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沒有太陽,天空一片灰蒙,少了陽光的照拂,山毅大樓這棟銀灰色建築顯得有些黯淡。
但是,誰也不敢小覷山毅集團所擁有的財勢,靠著暗翼盟這股地下勢力在背後撐腰,它旗下不但握有賺錢的油田公司以及拉斯維加斯的賭場生意,還有數不清的金融地產事業。
明白來說,山毅集團就是暗翼盟黑道漂白的美麗外殼,而關廷毅就是主宰這一切的領袖人物。
此刻他就坐在頂樓的辦公室裡,望著手中閃閃發亮的東西愣愣出神。
那是一隻雕琢精細的鑽石戒指,是他前些日子特地買來準備向水湄求婚的信物,只是現在——
叩叩叩!
三下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立時將鑽戒收進盒子裡,隨手扔到抽屜去。
「進來。」他沉聲道。
辦公室厚重的大門被推開,一個身著藍色套裝、打扮俐落的女子走了進來。
「關先生,早。」特助鄭思婕準時來到關廷毅的辦公室,準備向他會報一天重要的行程。
「早。」關廷毅點頭向自己的特助打招呼。
鄭思婕的長相秀氣,個性細心負責,只要是交代給她的工作,沒有一件不是妥妥當當地辦好,在同事眼中絕對是個標準的工作狂;所以這些年來關廷毅對她相當倚重,直把她當成是自己重要的左右手。
「關先生,今天早上十點霍華集團的總裁會過來拜訪,商討共同投資油田開發案;中午十二點有一個午餐會報……下午三點……」
她娓娓道來,在交代完一天的行程後接著報告:「前些日子拒絕被我們收購的史東公司,最近因為大股東本身財務吃緊,似乎有鬆口的跡象,我已經請相關部門緊盯著他們,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很好,辛苦你了。」關廷毅滿意地點點頭,有一個能幹的特助,就毋須事必躬親,的確為他省去很多麻煩。
「還有……」鄭思婕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什麼事?」
「就是關於水湄的事。」她有些吞吞吐吐,「你不打算處置這件事嗎?」
聽她提起了水湄,關廷毅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你認為我應該怎麼做?」這並非全然是他的私事,也難怪他的特助會關心。
「我認為……」她頓了頓,「就算不殺了她,你也不該再和她接近了。」
「哦?」
「她背叛你擅自和青元幫勾結,難保哪一天不會危害到你的安全。」鄭思婕說出自己心裡的看法。
背叛!聽見這兩個字,關廷毅的心彷彿被鐵錘重擊了一下。
他的水湄背叛了他。
若非證據確望,他實在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前些日子,暗翼盟的敵對頭青元幫為了擴展在香港的勢力,打算藉著綁架齊尚鈞的女兒企圖殺害這位暗冀盟在香港的領袖人物,在得知這個驚人的線報後,關廷毅除了動身到香港支援外,同時也下令撤查叛徒的身份。
他有理由相信暗翼盟裡出現了叛徒,因為齊尚鈞有個女兒是極少數人知道的秘密,除非有人故意洩露,否則青元幫不可能得知這個消息。
能幹的特助鄭思婕很快就替他找到了答案。
他的水湄,他深愛多年的女人,向來沒有什麼錢的她,戶頭裡突然多出五十萬美金的存款。
她並沒有突然中了樂透獎,也沒有突然暴斃的親人留下大筆的遺產給她。
這代表了什麼?
事實擺在眼前,他的水湄為了錢將這個秘密出賣給青元幫。
今天她可以為了錢將齊尚鉤的秘密出賣給青元幫,改天呢?她是不是也會為了錢做出傷害他的事?
「這件事情我自有打算,你不必掛心。」他以平淡的語氣掩飾心中的刺痛。
水湄不同於其他叛徒,她背叛的不只是暗翼盟,更背叛了他的感情;所以他並不打算以一般的手法處置,他將以自己的方式來對付她。
「可是……」跟隨關廷毅多年,鄭思婕感受得到他的心思。
他顯然並沒有放棄這個女人的打算,至少言語之中完全聽不出這個意思。
關廷毅看著她,「這件事情,你沒有對任何人說起吧?」
被身邊的女人出賣,絕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就連在齊尚鈞面前他也三緘其口,害得齊尚釣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除了知道是青元幫的人下手之外,他完全不知道是誰出賣了他。
「當然沒有。」老闆特地交代的事,鄭思婕一定做到。
「那就好。」關廷毅不再多說什麼,他暫時不想透露自己的想法,「沒什麼事你就先出去吧!」
聽見他的命令,鄭思婕卻和往常不同,並沒有立刻走出去。
「還有事?」
「她是個危險人物,如果你不和她保持距離,等於是在身邊放了一顆不定時炸彈。」鄭思婕提醒道。
「這樣不是很刺激?」關廷毅開了開玩笑。
「我怕她會傷害你。」鄭思婕沒有笑,她臉上寫滿了擔心。
「我已經有了防備,你以為她還會有機會?」
「可是防不勝防呀!」
「這是我的問題,你不必擔心。」關廷毅淡淡地道。
「不行,你一定要遠離她。」鄭思婕展現難得的激動。
平素說話斯斯文文的特助今天第一次大著喉嚨說話,兩人共事這麼久,關廷毅還未見過她如此激憤。
「你……」關廷毅隨即輕咳幾聲,「事情該怎麼處置我自有打算,請你不要插手。」
他冷冷的提醒道:「記住,我才是老闆,拿主意的人是我,你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可以了。」
他的話就像一盆冷水,陡然澆醒激動中的鄭思婕。
糟糕,她失控了!她竟然忘了老闆和屬下之間的分際,在老闆面前赤裸裸地表現出不滿的情緒。
她的老闆是否看出了什麼?
