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場距離教學樓不遠,只十分鐘便可悠閒來去。
「你最近的新聞很多嘛!」元錚和秦行雲兩人並肩走出教學樓。
秦行雲直挺的鼻子上架著老氣的粗邊黑框眼鏡,衣著簡單、隨意。
元錚不同於秦行雲標準的書獃子打扮,完全是另一個極端的類型。長髮披肩,劍眉星目,穿著火紅的花襯衫,嘴角溢笑,一看便知是個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
「我怎麼不知道你是那麼能說的一個人?還是和我沒話說,只有對著那些漂亮小妹妹才開得了口?」元錚斜睨身旁悠然自得的好友。這幾天校園內一直有一位據說曾經和他約會過的女生講他是既囉嗦又無趣,十分沉悶的書獃子!
他記得類似形容他的話好像去年也有傳過,今年這怎麼又提了起來?這有流行復古嗎?
秦行雲不以為意,「我覺得這句話比較適合你。」對著漂亮妹妹才有話講,這句評語下在元錚身上實在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搞錯了,我是對誰都有話講。」元錚糾正,他是天生的交際家,不僅漂亮到天上去的美人,丑到鬼見到都會嚇跑的醜八怪,還是那種三棍子打不出半句話的悶葫蘆,他都有話講!
「是,是我錯。」當年上小學時也是被他這黏乎勁兒黏上的,結果這麼多年,就一直甩不掉。
「錯?你怎麼會有犯錯的時候?」就算是有,也是他故意犯錯,「說實話,你又出去和漂亮妹妹約會去了吧?」
「算是吧!」秦行雲推一下眼鏡。
這是好事,「可是,為什麼每次和別人出去,都被人說無趣、呆板、囉嗦……你故意的吧?」好像從高中時就有這樣的傳聞傳出來。
他也不是那麼笨嘛!「我發現一個問題。」秦行雲鄭重地道。
元錚不疑有他,「什麼事?」
「我發現宮澤逸自從跑去做了明星,你開始越來越黏我了。」之前停不下來的元錚無聊時還會有兩個選擇,或他或宮澤逸,可自從那傢伙和他親愛的安霓跑去了娛樂圈,他便開始了耳邊不時有人嘮嘮叨叨說這說那。
「你這傢伙!人說有了異性沒人性,我看你還沒異性呢,人性就早沒了!」元錚重重拍一下他的肩膀,
「虧得我們十幾年的好朋友,竟然嫌棄我。」這傢伙一定不知道在女人圈裡他有多受歡迎!
秦行雲輕笑,「這句話也是說你的。」有異性沒人性應該是他吧,只要有漂亮妹妹的電話,就把他扔到一旁,風風火火地趕去!
「行雲,你這樣會有報應的。」元錚認真而又憐憫地拍拍他的肩膀。欺負好人有那麼令他享受嗎?總是在言語上攻擊他。
「有也是我們一起。」秦行雲道。
他們穿過籃球場,在外圍走著。元錚四處張望,只見今天的籃球場意外地被一群女生佔領,正興高采烈地搶著籃球。
「今天怎麼有空和我一起下課?沒有約會嗎?」秦行雲側首問。這幾天他相當的忙,據說已經將高高在上的北校校花歐陽日光拿下,做了他最新一任女朋友。
元錚得意地笑,「我會沒有約會嗎?」只是時間還沒到而已。
「搞不准。」秦行雲笑得雲淡風輕,絲毫不將元錚威脅似的斜睨放在心上,「沒準哪一天女人們聯合起來抵抗你這個花花公子,都不接受你的邀請也是有可能的。」
「這個世紀內不會存在這種現象。」元錚皮笑肉不笑地道。誰說他呆板?氣死一車人都還有剩!無趣?氣人到頭頂冒煙算不算無趣?
嘮叨……這倒有點貼譜,可句句卻又好像都在點上。
和他抬槓是他最大的樂趣。秦行雲左手推黑色的粗粗的眼鏡,以掩飾忍不住上揚的嘴角。元錚如果知道自己以看到他吃鱉的模樣為樂,大概氣到找不到北。
「行雲——」才剛叫他的名字,元錚的電話便響了,他接起電話,俊臉笑意不斷,「我先走了!校花有約。」放下電話,他開心地道。又要對著那花一般的嬌顏了,想起來就高興,比起秦行雲這醜陋的黑框眼鏡養眼多了。
「知道了。」電話一到,馬上閃人是他一貫的作風嘛。
他話音未落,元錚已跑出老遠,邊跑還邊背對著他揮揮手。
風風火火的,和高中時出去約會的模樣一點沒變!
