子會是喜,還是憂呢?
不過無論將來是憂是喜,是否會傷痕纍纍,她都不會後悔今天的決定。
愛上他,她永遠不會後侮!
愛上一個男人,為了所愛的他,離開自己以往熟悉的住處,搬入一個幾乎全然陌生的地方,融入他的新生活,也讓他成為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
這對白育慈來說,是一項新奇的嘗試。
兩個人住在一起,需要彼此適應協調的地方很多,幸好他們的生活習慣還滿相近,都是喜歡寧靜家居,比較不愛熱鬧吵雜的個性,所以相處起來問題不多。
不過,剛開始還是有些摩擦。譬如——
鈴……
白育慈洗完澡,正在吹頭髮,電話鈴聲忽然響起。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搬到這裡,不可能有人打電話來這裡找她,因此不用想也知道,這通電話一定是找樓冠棠的。
可是他正在洗澡,怎麼辦?她放下毛巾,望著電話發怔。
鈴鈴……
電話鈴聲持續響著,吵得人受不了,如果她不接,不知道還會響多久。
算了!還是先接起電話,請他晚點再撥吧!
「喂!冠棠——」打電話的人是個粗聲粗氣的男人,一聽到她的聲音,立刻驚為天人。「你是誰?怎麼會在樓冠棠家?你是他的女朋友嗎?」
他興奮地丟出一連串問題,讓白育慈不知該怎麼回答。
「不是的!我——」
她沒機會把話說完,因為話筒被人從後方抽走。
「誰允許你隨便接我電話?」樓冠棠按住話筒,惱怒地質問。
白育慈立即道歉:「對不起!我也知道不應該這麼做,但是電話一直響,所以我才……」
「喂?」話筒那端的男人是樓冠棠的朋友,隱約聽到他聲音,立刻急嚷起來。「冠棠,你在是不是?快告訴我那女人是誰?好小子!偷偷交了女朋友不說……」
聒噪的叫嚷聲不斷從被掩住的話筒流洩出來,樓冠棠被吵得受不了,將話筒放回耳邊,倉促說了句:「抱歉!我再打給你。」隨即掛斷電話。
「喂——」那男人什麼都來不及說,就被切斷通訊。
樓冠棠順手拔掉電話線,知道不死心的朋友一定會再打來囉唆,現在他得先和她把話說清楚。
他將拔了線的電話放回床頭櫃上,雙手插在睡袍的腰帶上,冷冷地看著她。
「我們先把話說清楚好了!我要你過來和我住,不表示你可以隨意接我電話,你可知道鬧成這樣,我有多困擾?」
「對不起。」白育慈歉疚地低下頭。
其實她也知道會給他帶來困擾,但剛才不知道怎麼回事,就……
「我希望你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和我睡在一起,不代表就是我的女朋友,不要自以為是的亂接我電話,除非你迫不及待想昭告天下!」他憤怒地高聲指責。
「我……真的很抱歉!」白育慈窘迫難堪地低下頭,默默轉身離開臥房。
「該死!」樓冠棠這才後悔,自己說話太過分了。
「等等——」他追了出去,在走廊拉住她。「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的眼眶好像有點紅,他一時語拙,又拉不下臉,不知該說什麼話來圓場。
「沒關係!今天確實是我不好,我不會再隨便接聽你電話,以後我不會再——唔……」她被按在牆上,小嘴立即被封住。
樓冠棠不喜歡這樣的她!以往那個會眼神發亮地和他鬥嘴的她可愛多了,他無法忍受她用這種禮貌得近乎謙卑的態度對他。
他急躁地扯開她的睡衣,迫不及待在走廊上要她。
道歉的話他說不出口,只能用火熱的激情,無言地向她道歉。
「好了!」
在餐盤旁擺上亮晶晶的湯匙,晚餐就全部準備好了,白育慈歪著頭端詳了一會兒,確定餐桌擺置完美,這才解下圍裙離開餐廳,到書房去叫樓冠棠出來用餐。
