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玲瀟背著小包袱東瞧瞧、西看看,不時停在小攤子前,好奇地把玩各式物件,遇著喜歡的更是笑逐顏開,掏出銀兩買下,小包袱越來越重她也不以為意,只是快活地拉開輕盈的步伐走向一間清幽典雅的書肆。
「姑娘需要什麼?」一個青衣男子向前招呼。
「我要風竹沄!」左玲瀟不經大腦便脫口說道,聲量之大,整個書肆的人都聽到了,只見一張張驚訝的臉轉向她。
青衣男子聞言怔然,「恐怕不行。」他們少爺的魅力這麼大啊?!竟有姑娘當眾表達愛慕之情?不行!他得替少爺擋人。
「為什麼?他在忙嗎?」左玲瀟大失所望,她好幾天沒看到他了耶!
就算不忙也不行!「是的,姑娘請回。」
「喔。」她垂下肩,轉身往門邊走,小腳剛跨出門檻,便迎面撞入一個寬大的胸懷。
「唉喲!」被撞得鼻子發疼,她一邊揉著鼻子,一邊喃喃罵道:「你走路不帶眼睛的啊!」
風竹沄驚訝地看著懷中的小小人兒,一時之間忘了要放開她,「左姑娘?」
耳邊傳來熟悉的輕柔嗓音,她一喜,猛然抬頭,「唉喲!好痛!」又撞上他的下巴。
風竹沄悶哼一聲,長指按壓隱隱作痛的下巴,這是第二次了,她怎麼老是如此莽撞?「你還好吧?」
左玲瀟拉住他的衣襟,臉上是掩不住的欣喜,「你沒在忙?」
風竹沄發覺圍觀的眾人露出感興趣的表情,才發覺自己還抱著她,連忙放開摟著她的手,「事情忙完了。左姑娘找我有事?」手上還殘留著她的體溫,那嬌小的身子軟軟的、香香的,教他心跳如擂鼓,克制不住地癡癡凝視她。
這可奇了!少爺可是有名的謙謙君子,行為舉止無不合乎禮教,這會兒竟在大庭廣眾之下抱著姑娘,還傻傻發笑?!
眾人簡直不敢置信,眨眼再眨眼。嗄?還在笑?眾人僵硬地轉頭看看那姑娘,只見她也盯著少爺,一臉陶醉,手還擱在少爺的衣襟上,而少爺竟沒避開,任她拉亂他向來整齊的衣裳?!
書肆內鴉雀無聲,震驚的震驚、癡傻的癡傻、陶醉的陶醉。
春風吹過,窗外竹林沙沙作響,幾隻畫眉鳥飛過,發出婉轉的鳴聲。
風竹沄清清喉嚨,「左姑娘?」打破一室的寂然。
「啊!」眾人大夢初醒,趕緊調回目光,假裝忙碌。
左玲瀟小手還放在風竹沄的胸膛上,看到他溫柔帶笑的眸子,頰上泛出紅潮,連忙收回手藏在身後,「風公子,你可以陪我一下嗎?」大嗓門不見了,低柔的嗓音透出小女兒嬌態,長長的羽睫覆下,一副溫順可人的模樣。
這是剛剛那個大聲說「要」的小姑娘嗎?怎麼一見少爺就乖得像頭羊似的?!