秦行雲笑著搖頭,沒走兩步,只感覺頭腦「嗡」的一聲,出現短暫的空白。待他回過神來,感覺腦袋一陣地疼,眼鏡腿也折了,眼鏡順勢劃了下去,露出藏在黑框眼鏡後面一張斯文俊秀的臉。
他的眉毛並不十分濃,但是形狀十分好看,既不顯得張揚,又十分的秀麗。他有一雙細長的眼睛,仔細看去是細小的內雙眼皮,很有含蓄內斂的氣質。他並不是宮澤逸那種耀眼罕見的美少男,也不是元錚那樣張揚著個性色彩的帥氣花花公子,他有一股他自己的淡定的、斯文的味道。像一股清新的綠茶,慢慢品去,自有一股讓人難以忘記的獨特。
他不明所以地看看四周,距離他不遠處在地上躺著一個圓圓的籃球。
罪魁禍首。望著它,秦行雲隱隱作痛的腦袋冒出這幾個字。就是這傢伙,不帶眼睛地衝過來,殘忍地攻擊他智慧的頭腦。
「啊,對不起!」一聲輕脆的聲音,將他的視線引向另一邊。
那邊站著一個高個子女生。她穿著運動短衫,腦後紮著長長的馬尾辮,容貌清麗,一雙大大的明亮的眼睛盯著他,露出真誠的目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沒事吧?」
「沒事。」他揉揉仍有些痛的頭,人家都說了對不起,他也只好還句沒關係。
不過,這女生真是很高。依他一米七九的身高,那女生竟然穿著平底的運動鞋也到他的鼻樑,怎麼著也有一米七十多。
「要不要送你去保健室?」女生關切地問,都怪剛才籃球打得太激動,傳球竟也會撞到路人!
「不用——」
「哎呀,你的眼鏡壞了!」她才看到那副斷了腿的眼鏡。
「沒——」
「我賠給你吧。」女生爽快地說,「不過我現在兜裡沒有錢,你和我去宿舍去取吧?」
「不用了,不是很嚴重。」大不了粘起來嘛,反正他就是看上它的醜!
「可是都壞了,要怎麼用呢?」女生好像比他還惋惜,「再不然你送去修,我來付錢——對了,我叫夏瀅,零三屆文學系的學生。你可以來找我,要不我找你也行。」
秦行雲將眼鏡收好放進衣兜,又過去將籃球撿起來送還給她,「真的不用,我自己可以解決。」
「那怎麼行!」這樣她會覺得欠了他的。
「我都沒關係,你還計較什麼?」秦行雲說罷要走。
「哎,同學。」夏瀅急忙叫住他,「你叫什麼名字?」知道了名字她才好送還回去啊。
秦行雲看看她,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我都說不必你賠,你接受就好了。我被籃球撞了一下雖然有點
痛,但你又不是故意的——不用放在心上。」
這女生真是奇怪,現在還有人追著賠人錢,真是少見!
「可是——」
「再見。」秦行雲衝她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夏瀅捧著籃球,傻望著他離開的方向。這個男生好奇怪,要賠給他錢,他也推三阻四的。
「夏瀅!夏瀅!還不回來?!」
直到隊友們大聲喊她,她才如夢初醒地回過神,快速地跑回了球場。
「怎麼了?」好友毛小如問,「怎麼站在那兒那麼半天?那男生說什麼了嗎?」
夏瀅輕撇唇角,「只說沒關係,不用去保健室,也不用賠錢修理眼鏡……真是奇怪,賠錢給他,他也不要。」到最後,她簡直是在自言自語。
好奇怪的男生。
「那你還瞎想什麼啊,這還不好?」毛小如推她一下,這多好,省下了一筆!
「可是我覺得有點過意不去。」打了人家頭一下,又把眼鏡弄壞了,連錢也沒有給,她覺得心裡有些彆扭。
「你這傻瓜,有什麼過意不去的,又不是你不給他,是他不要。」毛小如和她同學兩年,時間雖然不長,但也挺瞭解她。一個直爽、大咧咧,又有些正義感過盛的女生。
「實在過意不去,就請我吃頓好的吧!」她大概是荷包太鼓,不拿出去些就渾身不舒服。毛小如開玩笑地道。
「好啊。」夏瀅點頭。
「幹什麼呢,還打不打呀。」旁邊有人忍不住問。一會兒還有課呢!
