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坐這就好。」白凜風比了比沙發,一點也不想獨自一人關在房內。
他一手搭在隸小奴的肩上,慢慢的走向沙發的位置。
也不知是刻意的,還是真有這麼一回事,白凜風看來似乎走得很吃力,身上有四分之一的重量,都壓在她的身上。
「小心一點,小心一點,我們慢慢走。」瞧他走得很痛苦的模樣,隸小奴擔心的不斷提醒著他。
她的心思全放在擔憂他的傷口上,完全忘了之前自己在面對他時,有多麼不自在,尤其此刻,兩人間的距離又是如此的接近。
「謝謝。」兩人終於來到了沙發旁,白凜風一坐下後,神情顯得舒緩許多。
「別客氣啦!你在這坐一下,我去煮飯。」她將門外的東西給拿進來,又直奔進廚房。
看著她小小忙碌的身影,白凜風感受到一絲絲的溫暖劃過心頭。
這一切,說來還得感謝白恩。
白恩還以為自己沒發現,方纔他對那名醫生作了催眠術,說他需要回家靜養是騙人的,目的只是為了讓他待在家中。
白恩這樣做,無疑是過分了些……
說白恩過分,那他自己呢?是不是更過分?
明知自己的情況,卻順著白恩的意,順理成章的繼續當個病患。
或許,在他的內心中,也想這麼做吧!
不為什麼,只因他似乎喜歡上有她陪伴的日子。
雖然她來這裡的時間不長,卻在這短短的時間內,輕易讓他養成喜歡她陪伴的習慣。
也因如此,方纔,當他聽見她將照顧他一事,當成責任和工作時,會這麼生氣。
又在聽見她說希望有他的陪伴時,內心感到十分喜悅。
環視著井然有序、一塵不染的屋內,這裡讓他開始有家的感覺。
是因為她在的關係嗎?
過去他並非沒有和女人交往過,只是交往了幾個對像後,他的內心越來越感覺有種無法填滿的空虛,最後,他發現沒有一個女人,能填補他體內那抹空洞,便將全部的心力擺在工作上。
白凜風的目光看向隸小奴的方向。
而今……她卻輕易做到了,在短短的時間內,她已成為這個家的一分子。
「來了來了,這是炒飯,你先吃,待會我再燉個雞湯給你補一補。」這時,隸小奴正好走出廚房。
她快速的做了幾樣簡單的料理,又煮了一碗蛋花湯,她將食物拿到客廳,擺在他的面前。
「只有一份?那你呢?吃什麼?」白凜風看著眼前的東西問。
「我?我不餓,你自己吃,等會我幫你放水。」隸小奴理所當然的說,這是白凜風每次回到家,她的工作之一。
白凜風聽了她的話後,看了看自己被包紮起來的腿。「我不以為這樣的我有辦法洗。」
「哦!對不起,我忘了。」隸小奴突然想起他目前的情況。「那……怎麼辦?」
「今天就別洗了。」他理所當然的說,接著吃起眼前的炒飯。
「不行!會有細菌。」她快速的搖著頭,眼中有著堅持。
「那你說,該怎麼辦?」他瞧向她,有趣的問。
「不然,擦一下身子好了,等會吃完飯你就回房,我幫你提一桶水。」
「好。」
「那我先把這些衣服拿去——」隸小奴將原本帶去醫院要換洗的衣物拿出來,準備朝後院走去。
「小奴。」白凜風喚住她。
「嗯?」她沒發覺他對她改變了稱呼。
「坐下來陪我聊一聊。」白凜風比了比身旁的座位。
「可是我……」還有工作。
平時她就不是個會偷懶的人,現在他這老闆人就在她面前,且還是她來到這後,第一次準備住在家裡,她說什麼也得盡好本分。
「先擺著吧!回到家自己一個人吃怪不習慣。」
「哦!那……好吧!」隸小奴緊緊拿著手上的衣物,快速的坐在他的對面,和他大眼瞪小眼。
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到一個事實——從今天開始,接下來的這段時問,自己將每天和他相處在一塊!