偷眼望向關廷毅那張俊臉,她連忙出聲道歉。
「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她立刻恢復平時的冷靜,「請關先生放心,以後我絕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
「放輕鬆,不要繃得那麼緊。」對於她方纔的無禮,關廷毅並不以為意,「有空就去度度假,不要成天窩在辦公室裡,我對你的工作表現已經十分滿意,你該多重視自己的私生活。」
聽他這麼一說,鄭思婕才鬆了口氣,看來老闆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好,我知道了。」她點點頭,「沒其他事我就先出去了。」
這回她說走就走,不再有絲毫的耽擱,轉身便離開總裁辦公室。
☆☆☆
對水湄來說,今天是人生重要的大日子。
她終於畢業了,從加州柏克來大學畢業。身為孤兒的她,並沒有人贊助她讀書,為了籌措高昂的學費,這幾年她一面打工一面苦讀,全憑自己的汗水和努力才拿到這張畢業證書。
也因為如此,畢業對她來說顯得格外具有意義。
雖然她擁有一個富可敵國的男朋友,可是她不願意接受他半分的幫助,個性高傲的她希望和男人平起平坐;她明白一旦接受男人的好意,那就等於是自我矮化,在男人面前永遠都矮了一截。
她希望這是一份有尊嚴而平等的愛情,尤其在彼此身份地位如此懸殊的情況下,她更渴望如此。所幸她的男朋友不但疼她寵她,而且十分尊重她,從來就不會勉強她的意願,讓她充分享受被愛的甜蜜和幸福。
看著鏡中美麗的自己,水湄不由得感謝上蒼對她的眷顧,雖然它不曾給她一個溫暖的家,卻讓她遇見一個可以倚賴終生的男人。
這個男人待會兒就會出現在她面前,和她一起分享心中的快樂。
她愉快地理了理自己又長又翹的睫毛,在臉上撲上淡淡的一層妝,跟著飛快地梳齊如絲緞般的長髮,任由它們披散在身後。
天生麗質的她,根本毋須太多的贅飾,稍加整理後已經美得像童話裡的公主。
叮咚——叮咚——
他來了!
她放下梳子,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門邊打開了門。
一個高大俊挺的男子就站在門外,正似笑非笑地瞅著她。
她淡漠的臉上立時出現一抹淺笑,「毅,這麼快就到了……」
平時對人總是冷冰冰的她,笑起來竟有說不出的甜美動人。從小她無親無故,嘗盡人情冷暖,冷漠是她的保護色,只有在面對熟人朋友時她才會不經意地露出笑容。
今晚她的笑容顯得特別甜美。
「看來你已經準備好了……」關廷毅上下打量美麗的她,跟著主動擁住她纖細的嬌軀,在她的唇瓣上印下一記輕吻。
雖已得知她的背叛,他的表現仍舊和往常無異,讓人瞧不出一絲端倪。
「畢業典禮一結束我就趕回來準備了。」她踮起腳尖在他的俊臉上輕輕一啄。
「何必這麼著急?」他微笑道,「你知道無論如何我都會等你的。」
「我想……早點看到你嘛!」她羞澀一笑,「人家好多天沒見著你,心裡很想念你……」
她反手抱住他,在他結實的胸膛上磨蹭著。
關廷毅不由得暗自冷笑。這個女人真是不簡單,在做出背叛他的事情後,居然還能面不改色地和他談情說愛,臉上沒有任何的愧疚和不自在。
「我也一樣,所以特地早點過來……」如果說她擅長表演,他的功力自然也不在話下,「今天是多麼特別的日子,我要好好的為你慶賀人生的另一個開端。」
他笑瞇瞇地摟著她離開狹小陰暗的公寓,和她一起坐上自己的賓士車。
「你打算帶我去哪裡慶祝?」水湄開心地問道。
今晚她真的想好好慶祝一番,除了順利的完成學業外,她同時找到一份待遇極佳的工作,這的確算是她人生另一階段美好的開始。
她辛苦了這麼久、努力了這麼久,為的不就是未來美好的一切?
