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般人來說,大學畢業也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過,對他來說,這樣子就又接近了那個明明是女人,但內心是女孩,又身兼他心目中女神的人兒一點點。
想起幾個小時前,在嚴肅的警大畢業典禮上,所有的人還是難掩激動地拋飛了四方帽的那一幕,帝百計不由得感動地閉上眼。
他還記得五年前他許下了什麼樣的心願,在未來的日子裡,要如何與她並肩同行。
他要堅強,要溫柔,要勇敢,要柔軟,要比用八爪吸住獵物不放的章魚還要頑強,不顧一切地待在她的身邊,保護著她,守護著她。
不是因為她需要人保護,而是出自心底渴求地想要保護她,因為若是她不在了,他血液的熱度就會消失。
一個人會去保護的只有自己的世界,保護是全天下最自私的一種慾念。
而她,便是他的一切。
從不知道保護一個人能使人如此的義無反顧,也不知道自己原來是個戀愛型的人格,因為這許多的柔情都是從遇上她後才爆發,若沒有相逢,他根本沒必要知道自己有這一面。
雖然會相遇是因為一個糟到不能再糟的情況,但現在想起,他慶幸能夠和她相遇,不用行屍走肉,不知所愛,不知自己真正面目地過一生。
十七歲那一年的事件沒能船過水無痕,還是留下了不大不小的後遺症,他不能說已完完全全擺脫,絲毫不受它的影響,但最低限度已能和它和平共處。
這就夠了。
他的女神曾經抱著激動顫抖的他,淚流滿面地說過,這麼可怕的事情怎麼可能不留下痕跡,但是會討厭、會害怕又怎麼樣,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弱點,不過這一點點弱點構不上是問題,小百還是小百,也一定會幸福快樂的過下去。
心頭浮現至今仍是一想起就會悸動的身影,帝百計苦笑,同時按著胸口,希冀著見到她的雙眼不由自主的睜開。
大樓盤據以外的天空是深不見底的蔚藍,大馬路上車潮洶湧,強烈的日光普照著,氣溫熱得讓人喘不過氣,他所站的地方是這個城市對內對外最重要的轉運站,不分日夜都是數也數不盡的過客,嘈雜而急躁的步伐不知將帶著他們到什麼地方去。
他沒有答案,只知道現在的他並不需要移動,好好地站在這裡等她就可以了。
很多人討厭等待,但是此刻等待是他唯一要做,而且唯一想做的事情,她令他等待、令他盼望,給了他呼吸和心跳的原動力,感受到如海浪一樣迎面撲來,連站都站不穩的強烈幸福戚。
帝百計不自覺地按住了揚起的嘴角。
「該死的。」
他怎麼會等了一個多小時,還能等得如此歡樂泰然,這麼舒坦愉快,要是被她發現了,他連下輩子都不用抬起頭來。
雖然埋怨愛得癡醉迷亂沒了自己,但帝百計的臉色未變,懶懶地靠向了背後約定的地標——石獅子,神情反倒更柔軟了幾分。
沒有道理,可是這份期盼的心情輕快明亮,等待著那天真可愛的人兒用自己的力量前來,只因為他們約好了今天要去坐——
雲霄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