「嗯,我們進書房談吧。」風竹沄微微一笑,領著她避開眾人好奇的目光,踏上門外的小徑。
待兩人一走,書肆裡突然熱鬧得像菜市場,眾人七嘴八舌地討論適才的「異象」。
「喂!我剛剛沒看錯吧?總是跟姑娘保持三步距離的少爺竟然抱住個姑娘?還任她拉著他不放?」待在風竹沄身邊工作多年的黑衣男子失聲驚呼。
「我看八成是真的,大夥兒都看到了!總不會十幾隻眼都看錯了吧!」
「那姑娘是何來歷?」出門辦事回來的莫竟庭混在人群中默默看著。這位就是他日前說的那位姑娘吧,瞧他魂不守舍的……看來他這回是動了真心,他得在一旁盯著,可不能讓他又錯過幸福。
「啊!莫管事!」眾人一見到他,連忙躬身行禮,霎時書肆裡又是一片靜悄悄,人人覷著他,深恐怠忽職守的他們會受罰。
「那姑娘是誰?」莫竟庭聽不到回答,只好再問一遍。
「她一進來就說她『要』少爺,正想請她出去,少爺就來了。」青衣男子忠實地描述當時的情況。
「哦?」莫竟庭挑高濃眉,她「要」他?是她太大膽,還是太少根筋?
「少爺剛剛喊她『左姑娘』。」有人細心地注意到了。
「左?」莫竟庭深思。左寨主的女兒?想起上回在風竹沄房外見到的人影,看來這左姑娘就是他心儀的姑娘……
風家書肆滿植翠竹,正值春意盎然的時節,隨春風婆娑起舞的翠竹搖曳生姿,變換奇妙的光影和姿態,隨風傳至遠近的竹林香氣,營造出寧靜無爭的氛圍。
竹林間的小徑上,風竹沄的腳步穩重輕緩,左玲瀟則是三步一蹦、兩步一跳。
他放鬆心情在竹林裡漫步,不時側首凝視身畔與陽光嬉戲的調皮人影。
「你喜歡竹子?」左玲瀟打量修整良好的竹林,觸動記憶中的一角。
「嗯。不知是否因為名字裡有竹字,我從小就對竹子特別有好感。」
左玲瀟偏頭想了會兒,自懷中掏出一塊晶瑩溫潤的白玉,「這是你的嗎?」
風竹沄訝然,「你怎會有這個?」這是他小時候弄丟的隨身佩玉,怎在她手上?
「我在花園裡挖到的。」她可喜歡了,放在懷裡冰冰涼涼的,好不舒服。
西廂花園?是了,他小時候常到那裡玩,可能就是在那兒弄丟的,想不到被她撿著了。
「是你的吧?」刻著竹子和「沄」字,不是他的會是誰的?她之前怎沒想到?
「是小時候的東西了,你喜歡就給你吧。」瞧她愛不釋手的樣子,他也不忍拿回來。
那軟嫩小手愛撫似的把玩白玉,讓他有種被觸碰的是自己般的異樣感受,心湖波瀾驟起,突然很想知道白玉跟那蔥白的小手比起來,哪個的觸感來得好。
左玲瀟笑開了臉,把白玉貼到頰邊,「謝謝!你是我的了,哈哈!」
風竹沄頓時呼吸加速,那白玉本是他個人信物,她這麼說……好曖昧。
兩人並肩走著,心思卻是兩樣。左玲瀟將白玉收到懷中,不時探手入懷摸摸,風竹沄則是撫著胸口她贈予的手跡。
左玲瀟停下腳步,觀看一株碗口粗的竹子許久,神情相當嚴肅,小手對前面的竹子憑空比劃,一下子把手圈成圓,拿眼透過手看竹子;一下子歪過半個身子,用奇怪的角度覷向竹子;一會兒在原地跳躍,看竹子在眼前變化;等會兒又趴在地上,吊起眼珠子看竹子。
各種奇怪的姿勢都試過了,紅通通的小臉滲出薄汗,還是盯著竹子不放,左思右想後,她回身對正盯著她的風竹沄一笑,「風公子,可否請你幫我一個忙?」
他對她奇異的舉動納悶許久,心底閃過種種猜測,仍想不透她所為何事,這會兒聽她發話,便撩起衣擺,跨過濕軟的泥草,直直走向充滿困惑的小臉,淺笑回答,「當然。」
「為什麼我畫的竹子都像毛毛蟲?」害她被靜書笑沒天份。她看這些竹子,都跟她畫的沒差多少啊!為什麼大家都說很難看?還說像毛蟲?