「打,當然打。」夏瀅跑起去,暫時將剛剛發生的事忘掉。
☆☆☆
「哇,好舒服啊!」夏瀅吃下一口刨冰,忘乎所以地道。夏天嘛,還是吃涼涼的刨冰最爽口。
毛小如吃下一口,小臉皺成一團,「好冰。」看來又該去看牙醫了。
「當然,這樣才舒服。」
毛小如同意地點點頭,夏天最好不過的便是暢快地打一場籃球之後再吃一碗冰了。不過,有點委屈了她這一口玉齒就是了。
「如果這時候論文已經寫好了,那就更好了。」更加能夠全身心地享受。
「不要再提啦!」夏瀅頓時一張苦瓜臉。打一場籃球好不容易才忘掉,又在這個時候提起那麼掃興的事,「我都要煩死了,候教授幹嗎對論文那麼感興趣,三五不時地要我們寫上一兩篇?」煩都煩死了。
「上一屆的學姐也受過這樣的待遇啊。」毛小如不知是在安慰別人還是安慰自己。
「可是聽說候教授很偏愛我們的才女裴雪呢,總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誇她,即使偶爾她交晚了論文,她也從不說她。」夏瀅不是滋味地道,一樣都是人,幹什麼對他們這一批的就特別嚴厲呢!
「裴雪也是我們精英著名的人物啊,還沒畢業就寫出好幾本書了。」毛小如歎口氣,「好厲害啊,現在要我寫出一篇什麼文章來,我的頭都會疼。」
「我也是。」夏瀅笑嘻嘻地說,這是不是叫物以類聚呢?不過說起來,他們似乎是有些不爭氣,一樣是文學系的,她們就差了好多。
「夏瀅。」毛小如嚥下口裡的東西,感興趣地將臉湊上來,「我們不談這個問題了,下個禮拜有場校園舞會,你去不去?」
「校園舞會?」
「今年開始哦,據說學生會會長花了很長時間說服校長的。」
「多此一舉,我可不喜歡那些什麼舞會之類的,很煩人的。」她家裡就舉辦過幾次,每次都煩得要命,只好躲出去。
「煩什麼人啊,多好的機會,又有機會認識朋友。」毛小如眼中興奮地閃出心形,會有很多帥哥啊!
夏瀅哪裡會不知她的心思,「想交男朋友想瘋了嗎?」
「交不到去看看也是好的嘛,很養眼耶。」不光是男生,就只是看女生已經很有流行風向標的感覺了,所有人都是鉚足了勁裝扮自己,就是期望像開屏的孔雀一般引人注目!
「你的眼睛還用養嗎?」去過毛小如宿舍的人都知道,她那一面牆滿滿貼的都是帥哥明星的海報,
「我以為你已經是火眼金睛了。」
「不一樣的……反正舞會我是去定了。」即使只是觀摩也好。
「有那麼好嗎?」拼了老命要去!
「你也去吧,咱們也有個伴。」如果都找不到舞伴的話。
「可是——」
「可是什麼呀,朋友一場不會這個忙都不幫吧?只是請你去壯膽而已。」
此時,一聲輕笑傳來,「不是不想幫忙,而是她根本不會跳舞。」
「夏冰?」
夏瀅抬頭望去,站在前面發出聲音的果然是她的堂妹。她一如以往的高傲,看人都是趾高氣揚的。她燙著短短的卷髮,有著類似混血兒般深深的輪廓,相貌嬌媚可愛。她身材高挑,比夏瀅至多矮上三公分。
看見她,夏瀅就不自覺地歎氣。
按道理講,他們是家族兄弟姐妹中惟一的兩個女孩子,應該是比較貼心要好才對,可偏偏事與願違,自從她上幼兒園一個不小心得了學校老師給的大紅花之後,一切就變了。她們已經不單單是在玩具上比高下了,任何事情都可以比上一比。她考試得了第一名,夏冰便要在下一年考個全校第一名,她得到三好學生獎狀,夏冰便一定要連著得上三五個追回來。她學習鋼琴,夏冰偏也要練上一練,還兼學舞蹈……起初家裡人可能還很滿意這種情況,一切為了學習嘛,但後來事實越演越烈,甚至她買個新衣服穿,夏冰都要第二天買個價錢高出一倍的衣服回來。
現在她考上本地的精英大學,夏冰也將要到外地上學的志願改了上來這裡——現在想想,也許她們注定要活在競爭當中。
她只大夏冰十五天,但事情簡單的背後也是另有內幕,原本夏冰媽媽的預產期是在她出生一個月之後的四月,可就在剛剛吃過熱辣辣的四川麻辣燙之後,夏冰似乎再也不能忍受苦等日子,竟忙不迭地早早提前出生了……連出生都要搶!
