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故意用這種酸溜溜的語氣說話,但她被嫉妒填滿的腦子,壓根管不了自己的嘴,一席話就這麼傾洩而出。
「你在胡說什麼?」韓劭剛小心駕駛手排車,分神投給她一抹苦笑。「我怎麼可能留在這裡當什麼駙馬爺?」
她還不知道嗎?他的人、他的心,都是跟著她走的。
「再說,阿曼達小姐對我應該沒那意思,她可能因為沒見過東方人,所以一時好奇吧!」他並沒有想得太多。
「那我也是東方人啊,怎麼不見她對我熱絡?你沒看見剛才她見到我的眼神,活像看見一隻豬出現在辦公室。」哼,傻瓜!人家都表現得那麼明顯了,他還以為人家只是好奇?
「豬?你怎麼把自己說成這樣……」韓劭剛一瞼哭笑不得。
「說不定拿豬來形容我,那位高高在上的阿曼達小姐還嫌太抬舉我了。搞不好她覺得豬比我還可愛呢!」想起剛才阿曼達看她的眼神,她就覺得深受污辱。
「呃……先別說這個了,等會兒開會要用的資料,幫我準備好了嗎?」他說不過她,只好趕快轉移話題。
「早就準備好了——在你相阿曼達小姐調情說笑的時候。」她先是柔柔回答,然後從容優雅地扎他一針。
「我不是說了嗎?我——唉!」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女人啊!都是這麼小心眼嗎?即使是獨立好強的季曼沂也無法倖免。
不過,換個角度想,她會對阿曼達吃味,就表示她不是完全不在意他,這對他來說,應該算是個好消息吧?
他一改剛才的無奈,露出傻瓜似的歡喜笑容。
季曼沂狐疑地瞧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傻笑?難道是——想起阿曼達?!
正專心開車的韓劭剛,忽然感覺身旁衝來一股莫名的猛烈的火氣,差點沒把他燒成灰燼。他莫名其妙地看著眉眼含怒的季曼沂,不知道自己又哪裡得罪她了?
阿曼達對於喜歡的東西,向來非得到手不可,而她喜歡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拱手讓人,既然喜歡就要想盡辦法弄到手,就算去搶也無所謂。
打從那天見到韓劭剛,迷戀上他之後,她大小姐閒來無事開始每天到辦公室探班。
名義上是來看爸爸,但她留在父親辦公室裡的時間,比她打通電話的時間還要短,每次來都像蜻蜒點水,稍微在父親面前晃一下就走了,其他的時間都黏在韓劭剛身邊,倒咖啡送點心伺候得好不慇勤。
「韓,午休時間到了,你肚子餓了嗎?」阿曼達提著好大一個竹籃,燦笑如花地衝到韓劭剛身旁。「我替你準備了好多東西,趕快來吃吧!」
韓劭剛看看牆上的時鐘,才十一點五十五分而已,便對她說:「對不起!阿曼達小姐,現在還沒到午休時間,我不能隨便休息,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有什麼關係嘛,才差五分鐘而已,你快過來吃啦!」阿曼達沒有耐性再等五分鐘,非要他馬上品嚐她為他精心準備的午餐不可。
「不行!真的很抱歉,但我不能為了偷五分鐘的懶,壞了自己的原則。」韓劭剛對任何事都很認真盡責,這正是他成功的最大因素。
「唔,好吧!那你快點,我在這裡等你。」阿曼達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瞧著他,眼眸中不斷釋放出強烈的愛意,連瞎子都看得見。
這下韓劭剛終於瞭解不是季曼沂想太多,而是阿曼達真的看上他了。
「呃……阿曼達小姐,就算到了午休時間,我也必須把事情處理完才能休息,我怕讓你等太久我過意不去,不如你把這些東西拿到老闆的辦公室,和他一起吃,你覺得怎樣?」
看在巴貝登對他的提拔上,他不會計較阿曼達的任性輿糾纏,不過對於她的青睞,他實在無福消受,古人說:「最難消受美人恩」,現在他終於深深體會到了。
「我才不要!」每天在家陪爸爸吃早餐和晚餐還不夠啊?她現在只想和韓一起享用午餐嘛!
「那——就只好請你稍候了。」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只好趕快將工作趕完了。
轉回頭,眼神正好和季曼沂交會,她譏諷地掃了他一眼,然後冷冷地把視線轉開。
韓劭剛的笑容更苦澀了,看來他的磨難還沒結束—不,是正要開始而已!