「畫?你在學畫?」她靜得下心?
左玲瀟無奈地一擺手,「對啊,我還以為很簡單,結果不管畫什麼都歪七扭八,竹子變成蟲、小鳥像鬼怪,根本達不到風爺爺的要求。」想到風爺爺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她俏皮地吐吐小舌。
「哦?要求?」風竹沄挑眉,爹頗擅長繪畫,看到那些不三不四的畫作,想必很難受吧!
「嗯嗯,」左玲瀟煞有其事地點點小腦袋,「這回我得交出一幅花。」小手扯住他的衣袖,「風公子,你幫幫我啦,這回我該畫什麼花?你一定知道風爺爺喜歡什麼花吧!」
他捻下沾附在她發上的竹葉,「我們先回書房再說。」
「嗯,說好了喲!」左玲瀟開心地領在前頭,嘴裡又哼起怪調。
風竹沄在她身後漫步而行,姿態優雅的竹林就在她兩側,陽光穿過竹葉灑落在她身上,光與影的交錯中,她一身的水藍色男裝在竹林間顯得突兀卻又協調,就像一個誤入人間的小精靈,恣意綻放她天真爛漫的丰采。
他看得入神,恍惚間,一個念頭佔據他的心神──他想要與她共度一生!他想要一輩子守護她不染塵俗的心靈,陪伴她調皮好動的身影。
突如其來的念頭讓他吃了一驚。他從未如此強烈地想要一個女子,即便以往有心儀的對象,也不曾體驗過這般強烈澎湃的情緒。
然而,她對自己是什麼樣的情感?恐怕是兄妹之情吧?看她未染人間情思的純真模樣,他如何向她表達自己的深情和守護?怕是徒增她的困擾罷了!
前方的人兒在書房前停下,抬頭望向挺拔的大樹,有趣地盯著在枝頭鳴啼、色彩鮮艷的鳥兒們,樂得笑彎了眼,「好玩!它們在調情耶!」這只唱完,那只就回應它,一應一和的好像在對唱情歌。
風竹沄聽「調情」兩字,覺得好不刺耳,腳步一顛。
她又說出這般粗魯的話了,他們寨子裡的男人難道不會在她面前修飾一下嗎?淨讓她學些男人的渾話!
她自小看慣身強體壯、武藝不凡的男人,可會覺得他這只懂拿筆的書生很沒用?
想到這裡,他苦笑出聲,怎麼想起這事了?人各有所長,他何必因為她懷疑起自身的價值?只是,他卻無法不去在意她的想法。
左玲瀟一進四面牆都是書的書房,便把兩隻手臂伸得老長,深深吸口長氣,似要抱住什麼,「啊!真好!」奔波一天,還真有點累,可一進這書房,好聞的味道神奇地消除了一身的疲累,讓人心曠神怡,精神大好。
她好奇地到處聞來聞去,想找出味道的來源,讓風竹沄也給她一個,以後就不怕玩累了不能再玩。
風竹沄見她滿屋子亂轉,圓圓的眼睛睜得老大,小鼻子不住抽動,好像一隻可愛的小狗,心裡不覺溢出柔情,靜靜凝視她專注的身影。
左玲瀟一個轉彎,閉起眼睛,將知覺集中在鼻子上,小心翼翼地前進,直到碰上一堵溫暖的牆。
如獲至寶的笑容在她臉上展開,她緩緩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又跑到風竹沄懷裡,她疑惑地看入他含笑的眼眸,小手下意識地揪住他的衣袍,「怎麼會是你?」
「我怎麼了?」風竹沄扶住她纖瘦的肩,俯視懷中嬌俏的人兒。
迷惑的神情、寫著信任的晶瑩大眼、輕輕噘起的櫻紅小嘴、緊緊攀住自己的白嫩小手,她可知此刻的她是多麼的迷人、多麼的教人心動?