「夏瀅又不會跳舞,她怎麼會去舞會呢?」夏冰坐到夏瀅面前,揚起嘴角,笑得很是得意。小時候她學的就是舞蹈,這麼多年一直沒扔,時常在練,別說小小一個校園舞會,就是社交的高級舞會她也應付得綽綽有餘。
毛小如瞥一眼她,輕撇唇角。這兩個人像是鬥雞一樣,見了面就掐。
「去舞會就一定要跳舞嗎?」夏瀅不甘示弱,大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有這個規定嗎?」
「舞會不跳舞,難道是要你參觀嗎?」夏冰故意笑道,「不要勉強,家裡辦舞會時你不是也從不參加嗎,現在在學校更是不會有人笑你的!」除了她。
夏瀅輕哼:「你不是也沒參加過嗎?」還有臉笑她!
不都是因為她!因為她不參加,連帶著父母也不叫自己參加,說什麼夏瀅都不去參與這些社會活動,她也還是不要拋頭露面的好!
「我不參加只是代表我不喜歡那些人,並不是因為不會跳舞而膽怯。」夏冰揚眉。
「是嗎?」夏瀅語氣輕之又輕地道,而後靜靜地吃起刨冰,悠然地看著什麼事都好勝的表妹。
「你是不會瞭解的,你連國標和交際舞都分不出來。」
哪壺不開提哪壺!「你也是足球和籃球分不出來。」
夏冰輕笑,「我只是討厭流汗的味道,不然我一定打得比你好。」這是惟一一件她沒有和夏瀅比的事。在她眼裡,籃球打得好並不重要,她也是為了不輸給她,好好學了鋼琴啊。雖然夏瀅以前也學過,但現在大概只會彈那首老掉牙的《一閃一閃亮晶晶》了。
「隨你說啊。」她又沒有真正學過,怎麼知道一定勝過她?打籃球可不是兒戲呢!
每次說不過她就是這句話。夏冰笑容滿面,「這次的論文準備得怎麼樣?我已經寫好了,是關於政治與文學聯繫性的論文,你呢,選什麼題目?」
「……」夏瀅擦擦額間流下的汗,「保密。」
保密,她一個字還沒動筆呢!毛小如忍不住在心裡偷笑。
「真是,保什麼密啊!」夏冰不疑有她,「下週三就交了,到時我也一定會知道……小氣鬼。」
「夏冰啊,」毛小如諂媚地笑了,「可不可以借我瞧一瞧啊?」
夏冰看看她,「當然,願意看就拿去看好了。」這方面她是一點也不吝嗇。
這傢伙!夏瀅側首看看毛小如,又轉過頭瞧了瞧夏冰,費了好大力氣才忍住沒說也借給她看看。
如果說出口,夏冰一定笑她一輩子!
「有時間就過來拿吧!」夏冰起身要走,「夏瀅,我走了,舞會……這輩子大概也很難在舞會上見到你吧,運動健將。」
「拜拜!」毛小如熱情地揮揮手,真幸運,這次論文有譜了。
這個該死的丫頭,總是一副瞧不起她的樣子,「我一定要參加校園舞會!」望著夏冰婀娜的背影,夏瀅狠狠地吃下一大口冰,下定決心似的說。怎麼可以讓夏冰看扁她呢!
「可是你不會跳舞啊!」毛小如一邊吃一邊好心地提醒她,只是口齒有些不清,「到時候還不是更丟臉。」
「船到橋頭自然直!」夏瀅大眼中閃著堅定的光,她就不信小小的一個舞步會難倒她!
★★★
也許說去參加舞會太衝動了。
坐在自習室裡,夏瀅托著腮心不在焉地想。她根本除了小時候幼兒園老師教的《小背簍》舞蹈之外什麼舞都不會跳,幹什麼要一時衝動講出那麼沒有大腦的話呢?她相信雖然當時夏冰已經離得遠了,但也一定會聽到她的話!