他說過,她可以不用做家事,但她說她想做。不是為了討他歡心,更不是因為把自己當成女主人,她願意做這些事,純粹只是想讓自己開心一點。
為他做這些事的時候,她真的很高興。
「冠棠,吃飯了。」
她來到書房,將頭探進門內,他還埋首在帶回來的工作中,連頭都沒抬,只在嘴裡虛應了聲:「馬上去。」屁股卻依然動也不動地黏在椅子上。
相處幾個禮拜,她已經大略摸清楚他的習慣,知道他只是嘴裡說好,其實根本沒有傳達到腦部。他忙起來總是這樣,天塌下來也不管。
果然等了一會兒,他還在拚命的翻六法全書找資料,根本沒發現她還站在書房門口等,她無奈地一笑,推開門走進書房。
他的書桌好亂!桌上堆滿文件、紙張、工具書,一旁的矮櫃上還有幾本翻開的法律書籍,有些書籍上東貼西貼了一大堆便利貼,寫著密密麻麻的重要事項。
和他相處愈久,她愈是尊敬佩服他。
他的成功絕非偶然,他的知名度更不是浪得虛名,如果那些人看到他的認真與努力,沒有一個人不會慚愧汗顏。
即使是一件普通的案子,他也絕對不會輕率大意,總是案例看了又看,資料查了又查,一定做好萬全的準備,才會代替客戶披上戰袍上戰場。
他付出的時間與準備比他人多,難怪他攻無不克,每戰必勝。
「這個條例在哪本書裡?我記得是在……」樓冠棠喃喃自語,以臀部推著椅子滑到書櫃前,開始在擺滿法律書籍的書櫃裡悶頭找書。
白育慈又是無奈一笑,不經意看到他滿桌凌亂,心想趁他回來之前稍微整理一下,他工作起來也比較有效率。
「別碰!」當她拿起一份文件,正要整理時,背後立即傳來樓冠棠嚴厲的斥責聲。
「噢!」她嚇了一跳,手指抓不住紙張,差點飄落在地上。
「不要隨便碰我的文件!」他惱怒地大步走過來,迅速抽走文件,塞在其他紙張之下。
「對……對不起!我只是想幫你整理。」白育慈像做錯事的小孩,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
那無辜的表情,讓樓冠棠霎時心生愧疚。他何必那麼凶?她現在已經不是記者了,他怕她洩漏什麼呢?
「抱歉!因為是重要機密文件,所以……」他軟下態度,有點不自在地解釋。
「沒關係,是我不對,不該亂動你的東西。」她佯裝不在意地搖頭一笑。
「呃……去吃飯吧!我肚子餓了。」他放下手邊的工作,決定先陪她吃飯。
在往餐廳的途中,氣氛有點尷尬,兩人默默走著,誰也沒有說話。已經習慣她找話和他閒聊的樓冠棠,突然覺得好不習慣,與餐廳的距離一下子變得好長,樓冠棠清清喉嚨,決定先找話題打破沉默。「呃……晚上你煮了什麼?」
「是海鮮咖哩飯。你喜歡嗎?」
「我喜歡咖哩。」他露出笑容。
「真的嗎?我也很喜歡咖哩,假日在家常常煮咖哩飯吃。」見到他的笑容,立刻讓她忘了傷痛,她鼓起勇氣,拉住他的手。
「是嗎?你吃過印度咖哩嗎?有間印度餐廳的烤餅咖哩醬做得棒極了,明天下班我帶你去吃。」基於愧疚,他這樣承諾道。
「真的?我好高興!」她真的很開心,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允諾帶她一起出門。
這算是約會吧?她甜蜜地思忖道。
「只是一起吃個飯,值得這麼高興嗎?」她笑得像中了頭彩,讓樓冠棠大感不可思議。
「當然啊!」他肯帶她出門用餐,就表示他已經逐漸承認她是他的女朋友,或許再過不久,她就不必躲著,可以正大光明地和他一起手拉手外出了。
他有些不解。「過去你在工作上那般精明俐落,怎麼一遇到我就變傻了?」
「這就是愛情的魔力啊!誰教我愛你?」
她嘻嘻一笑,不忘再次提醒他,她對他的真心。
一道暖流湧上樓冠棠的心田,人都渴望被愛,能被人真心喜愛,沒有一個人會不感到高興。
「真傻!」他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