心中情潮洶湧,撼動他的自制力,他想緊緊抱住她,對她傾吐心中的情意。
「有一股好聞的味道,怎麼找著找著,就到你身上了?」左玲瀟手一緊,踮起腳尖,把臉埋進他的胸膛,使勁嗅著。
紅暈染上風竹沄的俊臉,他不自在地僵直身子,任她在懷裡鑽來鑽去。
鼻端傳來她的少女芳香,柔軟的身子若有似無地在他身上磨蹭,情慾瞬間襲上了他,令他不由自主地戰慄,他想退開身子避開她純真的挑逗,她卻如影隨形地貼上來。
風竹沄深吸口氣,強迫自己放下搭在她肩上的手,不去想她在他身上造成的影響,在腦海中搜尋最嚴正刻板的先賢訓示,試圖找回光明如鏡的神智。
他絕對、絕對能夠控制自己,他在心中告訴自己。
她還是個孩子,斷然不知自己正在挑逗一個男人,他不能失了風度,放任情慾去嚇壞她。
「真的是你!」研究完畢,左玲瀟興奮地抬起小臉宣佈,卻見風竹沄臉撇向一旁看著窗外,一副忍耐的樣子。
她擔心地摸上他的額頭,「你生病了嗎?怎麼臉紅得像猴子屁股?」
風竹沄低喘一聲,連忙退開身子,嗓音低啞而緊繃,「我沒事。」
「真的?」明明臉紅得像火燒,還一身的汗,真的沒事?
「真的。」你別再靠近我就行了!俊美的臉皮隱隱抽動。
「呼!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難怪我一進這書房就覺得好舒服。」左玲瀟掛著甜美的笑容,又往他靠近一步。
風竹沄趕緊背對她掩飾自己的窘態,逃避她天真卻危險的接觸,他絕對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
他走向書桌,安穩地在桌前坐下,卻不穩地拿起茶壺倒茶,斷斷續續的茶水自精緻的茶壺流出,幾滴茶水濺上桃木實心的桌面,淺淺的水漬在午後陽光的照映下反射點點閃光。
風竹沄看著那些水珠,恍惚間,只覺得顆顆水珠都是她明亮的大眼。他敲敲額際,拋開心中的遐想,長指扣著桌沿,藉著規律的節奏重拾冷靜。
左玲瀟跳到他桌前的椅子上落座,伸手給自己倒茶。
風竹沄在桌前坐下,也給自己倒一杯,「你說要畫花?」
左玲瀟邊喝茶邊從包袱取出畫紙和筆墨,「嗯。你說畫什麼好?」
「你有沒有喜歡的花?」他移開桌上的公文,空出位置給她。
「有啊,喇叭花。」左玲瀟忙碌地布紙研墨,漫聲應道。
風竹沄一愣。喇叭花?她可真與眾不同!「還有呢?」
「蒲公英。」終於好了!她靠向椅背,吁口氣,再拿出一本《花譜》遞給他。
蒲公英?風竹沄搖搖頭,翻看手中的《花譜》,「我爹最喜歡菊花,說是菊花遇寒不凋,情性堅貞,不然就梅花,立在大雪中,一身風骨傲然,身姿綽約。」
「啊?好像很無聊耶!」說到不怕冷,她才厲害,她冬天還到湖邊玩水耶!那畫她自己好了。
「無聊?」花也有無聊的?
她正經八百的回答,「對啊,那些花好單調,不像喇叭花彎彎的花形,也不像蒲公英毛茸茸的,還會飛。」
他蹙眉,「那你想畫什麼?」總不能真畫喇叭花和蒲公英吧?
左玲瀟轉著杯子想了許久,靈機一動,「把這四種都畫進去!」有風爺爺喜歡的,也有她喜歡的,兩全其美。
「這四種花不在同一個時令,不會同時出現的。」她異想天開過頭了吧?