因為不好意思讓阿曼達等太久,他在十二點剛過沒多久便匆匆結束工作,阿曼達不害臊地拉著他的手要他坐下來,獻寶似的在他面前打開竹籃。
竹籃裡塞了滿滿的食物,都是美味又精緻,份量足夠三個大男人享用,難不成阿曼達以為他是大胃王?
韓劭剛瞠目結舌半晌,也沒多想,轉頭就問季曼沂。「曼沂,東西很多,過來一起吃吧!」
他的舉動讓兩個女人愣住了,兩個人心裡都想:他怎麼那麼不識相?
阿曼達精心準備的食物,自然不希望其他人——尤其是女人來瓜分。而季曼沂也不是笨蛋,當然知道阿曼達為韓劭剛準備的食物,不歡迎其他人來分享,她怎麼可能那麼不識相,真的跑去吃?
即使她嫉妒得快得內傷了,還是一臉冷淡地從抽屜裡取出三明治說:「謝謝!我準備了三明治,你們吃就行了,不必在意我。」
「好哇!」阿曼達沒想到這名黃種女子還滿識相的,心情當下好多了。「韓,你快過來嘛,我也準備了三明治,裡頭包了魚子醬呢,還有這個豬排潛艇堡,是我家廚子的得意之作,非常好吃喔!」
阿曼達慇勤地為韓劭剛張羅食物,韓劭剛卻是一臉苦笑地盯著季曼沂,只見她低頭吃著只包了小黃瓜和火腿的三明治,故意不看他。
吃吧!吃吧!多吃點魚子醬三明治和豬排潛艇堡,讓她把你養得肥嘟嘟的,最好養成一隻大肥豬,到時候看她還愛不愛你!她用力咬了口三明治,忿忿地想道。
雖然明知道是阿曼達纏著他,但她就是嫉妒吃味,怪他長得太好看了,連二十幾年前的「古人」都被他迷得暈頭轉向,要是他野心夠大,還可以進軍演藝圈,憑他的魅力,說不定會大紅特紅呢!
她繼續撕咬三明治,把它當成阿曼達——不,韓劭剛的肉,用力地咀嚼……
「曼沂?」晚上,韓劭剛洗過澡,走出房間去敲隔壁季曼沂的房門,想和她解釋阿曼達的事。
今天在公司,她幾乎整天不跟他說話,無言的折磨,那比什麼都叫他難受。
巴貝登配給他的公寓,裡頭有三個房間,他和季曼沂可以擁有自己的房間,不必再擠在一張床上了,但現在他反而睡得沒那麼好,有時候還會失眠。
他常常習慣性地靠向另一邊,想要汲取那抹香軟與溫暖,而每回落空時,他才想起季曼沂睡在隔壁房。
敲了門,他等了一會兒,裡面沒有回應,他以為她在洗澡,可是仔細聆聽,房內非常安靜,完全沒聽到淅瀝嘩啦的水聲,她好像並沒有在洗澡。
「曼沂?」他試著輕輕轉動門把——門沒上鎖!他推開門,見室內燈光幽暗,床上的被窩裡是隆起的,應該是她躲在裡面睡覺。
不會吧?這麼早睡!
「曼沂……」他靠過去,就著床頭的檯燈,看見她果然睡著了,抱著柔軟的棉被,把自己裹得像個蠶繭。
「這樣好睡嗎?會把自己悶死的。」韓劭剛笑著搖搖頭,像個慈愛的父親拍拍她的背,幫她整理身上的棉被。
「唔……」季曼沂沒有睜開眼睛,依然在熟睡中,不過卻聽話地鬆開修長的手腳,讓他理順捲成一團的大被子。
「韓劭剛……」他正在理被子時,季曼沂突然喃喃囈語,然後一個翻身,緊緊地抱住他,似乎把他當成棉被。
「呃——曼沂?」韓劭剛瞬間變成一尊木偶,動也不敢動,深怕驚醒了她。
但也不能一直這樣,她抱得這麼緊,他怎麼離開啊?
「曼……曼沂。」他試著輕輕推開她,但才稍微推開一點,她立刻摟得更緊,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怎麼也不肯放。
「我睡不好……」季曼沂安心地抱著她以為的「棉被」,在夢中嘟嘴撒嬌。
「你說什麼?」韓劭剛停止動作,靜下來側耳聆聽她說什麼。
「你不在我身邊,我就睡不好,我不要你離開我……也不要阿曼達接近你……我討厭她……」
韓劭剛這才明白,原來她在說夢話,而且訴說的對象正是他。
「我也是!」明知她猶在夢中,根本聽不見他所說的話,他還是忍不住激動地回應:「我也是!曼沂,沒有你在身旁,我也睡不好,我也不想離開你,還有阿曼達——我也不喜歡她!」
他擁緊她,她立刻安靜下來,他將頭埋進她的頸窩,嗅聞肌膚淡淡的香氣。
熟悉的氣息讓他產生睏意,他閉上眼,舒服地沉入夢鄉。
清早,季曼沂從一團令人渾身舒暢的溫暖中甦醒過來,她微笑著張開眼,韓劭剛那張熟睡的俊容,隨即落人她的視線。
他怎麼會在這裡?!