緊張嗎?有一點,尤其是今天,她發現自己越來越容易一見著他,就心跳加快,緊接著呼吸困難,再來就忍不住想逃。
矛盾的是,她卻又喜悅的不得了,有他的陪伴,她將不再是自己一個人待在家中,有個人能陪她說話,有個人能在她身旁,有個人能讓她排解孤獨,而那個人是他……
擁有這樣複雜的心情,讓她心裡又是緊張又是甜蜜,雖然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甜蜜什麼。
「你……很怕我嗎?」白凜風發現她不知神遊到哪一處去了。
「不、不會。」她猛地回過神,發現自己競看著他的臉發呆,困窘的用力搖頭。
「我很難相處?」因為她面對他時,說話不是結結巴巴,就是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她皺了皺眉,偏著頭想了又想,接著又搖頭。
「你習慣和每個男人保持距離?還是只針對我?」她的不語讓他用力的歎了一口氣。
除了方才攙扶他時,她和他相當接近外,其餘時間,她對他總是戰戰兢兢,就像現在。
「我……呃……」隸小奴低下頭扭動手指,猶豫該不該跟他承認,每次見到她,她總會緊張。
「算了,我只是想告訴你,從今天起,我們要相處在一塊一段時間,如果每次見到我,你都害怕成這樣,會讓我誤以為自己是毒蛇猛獸。」他歎了口氣,語氣中充滿無奈,好似因她的舉動而感到受傷。
說受傷其實沒這麼誇張,只是有一些失落,但他還是故意擺出可憐兮兮的模樣。
「對不起。」隸小奴低著頭,感到內疚。
明明人家是這家的主人,該是她去迎合人家才對,而不是讓人家來配合她。
她好想告訴他,自己其實並非真這麼怕他,只是在他身旁,她會緊張,心跳加快,不知所措,連她都不知道為何會有這樣的情形,又怎麼跟他解釋呢?
她的不安,白凜風看在眼底,他自口中緩緩逸出歎氣聲。
「算了,你上去吧!」必須一步一步來。
也許在第一次見著她時,他對她太凶,導致她對他心存恐懼也說不定。
「我、我……那我上去了。」她想說些話,卻難過的發現自己不知該說些什麼。
隸小奴無神的走上樓梯,不時回頭看著獨自一人,默默坐在沙發上的白凜風,心中的內疚和自責更加嚴重。
隸小奴,你到底在幹什麼?人家都對你釋出善意了,你還在那裝模作樣的,這樣的你真的很討人厭!她忍不住在心中咒罵起自己來。
不行!走在樓梯上的人兒停下了腳步,她冷不防轉過身,眼中浮現了某種堅定的決心。
「白凜風,我告訴你!」她用力吸了一口氣,大聲喊出。
沙發上的男人站起身,向前跨了一步,想聽她要說什麼。
「其實我不是怕你,也不是討厭你,事實上這只是我個人的問題,因為每次見到你,我、我……我就會……啊——」隸小奴太激動的向前走了一步,卻忘了自己人正站在樓梯上,一時不察,踩了個空,眼看就要自樓梯上摔了下去。
完了!
她緊緊閉上眼,等待摔倒在地上後疼痛的感覺。
出乎她意料之外,該有的疼痛感沒有,取而代之的是軟軟的感覺。
「咦?不痛?」她可不記得家中的地板上有鋪上墊子。
「你不痛,我可痛了。」在她的下方,男人低沉的嗓音傳出。
「什麼?啊——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有沒有怎麼樣?」隸小奴驚呼出聲,白凜風微微勾起嘴角,比了比她的身子,—不意她最好起身。
幸好他警覺性夠快,衝過來充當她的軟墊,要不她可憐的小臉蛋恐怕已吻上堅硬的地板了。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啊——」她掙扎的想起身,沒想到又被他的腿給絆倒,整個人跌進他的懷中。
然後……和他的唇吻上!
兩人同時吃驚的瞪大了雙目看著彼此。
下一秒,白凜風微微笑了,他清楚感覺到腦中此刻浮現的想法。
而隸小奴則是驚愕的動彈不得,任由兩人的雙唇繼續緊貼在一塊。
她、她、她到底在幹嘛?瞧她讓自己出了什麼樣的糗!
她吻他!她竟然不小心親了他!?老天!
她回神,慌亂的自他身上爬了起來,白皙的臉蛋此刻如被煮熟的蝦子般漲紅,心跳也不停加快。
連她自己都能聽得見,此刻自己的心跳聲大得有多麼嚇人,更何況方才人在她身下的白凜風,他一定也聽見了吧!
嗚……她為什麼會出這樣的糗?
他該不會以為她在吃他的豆腐吧?
嗚嗚嗚……這樣她更加不知該如何面對他了啦!