「沒關係,我是要畫花,又不是要學時令,風爺爺不會見怪的。」她無所謂地聳聳肩,開始在腦海裡構圖。
她喊爹風爺爺,那他不就此她大一輩?他還以為自己是大哥哥,但其實是叔叔嗎?的確,他都快三十,差不多可以當她爹了。
難得他找到想攜手一生的人,卻是這樣的結果,果然是不可能嗎?他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深思與惆悵。
罷了。既是如此,他還有什麼好說的?就伴在她身邊,直到她回寨子……
左玲瀟持筆的手在畫紙上量量距離,取出《花譜》仔細研究花的姿容,深吸口氣,下筆慢慢繪出花形。
風竹沄大掌輕撫藏在心口的紙張,默默的看著她線條柔和的側臉,在心中描繪她千變萬化的表情,回憶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將她深深烙印在心版上。
即使他們沒有緣份相守一生,往後的日子裡,他也會永遠記住她、永遠在心中回味他倆相處的情景。
左玲瀟專心地畫著,偶爾抬眸偷看他。
總覺得在他身邊比較靜得下心,週遭的事物也顯得更賞心悅目,畫畫這苦差事也變成樂事一樁,連茶都比較好喝……咦?上回在他房裡喝茶也是這樣?怪了,他是茶仙轉世嗎?
「畫好了!」左玲瀟放下筆,滿意地對畫作點點頭,覺得這是她學畫以來最好的一幅作品。
風竹沄自沉思中回神,「這麼快?」才不過一刻。
望眼看去,她竟畫了一棵上面有著梅花、菊花、蒲公英和喇叭花的大樹!茂密的枝葉點綴著四種花,真是……莫名其妙。
唉!難為爹了!
「因為跟你在一起,靈感一下子就跑出來了,當然很快就畫好啦。」左玲瀟無心機地說,笑意盈盈。
「是嗎?」跟他在一起?風竹沄直視她,在心裡細細品嚐這美妙的五個字。
看著她寫著依賴與信任的小臉,突然間,他很想要求她永遠陪伴在他身邊;只是,她的依賴,是他想要的那種嗎?那種情人間的依賴與眷戀?
她笑得燦爛,用力點頭,「嗯!不知道為什麼,跟你在一起,心情就好平靜。」
他低歎一聲,很多人都有這樣的感覺,大概是他無爭的性子使然吧。
算了,不要再想了,順其自然便是,「天色晚了,我們回去吧。」他站起身,幫著她收拾東西。
「嗯。我肚子好餓,不知王嫂今天做什麼菜,好想再吃燒鴨喔!」左玲瀟口水直流,一臉嚮往,「我昨天畫了燒鴨,風爺爺說我畫得滿像的喔!」
風竹沄手上一頓,「燒鴨?」那有何可畫?
怎麼他也一臉驚訝?「對啊,那燒鴨好好吃,我就先把它畫下來再吃,反正都是畫嘛,可是風爺爺說不行,然後就叫我畫花。」她回頭打好結,壓平包袱上凸出的稜角。
想來是因為好吃吧?風竹沄失笑搖頭,真想看看爹當時的表情。
左玲瀟抓起包袱,背在肩上,率先走出書房,「走吧!我快餓死了。」
回程上,左玲瀟拉著風竹沄聊天,滔滔不絕地訴說寨子裡的趣事,把寨子裡的生活說得活靈活現,開心的笑容不曾停歇。
風竹沄對她的那些搗蛋事跡又是好笑又是好氣,一揮適才的陰霾,頻頻驚呼、大笑,對跟她一起生活的人甚是同情和……羨慕。
向晚的霞光中,頎長的身影耐心地傾聽身邊嬌小的人兒滔滔不絕的話語,清朗的眸子印上她揮手擺腳的嬌俏身影,直達心坎,俊臉因她耀眼的丰采,漾出柔情繾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