她驚訝得差點跳起來,以為是自己太過思念他的懷抱,半夜偷溜上他的床。可是仔細一看,她是在自己的床上沒錯呀,那麼是他趁夜摸上她的床?
太可惡了!串好她身上的衣著還算整齊,他顯然沒有圖謀不軌。
「喂——」她伸出手想叫醒他,不經意瞥見他熟睡的容顏,原本正打算不客氣推醒他的小手猛然停了下來,然後緩緩縮回。
他睡得這麼熟,她突然不忍心吵醒他。看了看牆上的時鐘,距離上班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她也可以再睡一會兒……
她嚥了下口水,偷偷覬覦他的懷抱,那寬大溫暖的懷抱就像惡魔的手般,不斷地召喚她,她的身子愈來愈軟,眼皮愈來愈重,最後終於抗拒不了誘惑,向惡魔之手投降,掀開棉被鑽進去,小心翼翼地窩進他懷裡,聆聽著他的心跳,舒服地喟歎一聲,隨即再度墜入夢鄉。
因為睡得太香甜,這天他們兩人差點遲到,他們在上班前十分鐘才急急忙忙驚醒,跳起來刷牙洗臉更衣,五分鐘之內解決完畢,然後用跑的趕在上班前最後一分鐘抵達公司。
他們各自投入忙碌的工作,很有默契地絕口不提昨晚兩人同床而眠的事,彷彿那只是一場意外。
不過今天她好像不再生他的氣了,願意和他說話,偶爾還給他一個微笑,這已經讓韓劭剛驚喜不已,宛如中了彩票。
只是沒想到,韶光易逝、好景不常——
「韓!」
上午十點,一臉春風的阿曼達打扮得花枝招展來到辦公室。
她穿著一套及膝連身排扣條紋洋裝,腳上套著粉紅色的麵包鞋,到耳下的頭髮燙成蓬蓬頭,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個可愛的復古洋娃娃,只可惜她的驕縱讓她的美貌大打折扣。
「韓,陪我去逛街!你好像沒什麼衣服,我幫你買新衣服。」她拉著韓劭剛的手,甜蜜蜜地道。
「不用了!謝謝你,不過我不需要新衣服,而且我得上班,我有很多工作必須做完。」韓劭剛正在處理一件緊急公文,頭也不抬地回答。
阿曼達搶過他正在看的公文逕自闔起,扔到一旁的辦公桌上。「好了!現在你沒有工作了,跟我去逛街吧!」
韓劭剛雙眼瞪著辦公桌,渾身僵硬緊繃,原本攤在桌上的手指緩緩握緊成拳,他正竭力忍住快要衝破胸膛的怒氣。
巴貝登是你的伯樂,對你有知遇之恩,而阿曼達是他的愛女,你不能因為這個任性、不懂事的女孩,讓巴貝登難過難堪。
他閉了閉眼,緩緩鬆開握緊的拳頭,睜開眼起身,語氣有點僵硬,但力持溫和地對她說:「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時間,請你找別人陪你去吧。我得出去拜訪客戶了!」
說完,他拉了季曼沂就往外走,不理會阿曼達在背後氣得跳腳。
雖然他沒接受阿曼達為他添購新衣的好意,不過她倒提醒了他一件事……
十月一日,韓劭剛和季曼沂領到了他們在二十世紀的第一份薪水。
這天他們特地上餐館去吃了客牛排,犒賞自己一個月的辛勞,享用完難得豐盛的晚餐,他們沿著街道散步走回公寓。
途中經過一間服裝店,韓劭剛想也不想便拉著季曼沂走進去。
「我們要買衣服,請幫我找幾件適合她穿的衣服。」韓劭剛一進門就對老闆娘說道。
「好的,沒問題!」老闆娘是個豐腴美人,笑咪咪地走過來,開始目測季曼沂的身高尺寸。
「你做什麼?我沒說要買衣服啊!」季曼沂詫異地道。
「傻瓜!你沒發現自己只有兩三件衣服而已嗎?女人怎麼可以沒有衣服?去挑幾件喜歡的,我買來送給你。」
「你不用為我破費,自己留著用吧,你也沒什麼衣服啊!」她不是沒發現他也只有三套衣服,其中兩套還是巴貝登送給他的舊衣服,根本不合身。
「我不需要新衣,你買就好了,其他的錢存起來當作旅費,我們很快就可以出發前往香港。」他笑著將她推向老闆,哄道:「乖,去挑衣服吧!」
「可是——」
「來吧!小姐,我找了好多適合你的漂亮衣服。」老闆娘將她拉到試衣間,開始往她身上套衣服。