如果可以,隸小奴真有股衝動,乾脆一頭撞牆死算了。
低頭,她發現躺在地上的男人眉頭微微皺起,一手撫著受傷的腿,看來是在救她時扯到傷口了。
「你沒事吧?我扶你,對不起,明明你都受傷了,還讓你救我。」顧不得此刻的難為情和丟臉,隸小奴伸手將白凜風給扶了起來。
「沒關係,要是連你也受傷了,誰來照顧我?」白凜風皮笑肉不笑的安慰她。
原本沒什麼大礙的腿,在接下她時被她狠狠的壓了一記,看來是真的受傷了。
「我、我帶你去看醫生好了,還是……」她拿出口袋裡,方才白恩留給她的電話。「我打給你的父親,請他送你到醫院。」
「不用了,請白恩更麻煩。」一提到白恩,白凜風想也不想的搖頭。
真要讓他知道了,說不定白恩會以照顧他為由住進這裡,然後以他愛動物成癡的個性,他的家不久就會變成另一所動物園。
「那……那你的傷……」隸小奴急得紅了眼,淚汪汪的雙眼緊緊盯著他瞧,神情顯得無助又自責。
他明明受了傷,才從醫院回來的,為什麼她會這麼不小心,為什麼會這麼不注意,讓他還得救她?
「別自責,我沒事,真的,扶我到沙發上就好。」他的語氣像怕嚇著她般的輕柔,眼中帶著溫柔,溫暖的笑意同時浮現在他嘴邊。
看!這樣的情況不是很好。
白凜風突然慶幸方才奮不顧身救了她,才得到這樣的結果。
「痛不痛?」終於,他坐在沙發上,隸小奴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察看他的腿傷。
淡淡的血漬滲出,透在白色繃帶上,讓人看了很刺眼。
「流血了……」一定很痛。
隸小奴朝他的傷口輕輕吹著氣,嘟起的小嘴微微顫動著。
「不會痛。」這點小疼痛,比不上他內心逐漸升高的喜悅。
他伸出手撫上自己的腿,卻感覺手臂吃痛了起來。
「怎麼了嗎?啊!你的手也在流血!」隸小奴看見他的右手臂處,似乎被劃到,出現一道傷口。
「看來是剛才急著救你,不小心弄到的。」他一面說,一面看著她快速拿出醫藥箱,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為他處理傷口,
「都是我,笨手笨腳的才會害了你,」血不停的自他傷口處流下,隸小奴又是難過又是心疼。
他連指責她一句都沒有,害得她罪惡感持續加深。
終於,她將他手上的傷給包紮好。
「還很痛嗎?」
望著她眼中的心疼和不捨,白凜風含笑的搖搖頭。
她這樣的舉動,早讓他忘了傷痛。
「來,我餵你好了。」隸小奴拿起桌上的碗。
他的手被她包紮得緊緊的,右手恐怕無法靈活動作。
白凜風什麼話也沒說,任由她一口一口,將眼前的食物送入他的口內。
這對他而言無非是種享受,尤其是在他發現自己的心意後。
沒錯,就在剛剛,他發現自己對她似乎有了特別的感情。
而那種感情似乎越來越強烈,一股深深埋在他體內的熱情似乎逐漸甦醒,快速充滿全身。
看著她的臉蛋,他內心有著幸福滿足的感覺。
他知道,從現在開始,她的一舉一動將牽動他的目光及心情。
隸小奴的目光緊緊盯著他的臉龐,看著他俊帥迷人的剛毅線條,她實在無法移開視線。
但隨即,她想起方纔的那一吻,不禁感到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飄動目光,再也沒有看他的勇氣。
彷彿過了一世紀這麼長,才把食物喂完。
隸小奴鬆了一口氣的看著已空的碗。
「要上樓去休息嗎?」
「好。」白凜風點頭笑著。
他的視線始終盯著她瞧,她的無措和尷尬明顯浮在臉上,她不停的扭動手指,透出此刻的不安和慌亂。
但在他看來,卻是這麼的可愛和迷人。
他在意她,且非常肯定,自己對她投注的感情將越來越深。
白凜風實在不解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發生,過去交往的女人,從未有人讓他有過這樣深刻的感受。
「我扶你。」顧不得內心的慌亂和加快速度的心跳,她伸出手來抓住他的手,就怕一個萬一,又讓他受傷了。
兩人相握的那一刻,彷彿有一股電流劃過彼此心頭——
隸小奴心一驚,連忙收回手,搞不清是怎麼一回事。
白凜風也驚愕的盯著自己的手,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呃……我、我們上樓吧!」隸小奴尷尬的笑了笑,又再一次扶住他,只是這一次,她小心的不再握住他的手,改為扶著他的手臂。
「好。」甩開腦中浮現的疑問,白凜風任由她扶著上樓。
剛才的那一次接觸,他相信她也感覺到了,只是令他不解的是,為何兩人會發生這種怪事?