「去了不就知道了?」他故作神秘。
「你想給我一個驚喜嗎?」她笑道。
他詭譎一笑便不再多話。
是的,驚喜。
今晚他絕對會給這個背叛他的女人一個永生難忘的回憶。
☆☆☆
關廷毅摟著水湄的柔肩,在服務生的帶領下一起走到窗邊的位子坐下。
這家餐廳坐落在半山腰,除了依山傍水、奇巖飛瀑的景致外,玻璃窗外就是一片萬家燈火的夜景。
「還記得這家餐廳嗎?」兩人坐定後,關廷毅微笑問道。
「嗯。」她驚喜地點點頭。
她當然記得,兩人就是在這家餐廳認識的。
當年他是餐廳的客人,而她是這裡的服務生,就因為她負責替他點菜,兩人從此便結下了不解之緣。
「想不到你居然還記得……」她感動地握住他的手。
「當然,這麼重要的事我怎麼會忘記?」關廷毅順手抬起她的柔荑放在唇邊吻了下。
他永遠也忘不了第一次看見水湄的情景。
當時舉座為他這個特殊人物的出現而騷動,即使是訓練良好的服務生,也不免偷偷的多瞧他幾眼,就只有她冷靜異常,缺乏其他人所表現出的熱切,為他點菜時甚至不曾多注意他,只是以冷漠客氣的口吻說完該說的話、做完該做的事就轉身離開。
除了受她的美麗吸引外,或許就是這份獨特的冷漠激起他征服的慾望,因為從來就沒有人能夠如此漠視他的存在。
所以在看見她的當下,他心中立刻有了決定,他要設法點燃她不為人知的熱情,要讓冷若冰霜的她為自己融化、為自己沸騰。
將自己抽離過往的記憶,關廷毅深沉一笑,「知不知道我今天為什麼帶你來這裡?」
水湄眨了眨慧黠靈動的雙眼,「你希望我們……重溫舊夢?」
他淡淡地道:「你總是懂得我的心思。」
「在一起這麼些年,我還能不懂你嗎?」她抓著他的大手貼上自己的粉頰。
她懂他?
如果她懂他,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傷他的心?
他甚至已經打算在她畢業的今天向她求婚,讓她喜上加喜,想不到她居然做出背叛他的事。
只為了區區五十萬美金就背叛他,她難道不知道他能給她的又何止這個數目的千萬倍?
或者她只是兩邊的好處都要,在他面前就故意表現得心高氣傲,不願向他伸手,只因為他吃她這一套,知道她這麼做會讓他對她更加愛慕心折。
本來一直以為自己很瞭解她,現在他卻逐漸感到懵懂迷惘。
這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貪婪、無情、虛榮、深沉……
關廷毅的眼神不禁閉過一絲陰鷙晦暗,直想拆穿她的真面目。
不過現在還未到攤牌的時刻,戲劇的高潮總要留在最後。
「點菜吧!」他把菜單交給她,「今天你是主角,菜色由你決定。」
或許是她心情太好,或許是他掩飾得當,她絲毫沒有察覺他心中的陰霾。
☆☆☆
愉快的氣氛一直延續到兩人用餐完畢。
關廷毅一面喝著香濃的餐後咖啡,一面望著她粲然的笑顏,他知道她今晚真的很開心。
是時候了!
樂極生悲就是他今晚打算送她的驚喜。
「最近阿鈞的女兒被人綁架,我懷疑我身邊出了內奸。」
他單刀直入地提起,跟著仔細觀察她的臉部表情。
「是嗎?」水湄驚訝地道:「阿鈞?你是說齊尚鈞?」
嘿,還在裝蒜!不過她毫無破綻的演技當真教人拍案叫絕。
「不錯。」他將前因後果娓娓道出後,突然冒出一句:「你說,是誰出賣了暗冀盟,將這個秘密告訴了青元幫?」
「我不知道。」她老實地搖搖頭不敢擅加臆測。
「是嗎?」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存款證明攤在她面前,「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戶頭裡這五十萬美金的存款是從哪裡來的?」
「什麼?」她愕然,急忙低頭看了看紙張上的資料。
這的確是她的戶頭,一個她很久沒有使用的戶頭,只是怎麼會有五十萬美金的存款在裡頭?