最後韓劭剛不顧她的意願,替她挑了兩件洋裝,一條長裙,價錢都不便宜,但他毫不心疼地掏出剛領到了薪水付賬。
「你幹嘛幫我買?為什麼不幫自己買呢?你也需要啊!」
「你穿新衣比我好看。」
拉著嘟嘟囔囔的季曼沂走出店外,韓劭剛笑得比自己買新衣還滿足。
「可是那是你辛苦賺來的錢——」
「我的錢不就是你的錢,我們之間還分什麼彼此?」韓劭剛嚴肅地望著她說道,季曼沂心口一震,一股暖流沖刷過她的心田。
「嗯,這是你說的,那我下次也要買新衣送你,你不可以拒絕喔!」
韓劭剛拿她沒辦法,但心口也是暖暖的。
「好好!都由你,行嗎?」
「行!」季曼沂這才滿意地一笑,任由他牽著手,往他們住的公寓走去。
在他們背後,一名衣著貴氣的女孩從巷子裡走出來,站在服裝店的門口,恨恨地瞪著他們親密的背影。
「啊呀,阿曼達小姐,我還在想你怎麼不來了呢!」
服裝店老闆娘透過玻璃窗看見阿曼達站在外頭,連忙迎了出來,她可是他們服裝店的大客戶呢,當然得巴結點。
「你訂的幾套男裝已經做好了,就等著您來拿。」老闆娘笑嘻嘻地說。
阿曼達臉上半點笑容也沒有,劈頭就朝老闆娘尖銳地問:「我問你,那兩個人到你店裡來幹什麼?」
「你是說剛才那兩位?他們來買衣服呀!哎,那位先生好體貼,自己的衣服舊了一點也不在意,硬是買了好幾件漂亮的衣服給那位小姐呢……」老闆娘沒發現阿曼達的臉色扭曲難看,逕自羨慕讚賞。
阿曼達捏緊拳頭,銀牙妒恨地緊咬。
「韓,你過來一下!」
第二天早上,阿曼達捧著好幾盒剛訂作好的西裝,送到無人使用的會議室,再把韓劭剛硬拉進來。
「你看,這些都是我特別為你訂做的,你拿回去試穿看看,如果不合身我再請他們修改。」她驕傲地層示自己付出的成果,她相信這麼雄厚的財力,絕對是季曼沂無法相比的。
韓劭剛沒想到阿曼達竟為他如此破費,受寵若驚之餘,只有無比沉重的壓力。
「阿曼達小姐,我真的不需要新衣,請你收回去吧!」
「為什麼?」阿曼達怒然尖叫。「我都已經訂了,你為什麼不要?」
「因為我實在收受不起這樣的禮物。」一如他承受不起她的感情。「對不起,阿曼達小姐,請你諒解。」
「為什麼?你應該知道—應該知道我喜歡你啊!」
「但我對你沒感覺,很抱歉!」早巳心有所屬,韓劭剛只能辜負她的感情了。
「那麼季曼沂呢?你為什麼對她那麼好?你喜歡她?」阿曼達嫉妒得快瘋了,沒想到她生平第一次被男人拒絕,而情敵居然是一個低下的黃種女人。
「是的,我是愛她!」韓劭剛毫不遲疑地對她坦白承認。「我和她在命運的安排下,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我們的未來是緊緊相連的,我不能沒有她,她也不能失去我,這種感情不是任何人可以取代的,希望你明白這一點。」
韓劭剛看了看一臉震驚的阿曼達,決定讓她徹底死心。他心虛地別開眼,扯謊騙道:「我一直沒有告訴大家,其實我已經和曼沂訂婚了。」
「你說什麼?」訂婚引阿曼達受到的刺激太大,幾乎快昏過去了。
「沒錯!」他心一橫,繼續說道:「而且再過不久,我們就要結婚了。」
「結婚?」
「所以我和你是不可能有結果的,請你放棄我吧!」
「因為季曼沂嗎?」阿曼達逐漸冷靜下來,原本燃著嫉妒與怒火的雙眼沉靜下來,晦暗得讓人看不清。
「是的。」
「只要有她在—天,你就不可能接受我?」
「你要這麼說也可以。」其實無論有沒有曼沂,他都不可能接受她,他真的對她毫無感覺。
「那好!我知道了。」阿曼達倏然起身,詭異一笑。「我已經明白你的意思,我會回去好好想一想。」
「那就好!希望你早點想通,相信你很快就能得到幸福的,屆時巴貝登先生一定會為你高興的。」他露出微笑,誠心祝福。
「嗯,或許吧!」阿曼達勉強扯扯嘴,不想再說了。「我回去了!」
韓劭剛目送她開門離去,感覺心中放下一塊大石。
這下總算不用在巴貝登的恩情和季曼沂的感情之間左右為難了。