當然,也有可能沒有!但——也可能有聽到啊,尤其下午毛小如去找夏冰借論文,也許嘴快地已經漏了出去……總之,是她的錯,一時衝動是她的錯,不會跳舞也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真是弄不明白,夏冰為什麼總是要和她爭,她們根本不是一類人嘛。她活潑,夏冰文靜;她愛運動,夏冰愛好文學;她喜歡開懷大笑,夏冰卻總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還有什麼好比的呢?
大概是比太久習慣了,不由自主就會如此?
跳舞……可怕的運動。
「對不起,同學,可不可以讓一讓?」正在她暗自沮喪之際,耳邊傳來悅耳的男聲。
「哦。」夏瀅抬頭看了一眼站在過道邊的男生,起身向裡面挪挪座位。
「謝謝。」
「不客氣。」她沒精打采地回道,才說完話就突然想起似的冷不防轉過頭,盯住坐在旁邊的男生——高高瘦瘦的,一頭整齊的頭髮,一副很醜陋的黑框眼鏡——左鏡腿還纏著一塊大膠布。
「你不是……你不是被我打到頭的那個男生嗎?」她突然沒道理地興奮起來。
秦行雲瞥一眼她,輕輕點下頭就算過去。之後擺好手中厚厚一撂書,翻開最上一本打算閱讀。
「你的眼鏡怎麼弄成這樣?」夏瀅目瞪口呆,她應該賠給他錢的。他看樣子好像家境不是很好,連破成這樣子的眼鏡都還要戴!
「沒關係,這樣也可以看。」說著,又要看書。
「可是……」這樣好難看,「看得清嗎?你多少度的近視啊?」
「只有兩百度的近視,不是很嚴重,這樣完全可以的,你不要放在心上。」秦行雲好脾氣地一直解釋,這個女生真的很奇怪,對著他好像總有一副負罪感的樣子。
他是因為法學院自習室人滿為患才找到這裡,沒想到也不得安寧。
兩百度……
「你看好多書啊。」夏瀅對他面前厚厚的一撂書發生興趣,看了一圈,目光掃及到他的筆記本上,上面用魏碑字體精緻地寫著一個名字——秦行雲,「你叫秦行雲啊!」很好聽的名字,只是好像在哪裡聽過?有些耳熟呢!
「嗯。」秦行雲點點頭,努力扯出一抹笑。這女生真愛說話。
夏瀅很不會看臉色地繼續問:「你是學歷史的?」看他借的書都是歷史類的書較多。
「啊。」秦行雲敷衍地點點頭,看來今天他是很難安靜地看會兒書,「你……不自習嗎?」他企圖一語點醒她,讓她清醒過來將注意力放到書本上。不過事與願違,以夏瀅絲毫沒有一語驚醒夢中人的效果。
「你幾年啊?」她問。
秦行雲在心裡歎息,「三年。」
「三年,歷史系的……」嗯,記住了,等她買好眼鏡就送還給他好了。看他似乎是很清高的樣子,不願接受別人的金錢——連賠償也是。
良久沒有聲音,秦行雲終於可以如願地看會兒書了。就在他的注意力剛剛集中在書上的時候,忽然聽到她趴在桌子上自言自語似的說著什麼。
「為什麼要辦校園舞會啊,真是討厭死了……」
她的話引起了他的注意,「你不喜歡辦校園舞會嗎?」他問。當時校長老爸詢問他的意見時,他還是投了贊成票呢,而且這決定公佈之後學生們也是一陣好評,為什麼在她這裡竟會有如此反對的聲音呢?
夏瀅無精打采地轉過頭,「不喜歡,非常不喜歡。」
「為什麼?」一般來講,女生不是更喜歡這種展現自己的時刻嗎?
她長長歎口氣,「因為我不會跳舞!」她兩眼無神地望著前方,還有比強迫一個不會跳舞的人去參加那麼多人的舞會更加可怕的事嗎?
秦行雲有些啼笑皆非,「不會跳可以不參加啊。」又沒有規定必須去。
「不可以……一定要參加……」都怪自己一時嘴快,要是夏冰看到她在舞會上出醜,一定做夢都會笑醒!
「啊!討厭死了……」討厭自己的嘴,討厭看笑話的夏冰。
奇怪的女生。秦行雲再度看看旁邊已經不支倒在桌子上唉聲歎氣的夏瀅,遂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到書上,再不理她嘟嘟噥噥說些什麼。
「討厭……」夏瀅自怨自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