「我、我不知道……」她皺著眉頭看著這筆莫名其妙的存款,「會不會是銀行弄錯了?」
「天底下有這麼湊巧的事?」關廷毅冷笑,「有人不小心匯了五十萬美金進你的戶頭,就剛好在齊尚鈞出事的這幾天?」
「你、你懷疑我?」水湄瞪大眼,總算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是懷疑,而是確定。」他冷冷的看著她。
「你——」她氣憤地道:「我什麼都沒做,你不要隨便誣賴我!」
「除了這五十萬美金之外……」他從口袋裡又掏出一張相片,「說說看,你和這個男人有什麼關係?」
水湄看著自己和一位陌生男子交談的照片感到莫名其妙,怎麼也想不起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我不認識他。」這是她唯一的答案。
「要不要我幫你介紹一下?」他指著照片上的男子,「他叫作楊曜,是青元幫旗下的堂主。」
水湄呆呆的聽著他說話,腦中一片混亂。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這五十萬美金和這個叫作楊曜的男人為什麼會出現在她的生命裡?
「如果你能為這兩件事提出合理的解釋,我就相信你。」
他多麼希望她能提出證據,證明她自己的清白。
「這是怎麼一回事我真的不知道。」她激動地握緊拳頭,「可是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們的事,你不能光憑這一點東西就說我出賣你們。」
「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東西。」他冷冷地道。
她的喉嚨一陣乾澀,幾乎說不出話。
他怎麼能這樣誣賴她?平時口口聲聲說愛她,到頭來卻連這一點信任都沒有?
「你無話可說嗎?」他像是審判的法官,高高在上。
「沒有就是沒有,你要我說什麼?」她嘶聲道。
果然是一大驚喜。
陡然間她完全明白了,這個男人故意帶她來這裡,回憶過往的一切快樂;然後在她達到快樂的頂峰時,再將她從天堂的頂端推下地獄的深淵。
他這麼做無非是為了報復她的背叛。
可是她什麼也沒做,他卻不願意相信她,就憑著一張相片和存款數字便認定她有罪。兩人在一起四年,她為他付出所有的感情,而他給她的回報居然是徹底的不信任!
她恨恨地瞪他一眼,抓起皮包起身就走。
這輩子她都不想再見到這個男人,她的心已徹底被傷透了。
關廷毅卻阻住她的去路,硬生生地將她壓回座位上。
「你做什麼?」水湄驚喘地跌回位子。
認識到現在,他首次粗暴的對待她。
「是誰准你走的?」他冷然道:「沒有我的同意,你哪裡也不許去。」
「你——」這個男人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愛她、憐她的關廷毅,現在就像地獄來的惡魔,教她又驚又怕。
「你以為在背叛我之後,能夠說走就走?」他的大手在她的小臉上游移,「在你做出背叛的事之前就該多想想,你今天背叛的人是誰。」
「你想怎麼樣?」過去處在熱戀階段時,她甚少去在意他的黑道背景,現在想起他的特殊身份,她不禁寒毛直豎。
他會一槍殺了她?還是將她剁手剁腳?還是……
「害怕了?」瞪著她逐漸蒼白的臉色,關廷毅滿意地笑了。
目睹他臉上該死的笑容,水湄的怒氣頓時凌駕她的恐懼,「捉弄我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讓你覺得很了不起是不是?如果殺了我會讓你充滿成就感,你就動手好了!」
「殺了你?」他的大手緩緩滑過她的粉頰,來到她的纖頸上輕輕揉握著,「那樣是不是太善待你了?你不只背叛我,還背叛我的感情,你以為我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你?」
他的嘴角扯起一抹詭笑,「或許你還不瞭解什麼叫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聽見這句只屬於連續劇裡的台詞,她打從腳底冷上了頭頂。
出自於關廷毅的口中,這殘句話將不再只是台詞,而是血淋淋的殘酷。兩人相交多年,她當然明白這個男人的能耐。
「不過,你很快就會嘗到這種滋味了。」他手指一緊,突然掐住她的頸子將她扯向自己,跟著如同宣誓般在她耳畔低語:「遊戲……即將開始。」
隨著他的力道加重,她逐漸感到窒息的痛苦,這個男人似乎真的想掐死她。
「放……放開我……」她本能地伸手,試圖扳開頸項上的桎梏。
他悶哼一聲,這才用力摔開她。
「咳……咳……你到底想怎麼樣?」她喘息地輕咳,但求一個答案。
他沒有回答,只是拿起水晶酒杯輕輕碰上她的,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
「來,讓我們慶祝你人生的另一個開端!」他的語氣不復方纔的冷酷霸氣,溫柔得如同三月裡的春風,「一個『美好』的開端!」
未知,將是恐懼的延續,所以他什麼都不再多說,企圖用恐懼慢慢折磨她。
她僵在座位上無法動彈,只能顫抖地看他喝下杯中的美酒。
她人生的另一個開端,那會是什麼樣的開端?在這個男人的破壞下,到底會有多麼的「美好」?
她不敢想像,也無法想像。
她的腦海裡只剩下一片混沌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