而這時,剛剛送完文件回到辦公室的季曼沂,正好遇到面色陰沉快步行走的阿曼達,兩人擦肩而過。
明知她對自己沒好感,但基本的禮貌不能忘,季曼沂還是硬著頭皮問好:「阿曼達小姐你好——呀!」
「滾開!」阿曼達用力一掌推開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搞什麼?」季曼沂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瞪著趾高氣揚走出大門的女人。
「她吃了炸藥啊?」
幾天後
「韓,我和美國快通貨運公司的總裁約好在布萊尼飯店開會,你跟我一起來。」下午,巴貝登來到韓劭剛的辦公室,要他一起外出。
「好的,我馬上準備。」韓劭剛連忙收拾桌上看到一半的文件,打算回來繼續看完。
「我也去嗎?」季曼沂不確定地問,通常只要韓劭剛外出,一定會帶她去。
「不了!今天有重要會議,可能不太方便讓你在場,你留在辦公室等我,我會回來接你。」
「好。」她點點頭。
「如果會議開得太晚,你就自己去吃晚餐,然後先回去休息吧!」他一面穿上西裝外套,一面吩咐道。
「反正回去也沒事,我就在這裡等你回來。」季曼沂有點不自在地別開視線。和他一起行動慣了,要她獨自用餐回家,她突然覺得很不習慣。
「那也好!我會回來找你,你就等我吧。」他顯然很高興,朝她笑了笑,隨即匆忙出門了。
他走後,季曼沂也沒什麼重要工作好做,索性拿出這個禮拜新開發的客戶資料來整理。
忽然,一道陰影遮住她正在整理的文件,不解地抬起頭,看見陰沉得詭異的阿曼達站在她桌前。
「阿曼達小姐?」
「你跟我來!」阿曼達懶得跟她廢話,直接命令道。
「什麼事?」季曼沂狐疑地問。
「叫你來就來,問那麼多做什麼?」阿曼達依然氣焰囂張,讓人氣結。
要不是在她父親手下工作,季曼沂才不想理這種目中無人又沒禮貌的女人,偏偏自己領她家公司的薪水,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能不顧忌她父親的想法啊!
季曼沂無奈地歎口氣,跟著阿曼達離開辦公室。
她發現阿曼達鬼鬼祟祟的,奸像刻意避開辦公室裡其他的人,把她帶到位於公司最偏僻角落的倉庫去。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季曼沂滿心詭異地打量不滿灰塵的陰暗倉庫,難不成她想像灰姑娘的後母一樣,用做不完的打掃工作來奴役她嗎?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阿曼達逕自走到一個陳舊的櫃子前,指著最上方的一個箱子說:「你把那個東西搬下來給我!」
「知道了。」果然是把她當成女傭!季曼沂認了,走到櫃子前,踮高腳尖,努力伸長手去拿那個箱子。
她沒看見站在她背後的阿曼達悄悄拿起藏在牆邊的一根木棍,緩緩靠近她,然後——用力敲下!
「唔!」季曼沂沒想到自己會被偷襲,悶哼一聲,宛如被推倒的玩偶趴倒在地。
「快把她扛出去!」她一倒下,阿曼達立刻轉頭下令,只見原本無人的倉庫裡,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兩個壯漢,用一隻裝馬鈴薯的麻袋將季曼沂塞進去,然後扛起來放在肩上,佯裝那是一袋馬鈴薯。
「你們聽好,先把她帶到港口的倉庫藏好,天一黑馬上找個偏僻的地方把她丟進海裡,事成之後我會重賞你們!知道嗎?」
「是的,謝謝阿曼達小姐了。」兩人貪婪地道謝,趁著還沒有人發現,趕快打開後門,扛著裝有季曼沂的麻袋溜出去,扔到貨車上發動引擎,朝海邊疾駛而去。
阿曼達站在後門,得意地望著貨車逐漸駛離。
哼!敢跟我搶男人,就是這種下場!
等你上了天堂,就會知道和我阿曼達作對,是多麼愚蠢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